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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房子是公寓式的,让他想起自己斯德哥尔摩南部的家楼梯间很窄,家家悬挂着公制的名牌,每层楼都有个火炉门房子坐落在波多市的弗列德加路,而他由利了哥搭火车过来。
  他很细心地挑了个时间:一点十五分。这种时候办公室职员们正开始办公,而小孩子则在睡午觉。家庭主妇们忙一段落后,该是坐下来打开收音机、喝杯咖啡、加块方糖的时候了。
  来开门的女人身材娇小、金发蓝眼,大约二十八九岁,相当漂亮。她紧张地握住门把,似乎随时准备关上门。
  “警察?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丈夫……”
  她的表情震惊而迷惑,还蛮吸引人的,马丁·贝克想。他把证件给她看,她因而镇静不少。
  “我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但不管怎么说,进来吧!”
  屋中家具摆设难以名状的阴暗、整洁,但视野却非常好;就在房子下方不远处,是里拉代坦港,有两艘导航船正把一艘货轮拖进港。他很愿意让出自己的所有的房子和她这间交换。
  “你有孩子吗?”他想逐渐进入正题。
  “有,一个十个月大的小女孩,我刚把她放回摇篮里。”
  他拿出照片。
  “你认识这个人吗?”
  她马上脸红而望向别处,似乎不确定地点点头。
  “是,我认识,但是……那是好几年前了。他犯了什么罪吗?”
  马丁·贝克并不立刻回答。
  “你知道,这实在让人很不愉快。我丈夫他……”
  她似乎在找适当的措词。
  “我们何不坐下来。”马丁·贝克说,“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冒昧。”
  “是,是,当然啰。”
  她坐在沙发上,直直地坐着,一副紧张相。
  “你不必紧张或害怕,事情是这样的:为了某些原因,我们希望能让这个男人当某个案件的证人,虽然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我们必须从某些和他交往过的人,去多方面了解他的个性,这很重要。”
  这种开场白似乎并不能安抚她。
  “这真令人难受。”她说,“我丈夫,你知道的,我们结婚快两年了,他可从没听说过什么……佛基的。我从来没提过这人……不过,当然啰,他应该知道我和别人在一起过……那是以前……”
  她似乎更加仿惶,脸也更红了。
  “我们从没谈过这种事。”她说。
  “你大可以冷静下来,我只是要问些问题罢了。我不会告诉你丈夫,或是任何其他人,至少不会是你认识的人。”
  她点点头,但是仍然把头歪向一边不看他。
  “你认识佛基·班特森?”
  “认识。”
  “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认识他?”
  “我……我们四年多前,在……在我们一同工作的公司认识的。”
  “艾里克森搬家公司?”
  “对,我在那里当出纳。”
  “那你和他发生关系啰?”
  她头更偏了,然后点点头。
  “维持多久?”
  “一年。”她很小声地说。
  “你们在一起时快乐吗?”
  她回过头望着他,眼神有点无助,同时举起双臂做个无助的手势。
  马丁·贝克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望向窗外冬日暗淡的天空。
  “怎么开始的?”
  “嗯,我们……每天都看见对方,然后下午茶聊在一起,然后一起吃中饭。而且……嗯,他带我去他家好几次。”
  “那时你住哪儿?”
  “住高地街。”
  “一个人吗?”
  “噢,不,那时我住在父母家。”
  “他去过你家吗?”
  她很快地摇摇头,还是不看他。
  “还有哪些事?”
  “他请我去看过几次电影,然后……噢,他请我吃晚餐。”
  “在他家?”
  “不!至少第一次不是。”
  “那在什么时候?”
  “在十月。”
  “从那之后你和他在一起多久?”
  “几个月吧!”
  “然后你们开始有亲密关系?”
  她坐着不说话。过了很久,她说:
  “我必须回答吗?”
  “对,这很重要,而且你最好现在回答,这可以省去很多痛苦。”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你要我说什么呢?”
  “你们有过亲密关系,不是吗?”
  她点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第一次到他家时?”
  她无力地望着他。
  “多频繁?”
  “我想,并不特别频繁。”
  “是每次去他家都有吗?”
  “不,绝不是。”
  “你们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呢?”
  “嗯……什么都做啊,吃东西、聊天、看电视,还有看鱼。”
  “看鱼?”
  “他有一个很大的水族箱。”
  马丁·贝克做了个深呼吸。
  “他让你觉得快乐吗?”
  “我……”
  “试着回答嘛。”
  “你……你的问题很难答。是的,我想是有。”
  “他会不会对你很粗暴?”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们在一起时,他打过你吗?”’
  “没有。”
  “他用其他方式伤害过你吗?”
  “没有。”
  “从来没有?”
  “他从来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打算过结婚或住在一起吗?”
  “没有。”
  “为什么?”
  “他从来不提,一个字也不提。”
  “你们不怕受孕吗?”
  “怕,不过我们一直很小心。”
  马丁·贝克强迫自己看着她。她还是在沙发一角坐得直直的,两膝夹紧,还踮起了脚后跟。她不只脸红,脖子也红,头发上还有细微的汗珠。
  他继续问:
  “他是个怎样的人?很性感吗?”
  这问题似乎令她很惊讶,她忧虑地把手移来移去,好像不知道放哪里好。良久,她说:
  “他很好。”
  “你说‘好’是什么意思?”
  “他……我是说,他蛮需要人对他温柔的,而我,我……也是。”
  虽然他距离她不到五尺,但也差点听不到她说的话。
  “你爱过他吗?”
  “应该是。”
  “他能满足你吗?”
  “我不知道。”
  “你们为何分手?”
  “我不知道,就是结束了。”
  “还有一件事我非问不可。你们做爱时,总是男方要求的吗?”
  “这个……怎么说呢……我想,那时应该是的,不过,就是那么回事,而我通常不会拒绝。”
  “那时你们做过几次?”
  “五次。”
  她的声音像耳语。
  马丁·贝克静静地坐着看她。
  他应该继续追击的: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吗?你做爱时都把衣服脱光吗?你们做爱时亮着灯吗?他是否曾经……
  “再见。”他站起来,“很抱歉问这些问题打扰你。”他踏出门后把门带上,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说:
  “不好意思,我有点害羞。”
  等火车的时候,乌丁·贝克手插口袋,耸着肩,在月台上的融雪中来回踱步。他无意识地吹着口哨,虽然根本黄腔走板。
  他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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