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职员

作者:佚名

  大侦探休伊特先生早上起来,盥洗完毕,习惯地坐到阳台上一边喝咖啡一边浏览当天的早报。他看一下导读版的内容提要后,立刻翻到社会新闻版,一则题为《银行职员携巨款潜逃》的新闻吸引了他的目光:

  本市日前发生一起重大的盗窃案:著名的尼尔一利德尔银行一名叫莱克的外勤业务员,当天上午按惯例依次到固定的几家银行和商行结账收款,然后将收到的票据在苏格兰银行全部兑换成现金,约1.5万英镑。下午尼尔一利德尔银行方面发现莱克没有回来,估计已卷款出逃。目前,苏格兰场的普卢默侦探已接手此案。

  休伊特先生放下报纸,喝了一口咖啡。电话铃响了,他去接电话。他现在担任伦敦好几家大银行和保险公司的侦探顾问。在这些众多的银行公司中,有一家较大的综合保险公司,其业务除了接受常规的经济保险外,还为秘书、银行职员和出纳等作人身担保。此刻的电话就是综合保险公司打来的,公司经理让休伊特先生立刻去一趟,因为失踪的银行业务员莱克正是由综合保险公司担保的。
  在综合保险公司经理办公室,休伊特耐心地听着公司经理的详细介绍。莱克,7年前从财经专科学校毕业,进了尼尔一利德尔银行,今年才25岁。他工作勤恳踏实,深得上司和同事们的好评。生活作风也无可挑剔。作为外勤业务员,其职责是每天到客户那里去结算账目,收取票据、债券,再到银行兑换成现金带回行里。一般他每天10点半出发,按固定路线依次前往,随身带着一个皮包。为安全起见,他用一根链子将包拴在身上。出事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在10点半之前出发。现已查明,他当天去了他负责的几家客户处,并将收取的价值约1.5万英镑的票据兑成了现金。他结算完最后一笔业务时,约午后1点15分。此后没有人再见到他。他失踪了。直到不久前有消息说他已经离开了英国。据认为,他去了法国的加莱。

  尼尔一利德尔银行坐落在市中心商业区的主要街道上,门面装潢很有气派。休伊特刚一跨进银行的旋转大门,一眼就瞥见大厅里坐着两个女人。年长的那位身着寡妇常穿的那种黑色丧服,一只手搁在长条条几上,支着低垂的脑袋。看不清她的脸部表情,但从那不时微微耸动的肩膀,可以看出她在轻声地抽泣。另一位很年轻,20出头的样子,厚厚的面纱撩起,露出端庄姣好的面容,但脸色苍白。她用一只手扶着年长女人的肩头,看见休伊特先生跨进银行大门,立即把头扭了过去。
  银行的合伙人之一尼尔先生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休伊特。他首先对自己银行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及职员莱克的“失踪”表示遗憾和不可理解。他告诉休伊特,外面坐着的那两个女人分别是莱克的母亲和未婚妻米歇尔。莱克的母亲在等另一个银行合伙人利德尔先生,他和莱克家是多年的朋友。陪同莱克母亲来的米歇尔小姐,是位家庭教师,应当说,莱克的“失踪”对她俩都是个不小的打击。她们悲痛的心情可以想象。接着尼尔悄悄地告诉休伊特,说普卢默侦探正在莱克的办公室里查看他的东西。普卢默的意思是这么大的款项莱克不可能一个人干。休伊特微微一笑,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他说普卢默侦探是他的好朋友,他们曾经合作破过案。然后他仔细问了莱克的业余爱好、私人生活以及是否有过不诚实的行为等等。尼尔表示不清楚,他确实说不出什么来。休伊特刚想打听莱克平时除了同事以外还有什么朋友时,普卢默侦探推门走了进来,脸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看见休伊特,他并不吃惊,而是向他打了招呼,并将已经调查的情况介绍了一些。他声称进展不大,迄今为止只搞清楚莱克平时很喜欢赌博。普卢默顺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叠信札,从中抽出几封提到赛马情况的信笺,说:只可惜这朋友落款时只写了个字母而非全名,否则就能找到那人,那对破案或许有些帮助。至于法国加莱方面,普卢默已经去电打听,还派人乘邮车前去调查,但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
  休伊特问普卢默侦探凭什么肯定莱克去了法国加莱?普卢默解释说他是按照莱克那天走过的路线逐一调查的。莱克完全像平时那样结算业务,收取账单,最后去的那家客户叫东方联合银行,时间大约是中午1点15分。普卢默问过该行几个职员,是否听莱克说起过火车站什么的,回说没有。但是当普卢默侦探走出东方联合银行时,有人追上来,说莱克曾说过帕尔默旅行社什么的。普卢默立刻驱车赶往帕尔默旅行社了解,证实莱克真的去了,还买了一张去法国的旅游票,买票时用了自己的真名:查尔斯·莱克。这真是个低级错误!犯罪老手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不过,如果他买旅游票是为了可以在中途任何一个车站下车,这样就给破案带来了麻烦。由此普卢默推断:查尔斯·莱克带着皮包,于1点15分离开东方联合银行,10分钟之后,到达旅行社售票处。掌握的时间之所以这么精确,是因为售票处的售票员当时准备换班出去吃午饭,换班的规定时间是1点30分。估计莱克随身没带什么行李,因为车站行李处的搬运员对莱克这个人没有印象。
  休伊特感谢普卢默侦探提供的情况,问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普卢默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仿佛已胸有成竹。“至于打算嘛,当然有了,只是眼下恕我无可奉告。”
  休伊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仍对普卢默侦探报以微笑。他只想自己也顺着那天莱克走过的路线走一趟。因此他要求尼尔先生派一名熟悉的职员给他领路。不一会儿,领路的职员来了;当休伊特和那位领路的职员走出银行大门时,发现坐在大厅里的两个女人也正悄悄地走出边门。
  第一站的那家银行,离尼尔一利德尔银行不远。那里的出纳员对莱克似乎印象不深。因为每天早上银行一开门,他就忙得不可开交,他实在回忆不出什么,就连莱克的名字他也是昨天下午普卢默侦探来调查时才知道的。他对莱克的描述和休伊特先生手里拿的莱克的照片基本差不多:相貌平平,留着褐色的八字胡,穿着银行职员的服装。
  第二家客户的出纳是莱克的朋友。他回忆起那天除了业务上的事,他还和莱克聊了一会儿星期日划船的事。休伊特希望他尽量提供那天莱克说过的每句话和每个动作,越详细越具体越好。于是出纳员就边回忆边比划起来:“是这样,莱克一进门,就看到了我,远远举手打了个招呼。我就坐在那张桌子后面,接过莱克递上的账单。我像往常一样,很快处理完了交给了莱克。他顺便将一把新伞递给我看,说是一个朋友送的。我接过一看确实很漂亮,伞桶是用名贵的荆木制成的,上面挂着两条银链,其中一条镌刻着他的名字的第一个字母。我问他星期日划船开心吗?他回答说棒极了,他荡漾在碧波上,舒服极了。”
  休伊特问:“那么,当时那把伞是松开还是卷紧的?”出纳员竭力回忆,说好像是松开的。并画了一张那把伞的草图。休伊特非常满意地和他握手告别。
  下一家银行的情况同第一家差不多。休伊特便和陪同者快步穿过一条狭窄的短巷,来到莱克最后去的那家东方联合银行。这里的出纳对莱克的印象和第一家的出纳差不多,他说他认识许多来行结账的外勤业务员,但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事实上也不需要知道,通常他只用业务员所属的单位名称来称呼他们。这番话似乎启发了休伊特,他顿时若有所思起来。走出最后一家银行,休伊特和陪同者握手道别。
  他刚想登上马车,突然一眼瞥见后面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上正是刚才在尼尔一利德尔银行大厅里见到的那位穿丧服的寡妇——莱克的母亲。上了马车后,休伊特要求车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帕尔默旅行社,并且留意后面那辆马车是否跟着他们。
  事情正如休伊特预料的那样,后面那辆马车果然一步不离地紧跟着他们,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到达目的地后,那辆马车也停在了帕尔默旅行社的拐角不远处。售票处的售票员对那天莱克这个人以及他所带的皮包,尤其是那把荆木柄的伞印象深刻。但令售票员真正感到奇怪的是,莱克买票时竟不自觉地报出了姓名——他应该知道在旅行社买车票是不需要提供本人姓名和其他记录的。休伊特听了禁不住长长地“噢”了一声。
  离开帕尔默旅行社,休伊特立刻驱车赶往火车站。一路上那辆马车依然不紧不慢地跟着。到了火车站,休伊特打发空车走了,自己进了站长办公室。以前办案,他常来这儿,与站长等人很熟。一见面,休伊特直截了当地问站长,他们是否看到过一把新的、丝质的荆木柄伞,柄上有两条银链,其中一条刻有字母。随即他拿出了那张草图递给站长。
  不一会儿,那把伞竟和其他几把伞一起放在站长室的办公桌上。休伊特注意到那把自己关心的伞已经折卷得整整齐齐。站长说是站上的搬运工捡到后折卷好的,那天下午2点左右,搬运工在站长室窗口对面的角落里捡到了它。休伊特拿起那把伞,轻轻解开银链,把伞打开。突然从伞里飘下一张报纸碎片,眼明手快的休伊特一把抓住,趁站长没注意,塞进了风衣口袋。然后他里里外外把伞仔细看了一遍,还给站长并表示感谢。
  走出站长室,休伊特猛地一转身,突然看到有一双发光的眼睛正盯着他。尽管那人迅速缩了回去,但休伊特已经看清是那个坐马车跟踪他的女人的眼睛。为了不使对方尴尬,休伊特有意站了片刻,让那妇人先行离去,然后才离开火车站。
  他的事务所离火车站不远。还未走到门口,便和前来通报情况的普卢默侦探不期而遇。“法国加莱方面已经来电,”普卢默侦探说,“没发现任何线索。估计莱克在这一线的某个站头换了车。”他说他打算调查从这儿到多佛的整个线路,一站一站地查下去。他神秘兮兮地把脸凑到休伊特耳旁,问他是否注意到莱克的母亲和未婚妻在分别盯他们两个人的稍。“我已经派人监视了莱克的住所,现在要再监视其未婚妻米歇尔的住所以及这两个女人的行踪。”他估计她们可能是莱克的同伙,还可能有其他人参与。“莱克也许会让同伙拿着火车票吸引侦探的注意力,自己却悄悄地从其他路线溜走……”最后,当普卢默侦探问起休伊特的进展时,休伊特也报以一个诡秘微笑。他只对他说刚才去了车站,在站长办公室找到了莱克丢的那把伞。由此,普卢默侦探更确认莱克真的离开了这座城市。
  两人道别后,普卢默侦探飞快地奔向车站。休伊特则回到自己的事务所办公室,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那张报纸碎片,放在灯光下仔细查看。碎片好像是《纪事日报》的“私事广告栏”。他叫来助手布莱特从报夹上取下一大叠同名报纸,一张一张地对起来。半小时之后,终于查到了这张报纸碎片的源头。
  广告全文如下:

  约伯:霍街店火烤。你第一。然后今晚。02,第二上,第三左。197号,红帘,屋主。每次一人。

  这则广告完全像是密码。但休伊特告诉助手布莱特,他已经基本弄清楚了这些密码的含义,只是现在不能告诉任何人。他转身走进隔壁小屋,打开一个小衣柜,拿出一顶做工考究的帽子,用力地揉揉皱。又拿出一件颌子磨得发亮的外套。换下自己身上的风衣,又除下漂亮的领结,还将裤腿在地上蹭了蹭。打扮停当后他走进办公室,从桌上抄起一本又大又厚的记事本,打趣地问布莱特:“瞧,像不像一个政府部门的卫生检查员、修煤气的或是自来水公司的职工?”布莱特被弄得莫名其妙。休伊特向他交待:当他从后门出去10分钟之后,布莱特从前门出去走到马路对面,对躲在弄堂里的穿丧服的妇人说休伊特已经从另一个门出去了,让她不要再白白浪费时间了。布莱特惊奇地—一点头。
  休伊特一出后门,便跳上一辆驶过的空马车,吩咐车夫去阿布尼公园基地。45分钟后,马车在僻静的郊外停下。休伊特下车穿过两条街,顺着另一条空旷的大街走去,边走边仔细地观察周围的房子。在一幢独立的房子前,休伊特停住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大记事本装作翻找什么,同时暗暗打量这幢房子。这是一幢整洁而宽敞的住宅,比附近的其他房子要气派得多,周围的草坪也修剪得较为整齐。房子前面的入口处有一间马车房。房子正面的窗子上挂着醒目的红窗帘,透过一扇窗户,休伊特隐隐看到里面燃着煤气灯。
  他快步跨上台阶,响亮地敲了敲门。一个女仆前来应门。休伊特随意看了一眼手中的大记事本,问女仆是否是默斯顿先生的家,并自我介绍是煤气公司检查煤气表的。有些犹豫的女仆在得到了管家的同意后,便领着休伊特进了装有煤气表的地下室。女仆随即点了一支蜡烛,然后打开厨房楼梯下的一个大柜子的门。柜子里满是灰尘,煤气表安装在地板上。在旁边凌乱的角落里,塞着一件衣服,上面没有灰尘,这立刻引起了休伊特的注意。他装作注意力集中在煤气表上,不时低下头用铅笔敲敲煤气表,又侧耳听听,随后摇摇头对女仆说表出了点毛病,让她去厨房间把煤气点着。女仆刚转身去厨房,休伊特立刻抓起那件衣服,这是一件蓝颜色的工作制服,黄铜纽扣。休伊特记起上午在银行调查时,看到过这种颜色和款式的制服。“案件终于有点眉目了。”休伊特这样想。他随即将衣服放回原处,叫厨房里的女仆关掉煤气,并告诉她煤气表确实有点漏气,不过已经解决了。
  从默斯顿家里出来,休伊特走进附近一家邮局给普卢默侦探发了份电报,约他见面。然后叫了一辆马车往回走。他在隆巴德街下车,再次一家一家察看银行的大门。在东方联合银行门口,休伊特终于看到了穿着针有铜扣的蓝色制服的职员。他推门进去,进一步证实了这里职员的制服和在默斯顿先生家中见到的完全一样。然后休伊特退出来,转到银行的后面,再拐到侧面的小路。他发现银行房子的侧面没有门窗,和它相连的两所房子陈旧不堪,有的地方岌岌可危,用粗大的木柱支撑着。两所房子全都空关着,门前竖着一块告示牌:一个月后本房屋将拍卖。落款为:温泽威克斯房产检视拍卖公司,阿布彻奇街。休伊特抬起头,看到两所房子的正面所有窗户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只有靠近银行的那所房子的最下面那扇窗,却是一尘不染,而且门也比较干净,尽管油漆已剥落了。
  休伊特慢慢地踱到这扇门前,用手指摸了一下钉在门框左边的一个钩子。钩子是崭新的,丝毫没被锈蚀,看得出这地方原先是块小木楔子。休伊特对此沉思良久,然后慢慢地走回隆巴德街。
  两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邮局附近,普卢默侦探和三个警察跳下车,朝休伊特迎面走来。
  休伊特让普卢默侦探先派人把海克华思街197号监视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离开那儿。又叫他和一起来的三个警察赶到东方联合银行附近,分散开来,特别要注意左边挨着银行的第一扇门。自己则去阿布彻奇街。普卢默侦探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答应照办,他告诉休伊特,莱克的母亲和未婚妻米歇尔跟在他们后面不远处,倒省得再派人监视她们了。
  在阿布彻奇街的温泽威克斯房产检视拍卖公司,休伊特很快就摸清了全部情况:该公司早已受托负责检查拍卖那两所房子,但现在一时不能进行,原因是一个星期以前,一个名叫威斯特利的商人租下了其中的一间办公室和地下室。此人没有通过介绍人,但他预付了两个星期的租金,声称只要一间简陋的办公室和温度低一点的地下室,因为他要在伦敦开设一家大型苹果酒店的分店,想找一个地下室存放样品。待正式的店址确定之后再搬走。房子有两把钥匙,一把给了威斯特利,另一把在公司里。休伊特随即向他们亮出了证件,说明情况。公司方面同意一起前往察看。
  休伊特带着温泽威克斯公司的职员赶回那两所房子处,对守在那里的普卢默侦探招了招手,让他把分散的几个警察都叫过来。他自己将钥匙插进锁眼转了转,但打不开门。他俯身朝门下隙缝仔细看,发现里面有个落地插销。于是他找来一段金属细丝,将它的一头弯成一个小环,塞进去轻轻套在插销上,随后收紧,一点点往上提。等到插销全部拔起,休伊特又将一个小刀片塞进去垫在底下,防止插销再次落下。门终于被打开了。大家一起跟了过去,只见威斯特利先生租用的那间办公室门敞开着,屋里除了墙角处有一块两英尺宽的木板外,没有任何东西。休伊特走过去将木板翻过来一看,上面用白漆写着两行字:

  东方联合银行
  临时入口处

  休伊特让温泽威克斯公司的职员赶快领他们到地下室去。大家跟在后面,走过一段又陡又窄的楼梯,进入一条黑暗的地下过道。他们攀着墙壁,一根接一根地划着火柴照明。不一会儿,过道向右转弯,他们继续向前。突然,从前面过道的尽头,传来可怕的呼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快开门哪!哦,上帝啊,我简直要发疯了!”
  休伊特让所有的人一起不停地划亮火柴,自己快步冲到地下室门前,只见门上闩着门闩,上面的锁仍然打不开。里面关着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呼救声更加急切凄惨,并渐渐变得虚弱嘶哑,最后变成了呜咽。休伊特又掏出了刚才那段金属丝,先弄直,又弯成各种不同的角度,来来回回试了三四次,门终于打开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立刻往前倒向他们,摔倒在地上,把火柴也带灭了。黑暗中谁也没看清此人是谁。
  休伊特让几个警察先把躺在地上的人抬出去,然后在普卢默侦探耳边说了一句: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这位受伤的年轻人就是莱克。”
  莱克在这儿?!怎么可能呢?!那笔1.5万英镑的巨款呢?帕尔默旅行社,那把荆木柄的伞,都如何解释呢?普卢默侦探面对眼前的一切,怎么也想不通,也不愿这样想下去。如果一切都像休伊特所预料的那样,那自己的脸面往哪儿搁?……
  休伊特依然用平静的口气告诉普卢默侦探:他作为综合保险公司聘用的侦探顾问,如果受担保的尼尔一利德尔银行的外勤业务员莱克被证明是清白无辜的话,那么自己的任务现在已经完成了。
  望着休伊特那张平静的脸,普卢默侦探尽管妒火中烧,但他还是希望休伊特把破案的全过程一点不漏地告诉他。
  休伊特满足了他的要求。他指出,这不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案子,而是一帮极其狡猾的罪犯经过精心策划实施的抢劫栽赃案。罪犯们仔细观察了查尔斯·莱克每天收账兑银的全部路线、程序,发现那些出纳中只有一个是莱克的熟人。于是请了一个名叫萨姆·冈特的家伙来假冒莱克,此人开始研究观察莱克的穿着、习惯。这伙抢劫犯之所以租用这间房子和地下室,是因为这里紧挨着一家银行,而且这家银行的入口处据说要改道,莱克肯定也听说了。于是,他们派一个人穿上铜扣蓝制服冒充隔壁那家银行的职员,站在门口,他们另外派人望风。当莱克走过来时,他们连忙把那块“东方联合银行临时入口处”的牌子挂在门口,让冒牌职员上前告诉莱克,今天请从这里进去,前面的入口已经关闭。莱克肯定不会疑心,他一走进屋子,即被绑架。估计当时莱克反抗了,不然不会被打成这样。接着门口的牌子立刻撤下拿了进来,门也被关上了。罪犯们把莱克身上的皮包、伞取了下来,衣服也扒了下来,由萨姆·冈特扮成莱克模样,继续工作。在东方联合银行,出纳通常不大注意来人,因此假冒的莱克没有露出破绽,一切顺利。离开最后一家银行时,冈特皮包里已有了多达1.5万英镑的业务票据,然后像往常一样,到苏格兰银行将票据兑成现金。接着冈特去了帕尔默旅行社,买票时故意留下莱克的名字——这特别引起了我的怀疑。售票处没有规定要报名字,是他主动报的。这就露出了马脚。然后到了车站,再有意把伞丢下,想造成出逃法国的假象。这时我已经确定,有人假冒莱克作案,因为只有冒牌者才会处心积虑地留下痕迹,以便把调查者引入歧途。至于我在伞中发现的那张报纸碎片,是破案的关键。我仔细研究反复揣摩后得出结论:这是罪犯们的联络暗号。我是这样破译的:“约伯”的原文在英语俚语中是指小流氓,而萨姆·冈特有个出名的绰号叫“霍克斯顿一只鼎”。下面的“霍街店火烤”,店在黑话中指任何一处住地,“火烤”是指受到监视,“霍街”就是霍克斯顿街。因此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霍克斯顿街的某个住地已被监视。后面的“197”和“红帘”,我觉得197是门牌号码,红帘显然是指窗帘。其他的数字,我是参照邮局印制的伦敦地图,那上面用纵横线将地图划成一块块,便于人们寻找。我在地图上找到02,那是位于伦敦北部阿布尼公园基地区域,“第二上”是指和上述地区那个方块上面相交的第二条街。“第三左”,是指从上述第二条街穿过那个方块往下数到左边第三条马路,那就是海克华思街。我查了住址指南,知道该街197号住着的是个名叫默斯顿的人。我便断定这帮人原来计划在霍克斯顿街碰头,结果发现该地已受到警方监视,决定启用近郊的第二地址。“你第一”,估计就是让被通知的人,也就是萨姆·冈特先去,其他人晚上一个个分别前往。于是我假扮煤气工去了第二地址海克华思街197号,在那里,发现了那件铜扣蓝色的银行职工制服,证实了我的想法。至于那个叫默斯顿的家伙,是个金融家出身的大富翁,每个星期天都要去做礼拜,一副道貌岸然正太君子的样子。他的真正的名字还有待于进一步调查。总之,这次他有可能是整个案件的总后台,其实他已经不止~次地卷入这一类案子,但每次都因为证据不足而让他最后逃脱了。
  普卢默侦探听得目瞪口呆,自愧弗如这位平时不露声色的同行。但他还是不理解莱克的母亲和未婚妻米歇尔小姐的种种行为。休伊特谦虚地回答说自己也有点弄不明白,有可能作为莱克的亲属,她们听说莱克出事就吓坏了,而且因为是卷款出逃,觉得很难堪。估计这就是两个女人死死跟踪侦探的原因:她们希望我们在抓住莱克时,及时劝说莱克交出款子,争取免予刑事处分,重新做人。所以当警察把莱克抬上马车的时候,她们会一下子扑上来,她们不知道莱克是受害者,一直以为警方要逮捕莱克。说到这里,休伊特仍称自己只是猜测。
  至于那笔巨款,警方最终从萨姆·冈特、默斯顿和其他罪犯手里追回,当然,罪犯全部被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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