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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字南货”的大招牌随风轻晃,在午后懒洋洋的阳光映照下,将招牌摇动的阴影投注于那宽阔平整的石阶上,轩敞的大门里,靠边是一座厚实沉稳的红木柜台,台面光磨净亮,几乎反照得出人脸来。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与这鲜丽气派颇不相称的枯瘦仁兄。这位仁兄面色焦黄,蓄着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相貌狠琐,无精打采,如果他不是坐在这爿大门大店的大柜台之后,任谁也看不出他还是个能管事的人物,一伸手,说不准有人就会打发赏钱,把他当成个听差杂役消磨了。 店堂里的纵深极广。高大的货架上分门别类排满各形各式的货物,有丝帛绸缎,有燕窝鱼翅,有象牙犀角,金珠玉饰,脂粉香料之外,连干装的木耳蘑菇金针都一应俱全,林林总总,真是包罗万象,似乎你要什么,他就能拿得出什么,这家店,可确实不小。 日影下,一个大块头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查既白换了一身宝蓝薄绸的长衫,衣襟上还精绣着紫红色的蝙蝠图,头顶员外帽,脚踏粉底鞋,看上去十足十的一位富商巨贾打扮,当然,他不曾拿着那根斑竹棍。 柜台后的仁兄原来是那种混混饨饨的神态,这一见查既白走了进来,不觉双目突亮,精气立涌,他赶紧站立起来,笑起了一脸皱纹: “这位爷,快往里请,大热的天,怎么也不乘肩轿子来?” 说着,他一面炔步绕出柜台,一边转脸朝里叱呼: “小张,先端椅子,拧条冷手中,再把用井水镇着的酸梅汤舀上一大碗,赶点紧,别尽在那里白日做闲梦……” 后头货架旁那个打着瞌睡的小伙子,差点从矮凳上跌坐下来,他揉着眼,一叠声的回应着,三脚并做两步的忙着张罗去了。 枯瘦仁兄趋前哈腰,笑嘻嘻的道: “大爷你可是要买点什么?啊!小号货色齐全,价格公道,包准不让贵客吃亏,不是在下我夸口,我们‘同济镇’上,小号在南货行中,可是头一家老店哩……” 查既白先等椅子端来,坐定了,用凉手中把连脸带脖子抹了个遍,再就着那细白瓷碗喝了一大口又冰又酸又甜的酸梅汤,然后,他才吁了口气,道: “这天候,真叫热。” 枯瘦仁兄双手接过脏手中,一边胁肩馅笑: “可不是,热得都叫人骨酥筋软,懒散乏力,任是什么劲也提不起来啦,可亏得是大爷你的身底子好,这等热天全抗得住,还有兴头出来逛店看货,换了在下我呀,早就找个荫凉处歇稳了……” “嗯”了一声,查既白慢吞吞的道: “你这位是?” 那人忙道: “在下是本店的掌柜,小姓卓,贱字文山……” 查既白点头道: “原来是卓文山卓大掌柜。” 卓文山陪笑道: “不敢,小号另有东家,在下只不过是端人家饭碗,受雇于此,说起来委实惭愧,啊,委实惭愧……” 查既白微合双目,道: “已经不错了!我也是做生意出身,知道其中艰苦,能够混到柜台,独当一爿店,即使另有东家,亦足见东家对你的信任与器重,有些人从小学买卖,熬了大半辈子,仅仅熬成个站台伙计的更不在少数,所以说,卓大掌柜,你好歹是出头啦……” 卓文山咧着嘴道: “好说,好说——这位爷,你老看起来,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查既白道: “我在‘桐梁县’做一点小生意,嗯,药材批发,前几天才往北边走了七船货,近日比较松闲了,打算到‘归德集’去探望几个亲戚,经过这里,这才想到不好空手去看人,顺眼一瞧,贵宝号就在面前,正巧进来选几样东西送礼。” 那卓文山立时知道碰上“大主顾”了,他飞快的在心里算计着,六条船的药材,乖乖,可是六条船啊!就算是小舢板吧,也有上千多斤,何况看人家这气派,绝对不会只是用小舢板运货的角色,如果是那种双桅大眼鸡的帆船,这七船的货物所值还得了! 干咳一声,这位掌柜的益发贴紧了: “在下这双老眼果然不花,你老只一进门,就透着那等殷实富户的气势,小店得蒙惠临关照,真是蓬革生辉,无上荣宠,要什么,你老尽管挑拣,价码品质,一定会使你老满意……” 又喝了一口酸梅汤,查既白目光巡视,却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心头一沉,卓文山赶忙道: “可是没有你老中意的货品?不要紧,你老想要些什么,无妨说出来,店里若是不齐,在下可着人往库房去找,库房要缺,也可以先从别的地方调借……” 查既白揉着下巴,缓缓的道: “先说你店里的鲍鱼吧,个个和拇指差不多大小,一旦发开了就不够松散,吃在嘴里必然又柴又韧,称不得是上品,要大如铜钱,才算勉强凑合,另外那些干翅也显得肉薄须枯,炖起来免不了胶轻味淡,失去原翅浓腴淳厚的风味,最好有那种‘南海黄’的鱼翅,自用送人方为允当,再者,我想要十匹‘夹织银丝缎’,你们这里连半匹也没有,又说到妇人家使的‘兰花油’、‘寇丹汁’,兰花要用岭南紫棠溪边特产的春前‘白玉兰’花瓣研磨,再掺上等麝香油方为隽品,那种油制成后颜色形同琥珀,味道清幽芳远,不像贵宝号陈列的这几款,色杂不纯,欠地道,至于‘弦丹汁’,原质该用风仙花的本色加入茸胶等十多味配料才能艳红鲜丽,经久耐看,涂于尖尖十指上,避免斑斑剥脱,这一桩,贵店货色所列又非高明……” 不待卓文山答话,他又摇摇手,往下说道: “只这装盛香料的容器,你们也大欠讲究,用檀木或乌心木的雕盒,已是极陋,普通该以金银纹楼雕的金银盒,配以琉璃嵌花的透明瓶罐亦算差强人意,要不用上等景德瓷的细瓶也叫马马虎虎,最好是拿白玉及翠玉来造容器,如果其间再能镶上花式的宝石和珍珠,那才是搭配得当,美人妆前,便益增娇艳了……” 用力拍手,卓文山赞不绝口: “高,高!端的是高!你老一点不错,是真正的行家……” 查既白矜持的一笑道: “哪里哪里,不过是日常所用,久经体验,方才揣摸到的些许心得罢了,算不了什么……” 凑近了些,卓文山故作神秘的压低嗓门道: “说真的,爷,我们这个镇,虽也不算小,到底识货的不多,身家丰厚的主儿更少,你老要的东西,全属上货极品,平素我们怎舍得摆出来糟蹋?不过呢,像这样的货色小店进得虽少,却也大多具备,只不知你老需要……” 打断了对方的话,查既白从容的道: “我要铜钱大小的鲍鱼二十斤,‘南海翅’四十斤,‘夹织银丝缎’十匹,‘兰花油’五瓶。寇丹汁,五瓶,可是,‘兰花油’与‘蔻丹汁’必须要我说的那种上品,另外装盛的容器也要分做白玉及翠玉的两款,如果有珠宝镶嵌,就更巧妙,价钱我不计较,对了,设若贵宝号还有什么新鲜玩意,或此地罕见的奇异物品,亦不妨拿出几样来让我拣,只要东西值得。钱我不在乎……” 这哪里是找亲戚叙契阔,简直就在打算替“鹤字南货”另开分号了嘛!卓文山一面心里算着价钱,合着利润,一边眉开眼笑的道: “你老放心,在下尽力去找,约莫也短缺不了什么,就是装香料物的容器得耗点功夫,有的恐怕要临时配凑,你老另说的珍罕玩意,在下也会琢磨挑拣几样,呈给你老过目,其中或许有个一两件能使你者勉强中意……” 站起身来,查既白顺手将手中瓷碗递给卓文山,边道: “我姓白,住在镇头‘鸿泰客栈’,这些东西你合计什么时候可以替我送过去?” 略一盘算,卓文山肯定的道: “最迟明天傍黑就能交齐,白爷,你知道那些翠玉雕搂的容器较费时间,在下务必要搭配得令白爷你满意才好!只不知自爷是否能留到明晚的辰光?” 模样有些犹豫,查既白终于像是十分勉强的点头道: “好吧,再过去也只怕遇不到似你们这般规模齐全的店铺了,本来我是打算明午启程的,不妨就再等一天!” 连连拱手,卓文山兴奋的道: “多谢关照,白爷,多谢关照!你老放一千个心,在下必定把货色办得周全,好叫白爷不冤等这一天!” 查既白伸手入怀,摸出一张银票,随随便便往卓文山身旁的柜台一放,轻描淡写的道: “这是一张两千两银子的庄票,算是订金,其他的等你把东西送来,再一齐算帐。” 卓文山忙道: “不用不用,白爷你何需如此慎重?只消白爷你一句话,这桩生意还怕跑了?白爷,且请把票子带回,一切待送货之后再说——” 查既白头也不回的迈步就走: “做生意有规矩,掌柜的,咱们谁也别破了格。” 一直把‘财神爷’送出了大门,卓文山才急匆匆的奔了回来,伸手拾起台面上的银票,一面快步朝里屋赶,他那满头大汗,不知是天气热出来的,还是心头乐得发燥。 两匹马拉着的一轮乌篷车,早就停妥在“鸿泰客栈”的大门侧,车上,却没有驭者。 黄昏的辰光了。 二楼的一间上房里,查既白已换回他往常的打扮,斑竹棍斜搁桌面,棍旁还有一只青布包袱,模样是随时准备开路的架势。 他点起灯来,然后把身子坐进那张大竹椅里,默默闭目养神。 没有过多久,门上轻轻响起几下叩击声,是惯常过来恃候的那个店小二的嗓调: “客官,客官,镇上‘鹤字南货’的卓大掌柜前来拜见你老啦……” 查既白沉声道: “请。” 门开处,卓文山却并不先进,他朝旁边一侧身,哈腰肃手,让另一个锦衣绣服的青年领头跨入房中,这时,卓文山才带着三个壮汉连扛着的东西一起进屋。 查既白即自椅上起身,呵呵笑道: “卓大掌柜倒挺守时,我可真等得不耐烦了。” 抢前一步,卓文山胁肩咧嘴的一指那锦衣青年,道: “白爷,且先容在下替你老引见小号的小东家——霍芹生霍二少爷……” 拱着手,查既白笑道: “不敢当,这么点小生意,竟惊劳霍少东在驾,实在不好意思。” 霍芹生一面还礼,一面上下打量着查既白,模样似乎透着几分疑惑——像面前这副德性的人,竟会是个如此大手笔的阔客? 卓文山在旁道: “二少,这一位,就是在下向你禀告过的那位白爷,人家不但是做买卖的,对于鉴物识货,更为在行,尤其干脆爽快,这大一笔生意,人家就是半个子儿也不还价……” 微微点头,霍芹生道: “这位白爷,倒是十分俭朴无华……” 怔了一怔,卓文山不明所以的望了过去,这才看清楚昨天尚衣帽鲜丽的“白大爷”眼下居然成了这么一副近似苦力般的打扮,也禁不住脱口道: “白爷,你老这是怎么回事?” “你二位大约是指我这身穿着?其实毫不足奇,行旅在外,还是简单平实得好,鲜衣怒马,大过招摇惹眼,我不想找麻烦,生枝节,又何在乎别人因此低看了我?” 霍芹生第一次露出笑容,他连连点头道: “当然当然,倒是我们过于世俗,以衣帽相人了,得罪得罪!” 查既白道: “少东言重,生意往来,慎重要紧,自以小心为上,如果人可以假充,银子却充假不了。二位与我打成交道,包管皆大欢喜!” 卓文山连声道: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还是白爷你世故深,知轻重,一席教言,使我们主从领悟不少……” 说着,他立即交代那三名壮汉过来,将一干物品货色逐件打开,边仔细点数,边向查既白详加解说,未了,他在挥退随人之后,才把另一只檀木雕花的小木箱搬到桌上启开——摇晃的灯光映照着木箱内并排的五只白玉嵌珠粉盒,五只翡翠镶以红宝石的细头小瓶,晶莹灿丽的光华便闪炫成那等瑰异的芒彩,反映得人的眸瞳都是这般缤纷明亮了。 望着查既白,卓文山的面孔上是一种既得意,又期待的神色,查既白没有令他失望,立刻双目闪亮,赞不绝口: “好,好极了!东西的款式好,质料地道,镶工亦佳,的是上品,更难得的是只在这短短一日的工夫,便搭配得如此齐全,好,卓大掌柜,真是辛苦你了!” 卓文山那股子舒但受用,直使他全身的筋骨松软,毛孔张放,像一下子轻快了好几斤,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呵呵的大开着嘴巴: “过誉了!白爷你太也过誉了——其他东西,白爷已经过目,想亦差堪满意?” 查既白颔首道: “都不错。我一概收下。” 卓文山直搓着两手笑: “那么,白爷,就算成交?” 不待查既白回话,一侧的霍芹生忽然插口道: “且慢!” 查既白淡淡的道: “二少东尚有什么高见?” 霍芹生一晒道: “这些物品,白爷认为都还不差吧?” 查既白道: “当然不差。” 霍芹生慢条斯理的道: “这些物品不错,还差强人意,但我却有另一样东西,比白爷你眼前所见,不知高明实用上若干,我敢说白爷看了一定喜欢,这样东西,正如白爷所言,乃是此地一向罕见的珍异玩意,就算南边产地也少之又少,遇上白爷这等慷慨豪迈又识货的主顾,我才愿意忍痛割爱,换了别人,哪怕出再高的代价,我还不一定舍得哩……” 查既白眯起双眼道: “哦!倒不知是什等样的稀罕玩意?尚请少东明示……” 于是,霍芹生向卓文山点了点头,后者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只匣子来,水晶的匣子,玲拢剔透,莹洁明净,自匣子外就能看见内只铺垫着一层厚厚的蓝绒,绒面上是一朵花,一朵五瓣金黄、蕊若蓬珠聚般的奇花,而花梗却如一柄小巧透明的如意——瓣页闪泛着栩栩的金黄,珠蕊宛似亮烁流灿,连带那如意状的花柄仿佛也在微微跳动,这朵形色诡异的花,几乎就像是活的。 查既白双目凝注,半晌,才喃喃的道: “‘如意本草’……天地灵秀,居然果真孕有如此奇卉……” 霍芹生赞许的道: “好眼力,好见识,的是行家!” 取过水晶匣子仔细检视,查既白颔首道: “不错,的确是‘如意本草’,传闻中,此物对于止血疗伤,续气固无具有奇效,只要人的心跳不停,几乎皆可借而保命,设若果真效验如此,则不啻人间至宝,回生仙丹,二少东竟然舍得出让,亦称豁达透解了。” 霍芹生微笑道: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若是寿限真个到了,这勺日意本草,是否确能延命回生,谁也不敢断言,再说我们生意人讲究的是将本求利,白放着这么一味奇药,还不如以之换笔现钱的好,白爷你是做药材生意的,正是内行,取来给白爷你过目,算是找对主儿啦……” 查既白道: “二少东要卖个什么价钱?” 伸出左手,五指叉开,霍芹生道: “这个数。” 查既白缓缓的道: “想不会是五千两?” 霍芹生道: “当然,五万两,其余货品,我们就便宜卖给白爷,只收你七千两银子,一共是五万七千两,庄票亦可十足抵付。” 查既白踱了两步,顺手将门掩紧,他转回身来,味啼一笑: “我都要了。” 一翘大拇指,霍芹生道: “卓掌柜说白爷你谈生意干脆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眼下见了,果然不差。像白爷你这样的好主顾,如今挑着灯笼都难找!” 卓文山也陪笑奉承: “二少爷,我可没有看错人吧?白爷那等气势风范,要装也装不来,只一打眼,我就知道是贵客上门,要做一笔大买卖啦!……” 这时,查既白已挽起桌上包袱,手握斑竹棍,宽阔的俭庞红光隐泛一一是一种人们在大有斩获后的好气色,他精神十分愉快的道: “行了,二少东,我们走吧!” 霍芹生迷惑的道: “白爷,你不是在此处付钱么?” 摇摇头,查既白道: “不是在此处付钱,事实上,我根本不打算付钱。” 退后一步,霍芹生又惊又怒的道: “这是开什么玩笑?” 查既白笑容可掬的道: “没有人和你开玩笑,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东西我全收下,但我绝对不会付钱,非仅东西要免费携走,二少东你的尊体还得借用几天……” 霍芹生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有这等出乎意料的转变,一时之间,他竟气急得愣在当场! 亦已脸色大变的卓文山哆嚏的指着查既白,舌头不听指挥的卷绕着: “你……你是想打劫?你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爿店又是谁开的?只要你敢打半点歪主意,就别想活着离开!” 查既白笑吟吟的道: “此地是‘同济镇’,镇后那座延绵的山叫做‘未干山’,山顶上有个‘天心潭’,潭边住着‘血鹤八翼’,贵宝号就是,血鹤八翼,的生意,而这位二少东,就正是八翼之首霍达的二公子——另外,我还知道霍达的大少爷霍艾生在一年之前因为犯了奸杀案被‘安义府’审判正法,怎么样?卓大掌柜,我可是打听得一清二楚吧?” 霍芹生面颊透青,唇角在不住的抽搐,他沙着嗓门道: “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与我们霍家又有什么过节?” 查既白安闲的道: “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二少东,我们恐怕还有一阵子的辰光盘桓,你想知道的事,我将十分详尽的向你娓娓道来——” 斑竹棍闪动如一抹赤练蛇的影子,只那么使灯光微晃,正悄然溜到门边的卓文山已猛一个旋转跌倒于地,嘴巴还大张着,叫喊声却透不过喉管了。 连瞄也不瞄一眼,查既白若无其事的道: “让卓大掌柜暂时休息一下,二少东,我们先走吧。” “喀嚓”咬牙,霍芹生飞起一脚踢向查既白下阴,同时举起桌上罩灯,兜头砸落! 斑竹棍抢在脚与灯的来势之前,倏然挺撑,霍芹生骤觉全身瘫软,一屁股坐下——手上的罩灯便恁般顺当的被查既白轻轻接过。 置灯于桌,查既白叹息着道: “‘血鹤八翼’具有一身了得的功夫,看情形你这孩子却一点未获真传,这样也好,省去我不少麻烦……” 霍芹生已被方才一棍点中了哑穴及软麻穴,他倚坐在地,既不能发声,又无法出力,从瞪突着一对眼珠,脸色更是青里透紫! 把房里的东西一一整理妥当,查既白尤其十分珍惜的将那只放有“如意本草”的水晶匣子塞入怀中,他搓着手环顾四周,自觉满意的自语着: “玩意可真是不少,好在我早雇妥了车子,要不然,光是搬运也得耗费上大把力气,这年头,干哪一行都不简单……” 来到霍芹生身前,查既白笑道: “咱们得上道啦!我说二少东,路上或许不太舒服,但你好歹得忍着,不需多久就到地头。你呢,少替我捅漏子,我包管也不会给你生活吃,否则,恐怕我们彼此便都快乐不起来啦……” 不待霍芹生有什么暗示,查既自己将他横肩扛起——就如同另一肩上扛着的天包锦缎,那等灵巧的越窗而出。 ------------------ 文学殿堂 赤雷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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