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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神秘绑架的司徒九,终于出现了。 他出现在这列快车之后、一条奇异的软管管口上。 列车在飞快行驶,软管却能紧贴在列车车尾之后,首尾相距不及两公尺! 这当然是幻觉。 但幻觉又怎会如此真实? 两公尺,并不是一个太远的距离,我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司徒九的脸。 他的脸有数不清的皱纹,但眼睛始终炯炯有神。 我呆了片刻之后,忍不住叫道:“九叔,是你吗?” 颇怪异的呼叫。 司徒九在管口上向我微笑,道:“难道你以为我是演唱会里的黎明吗?” 我叹了一口气,道:“就算你真的是黎明,看来也不会令我更感意外!” 司徒九道:“但这并不是个演唱会,而是一幕又一幕的决战。” 我听得一呆:“什么决战?你曾经和别人决战过吗?” 司徒九点了点头,道:“不错,你瞧瞧我的脸色,就知道我遭遇怎样了。” 我吸一口气,道:“你中了敌人一刀?” 司徒九道:“不错,而且位置和上一次几乎完全相同。” 我道:“对手呢?是否都是同一人?” 司徙九道:“你猜对了!” 我道:“他在什么地方?” 司徒九道:“你想领教他的刀法吗?” 我道:“不想,我只想见一见这位世外高人。” 司徒九道:“今天不行,明天有机会。” 我道:“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司徒九道:“因为今天并不是比赛的日子。” 我一怔,道:“什么比赛?” 司徒九道:“赢取钞票的比赛。” 我感到莫名其妙,道:“蠃取钞票?这是谁的比赛?” 司徒九道:“这是绑匪大人一手主办的比赛。” 我问:“你也是参赛者之一?” 司徒九摇摇头,道:“我没有参加比赛,我是个盗取钞票的人,所以,给绑匪掳走,条件是必须把钞票交还出来!” 我听到这里,心中一阵震动。 司徒九的为人,我是相当了解的。 他绝不是一般鸡鸣狗盗的小贼。 基本上,他并不是贼,而是一个老式江湖人物。 以司徒九的江湖地位来说,他重名誉远远重于金钱上的得失。 他重名誉,但并不是沽名钓誉的一种人。 他要保持的是清誉,而并非人人称赞的盛誉。 盛誉往往是刻意营造出来的,但清誉并不然。 只要自惜羽毛、不贪脏枉法、不淫邪、不盗窃、不出卖朋友任何人都配得上“清誉”这两个字。 我不相信司徒九会是一个为了金钱而出卖自己的人。 我不是说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人物,只是不肯相信他是一般的窃贼。 除非另有内幕,另有玄机。(后来事实证明,我并没有看错九叔的为人。)正当我要向九叔套间更多有关内情的时候,列车外颜色缤纷的光团忽然消散。 软管和司徒九也在一秒钟之内,消失在我视线之中。 列车没有改变过,它一直都在路轨上飞驰。 当那些光团、软管和司徒九全都消失以后,映入我眼帘的,是路轨旁田野间的水牛、花草树木间的平房、村落。 我又发觉,车速减慢了。 我们可以更清楚地目睹铁路两旁迷人雅致的景色……我又发觉,我的右掌掌心不再炙热,但我仍然紧握着维梦雪白的手。 我凝视着她,她也望着我。 我吐了一口气:“我看见的,你都看见了?” 她点头。 我又道:“九叔的说话,你都听见了!” 她又点头。 我问她:“什么叫‘蠃取钞票的比赛’?” 她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爽爽快快地回答:“蠃取钞票的比赛,就是蠃了比赛的优胜者,可以获得奖赏,而奖赏就是钞票!” 答得很中肯,无懈可击之至。 却等于没有作答。 我当然不服气,正要展开大逼供,她却转身走了。 这是一列火车,她走来走去,仍然是火车内的范围,除非她跳车来逃避我! 她大不了回到总统套房里,又或者是去找小高夫妇,总不见得有可能插上一双翅膀飞上天去。 我再看看自己的右掌。 我的右掌已恢复了原来的形态,既不再发光,也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看来一切俱如往昔。 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 当我和维梦两手紧握后所目睹的事情,看似幻觉,实则不然。 但那到底是怎样一回事?这就有待稽考了。 维梦离去后,我独自在车尾观景车厢里寻思。 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奇特的念头。 在那一瞬间,我脑海中几乎同时闪现出两个人的形貌。 一个是聂一百,另一个却是在不久之前,才在这车厢中给我遇上的中年人。 这两个人,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但很奇怪,我却隐隐觉得,在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关系。但那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却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只是感应到某些玄妙之极的事情,已发生在这两人之间。 而且,我这种发自脑海中的神奇感应,仿佛愈来愈是强烈。 最后,我决定不辞冒昧,直接找那人问个明白。 但他会在列车的什么地方? 黄昏,斜阳乏力地从椰子树林间映照出来,把餐厅车厢的窗子染成暗红色。 小高夫妇和维梦并没有在这时候出现。 也许,他们并不饿。 东方快车有两个餐厅车厢,我在其中一个车厢里看见我要找的那个中年人。 旅客在东方快车上的衣着,白天整齐干净即可,到了晚上,则较为隆重。 我披上外套,结上领带,俨然赴宴的模样。 那中年人的衣着,却比我更有气派。 在他面前,已摆放着一盆香味四溢的烤虾,还有白酒。 他只是一个人,在他座位的对面,是空着的一个座位。 我礼貌地向他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用英语道:“我是洛云,很对不起,打扰阁下了……” 如此措词,虽则杂乱无章,但开始便摆出了客客气气的姿态,他总不成用杯子里的酒来泼我。 那中年人却连眼皮也懒得抬起,一面吃烤虾,一面喝酒,然后才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你若有兴趣陪我这个老人瑞共进晚餐,欢迎之至。” 他的说话,本来没有什么怪异之处,但他却竟然自称为“老人瑞”! 在那一刻间,我整个人为之僵硬着,仿如在千丈深渊下遇上僵尸一样。 总算还有相当定力,并未“咕咚”一声栽倒地上。 隔了一会,我才能勉强镇定心神,把手向前伸出,道:“阁下是……聂……一百先生?” 中年人漫不经意地伸手,只是和我轻轻一握,便神清专注地举叉动刀,津津有味地品尝美食。 我缓缓地坐了下来,同时目不转睛地瞧着中年人的脸。 在观景车厢骤然遇上他的时候,他给我的印像,是不到五十岁的中年人。 但在这时候,我近距离注视着他的脸,却觉得他最多只有四十岁左右。 他看来懒懒洋洋,实则双目精芒内敛,有如正在大树下乘凉的一头黑豹。 我甫坐下,服务员已上前殷勤招待。 我随便指指点点,大概是有什么吃什么的样子。 这种顾客,最易招呼。 当我喝第一口红茶的时候,中年人忽然望住我,一本正经地说:“我姓聂,正确名字叫本源,什么八十、九十、一百之类的名字,如今看来只是一个笑话。” 见他这样描述自己,我脑海中不期然又再“轰”的一声响了起来。 他这样说,已单方面肯定——他叫聂本源,也就是聂一百聂院长。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固然,我早就感觉到这中年人和聂一百之间,极可能有着非比寻常的渊源。可是,就算给我三年时间天天去想,只怕也无法想像得到,这中年人赫然正是聂一百本人! 那是超乎一般想像的事情。 当然,一旦谜底揭穿了,那可简单得很,只消用四个字便可以形容透彻。 那是:“返老还童!” 以聂本源超逾百岁之龄,忽然变成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虽然尚未名副其实地变成一个“童子”,但只怕也是相差无几的一大怪事。 我看着聂本源。 聂本源也在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时候,眼神大概像是看着一个怪物,而他看着我的眼神,却像是盯着一个“IQ零蛋”的蠢材。 烤虾、椰子鸡相继摆放在我面前。 既来之,则吃之,唯独食而不知其味。 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问聂本源:“在那W-N921之内,你看见了些什么?” W-N921,就是我住所中那座“古物探测器”的代号。 我不晓得聂本源是否知道那座仪器的代号,但此刻姑且试他一试。 就算聂本源不晓得什么叫“W-N921”,也不能就此断定他并非聂一百。 可是,我才说出口,聂本源已然嘿嘿一笑:“要是我连W-N921是什么东西也不清楚,又怎会在阁下的书房里,忍受着难闻的雪茄气味?” 好厉害的老人瑞!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几句话,已包含着连消带打以及阐述当天景况来证实他自己身份的双重意义。 凡是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没有抽烟、更没有抽雪茄的习惯。 而那一天,我是在无聊和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抓起一根雪茄抽起来。 坦白说,我也许比聂一百更讨厌雪茄的气味。 我继续打量聂本源的脸。 我愈来愈相信他就是聂一百。 因为我突然想起当天老卫的遭遇。 老卫是“护送”聂一百离开云雾居的,但当他回来的时候,他的脸又青又肿。 他曾经与别人决斗,而且对手就是聂一百! 老卫败了!他败在聂一百的拳下! 这种事,小高当然不会相信。 至于我,处境尴尬之至。 我不相信聂一百可以击败老卫,那是十分合情合理的判断。 可是,倘若我连老卫的说话也不相信,还可以相信什么人的话? 而且,我知道老卫决不会是个随便虚构故事以博君一笑的无聊之徒,他的说话,永远比一颗钉子还更实在。 只是那一桩怪事,除了老卫之外,并无别的目击者。 虽则老卫言之凿凿,但最少小高就绝不肯相信。 要是“捏造事实”的人并不是老卫,而是其余的人等,小高早已破口大骂,绝不留情。 那一桩怪事,在我心中成为一个无法解释的谜团。 直到这时,事情终于露出了端倪! 因为聂一百竟然“返老还童”,他已不再是百龄人瑞,而是一个骠悍的中年人。 可是,我心中却又冒起另一个疑问。 纵使聂一百真的返老还童,由一百岁老人变成了他现在的模样,但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就可以击败老卫吗? 不!这是绝不容易的事情! 除非聂一百在年轻时,是个武术根基十分深厚的武林高手。 否则的话,我敢保证,在一万个中年人里面,也未必有任何一人,足与今时今日的老卫匹敌。 老卫的武功底子有多少斤两,小高和我都很清楚。 正因为小高对老卫的底子也很清楚,所以他绝不相信聂一百能够击败老卫。(当然,他根本不知道,聂一百突然“返老还童”。)为了要更进一步证实,眼前的聂本源的确就是聂一百老先生,我忍不往又再问一句:“那一天,你离开书房之前,曾经说过些什么话?” 聂本源冷冷一笑,突然用餐刀在餐桌的台布上,虚画出四个汉字。 我知道,聂一百是个书法高手。 他这几下子虚画,别人就算站在他身边凝神注目,恐怕也未必能够看得出什么名堂来。 但我总算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一看之下,已知道他这几下虚画,所写的乃是“黄金喇嘛”四个汉字。 至此,这位聂本源先生的身份,已是无可置疑。 我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阁下的旅游证件,似乎必须在事前花费一番工夫!” 聂本源道:“果然聪明,倘非如此,我又怎能在短短一两天之内,紧随小高夫妇到此。” 我道:“连东方快车的车票,也预早作出了安排?” 聂本源道:“当然!” 我把烤虾囫囵而吞之,道:“这一列快车,本来只属于一般旅游性质,但却好像有人临时加插了一些‘杂耍表演’。” 聂本源喝了一口酒,又用白布擦了擦嘴角才道:“你若要这样形容这一件事,也无不可。但据我所知,洛会长也是杂耍表演艺员之一。” 我脸色一沉,道:“你是说明天的比赛。” 聂本源加重了语气,道:“不错,是蠃取钞票的比赛!” 我蹙着双眉,道:“我为什么要参加这种不明来历、不明主办动机的比赛?” 聂本源道:“也许是为了司徒老先生吧!” 我一怔:“阁下不但神通广大,而且消息灵通之至。”聂本源冷冷笑,道:“要是什么都不晓得,只能算是个胡混度日的蠢材,又怎配得上‘神通广大’这四个字。”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到了这个时候,我又再明白了另一件事。 仍然是老卫当天“决斗受伤”的事。 以老卫的本性,就算聂一百老先生要和他决斗,他又怎会接受一个百岁老人的挑战? 那根本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事情发生了。 在老卫和聂一百之间,的确曾经展开过一场匪夷所思的决斗,而并非聂一百对老卫施以偷袭。 事实上,就算聂一百要偷袭老卫,若以正常的情况而论,也几乎是绝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要是一个百岁老翁突袭老卫,而又能够把老卫揍得鼻肿脸青的,那么单就这一件事,已可列为奇迹! 然而,根据老卫的叙述,那并不是偷袭,而是双方摆明车马的一场决斗。 到了现在,我面对着当天把老卫击败的“老人瑞”。 眼前的聂本源先生,虽然年纪比“老人瑞”相差了一大截,但却变得更加老气横秋,态度嚣张而且并不友善。 尤其是他经常摆出冷嘲热讽的表情,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实在令我相当反感。 我不知道聂院长在中年时代,是个怎样的人。 我只知道,当我第一次认识聂院长的时候,他已经垂垂老矣,连说话也提不起劲。 这样的一个老人,当然连“老气横秋”的资格也不存在,更不会嚣张到什么田地去。 但他在四十几左右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出生太迟,根本无法明白,似乎也不可能有机会明白。 可是,倏然之间,聂一百回复了六十年前的他! 他的气焰又回来了! 他不再是一个濒临老死边缘的衰翁! 这就难怪老卫会接受他的挑战了!(其后直接质问老卫,情形如所料。)聂本源并不是个易与之辈。 他瞧不起任何人。 在以前,他已具备这种性格,也许到了七、八十岁以后,情况才告“好转”。 他不再理会我,迳自回到他的房间去了。 他的突然出现,固然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也解开了某部分的疑团。 但却有更多疑团在我心中,乱七八糟缠结在一起。 聂本源离开餐厢之后,一个巨大的身影在我面前出现。 以为必然是“日本人山”齐藤景夫,定睛一看,却又非也。 竟是一位著名的重量级拳王泰利。 泰利是美国职业拳师,曾一度登上世界拳王宝座,但其后却自动退出拳坛,理由至今仍是秘而不宣。 他是黑人,浑身上下肌肉结实有如钢铁,堪称黑得发亮。 我认得他,那是因为他的知名度极高,几乎仅次于当年的阿里。 泰利连问也懒得问一下,便大模大样地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虽然认得泰利,但他并不是我的偶像。 正待扬长而去,泰利却在这时用鼻音浓浊的嗓子对我说道:“我是一号,你是二号,明天的比赛,我们是第一组的参赛者。” 我陡地呆往。 过了一分钟之久,我才盯着泰利粗犷的脸孔道:“什么时候开始比赛?” 泰利道:“正午十二点。” 我吸一口气:“地点在哪里?” 泰利干笑着,笑得像是一头可怖的大猩猩。 他道:“你是应该知道的。” 我哼了一声:“好!明天正午十二点,车尾见。” 他笑得更愉快,伸出了巨大的手掌雯和我握手。 经过了“日本人山”的教训,这次的握手,当然是可免则免。 如无必要,又有谁喜欢整天戴着手套以掩人耳目。 我不再在这里逗留,我要回总统套房去。 回到房内,维梦正在看小说。 她有小说,我也有。 她看她的,我看我的。 小说有多种功能,其中最伟大的一种,谓之“催眠”。 清清醒醒的人,只要一页一页地追看小说,往往很容易就会进入梦乡。只是,凡事不可一概而论。 今夜一口气看完了三十余万言的小说,连“版权位”都巨细无遗地看个一字不漏,结果仍然龙精虎猛,全无困倦之意。 倒是维梦,她睡着了。 她的小说,只看了一半。 她是万众触目的超级影后方维梦。 维梦。 梦。 我的梦。 把我带人梦乡的并不是小说,而是悠扬乐韵。 其后,把我吵醒的并不是列车上的任何声音,而是维梦在我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 在男人的耳朵吹一口气,听说已成为一种“潮流”。 她呵气如兰,给她这样子吹一口气,那种感觉是十分奇妙的。 恰似一道暖流,自耳朵一直吹入心肺中。 要是唤醒我的人是老卫,我一定立刻像是山猫般跃起。 但给未婚妻这样吹一口气,却整个人为之酥软下来,此谓之——贱骨头! 我懒洋洋地不起身,但她却没有再吹一口气,只是打开了房门,然后又再关上了房门。 可恶!我的末婚妻独自溜了出去,再也不瞧她的未来丈夫一眼。 只好认命,梳洗完毕,呆愣愣地跟了出去。 早餐后,又在车尾看风景。 风景颇有改变,我们已远离新加坡,朝着北方进发。 维梦在观景车厢独自站着,我上前问:“怎么不见小高夫妇?” 维梦答:“若不是跳出车外自杀,便是蒙头大睡,不愿起床。” 我叹一口气:“没想到你在晨早时候,说话也是这么凉薄。” 她道:“人生中每一句对白,本都是戏。” 我大不以为然:“人生是人生,戏是戏,硬要把人生与戏混为一谈,那是逃避现实的哲学。” 她睨视着我的脸,道:“你这样说,全然是为驳斥而驳斥,根本不是你心中所想!” 我厉害,她更厉害。 我恼羞成怒,突然搂抱着她,在愤怒中吻她,并且准备接受她两记耳光。 但她却给我吻了。 她冷冰冰地望着我,仿佛她是从天上掉下的圣女,而我却是泥沼里爬出来的禽兽。 如此一吻,自是索然无味。 只好浅吻即止,以免给别的游客误会“狼来了”! 我放开了她,闷哼一声。 她突然摊开了右掌,在我面前晃了又晃,然后说道:“一切如常,昨天的奇异功能,不再复见。” 我也摊开了自己的右掌,看了又看,也是一切如常。 我冷冷道:“要它发亮,有何难哉?只要去找齐藤景夫,和他握一握手,即可历史重演……” 话犹未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已在我眼前出现。 好巨大的手掌! 除了那座“日本人山”,谁会有这么大的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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