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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城座落在金口镇东侧五里处。 到了金口镇,段一指说怎么也不肯再前进一步,于是他便和梁信生、钟老雕留在镇尾的泰安客栈里,其余的人继续前进。 三里路不长,须舆,金元城便在眼前。 一溜青砖青瓦的平顶群房挨贴着,依假在一堵秀色山崖之下,一条青石扳道婉蜒直投崖边山林之中。 这就是所谓的金元城,江湖上有名的赌城。 这里所有的屋全是赌屋,所有的铺面全是赌店。 各式各样的赌博,赌骰、赌牌、赌骗、斗鸡、斗鸟、斗狗都在这里进行。 这里有最好的招待。 免费的上房,廉价的丰盛伙食,雅致的观景凉亭,但来这里的客人无论下注大小,都必须一赌。 这里有最妥善的安排,赢钱的客人能在这里找到最漂亮最风骚的女人,能买到最好的马,最华丽的马车,最名贵的珍珠宝石,从而又把白花花的银子送回到赌庄手中。 输钱的客人能受到免费遗送,发给一定数量的盘缠,有时甚至也派人送客回家。 输了钱而又绝望了的客人,在劝阻无效后,可以进入这里的自戕室,室内绳索、利刀、毒物一应齐全,自戕的客人可以留下遗嘱,尸体将严格按照遗嘱处理。 这里是个死胡同,秀色山崖之后是万丈深渊。 因此,进金元城的人必是赌客,不是赌客决不进金元城。 路上进出行人不少,城内更是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当今世道迷于赌色之人竟是如此之多,实是令人咋舌! 楚天琪和丁香公主在惊叹之中,跟在叶清风身后走进了赌城。 余龙和四个青衣侍卫,抬着杨红玉紧跟在后面。 赌城街上的行人眼光,都盯向了楚天琪这一行人。 自戕的人不往外抬,怎么反往里送? 那黑脸大汉好魁梧的身躯,不知是何方巨神? 这头戴竹笠和面罩紫纱巾的男女好生气派,今日金元城内必有一番豪赌! 赌庄林立,庄门大开。一阵阵喝采声,叫骂声,吆五喝六声,夹杂着几声鸡鸣狗叫,从门内传出,在街空回荡,勾引着街上客人的心。 凡是来赌城寻乐子的客人,怎禁得这种实况音响的诱惑!于是,输光了的客人从庄门出来,新的客人又从庄门进去。这一出进便使整个金元城充满了活力。 楚天琪目光扫过赌庄招牌:昌运、吉祥、高发、福屋、摘桂……唯独不见天下第一赌庄天和赌庄的宝号。 他低头石看担架上的面若淡金的杨红玉,再扭头望着丁香公主——神神十分忧虑。 日头已过正午,十二时辰将到,杨红玉还能有救? 丁香公主目光闪忽,神情慌乱,显然她比楚天琪还要着急。 叶清风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挺着瘦长的身子,不快不慢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敢情叶清风心中有底?楚天琪心思一动,顿时觉得踏实了许多。 走过街道,左右一共三十六家赌庄,仍没见天和赌号。 叶清风继续往前走。 楚天琪嘴唇动了动,但没出声。 一行人踏上了通向山崖林的青石小道。 难道天和赌庄在山崖深林之中? 此时,叶清风开口了:“前面山崖中桃花开处,便是天和赌庄。” “此山崖中有桃花林?”丁香公主问。 “公主到时一看便知。”说罢,叶清风没再说话,低头赶路。 叶清风说的没错,转过青石道口,山崖间桃花江浪似锦,老远便可以看见。 众人加快脚步,转眼便到桃林前。 林前一张桃花织成的花门,门上几簇桃花拼成了“天和桃园”四个大字。 天和桃园就是天和赌庄? 楚天琪和丁香公主凝视着桃林,浅浅地皱起眉头。 他两人已经看出,这片乍看上去美丽静谧的桃林花,实际上是一座足抵千百武林高手的九宫八卦阵,那一株株桃花树的排列,暗含九玄八变,生克妙理,不谙此道的人误闯进去,非得陈尸在这片桃花林中不可。 没有看园人,所以无法传话进去,桃花触动不得,一触动整个阵式便会发动,看来除了闯阵入园之外,别无选择。 对于楚天琪和丁香公主来说,这个九宫八卦林自然还难不住他们,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准备动手。 忽然,在这片既深又广的桃花林内,依稀传出声声嘻笑,似乎是有女子在林内追逐。 楚天琪正欲高声发话,叶清风轻声道:“主人稍候,待我去打开这桃园门!”声音甫落,人影已幻入桃林。 嘻笑之声顿止,林内一片寂然。 楚天琪和丁香公主能听到相互的心跳。 叶清风能识九玄八变的生克妙理,解开这九宫八卦桃林阵式? “哗啦!”一声响动,桃林顿时交叉旋转,数线银光映日生辉,透林而出。 银光交融在一起,形成一道光炬,当光炬对准天和桃园花门时,桃林静止,一条青石道出现在花门后,直通园里。 叶清风解开阵式,打开了园门! 楚天琪和丁香公主带着余龙和四个青衣侍卫,抬着担架走进了桃园。 林外清香阵阵,进入园中,浓香更加醉人。 好一片广大的花圃,所植的尽是奇花异卉,美不胜收,令人眼花缭乱。 楚天琪和丁香公主不觉暗自称奇,天下竟有如此美丽动人的赌庄? 一座金碧辉煌的客厅耸立在花圃中,客厅的门敞开着,似乎是永远开着的,本来是,能识破九宫八卦桃林阵,闯入园来的人又有几个? 破阵闯进园来的人,又何尝不是应该敞开厅门迎接的贵客? 厅门旁站着四个国色天香,美艳绝伦的女子,各着白、红、黄、绿衣裙,真令人有置身蓬莱之感。 厅门上挂着一幅烫金横匾,上书“天下第一赌庄”六个大字。 叶清风站立在厅门前。 楚天琪一行人走近。 白衣女子躬身道:“庄主赌王金海浩在赌厅等候诸位多年了。” 等候多年?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天琪心中暗想。 难道金海浩有未卜先知数年之事的本领?丁香公主暗在思忖。 思忖之中,楚天琪和丁香公主跟着叶清风走进赌厅。 “请诸位在厅外等候。”四位女子阻住余龙和青衣侍卫。叶清风朝余龙摆摆手,余龙等人便静静地抬着担架,在门外等候。 赌厅布置典雅,摆设豪华。 一张铺银嵌金的赌桌,金光灿灿的桌面上摆着两只精致高贵的骰盒,一只镀金边的唐代彩瓷宝碗,赌桌两端是两张檀香水靠椅。 四壁挂着几帧装棱精美的书画,尤其东墙上的一幅《竹石水鸟图》格外引人注目。 厅四角、窗台错落有致地放着异花盆景,厅中洋溢着浓郁的芬香。 厅主人赌王金海浩就坐在赌桌靠里头的庄家座位上,他背对厅门端身挺坐。 六个相貌娇媚手捧琴弦丝扳的歌伎,拥着一位身着紫衣裙的绝色佳人正在歌唱: 美酒美人香, 雪山雪白苍, 多少名王将, 醉卧天和庄…… 叶清风双手反背,目光环扫,一声高喝:“为我奏《长干行》!” 歌声停止,复而又起: 君家何住处? 会住在横扩, 停船暂相问, 或恐是同乡…… “停!”金海浩一声沉喝。 立即歌辍竹断,满厅鸦雀无声。 “哈哈……”一串长笑声中,金海浩转过身来。 这位赌王五十左右,身材不高,体格匀称,两鬓斑白,精神矍铄,一仅充满灵气的眼睛用透人肺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客人。 金海浩手一摆,七名歌伎立即无声退下。 “谁是我同乡朋友?”金海浩沉声问。 叶清风道:“我并非庄主同乡朋友,但知庄主老家在塞外奴水。” “尊父如何称呼?”金海浩又问。 “鬼影神王叶虚清。” “阁下一定就是神偷无影叶清风了。” “金庄主好灵通的消息。” “其实你不必说是同乡,我也会痛快地与你赌一把,因为五年来没人进过这天下第一赌庄了。”金海浩话音中带着几分感叹。 楚天琪和丁香公主顿时明白了,刚才在厅门前白衣女子为什么说庄主已在赌厅等候多年了,原来五年中没有赌客进过桃花园。 金海浩话音顿了顿,又道:“你可知本赌场的规矩?” 叶清风道:“知道。赌三骰,两胜为赢,在下若赢了,可求庄主办一件事,在下若输了,必须为庄主办一件事。” “很好。”金海浩点点头。 叶清风大步走到赌桌前:“请金庄主下赌道。”说着便准备在赌椅上坐下。 “慢!”金海浩左手臂一举,“本庄输赢规矩没变,但条件变了,阁下可知道?” 叶清风微微一怔:“请金庄主指教。” “本赌庄今年规定,迸赌厅者必须赌一骰,一场只有三骰,所以你该明白我为什么只允许你们三人进来了。”金海浩说话时,目芒盯着了楚天琪和丁香公主。 三人每人赌一骰? 楚天琪和丁香公主惊呆了,他们武功虽然超群,可从未没有赌过骰! 他们虽然有胆量,但这骰关系到杨红玉的性命! 金海浩沉下脸,阴森森地说:“本赌庄还有一条规定,进赌厅不赌者为输。” 楚天琪脸色微变。金海浩已将退路封死,不赌也是输,只有放手一搏了! 丁香公主明眸望着楚天琪,在等待他的决定。女人有男人在的时候,多是依赖于男人。 叶清风没料到金海浩会提出要与楚天琪和丁香公主各赌一骰,情知中计,已是后悔莫及,不觉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金海浩见状,微微一笑道:“其实我要二位办的事很简单,摘下斗笠和面巾让我一睹真容,至于叶清风……” 楚天琪突然打断他的话:“我们赌,请金庄主下赌道吧!” “爽快!”金海浩道,“谁先来?” “我。”叶清风在檀木靠椅中坐下,他是赌场的老手,知道士气的重要,先赢一骰稳住阵脚再说。 “好。”金海浩二指一弹,一只骰盒顺着桌面“嗤”地滑来,刚好在离桌端一尺远的画着骰盒印记的地方停住。 叶清风打开骰盒盒盖,三粒黄澄澄的赌锻放射着斑驳的光彩。 他伸手抓起赌般在手心掂了掂,赞口道:“好骰!”复又将骰子放入盒中。 金海浩微微一笑,打开自己面前的骰盒,道声:“请!” 两人手按骰盒同时一推,两只骰盒擦过桌面,各自送到对方面前。 叶清风手捂骰盒道:“请金庄主下赌道。” 金海浩道:“这一局,咱们赌小。” “赌小?”叶清风不觉一愣,怎的这么简单? 未等叶清风回话,金海浩已伸手拥起赌骰的宝碗:“本庄主先开骰了!” 左手高举宝碗,右手五指一拨,三粒骰子立即象陀螺似的在桌面上转开。 宝碗缓缓罩下,三粒骰子仍在旋转,碗内传出骰子转动的嚓嚓声,良久,嚓嚓声由重变轻,最后消逝。 叶清风瘦长的身子挺直着,脸色有些难看。 楚天琪不看骰碗,看着叶清风的脸色,便知道情况不妙。 丁香公主一双明眸直勾勾地盯骰碗,碗内是个什么点数呢? 金海浩卷起衣袖小心翼冀地提起骰碗。 “啊!”看到骰点,丁香公主发出一声惊呼。 三粒骰子里品字形对角支撑着,竖立在桌面。 这是什么点数? 零点!骰子从上往下看只能看到殷子的对角棱边,看不到点数。 赌王金海浩投出了一个零点! 叶清风能行吗?要在这光溜溜的铺银嵌金的桌面上将三粒骰子对角竖起来,谈何容易。 楚天琪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该你了。”金海浩手一抖,骰碗“嗤”地滑到叶清凤手边。 叶清风眉毛一挑,抓过骰碗,也是和金海浩一样,左手举碗,右手将骰子一拨。 殿子在桌面陀螺似的旋转,“啪!”骰碗猛地罩下! 金海浩身子一抖,竖起了双耳。 “嚓嚓嚓!”骰子在碗内的响动声。 金海浩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他不相信叶清风也能与他一样将骰子对角竖立起来。 响声消逝,碗内骰子停止了转动。 “请开宝!”金海浩望着迟迟不肯揭碗的叶清风道。 叶清风冷冷一笑,卷起衣袖,缓缓揭开骰碗。 金海浩、楚天琪、丁香公主都怔住了,桌面上不见一粒赌骰,碗内是空的! “零点!也是个零点!”丁香公主首先醒悟过来,没有骰子的点数,当然也是零。 金海浩凝视着叶清风道:“阁下好手段。” “金庄主过奖。”叶清风道,“在下若无一两手雕虫小技,怎敢来闯天下第一赌庄?只是下一骰……” 金海浩挥手截住他的话:“算你聪明,这局平了,下一局谁上?” 叶清风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天下第一赌庄的赌王竟会是如此心胸狭窄而又不中用,刚刚一个平局就快阵了,真让人扫兴呀扫兴!” 叶清风想用激将法激怒金海浩,好让自己接下余下的两骰,那两骰在自己手中尚有周旋余地,若让楚天琪与丁香公主上,定是必输无疑。输了,就要动手,在桃花园与赌王动手,鹿死谁手很难预料。 不料,金海浩也是呵呵一笑:“叶神偷别用激将法激老夫了,老夫今日就是被你激得上吊,也不能坏了赌庄的规矩。”说罢,目光转向楚天琪和丁香公主,“你们谁上?” 叶清风见状,只得起身将衣袖内的三粒骰子放还骰盒,然后离开赌桌,退至一旁。 自己凭手法和口技偷走碗下骰子,拟模碗内骰于转动声响,哄过金海浩斗下一个平局,已是侥幸,楚天琪和丁香公主在下两局还能有这种本领和机会?叶清风心中暗自着急,但也无奈,只得暗中凝神,随机应变。 此时,楚天琪已和丁香公主商量好了,由丁香公主出拢二局。 丁香公主走到桌旁坐下:“请金庄主划下赌道。”赌虽不会,神气倒是挺象。 金海浩道:“这一局,咱们赌‘鬼碰头’。你先投一骰,我再投出与你一样的点数,我为赢;或我先投,你再投出与我一样的点数,你为赢,你考虑一下,你是先投做头,还是后投做鬼,你我都只有一次的机会。” 丁香公主拿不定主意,眼光扭向了楚天琪和叶清风。 楚天琪伸出个反手,叶清风也伸出个反手。 丁香公主道:“我做头。” “很好。”金海浩笑道,“做头不用担心,就好比稳坐在钓鱼台上,就看鱼儿上不上钩,做鬼就得提心吊胆,生怕骰点投的不中,稍一分神就输定了。你很聪明。” 稍一分神就输定了?丁香公主眸光一闪:叶清风能用智战平一局,我为什么不能用智胜这一局?这手段虽然并不光彩,但为了救杨红玉性命,也就顾不得这许多了! 生意一定,丁香公主顿时踏实了许多,嫣然一笑:“我出骰了。” 那声音象春风拂过赌厅,厅内紧张的气氛无形中消失。 纤纤玉指拎起三粒赌骰,轻轻放入碗中,轻轻一摇,骰子旋而即停,足个四、五、六点。 纤纤玉指又轻轻将骰子从碗中拎出,一声悦耳动人,甜蜜温柔的娇吟:“金庄主,该你了。” “嗤!”骰腕带着一股温柔的清香,滑过桌面直扑金海浩怀中。 金海浩伸手抱住骰碗,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变得迷蒙起来。 丁香公主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金海浩,那双眼睛里迸射出一般熊熊的火焰,幻叠着种种令人神往的憧憬。 “金庄主请啊!”一声类似嘤咛哼的娇喝。 金海浩全身一抖,伸出颤巍巍的五指抓住了骰子,手捏着骰子,眼萨却仍盯着丁香公主。 清风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他虽知丁香公主的底细,但不知她会乐天行宫这种绝技。 丁香公主为了救杨红玉一命,迫于无奈竟使出了乐天行宫的秘功,这是师傅授于她在危难时刻拯救自己的绝技,现在她在这赌厅用上了。 她决心胜这一局,只要胜了这一局,无论楚天琪下一局胜负如何,他们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楚天琪心中翻起一股热浪,丁香公主为救杨红玉,不顾违背师命,在此向赌王大施媚功,实是为难她了。 “当!”金海浩骰落碗中,三点! 丁香公主掩不住内心的高兴,终于成功了! “当!”金海浩第二粒骰子落入腕中,一点! 两粒骰子点数都不对,赌王这局是输定了。 丁香公主沉不庄气,收敛起媚功,呼地站起,大声道:“金庄主,你输了!” 金海浩捏着第三粒骰子的手顿在空中,全身猛地一颤,晃若从梦中惊醒:“什……么,我输了!”他说话时,眼光仍盯着丁香公主的眼睛。 丁香公主指着他碗中的骰子道:“我投的是四、五、六点,你是三和一点,已有两粒投错,还能不输?” 金海浩拍拍头额,猛然大笑:“哈哈哈哈!女客官好功力!好功力!若我没猜错,你一定是当年那位在少林寺秘殿失踪了的,乐天行宫玄天娘娘宋艳红的传人。” 丁香公主不理采他的话,却道:“你输了,来下一局吧。”说罢,准备离桌。 “且慢!”金海浩突然声音一沉道:“我还有一骰没投呢。” 丁香公主一怔,难道这一骰还能改变金海浩败局的命运? 楚天琪虽不知究竟,却已觉不妙。 叶清风的脸上顿时布满不屑。 金海浩沉声一喝,手中锻子往空中一弹,微子弹到厅顶壁上,然后直线坠下。 “当!”骰子顺着碗边落入碗中,将另两粒骰子撞动,擞子一翻两翻,最后静止在碗底,点数正是四、五、六点。 丁香公主看傻了眼。 楚天琪暗自赞叹金海浩的内力和手法,已开始思考自己的赌局。 叶清风板着脸,最后一骰果然如他所料。 丁香公主终因沉不住气,使媚功功亏一蒉! 金海浩指着碗中骰,笑道:“这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楚天琪心中一动。 三局赌骰已是一平一负,最后一局除了赢以外,已无生路。 金海浩道:“斗笠客该你上了。” 楚天琪大步走向赌桌。 叶清风背手向厅外余龙做个手势,那是个准备动手的信号。 丁香公主从沮丧中震醒,捏紧了双拳望着楚天琪。 楚天琪能否胜得这要命的一局? 楚天琪大咧咧地在椅中坐下。 金海浩似乎没把这位对手放在眼里,抓起碗中骰道:“这一局,咱们赌大,我先授。”说罢,抓起骰子往空中一抛。 三骰在空中上下盘旋片刻,然后成条直线依次落入碗里。 金海浩手腕一面将三骰罩住,扣在桌面上。 不用看骰的点数,光看赌王这手漂亮的手法和得意的神情,便知碗中骰定是六、六、六,十八点红。 金海浩卷起袖子将碗徐徐拎起,可不是,碗下三骰正是三六一十八点! 丁香公主手心汗涔涔,糟,输定了! 即使楚天琪能投出个十八点,也是二平一负的战绩,仍是输。 金海浩道:“不用投骰了,摘下竹笠,告诉我你是谁?” 楚天琪支吾道:“让我试……试投一骰。” 金海浩呵呵笑道:“客官可有痴病?难道你三骰能投出比十八点还大的点数?我看你还是认命吧。” 楚天琪头额冒出一层汗:“我总得试……上一试。”说着,竟从袖内内摸出一柄播摺扇子,解开领扣,煽起风来。 叶清风眼中光亮一闪。 丁香公主满眼困惑。 金海浩心想,这汉子原来是支银蜡铸的枪,上不得阵势。 楚天琪颤抖地抓起一粒骰子用牙齿咬了咬。 “斗笠客!”金海浩笑道,“怕骰子有诈?告诉你本庄从来不用假骰,你未免也太小看咱赌王了。” “不……不敢。”楚天琪左手摇扇,右手抓起三擞往空中,一抛。 呼!三般在厅空旋过一圈,捞着尖啸坠向桌面骰碗。 “好功力!”金海浩一声喝采。 喝采声刚出口,楚天琪摺扇突然放出一片毫光,金海浩感到金光刺目,不觉双眼一眯。 眯眼间,当当声响,骰落入碗,“咚!”扣碗之声,待金海浩再睁大眼时,骰子已被扣在了碗下。 丁香公主和叶清风交换了一个眼光,面露喜色。 金海浩两眼鼓鼓地瞪着了骰碗:“揭……揭宝!”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楚天琪卷起衣袖,如同金海浩一样缓缓拎起微碗。 碗下六个半边骰,五点、二点、六点、一点、四点、三点,一共是二十一点! 楚天琪利用摺扇掩护,趁赌王眯眼之际,用袖中利刃,借注入在骰中的功力,将三粒骰子逢中削成两半。 削成两半的骰子,两面点数无论大小,加起来都是七点,三七二十一,比十八点多出三点。 “二十一点!”丁香公主拍手叫道。 “金庄主,这一局你输了。”叶清风带笑道。 对楚天琪这一手削微的手法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叶清风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金海浩傻了限。 尽管他号称赌王,在赌场纵横数十年,可从未见过楚天琪这种投骰手法。 但,这位赌王不得不承认楚天琪提出的二十一点比自己的十八点大,这一局他是输了。 沉默片刻,金海浩放声狂笑:“哈哈……真人不露相,实底不漏汤!好,好,连老夫也被骗过了,高,实在是高!佩服,佩服!” 叶清风道:“金庄主口言佩服,想是认输了?” “哼!”金海浩鼻子一缩,“一平一负一胜,乃是个平局,本当叫你们改日再来,但老夫看在这位斗笠客的面上,再给他一个机会。” “再给我一个机会?”楚天琪问。 “是的。”金海浩精光毕露的眼睛盯着楚天琪,“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赢了,老夫听命为你办一件事,你输了,就算没赌,你们请回。” “哦。”楚天琪微微一怔,即道,“请金庄主划下赌道。” 楚天琪说话的口气很硬朗,心中却是没有一点儿底,天知道这位赌王又会划下个什么赌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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