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降魔宝剑,何等威势,寒星闪处,剑 扩及四周的血魂  ,顿时冲破了几个缺口,但听得几声厉啸,接着天摇地动,那条小船立刻被抛了起来。
  司空湛叫了一声:“不好!”连忙冲出舱外。
  谢瑜却急忙抱住谢玲叫道:“姊姊,使不得,史大哥是为了救你!”
  谢玲神智初 ,自然不知道所发生的事,也不认识史剑英,神剑刺了过去,耳中听得了妹妹的叫声,收手已是不及。
  眼看着剑锋已快刺中对方,忽而手中传来一股巨大无比的震力,长剑竟脱手飞出,滑过了对方,反向自已的头上绕来,不由得 呼出声。
  因为降魔剑 史剑英早已神 相通,自然不会伤主。
  先前因为史剑英对谢玲没有敌意,所以才让她拔出了鞘,现在谢玲要伤害史剑英,它立刻自动产生反击。
  谢玲手控剑诀,正打算以一般收剑的手法将神剑再度控制在手,但降魔神剑威力何等钜大,毫芒突涨,即将绞射而下。
  幸而史剑英反应迅速,但苦在他未习御剑之术,还不知道如何役剑,只有猛起相扑,把谢玲一把抱住!
  由于史剑英入剑圈,降魔神剑自动收敛威势,锵然一声,如长龙归穴,投入鞘里。
  谢玲自知鲁莽,却因为全身赤裸,被一个大男人抱在 中滚在舱板上,感到非常难堪,连忙用手撑开。
  史剑英也觉得不好意思,松开了才道:“谢姑娘,刚才太失礼了,但那柄剑是千年通灵神器,我也无法控制,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迫使它归鞘。现在危 已经过了,由令妹把经过的情形告诉你吧,我要到外面去帮司空前辈镇服海妖去!”
  他转身来到舱外,但见司空湛 玉磬真人一个用剑,一个打手掌中射出一道红色光华,里着几团暗赤色的人形虚影,拼命地往回收。
  那几团虚影不住发出厉啸,一面要脱出红色光圈的束缚,一面又在抗拒四周无数奇形怪状的海怪吸夺。
  史剑英出来后,司空湛连忙叫道:“老弟!快帮一下忙,把那些海怪的真 截断,我好把这几个厉魄收回来!”
  史剑英忙用慧目看去,但见有四五道碗口粗细的杂色 柱,像是巨索般的绕在扁影外围,跟司空湛的红色光圈互相牵掣着。
  玉磬真人的乙木神剑虽能切入那些 柱中,但随斩随断,随断随续,始终不起作用。
  他不禁一皱眉道:“司空前辈,那五六头畜生的 候颇深,再晚恐怕无能为力,除非是用降魔剑。”
  司空湛忙道:“使不得,降魔剑的剑煞太厉,我的血魂 刚才就被刺破了,逃走了五个,如果神剑再出,我补好的血魂 又将破去了,就无法再收回它们了。”
  史剑英道:“那怎么办呢?”
  司空湛道:“骑鲸客欧阳老儿不是杷他的镇官至宝玄冰寒梭送给你了吗?此物乃海府奇珍,对这些海中的妖物别具镇慑作用,你快如法施为吧!”
  一言提醒了史剑英,连忙取出了玄冰寒梭,口念真言,祭在空中。
  海府奇珍,果然不同凡响!
  那冰梭在空中化为一道银色的寒芒,电闪似的在光影四周飞绕,不单把杂色的 柱截断了,而且还顺着缩回的 柱,追到了海水下面。
  没有多久,海水涌上滩滩红色的血水,顿时风平浪静,银芒 出,飞回到史剑英的手中。
  司空湛没有了外面的阻力,真 暴涨,那道红色的光圈也粗大了起来,将围在中间的赤影越缩越小,终于被浓缩成药粒大小的一点精芒。
  司空湛十分慎重地慢慢收回光圈,一直到掌心上,才紧紧握住了,由腰间取下一个朱红色的葫芦,拔去塞子,把掌中的精芒收进葫芦中,盖上了塞子。
  他深深地吁一口 道:“总算收了回来,只是溜走的五个厉魄不知跑到那儿去了,只有慢慢地找回来。”
  史剑英道:“前辈,那很重要吗?”
  司空湛叹道:“可大可小,如果它们逃了出去,被别的修道人收去了,最多使我的血魂幡失去效用而已。就怕他们找到本 ,重新 起为厉,那就严重。因为我这十二个血魂厉魄,都是十分凶恶的练 士的精魄,我费了毕生的心力,才把他们制服,提出元神,镇制住血魂幡上,原想为卫道尽一份力的。”
  史剑英道:“他们的本 都还在吗?”
  司空湛道:“此辈已练成不死身,应该还在的。”
  史剑英忍不住道:“前辈为什么不把他们的原身毁弃掉而听任他们留下作恶的隐患呢?”
  司空湛一叹道:“老弟!你以为我是心存慈悲,不忍心这样做吗?想当年提起血魂教主,谁不皱皱眉头,谁不知道我有名的心狠手辣。但是为老和尚感化后,我的 没有再伤过一人,那不是我的心变软了,而是我答应过老和尚,在本命神魔前立下血誓,此生不再杀人。这十二厉魄,是我昔日血魂教中十二厉魄,他们知道我澳过归善后,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事先作了准备,把本 藏了起来,躲在前辈仙人便成子的遗阙之内。利用那些禁制,使我无法进入。我只好运用本门血魄拘魂大法,把他们的元神提了出来,镇在血魂幡上。”
  史剑英道:“广成子遗阙,他们能进去,何以前辈不能?”
  司空湛道:“他们自知不免,情愿牺牲三尸中的二尸,承受了雷火金光炼 之苦,仅留得一尸,匿藏在广成子遗阙的中宫,我要进去,势必也将斩二尸,那样一来,即使进入后,对他们也无可奈何了。”
  “此辈既然三尸己斩其二,为恶有限,不足虑。”
  司空湛摇头苦笑道:“不然, 说在广成子遗阙中留有灵丹,可以培元固本,重炼三尸,如果此言属实,他们的精魄归 之后,很可能又会脱因而出。”
  史剑英想了想道:“广成子为玄门正宗,所遗的丹丸囊药,也是为帮助修道人修成正果之用,或许能改变这些人的 质,辅导他们人于正途,也不一定。司空湛道:“能够如此固然大佳,就怕情况未必有如此理想。商周之替,广成子助武王伐纣,先后收服了不少 教的入,取得了他们的魔书秘诀,也藏在遗阙之内。现今所有的魔道妖邢,一半是出自古代轩辕墓,另一半 说就是由广成遗阙中流传出来的。”
  史剑英一 道:“这 重大的消息,再晚怎么毫无所知?”
  司空湛道:“这是魔道中一个绝大的秘密,进入过遗阙 出的人自然不肯泄漏,我是从那十二个厉魄处问出个大概,但要深入询问时,他们 受炼魂之惨也不肯吐露了。”
  史剑英道:“前辈还握有七个厉魄,不妨再深入问一下。”
  司空湛道:“没有用的,我试过多次了,现在他们已知有五名同伴脱困,更不肯说了,因为他们还指望着同伴  成功,前来救他们呢!”
  史剑英道:“ 前辈看他们成功的希望有多大?”
  司空湛道:“很难说,他们是厉魄之精魂,要通过禁制而进入遗阙的可能性为微小,但他们如果投向别的魔道人物麾下,得其帮助,炼魄成形,可能性就大多了!”
  史剑英道:“可惜再晚此刻必须前往无心岛碧瑶宫中去作荡魔之行,否则倒是可以陪同前辈往广成遗阙一行,探明究竟,收回厉魄。”
  司空湛道:“此刻自然以为谢老友伉俪 仇之举为要,等无心岛之行告一结束后,我也要去一趟广成遗阙。如果他们 能改邪归正,我就把另外七个厉魄也放了,否则就要靠老弟帮忙,将这些厉魄斩尸灭神,永绝后患。”
  说着又长叹一声道:“本来这些事我不必求诸于人的,但那老和尚实在也坑人不浅,逼我立下了重誓,使我束手缚脚,不得不向你老弟求助了。”
  史剑英道:“那当然,再晚是责无旁贷,但前辈那不杀生的重誓,要守到什么时候呢?”
  司空湛道:“终我此生,永无已时。”
  史剑英哦了一声道:“那位无垢大师要前辈立的这个誓太重了,除恶即为扬善……”
  司空湛苦笑道:“话是不错,但只 合你们正道出身的人应用,老朽当年滥杀无辜,不知断送了多少生灵,所以必须受这个限制,才能磨化自己的煞性。”
  史剑英道:“可是遇上了十恶不赦之徒,为了这个限制,岂不是硬逼着要放过了?”
  司空湛道:“是的,像刚才那五个孽畜脱困逸去时,我本可祭起化血神刀,在百里之内,将他们绞得形神俱灭的,就为了有那个限制, 好眼睁睁地放过他们。但是无垢上人要我立下那个重誓,未尝不是没有深意的,虽然那些畜生是万死莫赎,但也可能有回头向善之日。以老朽而言,当年所犯的罪恶,并不比他们少,无垢上人本无边慈悲,给我一个机会,我当然也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史剑英想想道:“如果前辈为一批恶魔所围困,不开杀戒无以自保时,又待如何呢?”
  司空湛道:“那是上天要我为昔年所犯的罪行施罚,我只有闭目受诛以应天谴,杀戒绝不可开。”
  史剑英不禁暗生敬意,这个叱吒一时的大魔头,一旦改过为善,竟成了个慈悲渡世的仁侠。
  于是他一叹道:“听了前辈之言,使再晚感慨万分,再晚自行道以来,也是满手血腥,遇上了邪魔外道,诛之唯恐不尽,从来没有想到予彼等一条自新之途。”
  司空湛笑道:“老弟可千万别为我的话所感,除恶即为扬善,老朽也深以为然,只因为彼此立场处境不同,才有可杀与不可杀之分。老朽当年为嗜杀而伤生,老弟则为卫道而除害,更不可相提并论。如果老朽早些年遇上了老弟,伏诛在老弟神剧下,至少可以保全了屈死在老朽手中的千百怨魂。无垢上人之所以给我一条自新之途,乃是为了我能有改过之心。而往者已矣,已经死的人无法复生,就是杀了我也无济于事,这才留我之身,稍赎前愆。真要遇见了怙恶不赦之徒,还是以一诛为佳。”
  玉磬道长道:“司空教主所言极是,家师虽以仁心而渡世,却并不戒杀,唯独在施诛之前,当慎视对象而定。天下无不可渡化之人,亦无不可渡化之魔,唯当视其心性而定,如若纵容一恶魔,必待其残害千万生灵之后才渡化他,就是得不偿失了。”
  司空湛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老朽是情有可原了。”
  玉磬道长道:“不错,家师亦曾言及教主虽然杀孽过重,然行事不失为正直,是非分明,是为可敬之处。二位谢姑娘的尊亲是极受人尊崇的一对侠侣,其能为教主舍生而护法,可知教主素行必有令人可敬之处。”
  司空湛笑道:“想不到恶名昭彰的血魂教主,在全真教主古月仙长的心中,竟还有可取之处,倒叫我受宠若惊了。”
  玉磬道长道:“教主言重了,家师对教主颇为推重,教主所创的血魂教下收罗的多半为巨奸大恶之徒,然而在教主的严厉约束之下,使彼等不敢为恶,实乃无上宝德。世人将教主列为魔道,是不够了解教主的为人,假 魔为名,前去侵犯教主,自取杀身之道,也怪不得教主。”
  司空湛不禁一呆,然后十分激动地道:“我以为当世知己,只有老友伉俪二人,没想到古月仙长对老朽也有同样的看法,那真使老朽铭感五内……”
  玉磬真人笑道:“对教主有褒词者,不仅家师一人,家师等十三奇三年一会,辈创荡魔之举。六十年来,遍寻三山五岳的邪魔恶人,或诛之、或镇之,但从来没有对血魂教有过行动,即是一个例证。”
  司空湛情绪激昂地道:“承蒙他们如此器重,老朽当以有生之年,为天下苍生尽点力。”
  这时谢玲已经听清了谢瑜的叙述,穿着整齐后,走出舱外,首先向司空湛跪下道:“侄女叩谢伯伯活命大恩。”
  司空湛苦笑着把她扶了起来道:“贤侄女,别说我,你该谢的是这位史老弟。”
  谢玲瞟了史剑英一眼,满脸飞红,就是说不出话来。
  史剑英也知道适才的情形很尴尬,连忙道:“谢姑娘,不要客气,令师欧阳前辈与家师谊属知交,彼此同为一脉,理当守望相助,患难相扶持。”
  谢玲也就在喉咙里含糊地吐出了一个连自己都听不见的谢字,把局面混了过去。
  谢瑜凑上来道:“我们要上无心岛找鱼玄机与管玄英那一对老魔头清偿血债,只苦于功力不足,现在有了司空伯伯与史大哥相助,必然没问题了。”
  司空湛长叹道:“老友夫妇为我而死,伯伯帮你们报仇是责无旁贷,惭愧的是伯伯的能为有限,即使拚上这条老命,恐怕也无济于事,只有借重史老弟了,你们先谢谢他。”
  说着以目示意。
  谢瑜最精灵,立刻明白了,一拉姊姊,朝着史剑英跪了下去。
  史剑英大为着急地道:“二位请起来,这是做什么呢,我本来也是要到无心岛上去的而且家师与欧阳师伯等十三奇也不日就随后会赶到,大家都要为荡魔而尽心”“”说着又向司空湛道:“司空前辈,您怎么叫她们来这一套呢,难道还怕我会不尽力吗?”
  司空湛笑了笑,道:“老弟,她们姊妹是出于真心求你”“”史剑英道:“我早就跟瑜姑娘说过全力以赴。”
  司空湛道:“你是为荡魔而去,她们求的是复仇,这是两回子事。”
  史剑英道:“对象同为那两个人,怎会是两回子事呢?”
  司空湛道:“仅为荡魔而去, 要把碧瑶宫击溃就算成功了,要帮她们复亲仇,必须使她们能手刃仇人。但她们的功力有限,即使把那两个魔头制住了交给她们,她们也无可奈何,因此一定要老弟帮忙不可。”
  史剑英一叹道:“前辈有何吩咐,尽避颁示下来,再晚无不遵从,快请二位姑娘起来。”
  司空湛笑笑道:“老弟这么说可不敢当,老朽别无所请,因为早年杀戮过重,协助这两个侄女儿了却亲仇后,就要到藏边跟无垢老和尚在一起,觅地虔修,以备抵御最后一次的天雷魔劫。”
  史剑英忙道:“前辈莫非须再晚代为护法?”
  司空湛摇头道:“那倒不敢劳驾,老弟虽然修的是玄门正宗,但老朽却是由左道入门,护法守关时,还是无垢老和尚较为和适。老朽念念于怀者,就是这两个侄女儿,她们除了亲仇外,还有行道之责,老朽又无暇分身照顾她们,只有请老弟多费心了。”
  史剑英不禁为难地道:“这个恐怕再晚才疏艺浅,难以担当重任。”
  司空湛大笑道:“老弟别客气了,在青年一代中,老朽找不出第二个堪与老弟相匹之人。即使在老一辈中,超过老弟的也寥寥可数。老朽很少轻易许人,但对你老弟却实在没话说。我这两个侄女资质艺业,都不是庸庸之选,如果不是老弟高出她们很多,老朽也不会求你照顾她们了。”
  史剑英知道是刚才为了救人,与谢玲有了两度肌肤之亲,更明白司空湛所谓照料的弦友
  但是他也明白,此刻若不作个明确的表示,以谢玲那样一个烈性的人,很可能会走上极端。
  他沉吟了片刻才道:“二位谢姑娘与再晚师门既有深谊,彼此又俱为同道,守望相助,休戚相关,自是理所当然之事。”
  司空湛笑道:“老弟说得太笼统了,老朽所求者,是特别的照顾,并不仅止于道义之交。”
  谢玲跪在地下,一双眼睛直盯看他,闪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色。
  史剑英见了只得道:“前辈放心好了,再晚有生之年,绝不叫她们受半点委屈。”
  这个答覆虽不能使谢玲满意,但至少已有了一个初步的保证,何况彼此只是初会,相互了解还不够,史剑英有了这句话,已经是差不多了。
  司空湛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哈哈一笑道:“老弟,那就全仗你费心了,二位侄女,再谢谢史老弟。”
  谢玲与谢瑜正要叩下头去。
  史剑英连忙一手一个,拉了起来道:“二位姑娘,这是干什么,人之相交,贵在知心,何必拘于俗套呢,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你们老是这么客气,我可真受不了。”
  司空湛笑道:“老弟,这可是你的不对,你既然不喜欢这些繁文褥节,就该表现得自然一点,她们都已经叫你大哥了,你还是满口姑娘长姑娘短的,不怪人家要苞你客气。”
  史剑英笑笑道:“是,这是愚兄的不是,今后我就托大,以妹妹称呼你们吧!”
  司空湛道:“早就该如此了。”
  谢玲的手被史剑英握着,芳心感到十分甜蜜,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谢瑜却胸无城府,高兴地道:“好极了,我们有了史大哥这么一位兄长,以后再也不怕受人欺负了。”
  玉磬道长笑道:“谢姑娘!北海飞鲸岛威震宇内,玄冰宫中弟子如虎如熊,谁耙欺负你们?”
  谢瑜原是随口一句话,那知道玉磬道长会认真究诘,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谢玲却笑着道:“当然有了,像道长你就在欺负我们,把我们两个女孩子,说成如虎如熊,这不就是欺负吗?”
  一句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笑声中大家回到了舱里,史剑英关切地道:“玲妹,你大疾初愈,元气损伤得大多,要不要养息一下。”
  谢玲听得心中十分慰贴,红着脸道:“谢谢大哥,我觉得很好,一点都不累。”
  司空海道:“血煞附体,专事吸取修道人元气,损耗在所难免,好在玲侄为纯阴之体,而血为纯阳之性,虽然吸去阴气,却也留下了一部份阳气,可为挹助,只是玲侄不知如何调和而已,史老弟既然已经干坤交泰,倒不妨略助她一臂之力。”
  史剑英忙道:“这个再晚却生疏得很。”
  司空湛道:“据说你已修炼至第八重天的境界,怎么连这种运气互调的功夫都不会呢?”
  玉罄真人道:“史师兄系家师以元神孕诸灵胎托生,假守璞之身培育元胎,使元神凝炼而复体重生,并非如一般修道正当之进境,故而玄门吐纳养气的功夫,他从未涉猎,的确是一无所知。”
  司空湛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史老弟英气外透,修为之深,已有数甲子之功,而御剑之术,尚未入门,深感诧异。老弟,你的福泽可真不浅,没有打一天的坐,没有修一日功,竟能平步青云,而历半仙之境界。”
  史剑英道:“这都是敝恩师苦心培育以及神州五子等大力造就之德,也因为再晚未曾内修,十三奇中诸前辈才以异宝为 ,壮再晚降魔之行。”
  司空湛笑笑道:“照你的造就,根本不需费神去从事内积了,多年的修为,在你体内已自然运合,不假修持,即能发挥自卫之功,万邪难侵了。不过运气互调之法,对你本身修持与助人俱有裨益。这类功夫系旁门捷径之术,令师可能也不大精擅,老朽做个顺水人情,把这个口诀教给你吧,一则可以帮助玲侄迅速恢复,二则也可自修。”
  史剑英不知是否该接受。
  玉磬道长已经代他稽首称谢道:“那就太谢谢教主了,家师系由虔修入门,再晚等也都是玄真清修弟子,与史师兄之修为殊途异道,不知如何着手,教主肯加以传授,家师心感无已,兹特奉上家师手书之谢函,以谢教主之盛德。”
  说着由袖中递上一封柬帖。
  司空湛微怔道:“难道令师已经算准了要遇见老朽的?”
  玉磬真人道:“这个再晚不知道,家师临行时曾颁下此函,吩咐说到了海上自有遇合,碰上一位前辈高人,欲对史师兄造就时呈上,并另有恳请,柬帖上未书名姓,但家师说到时自会呈现字迹。”
  司空湛接过柬帖,但见柬帖上青光一闪,现出了两行字迹。
  在柬帖的正中是一行大字,楷书:“血魂教主司空道兄赐启。”
  旁边则是较小的行书:“愚弟全真古月手奉”。
  司空湛不禁肃容道:“令师不愧为一代高人,老朽为掩行藏,韬光隐迹,连本身所修的血魂真光都封闭于宫内,自以为行迹无人得悉,谁知早已在令师计算之中了。”
  抱恭敬敬地拆开柬帖,抽出里面的信柬来看了一遍,才笑着肃容道:“谨遵所嘱。”
  双手将柬帖轻抛,化为一道青光,破空而逝。
  史剑英见了微惊道:“前辈,家师的函上说些什么?”
  司空湛笑道:“就是我刚才说的事,令师说你是干坤交泰之体,吩咐老朽代传运气互调之法,更料准了你会与玲、瑜二侄女遇合,要你们互相为辅,才可以渡过魔劫。”
  语毕把行功的口诀与练气的方法说了一遍。
  然后叫谢玲兴谢瑜各坐下来,伸出一掌,与史剑英左右两掌相抵,才叫玉磬道长出舱去行法推舟。
  等船身轻轻震动时,司空湛袍袖一挥,满舱红光罩定了三人,司空湛肃然端坐,朗声道:“仔细看来。”
  双手连挥,红光中现出一片光幕,先是雾气缭绕,慢慢雾消光定,才看得清楚。
  原来那竟是他们三个人的前生复现,谢玲与谢瑜也是姊妹,同归于史剑英,在一个小岛上比翼清修,十分逍遥自在。
  怎奈好景不长,正在史剑英坐关抵御天劫时,突有一个赤身妖媚的美妇前来骚扰。
  那妖妇法力高强,用邪法制迷二女后,入关对史剑英百般挑逗,史剑英漠然不为所动。
  两天劫适时而至,金光连闪,霹雳大作。
  史剑英因为没有两个妻子代为护法,无力抵御天雷之劫,眼看着几将为雷火炼化成劫灰时。
  那妖妇忽而舍身去为史剑英抵御天雷,迭经苦斗之后,终于熬过了三十六闪天雷之劫,可是那妖妇却已心神交疲,昏倒在地。
  史剑英感她护持之德,立即加以救援。
  可是妖妇所设的邪法禁制已因她本人的神智昏迷而失去控制,使二女自动脱困醒来。见到史剑英正抱着那妖妇口对着口,暗渡真气,助其复苏,不明就里,妒火中烧,双双发出飞剑,要斩那妖妇。
  史剑英无可奈何, 得拚却元神,施展血影神功,毁去了二女的飞剑。
  妖妇也适时醒来,见状大怒,又重行与二女拼斗起来。
  二女因飞剑被毁,更不是敌手,在妖妇的雷火魔阵中,即将形神俱灭!
  史剑英却又为护持爱侣,再度以元神闯入雷火魔阵中,拚却神灭,炸毁了雷火魔阵,并使妖妇受创而遁。
  而二女的本体也毁,元神脱困后,史剑英 剩下一缕残魂,勉强凝练成形,将原委告知二女后,即行消散。
  二女自恨孟浪,追悔已是不及,于是自投峨嵋金顶天雷劫火洞中,炼灭了元神,三人相偕互殉。
  这一幕历历往事,在他们眼中重现之时,也唤起了他们深藏的记忆,依稀在目。
  蓦而光收影寂,三人犹自在发呆。
  司空湛已笑问道:“现在你们都明白了吧。”
  谢玲倒还好,因为她心已有所属,知道史剑英是前生夫婿,缘定再生,感到此生有托,十分安慰。
  谢瑜年纪还轻,本是胸无城府的人,后来为了情势所趋,倒是希望促成姊姊与史剑英一双两好,可没有想到自己,现在从宿命回轮上,看见了史剑英同样也是自己的丈夫,不禁有点不很自在。
  司空湛微微一笑道:“前生之缘已尽,今生之缘又生,当合则合,当散则散,无须矫揉做作。我得古月仙长之示,重演轮回光镜,仅作今生之戒,此外别无他意。然前世之宿缘,即今世之良人,史老弟与二侄如能洞悉前因,妥为应付,则东海之行,必可增加无限助力。现在你们心意已通,依法施为,使真元互转为用,必可收脱胎换骨,洗心伐髓之效!你们开始用功吧,我不打扰了。”
  语毕转身迳出。
  史剑英倒是十分坦然,微笑道:“难怪我见到二位妹妹时有似曾相识之感,原来都是前世故人。虽然各已转世,但今世重逢,未尝不是一种缘份,至少不会像初见时那么拘束了,我们开始用功吧。”
  他的真气由掌心源源涌出去,通过二女的四肢百骸,又转回来,周而复始,一遍遍地运行着。
  这是修道人一种最上的修为工夫。
  因为道家注重的是龙虎互济,阴阳交泰而登大道,是必须合藉双修藉交合而调和阴阳,互汇真元。
  然而这样子又很危险,双方必须功力悉敌,才能做得恰到好处,稍有不慎,一方的真元即将为对方所夺,所以炼士择侣十分慎重。
  一些居心险恶的邪魔外道,则以采捕的手段,损人而自利。
  正统的修道人不屑损人利己,就只有葳 自守,假日月山川中阴阳之气而慢慢与本身溶合,所谓练气之说,就是指此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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