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女秘书失踪


   
1

  那天晚上,平贺在麦町署的值班室里裹着薄毯仔细琢磨着。这时节光盖一条毛毯半夜里手脚会冰凉,但平贺苦思冥想着血液全都集中在头脑里,还来不及意识到那种落魄的感觉。
  从时间上来看,有坂冬子不可能是主犯,但她以某种形式与案件有关,这是不容置疑的。在她身边发生的一切现象,都证明着这一事实。但是,要找到指使冬子的主犯,眼下只有打开她的嘴。靠逼供或威胁得到的口供不仅不能用作证据,而且倘若只有凶手的招供而缺乏旁证,也不能定罪。何况,冬子在如此严密的安全圈内,不可能作出对自己不利的供述。
  查找凶手的道路,只能靠自己来打开。那条道路依然还没有发现,但倘若长时间地凝神于一件事,心中追索的思绪就会在平贺的头脑里渐渐地凝固,变得朦胧而具体。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的确是在渐渐地凝固着。它就在搜查本部搜集到的侦查线索当中,被大家疏忽了。
  疏忽了什么?平贺将调查经过从头回忆了一遍。
  最关键的问题是打开3401室的四把钥匙在案发时的位置。第一把钥匙在那间房间里,第二把钥匙在吉野文子的身上,第三把钥匙在夜间总值班手里,第四把钥匙在总服务台的钥匙箱柜里。这些都已经得到了证实,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钥匙。已经确认第二、第三、第四把钥匙的保管人中没有凶手。然而,凶手直入有着双层壁垒的密室,这也是事实。总有空间以便他的肉体得以通过。那条通道在哪里?——
  平贺反复玩味着搜查会议上刑警们汇报的调查记录。桑田刑警的记录里的确有这样的内容。
  桑田刑警:“客房钥匙,旁人能做模型后再配一把备用吗?”
  井口总经理:“只要在我们旅馆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的……(省略)制作精良。备用钥匙只能让制造商来配,而且必须要有销子锁的正当所有人提出的申请。”
  ——当时没有引起注意。总经理的话在暗示倘若有正当所有人的申请,制造商会配制备用钥匙。那么,旅馆到底在什么情况下配制备用钥匙呢?等一等!这个答案好像在总经理的回答和荒井刑警的记录里总服务台股长的证词中也有过。
  井口总经理:“客人中有的人很好奇,专门收集旅馆的钥匙。”
  荒井:“在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这段时间里,这锁柜打开过吗?”
  梅村股长:“没有,平时夜里总要打开两三次。昨夜没有人丢钥匙,会计手上还有备用金,所以一次也没有打开过。”
  就是说,钥匙会有丢失或被客人带走。那么,钥匙丢失以后,销子锁怎么处理呢?钥匙可以由旅馆委托制造商配制。但开锁的钥匙由住客以外的第三者拿着,这不是很可怕吗?尽管事实上钥匙还没有被这种不正当的方法使用过,但旅馆里的全封闭的客房是将私生活当作最大的商品来出售,除住客以外的第三者,只要有能打开房门的可能性,哪怕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会致命地损害这一商品的价值。
  旅馆的钥匙倘若去向不明即便只有一次,销子锁无论多么昂贵都应该废弃。否则他们的商务就是欺骗。然而,倘若如此,就完全没有必要配制备用钥匙,那么也就无须在制造商那里登记钥匙号码。事实上,旅馆有时还要配制备用钥匙。这是为什么?——
  平贺想到这里一跃而起。跃起的动作相当冲动,但同僚们因奔波的劳累都熟睡得像一根圆木似地。
  他用警署里的直线电话直拨护城河旅馆。旅馆的值班制度倘若没有紧急变更,今天夜里应该是吉野文子上夜班。本部办公室里挂钟的时针正在靠近凌晨2点,也许吉野还没有睡下。
  平贺的推测没有错,经总机转接的电话里不久便传来文子那熟悉的声音。平贺立刻向她提出自己的疑问。
  “呀!那事不用担心。只要将锁与其他房间换一下。”
  文子回答得十分爽快。
  “就是说,客人即便故意将3401室的钥匙带走,但锁已换到了其他房间,所以那把钥匙已经不能打开3401室的房门了。拿到钥匙的人还以为是3401室的钥匙,但那把锁已经安装在其他……一般是其他楼面的房门上了。”
  平贺感到视野豁然开朗。3401室的钥匙的确从未被人拿走过。但是,并没有说锁就没有换过。其他房间,假设那间房间为X,假如X钥匙被人拿走时X锁和3401室原来的锁进行交换,那么拿着X钥匙的人也能够进入3401号房间。而且倘若“他”知道X钥匙的锁安装到3401室,那么“他”就是罪犯。而且能泄露这一秘密的人,只能是内部的人,那个人只能是冬子。因此,凶手当然知道内室门锁的复杂开法。密室便被打开了!
  平贺自负地向文子诉说自己的推测。
  “嘿嘿!不行啊!换锁,就是技术部的专业人员来换也要近一个小时。而且3401室的锁从未换过。那间房间是社长专用的,不会干出那种不知轻重的事吧?”
  文子的话无情地打碎了平贺的奇想。平贺放下听筒默默地坐在搜查本部的房间里,一动也不想动。
  文子的话暴露了平贺没有察觉的矛盾。倘若冬子一个人换锁,就必须进行四步各自独立的操作,即先要拆除X室的锁,接着拆除3401室的锁,第三步是将X锁安装在3401室上,最后才将3401室锁安装在X室上。
  冬子是人们注目的目标,无论在什么时候换锁,只要冬子拿起螺丝拧子和扳子之类的工具靠在房门上换锁,马上就会被人发现的。倘若是其他人调换,就无法保证X锁能安装到3401室上。
  “不行!”平贺不由脱口而出。
  密室依然纹丝不动,凶手的大笑声从那扇金碧辉煌的铁门背后传出来。
  “混蛋!不管你们怎样四处嗅闻,这密室不是凭你们这些笨脑瓜子能打开的。哈哈!蠢警,你们狂吠吧!大声地叫喊吧!”
  平贺真切地听到了这样的嘲笑声,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咬紧着牙关继续思索着。
  只要凶手的身体是一具肉体,就绝对不可能穿透墙壁和房门。能使他的身体得以通过的空间,肯定在密室的哪个地方。一定有着“洞穴”,肯定有!否则物理定理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是,在哪里?那个凶手能看见自己还没有看见的“洞穴”,那个“洞穴”究竟在哪里?
  平贺搜索枯肠,思绪重又回到吉野文子说的话上。
  “嘿嘿!不行啊!换锁,就是技术部的专业人员来换也要近一个小时。”
  而且,文子的笑声不知不觉地与凶手的笑声重叠在一起。
  但是,等一等!殚思竭虑之后,文子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凝固了,她的话暗示着一种新的可能性。
  平贺站起身来。虽然连日的搜寻使他变得憔悴,但他的眼睛里又重闪出热切的光芒。
   
2

  在警署里呼喊巡逻车。约十分钟后,平贺坐上巡逻车向护城河旅馆驶去。到底是宾馆,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厅里依然门庭如市。那副情景,简直可以号称凌晨两三点钟对旅馆来说是傍晚。
  平贺径直走向总服务台,梅村正巧在。
  “刑警先生,又有什么事?”
  他还以为平贺是为其他案件而来。
  “在你工作时打搅你,对不起。那个3401室和有坂秘书住的3402室钥匙,以后你们怎么处理的。”
  “噢,那件事阿!房间以后没有出借,在这里。”
  梅村说道,随手从身后口琴式的钥匙箱里取出两把钥匙。
  “这钥匙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你用吧。反正这房间租不出去了。”
  平贺接过两把钥匙,走到大厅的深处在沙发上坐下,凝视着两把钥匙。大约三十分钟后,他才站起身来。
  他一边站起身一边自嘲似地喃语着。
  “我真笨。如此简单的诡计都没有看出来。”
  平贺去总服务台再证实一个问题。
  “有坂君7月21日夜里离开旅馆时,有没有将3402室钥匙交回给总服务台?”
  “多半没有。因为有坂君总是将钥匙随身带着。不过,我再查一查。”
  梅村进到里面,捧来一叠表格。
  “这是钥匙登记本,主要是了解住客在凌晨2点外出还没有回来的人有多少。”
  “是登记钥匙?”
  “原则上客人外出时要将钥匙留在总服务台。旅馆方面将房间出借给住客后,根据钥匙箱里的钥匙在不在,来判断住客有没有回来。”
  “嘿嘿!就是说,房间出借后,倘若钥匙箱里有钥匙,就说明客人在外出。”
  “是的,每天凌晨2点核对时,就能确定那时还没有回来的客人人数。因为住客中也有人住在外面的。”
  “住在外面?在这里借宿却住到外面去?”
  “是啊。嘿!各人有各人的情况嘛!我们把2点钟还没有回旅馆的客人算作未归客,也就是作为订房间却没有使用卧床的人登记下来。”
  梅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7月21日(准确地说是7月22日凌晨2点)的登记表。
  “有了。3402室,无钥匙。有坂君总是将钥匙带在身上,所以被作为未归客登记着,登记时间是2点30分。”
  了解这些就足够了。案发那天夜里,至少凌晨2点30分以前,3402室的钥匙没有交还给总服务台。
   
3

  调查报告书
  昭和40×年9月30日
  警视厅刑警部搜查第一
  课司法警察员 巡查
                平贺高明
  警视厅刑警部搜查第一课课长
       司法警察员 大田中国治 殿下
  适用罪名和条款 胁从杀人
              刑法第一百九十九条
                刑法第六十二条
                刑法第六十三条
  嫌疑人:本籍 东京都练马区贯井町256
        住址   同上
       职业 护城河旅馆职员
        姓名 有坂冬子
  关于昭和40×年7月22日凌晨1点30分左右,在东京都千代田区竹平町1—1、护城河旅馆3401室,该旅馆社长久住政之助被害的事件,现调查结果如下,特此报告。
  (一)嫌疑人作为被害人的秘书在被害人的身边工作,并拥有3401室的钥匙,每当被害人进出该房间时,代替被害人开关该房间的房门。
  (二)嫌疑人谙知自己的位置,因职务关系,当被害人在3401室被杀时必然最令人怀疑。本职早就倾心于嫌疑人。因此,嫌疑人便利用本职为其在被害人的死亡推断时间里作不在现场的证明。
  (三)本职怀疑嫌疑人作案的理由有以下两点:
  (1)嫌疑人在被害人死亡推断时间里曾向本职询问时间;
  (2)案发前夜,嫌疑人为了与本职约会,以十分钟的时间从护城河旅馆赶到东都饭店(据本职调查得知,要用十分钟的时间走完该段路程,如不事先备好汽车是不可能的)。
  (四)嫌疑人没有汽车驾驶证,也不会驾驶汽车,由此推断有人开车将嫌疑人送到东都饭店。而且,据以后的调查得知,21日晚上7点50分左右,护城河旅馆的警卫田代正男目睹嫌疑人上了一辆有男人驾驶的黑色中型车里。司机特征不详,车型和汽车号码不详。
  (五)嫌疑人因职务便利将被害人隔壁的3402室作为其专用房间。
  (六)凶手潜入处于全封闭状态的3401室,据推测方法如下:
  (1)护城河旅馆的客房钥匙由钥匙和钥匙牌组成,钥匙牌用白塑料制成,呈长方形,上面用黑字刻有各房间号码。钥匙和钥匙牌用十厘米长的扁平形链条连接。链条两端各有一个直径一厘米的不连结U形圆环连接钥匙和钥匙牌。(插图3)

  (2)嫌疑人因职务便利能随意接触到被害人的房间钥匙,她利用钳子类工具将上述两间客房的钥匙牌上的不连结U形圆环拉开,使钥匙和钥匙牌分离以后,将3402室的钥匙换到3401室的钥匙牌上,将3401的钥匙换到3402钥匙牌上,然后将拉开的不连结U形圆环再次用钳子恢复原状。
  (3)嫌疑人将该两间客房的钥匙调换以后,在被害人要进出3401室时,用3401室钥匙(准确地说是用接着3402室钥匙牌的钥匙)开关房门。被害人大多站在嫌疑人身后等候开门,因此看不到嫌疑人的手上动作,即便看到也看不清钥匙牌上的号码。何况用双手开门,就能轻而易举地用手掌将号码遮盖住。
  (4)为了嫌疑人的安全,钥匙和钥匙牌的相互调换,估计是在案发的前一天即与案件极其接近的时间里进行的。根据本职的实验,倘若有两把钳子,这一作业一分钟就能做完。
  (5)因此,嫌疑人在被害人和吉野文子面前留下的3401室钥匙,实际是连接在3401钥匙牌上的3402室的钥匙。被害人和吉野文子完全不可能从钥匙齿轮的细微差别和钥匙牌的号码识破嫌疑人的花招。
  (6)嫌疑人将调换过的钥匙留在3401室的茶几上以后,倘若被害人还要离开房间,回房间里就会发现钥匙打不开销子销,可见嫌疑人知道被害人日常生活极有规律,晚上8点以后不会离开房间。
  (7)嫌疑人一离开3401室,便立即赶往本职等她约会的东都饭店。调换嫌疑人手上钥匙的时间越接近“作案实施时间”,嫌疑人就越安全,但同时也会减少将3401室钥匙(连接着3402钥匙牌)交给凶手的机会。从这一矛盾来看,本职认为,嫌疑人接触凶手的时间是在两家旅馆之间的路上。即,送嫌疑人的汽车司机作为本案的凶手有着最大的嫌疑。
  (8)凶手用嫌疑人交给的钥匙于当天夜里1点30分左右闯入3401室,杀害被害人后用携带着的钳子像嫌疑人所作的那样将两把钥匙做了手脚,重新连接上各自的钥匙和钥匙牌上。
  (9)内室门销子锁的开启方法很复杂,估计是嫌疑人事先告诉凶手的。
  (10)凶手作案后逃走之前特地擦去一切痕迹,将3401室的钥匙(重新连接到3401室的钥匙牌上)放在床头柜上。内室门和房门都是自动锁,因此关上房门就成了全封闭的房间。3402室的钥匙由凶手作案后交还给嫌疑人。
  (七)凶手侵入和逃离旅馆3401室的路线,据推测如下:
  3401室处于护城河旅馆A栋的底端,离备用楼梯很近,从服务台望去是一个盲点。因此,凶手在第33层楼走出电梯,从备用楼梯上楼进出3401室。旅馆的备用楼梯建在大楼内,所以门即使从外侧也能启开或关闭。
  有关证据
  (一)护城河旅馆3401室、3402室的钥匙和钥匙牌(链条圆环的连接处有钳子类工具夹过的损伤)
  (二)7月21日护城河旅馆钥匙登记表
  (三)嫌疑人当天填写的东都饭店住宿卡复印件一枚
  逮捕申请
  根据以上事实和推断,有坂冬子有协助杀人的嫌疑,可能会销毁证据,因此本职认为必须拘留审查。

  翌晨,搜查本部情绪高涨。平贺的报告巧妙地打破了难以攻克的双重封闭的铁壁。平贺将自己所爱的女性逼到这一步,可说是“警察秉性”所致,大家对此颇感敬佩。
  但是,平贺刑警提出的,不仅仅是调查报告。等村川警部读完报告以后,平贺递上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
  村川读完报告后颇感激动,他兴奋地望着平贺问。
  “是辞职书,我希望从今天起能同意我辞去警视厅巡查的职务。”
  “你说什么?”
  这位部下为打破密室立下了一大功,正是最得意的时候,却提出辞呈。难怪村川懵了。
  然而,仔细想来,也不难理解平贺不惜提出辞呈的苦心。
  在密室的房门被打开的时候,有坂冬子就被确定为嫌疑对象,同时也无情地嘲笑着平贺身为刑警却证明她不在现场的愚蠢,而且是在治安值班期间受女色所惑。
  冬子竟然以身试法帮助凶手,平贺作为刑警奋力追查着凶手。在他的热情中蕴含着像冒着浓烟燃烧的油火那样旺燃着的男人受女色所骗的愤懑,以及作为情敌的憎恨和嫉妒。
  平贺从打开密室的时候起,就不得不考虑辞呈的措辞,因此对凶手的憎恨愈加炽烈。
  “平贺君,你恨凶手吗?”
  村川克制着最初的惊愕问道,他作为刑警并非明知故问。他理解平贺的心情,因此不是作为刑警而是作为一个人证实平贺对凶手的憎恶。
  “是的!我恨不得将凶手撕得粉碎!”于是,平贺也按他的意思作了回答。
  “警察说要撕得粉碎就不稳重了吧!”
  村川忽然语气缓和。
  “可是,辞去警职就难以追捕凶手了!”
  “这……”平贺一时语塞。村川巧妙地抓住了这个微妙的机会。
  “这样吧,这份辞职报告先暂时放在我这里。现在不要胡思乱想,集中精力抓凶手,辞职的事在逮捕凶手以后再说。”
  村川警部成功地将平贺的个人感情转化为更为强烈的“警察秉性”,也许以后平贺会不顾一切地追捕凶手。
  于是,有坂冬子被认定为嫌疑对象。但是,那种嫌疑始终只是第一线搜查机关的主观推测,还缺乏足以让检察官和法官定罪的客观依据。
  有关凶手的作案动机也还一无所知。嫌疑对象的犯罪事实即胁从杀人罪行的受帮助者即主犯还在查找之中。
  同时,即便作为有关证据被提出的钥匙,圆环部分的损伤也可以由嫌疑对象以外的人造成的。至于钥匙登记表和旅客住宿卡,就连与案件本身有无关系都还没有确定。
  总之,“平贺报告”大部分只是根据他的推导而引出的可能。光凭这些,甚至还谈不上是一种证据。
  即便申请签发逮捕证,也会被退回来的。
  将冬子作为重要涉嫌对象而如若处理不当的话,又担心她会销毁好不容易才打开的“双层房门”内的线索。
  村川警部愁眉不展。
  冬子和隐藏在她背后的主犯现在还不知道搜查本部已经打开了“双层房门”。眼下密室一事还不能向媒体透露。趁他们(冬子和凶手)还不知道的时候,先审讯冬子,肯定会有所收获的。
  “总之,先作为涉嫌对象带来吧!”
  村川下了决断。村川班的刑警乘坐巡逻车赶往有坂冬子的家里,得知她从昨天晚上起就失踪了。
  据说,她离家时对家人称到九州一带旅行一个星期。她是趁警方放松监视之际离家出走的。
  事不宜迟,赶紧签发有坂冬子的逮捕令。有坂冬子被日本全国通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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