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现案情


1

  “我去给您弄盏灯放在您面前,然后我再走。”本奇说,“这儿黑着哩。我想暴风雨就要来了。”
  她把那盏小阅读灯拿起来,放到桌子的另一边,好让灯光照着马普尔小姐织毛线。后者坐在一张宽大的高背椅上。
  电线从桌子上牵过,猫儿蒂格拉斯一步跳到桌上,拼命地把电线又是咬,又是抓。
  “别,蒂格拉斯,你不准……它真是可怕。瞧,都快把电线咬穿了,全破了。你明白吗?你这个愚蠢的小猫眯,你这样可是会触电的。”
  “谢谢,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道,并伸手去开灯。
  “不是开那儿。您得按电线中间的那个愚蠢的小开关。
  等一等,我把这些花儿拿走,免得挡道。”
  她把桌子另一端的一瓶圣诞玫瑰拿起来。蒂格拉斯摇摆着尾巴,突然伸出一只调皮的爪子,捞了本奇的手臂一下。她把一点水溅出了花瓶,水落在被咬破的电线上和蒂格拉斯的身上,猫儿愤怒地叫了一声,从桌上跳到地上。
  马普尔小姐撤下小小的梨形开关。被猫咬破的地方,后来又给水浸湿,这下劈啪地闪起了电火花。
  “噢,亲爱的,”本奇道,“保险丝烧了。现在我估计这儿所有的灯都应该不亮了。”她一个个挨着试开关,“没错,都不亮了。这么说,一切都靠同一个小装置,真是愚蠢。还把桌子烧坏了一处。捣蛋的蒂格拉斯——全都是它的错儿。简姨,怎么了?吓着您了吗?”
  “没什么,亲爱的。只是我很偶然地看到了我以前应该发现的东西……”
  “我这就去换保险丝,然后再去朱利安的书房把台灯拿来。”
  “别,亲爱的,别麻烦,你要赶不上班车了。我不再需要灯光了,只想静静地坐着,想想事儿。快去吧,亲爱的,否则你就要搭不上车了。”
  本奇走后,马普尔小姐静静地坐了一两分钟。屋子里空气湿重,预示着外面不断聚集的暴风雨。
  马普尔小姐把一张纸挪到面前。
  她先写下:台灯?并在下面画了一条粗线。
  过了一会儿,她又写下一个词儿。
  她的笔在纸上画动,留下一张简短而又含义隐晦的条子。

2

  砾石山庄的客厅有着低矮的天花板和花格玻璃窗,此刻欣奇克利夫小姐和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正在里面争论。
  “麻烦就出在你,默加特洛伊德,”欣奇克利夫小姐说道,“你不愿尽力了?”
  “可我跟你说,欣奇,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喏,听着,艾米·默加特洛伊德,我们要进行一点儿建设性的思考。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从侦破的角度显过身手。门的那事儿我弄错了。毕竟,你并没有为凶手扶门。你是清白的,默加特洛伊德:“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淡淡一笑。
  “在奇平克里格霍恩惟一默默不语的清洁女工,这实在是我们的运气。”欣奇克利夫小姐接着说,“通常我对此是赞赏的,可这一次我们开了个坏头。这地方人人都知道那客厅里的第二道门被用过,而我们还一直蒙在鼓里,昨天才知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这再简单不过了。我们原先的假设完全正确:你不可能把门推开着,又挥舞着手电,同时还要举起左轮枪冲别人开枪。我们保留左轮枪和手电,略去门。结果,我们错了。我们应该略去的是左轮枪。”
  “可他确实有一把左轮枪呀,”默加特洛伊德小姐说,“我看见了,就在他身边的地上。”
  “在他死了以后,确实是这样。全都十分清楚了:他并没有用那把左轮枪开枪——”
  “那么是谁开的枪呢?”
  “我们要寻找的就是这个人。但不管是谁开的枪,这同一个人把两片下了毒的阿斯匹林放到了布莱克洛克小姐的床头,结果要了可怜的多拉·邦纳的命。而这不可能是鲁迪·谢尔兹干的,因为他已经死得硬邦邦的了。是抢劫发生的那天晚上在客厅的人,而且这个人可能还参加了生日晚宴。
  那天没去的只有哈蒙太大。”
  “你认为生日晚宴的那天有人把有毒的阿斯匹林放到了那里?”
  “为什么不能呢?”
  “可这怎么办得到呢?”
  “喏,我们都去上过厕所,对吧?”欣奇克利夫小姐粗声粗气地说道,“由于那个蛋糕很粘手,我去洗手。小美人儿伊斯特布鲁克夫人在布莱克洛克小姐的卫生间里往她那邋里邋遢的小脸蛋儿上扑粉来着,不是吗?”
  “欣奇!你认为是她?——”
  “我还不知道。要是她干的,那就太明显了。假设你要去放药片,我想你总不会愿意在卫生间里被别人看见吧。
  啊,对啦,有很多机会。”
  “男人们没有上楼。”
  “还有另一座楼梯呢。何况,要是一个男人离开屋子,你总不会跟在他身后,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与你去相同的地方吧。不会很复杂!不管怎样,别跟我拾杠,默加特洛伊德。
  我要从企图谋杀利蒂·布莱克洛克最初的地方重新开始。
  现在,首先,给我牢牢记住事实,因为这一切将取决于你。”
  默加特洛伊德小姐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噢,亲爱的,欣奇,你知道我搅进了什么样的谜团吗?”
  “问题不在于你的脑子,或者是被你当成大脑的灰色细胞。问题在于眼睛。问题在于你当时看见了什么。”
  “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刚才说了,你的麻烦就在于,默加特洛伊德,就在于你不愿尽力。现在注意,这是当晚发生的情况:不管那个来向利蒂·布莱克洛克下手的人是谁,那天晚上一定在那屋子里。他——我说他,是因为叫起来更方便,但没有理由就一定是男人而不是女人,当然除了男人都是下流胚这一点——呃,他事先给从客厅通向外面的门上了油,而这道门应该是被钉死的等等。别问我他是什么时候干的,因为这会把事情搅浑。实际上,如果让我来挑时间,我可以走进奇平克里格霍恩的任何一家,并在半小时左右的时间里随心所欲地干任何事情,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弄清楚日工在哪儿,主人什么时候出去、确切的去处、要去多久等等。干得不错,默加特洛伊德。现在我接着说,他给第二道门上油,这样开门时就没有声响。安排是这样的:灯灭,甲门——正门——哗一下子打开。晃动手电,说抢劫时用的词儿。同时,就在我们大家膛目结舌的当口,X——这样叫最合适——
  悄悄从乙门摸黑溜到过厅,来到那个瑞士白痴的身后,朝利蒂·布莱克洛克开了两枪,然后枪杀了瑞士佬,扔下枪。结果,只有像你这样不喜欢动脑筋的人才会以为这是瑞士佬开枪的证据。然后等大家找打火机的时候,他飞快地溜回客厅。明白吗?”
  “是的,是——的。可到底是谁呢?”
  “这个嘛,要是连你都不知道,默加特洛伊德,那就没有人知道!”
  “我?”默加特洛伊德惊奇地叫道,“可我什么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欣奇!”
  “开动你称之为大脑的灰色细胞。首先,灯灭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哪儿?”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的。你昏了头,默加特洛伊德。你知道当时你自己在哪儿,对吧?你在门背后。”
  “是的,是的,我是在门背后。门打开的时候还撞着我的鸡眼。”
  “你干吗不去找个脚病医生看看,而要把自己跟脚牵扯在一块儿?总有一天你要得败血症的。说吧,你在门背后,我靠着壁炉站,而且伸出舌头正要喝酒。利蒂·布莱克洛克在拱廊的桌边,正伸手拿香烟。帕特里克穿过拱廊,到小客厅去拿利蒂·布莱克洛克放在那里的酒。同意吗?”
  “是的,是的。这些我都记得。”
  “很好,现在有人跟着帕特里克走过小客厅,或者正要跟他去,是个男人。麻烦在于我忘了到底是伊斯特布鲁克,还是埃德蒙。斯威腾汉姆。你还记得吗?”
  “不,不记得。”
  “你就记不住!还有一个人去了小客厅,是菲利帕·海默斯。这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记得我注意到她平直的背多么漂亮,我还对自己说‘那姑娘骑在马背上会很漂亮。’我当时望着她,心里就想着这个。她走到了小客厅的壁炉前,我不知道她到那儿去拿什么,因为就在这当口,灯灭了。
  “当时每个人的位置就是这样:客厅里有帕特里克·西蒙斯、菲利帕·海默斯,和伊斯特布鲁克上校或者是埃德蒙·斯威腾汉姆——但到底是谁,还不知道。现在,默加特洛伊德,注意了,最大的可能是这三人中的一个干的。任何人要想从远处的那道门出去,肯定就要占据一个方便的位置,等灯一灭,就好行动。所以我说,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如果是这种情况,默加特洛伊德,那你就无能为力了!”
  看得出,默加特洛伊德小姐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另一方面,”欣奇克利夫小姐接着说道,“也可能不是这三人中的任何人。这样就该你登场了,默加特洛伊德。”
  “可当时的情况我怎么知道?”
  “我刚才说过了,要是连你都不知道,那就没人知道了。”
  “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什么也看不见2”“嗅,你看得见的。你是惟一能看得见的人。你当时站在门背后,你不可能看手电光,因为门在你和手电光之间。
  你是面向另一面的,跟手电光照射的是同一个方向。我们其余的人都被手电光射得头昏眼花,而你却没有。”
  “对,对,也许吧,是的,可我什么也看不见,手电光晃来晃去。”
  “为你照见了什么?手电光是停在大家的脸上,对吧?照在桌子上?还有椅子上?”
  “是的,是的,没错儿……邦纳小姐,她张着个大嘴,眼珠子都快爆了出来,一会儿瞪着,一会儿眨着。”
  “这就对了!”欣奇克利夫小姐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要让你用你的那些灰色细胞可真难呢。后来呢?接着讲。”
  “可我再没有看见更多的了,真的。”
  “你是说你看见一个空屋子?那儿没人站着?也没人坐着?”
  “不,当然不是这样。邦纳小姐瞪大着眼睛,哈蒙太太坐在一把椅子的扶手上,她的眼睛闭得紧紧的,手蒙住脸——
  跟个小孩似的。”
  “很好,这是哈蒙太大和邦纳小姐。你还不明白我想干什么吗?难就难在我不想把我的想法灌到你的脑子里。但是,一旦把你看见的人排除,咱们就可以触及到重点了,即有没有你没看见的人。明白了吗?另外,除了桌子、椅子、菊花等等,还剩下一些人:朱莉姬·西蒙斯、斯威腾汉姆太大、伊斯特布鲁克太大——伊斯特布鲁克上校和埃德蒙·斯威腾汉姆这两人中的一个、多拉·邦纳、本奇·哈蒙等。把他们一个一个勾掉。现在,想想,默加特洛伊德,好好想想,这些人里当时有不在场的吗?”
  一根树枝挂到了开着的窗户,默加特洛伊德小姐吓得微微跳起来。她闭着眼睛,自言自语……
  “桌上的……花儿……大扶手椅……手电光还没有射到你,欣奇——哈蒙太太,是的……”
  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欣奇克利夫小姐走到电话机前。
  “喂,是的,警察局?”
  温顺的默加特洛伊德小姐紧闭着双眼,脑海里复现起二十九日晚的情景。手电光,慢慢挨个儿扫……一伙人……
  宙子……沙发……多拉·邦纳……墙壁……摆着台灯的桌子……拱廊……左轮枪突然开火……
  “……这可异乎寻常了!”默加特洛伊德小姐说。
  “什么?”欣奇克利夫小姐愤怒地冲着话筒喊,“今天上午就到了那儿?几时?见你的鬼去吧,你这会儿才打电话给我?我会让防止虐待动物协会找你麻烦的。疏忽大意?你只会说这些吗?”
  她砰的一声挂上话筒。
  “是那只狗,”她说道,“塞特红种狗。今早就在警察局——从八点开始。滴水未进!而那帮白痴这会儿才打电话来。我现在就去接它回来。”
  她冲出了屋子,默加特洛伊德小姐跟在她后面尖声喊道:
  “可你听着,欣奇,极为异乎寻常的事儿……我没法理解。”
  欣奇克利夫小姐已经冲出了房门,跑向用作车库的木棚。
  “等我回来再接着讲,”她喊道,“我不等你一块儿去了。
  你又像往常一样穿着卧室的拖鞋跑出来了!”
  她揪下汽车的点火器,猛地把汽车倒出车库。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敏捷地跳到路边。
  “可你听着,欣奇,我必须告诉你——”
  “等我回来……”
  汽车又颠簸了一下,飞奔向前。默加特洛伊德小姐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高音隐约追随着汽车:
  “可,欣奇,她没有在场……”

3

  头顶上的云层越积越厚,也越来越黑。默加特洛伊德小姐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远去的汽车。这时,头一泼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默加特洛伊德小姐焦急地冲到一根晾衣服的绳子前。
  几小时前,她晾了两件圆领套衫和一套羊毛套装。
  她依然在小声地自言自语:
  “真是出人意料……噢,亲爱的,快收不及了——本来都快晾干了……”
  她拼命松开不听使唤的衣夹,突然,她听到有人走近的声响,赶紧回过头。
  随后,她灿然一笑,表示欢迎。
  “哈罗,快请进屋吧,您会淋湿的。”
  “我来帮您。”
  “啊,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这些衣服要是又打湿,那可真烦人。我应该把绳子放下来,但我觉得够得着。”
  “这是您的围巾。我跟您围在脖子上行吗?”
  “啊,谢谢您·……。好的,也许……但愿我够到这个衣夹……”
  羊毛围巾套上了她的脖子,然后,围巾猛然被拉紧……
  默加特洛伊德小姐的嘴大大张着,但已喊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记微弱的‘咯’,仿佛被噎住似的。
  而且围巾越拉越紧……

4

  从警察局回来的途中,欣奇克利夫小姐停下车,想捎上在街头匆匆赶路的马普尔小姐。
  “喂,”她喊道,“您会淋个湿透的,来同我们喝杯茶。我先前看见本奇在等班车。这会儿回到牧师住宅,您会寂寞的,来加入我们的行列吧。我和默加特洛伊德正在重现案情,我蛮可以认为我们就要有眉目了。小心狗,它很紧张。”
  “多漂亮的狗!”
  “是的,是只可爱的母狗,难道不是吗:这帮蠢货从早上就把它留在警察局,却不通知我。我骂了他们一顿,这些懒惰的杂——噢,请原谅我用的词儿,我是被爱尔兰家里的马夫带大的。”
  小巧的汽车颠簸了一下,转进砾石山庄的小后院。
  两位女士刚下车,就被一大群急不可待的鸡鸭团团围住。
  “该死的默加特洛伊德,”欣奇克利夫小姐骂道,“她还没喂它们玉米。”
  “玉米很难弄到吗?”马普尔小姐问道。
  欣奇克利夫小姐眨眨眼。
  “我跟农民大都很熟。”她回答说。
  “嘘——嘘”地赶开鸡鸭后,她陪着马普尔小姐往木屋走去。
  “希望您没有淋得太湿。”
  “没有,这件雨衣非常好。”
  “要是默加特洛伊德没生火,我这就去弄。喂,默加特洛伊德,这女人到哪儿去了?默加特洛伊德2那狗跑到哪儿去?
  它也不见了。”
  一声悠长而凄凉的悲嚎从外面传来。
  “该死的傻母狗。”欣奇克利夫小姐大步走到门口,喊道:
  “嗨,库蒂——库蒂。该死的傻名儿,可他们显然是这样叫它的。我们必须给它另取个名儿。嗨,库蒂。”
  那只塞特红种狗正嗅着躺在地上的东西,那东西就在绷得很紧的绳子下,绳子上的几件衣服在风中翻卷。
  “默加特洛伊德甚至想不到把晾的衣服收进家。她到底到哪儿去了?”
  塞特红种狗又嗅了嗅似乎像一堆衣服的东西,然后翘起鼻子,又嚎叫起来。
  “这狗是怎么回事儿?”
  欣奇克利夫小姐大步流星穿过草地。
  马普尔小姐担忧地跑在她身后。她们双双站在那里,任凭雨点打在身上,年老的女人搂住年轻一些的女人的肩膀。
  欣奇克利夫小姐立着身子,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东西,脸色铁青,脸部肌肉抽搐,吐着舌头。马普尔小姐感觉到对方肩膀的肌肉变得僵直,绷得紧绷绷的。
  “无论是谁干的,我要杀了这家伙,”欣奇克利夫小姐用平静的声音小声说道,“只要我能逮住她……”
  马普尔小姐问道:
  “她?”
  欣奇克利夫小姐把一张愤怒的脸转向她。
  “是的。我知道是谁——接近了……就是三个可能作案的人中的一个。”
  她又站了片刻,低头望着死去的朋友,然后转身朝屋里走去。她的声音干涩,但很坚毅。
  “我们必须打电话给警方,”她说,“等他们到的时候,我会告诉您。从某一方面讲,是因为我的错儿,默加特洛伊德才会躺在这儿。我从中找乐趣……杀人可不是游戏……”
  “是啊,”马普尔小姐道,“杀人不是游戏。”
  “您对此有所耳闻,对吧?”欣奇克利夫小姐拿起听筒拨号时问道。
  她简单报告之后,挂了电话。
  “他们一会儿就到……是的,我听说以前您掺和过这种事儿……我想是埃德蒙·斯威腾汉姆告诉我的……您想听听我和默加特洛伊德在做些什么吗?”
  她简明扼要地描述了她前往警察局之前的谈话。
  “就在我离开的时候,您知道吗,她在后面叫我……所以我才知道是个女人而不是男人……但愿我当时等一等,但愿我停下来听一听:真该死,狗还可以在那儿再呆一刻钟。”
  “不要责备自己,我亲爱的,这样于事无补。天有不测风云。”
  “是啊,是啊……我记得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窗户,也许她就在窗外,然后,肯定是这样,她肯定朝……这所房子走来……当时我和默加特洛伊德互相大喊大叫,声嘶力竭……她听见了……她全都听见了……”
  “您还没有告诉我您的朋友都说了些什么。”
  “只有一句话!‘她没有在场。”’她顿了顿。“您明白了?有三个女人我们还没有排除:
  斯威腾汉姆太太、伊斯特布鲁克太太和朱莉娅·西蒙斯。这三人中的一个——当时不在场……她没有呆在客厅里,因为她从另一道门溜出去到了过厅。”
  “是的,”马普尔小姐说道,“我明白。”
  “就是这三个女人中的一个。我不知道是哪一个,但我会找出来的!”’“请原谅,”马普尔小姐说,“但她——我是说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是照您说的那样说的吗?”
  “照我说的那样——您这是什么意思?”
  “噢,亲爱的,我该怎么解释呢?您是这样说的:‘她一没一有一在一场。’每个字都加了重音。您瞧,可以用三种方式来说这句话。‘她没有在场。’指人。或者,‘她没有在场。’澄清原来的怀疑。还可以说——这跟您刚才说的方式很接近——‘她没有在场……’这里明显把重音放在‘在场’上。”
  “我不知道。”欣奇克利夫小姐摇摇头,“我记不清了……真该死,我怎么会记得住呢?我想,对,她肯定是说‘她没有在场。’我想,这种说法才自然。可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是的。当然这是一个非常微小的暗示,不过我想这毕竟是个暗示。是的,应该说区别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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