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废屋


  门呼项一声,打开了。
  “谁?”三宅坐起身子,勉强撑开眼睛。
  里住毛毯而睡,怎样都是冷。身体到处硬邦邦的。宛如久不注油的机器人般僵门打开。看见一个男人的黑影。
  “是谁?”
  三宅边间边捉紧外套下面的手。
  “是我呀。你忘了?”
  男人走列明亮的地方---金井站在那里。他的喉咙裂开了,溢出的血在胸前扩“你……”
  “我是来接你的,老大。”金井笑了。
  他笑的时候,喉头在咕噜咕噜响,血变成泡沫弹出外面来。
  “不要!”三宅喊。“你已经死了!”
  “老大也是。”金井说。“老大也死了!”
  三宅赫然坐起来。
  “没事吧?”
  有人坐在旁边的感觉。三宅回头,见到阿唯坐在那里。
  “啊……”
  三宅的心脏彷佛气喘似地发出沙哑的叫声。
  “是不是做梦?”阿唯淡淡地说。“你好纯情啊。”
  “是吗?”三宅叹了几声。“已经天亮了?”
  “嗯。快八点了。”阿唯伸伸懒腰。“好想淋个花酒哪。”
  三宅苦笑一下。“这是温泉镇哦,要洗多少次也可以。”他说。“那女孩呢?”
  “在呼呼大睡哦。不知是有胆识或胆识不足?”
  阿唯漂了一眼在房间角落睡着的绫子。
  “今天应该可以了结了。”三宅慢慢站起来,伸直身体。
  “只要钱到手,尽早说再见啦。”说完,阿唯在毛毯上翻个身。“然后住进一流酒店的套房,一个人睡张大大的双人床!”
  三宅从脏兮兮的窗口眺望天明了的外面。
  “金井的事真不幸。”
  “嗯。对我倒没什么。”阿唯抚弄颈上的装饰。“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
  “可是---他不是你的恋人吗?”
  “恋人?唔……虽然睡过几次,也许他把我当作自己的女人吧。不过,我这边打算一拿到钱就跟他拜拜啦。”
  阿唯的冷淡说法,令三宅有点纳闷。还有别的问题未解决,他告诉自己。
  了。
  “你猜,干掉金井的是谁?”
  “不晓得。”阿唯耸耸肩。“是个动作奇快的家伙吧,他运声音也来不及发出。”
  对。三宅和阿唯当时都在身边,竟没察觉到。一瞬之间,金井的喉咙就被撕裂“不管是谁干的,那家伙就在这附近,说不定会狙击我们。”
  “该死的时候就会死的。”阿唯乾脆地说。“有没有可以洗洗脸的地方?”
  “洗脸?”三宅想一想。“这间空屋,浴室不能用---对了。”
  “什么?”
  “想不想泡泡水,洗个澡?”
  阿唯惊讶地望着三宅。
  “好舒服。”阿唯叹息着说。
  “如何?”
  三宅的声音从岩石的另一边传来。声音大大地回响,就像真的“风吕场”。
  “好极了。”阿唯说。“没想到有这样的地方。”
  那是个天然的洞窟。外面的进口看来不太大,必须低下头寸进得去,但当从弯曲的隙缝间迟到深处时,骤然开了一个大空间,那里有天然温泉涌出来。
  “我还是小孩的时候发现的。水的温度恰恰好。我和妹妹常来,但对所有人绝口不提有这样的地方。”
  三宅隔着突出的岩石跟阿唯谈话。
  “你妹妹?”
  “嗯。当然她已经结婚了,我们感情相当好。”
  三宅在水里,让温泉水浸到下巴一带,蒸气弥漫的洞窟内长满青苔,着上去宛如铺上一层绿地鞋。
  “哎。”阿唯说。
  “什么?”
  “干嘛当劫匪?”
  “平时是闯空宅的---没大大分别吧。”三宅笑了。“这次无论如何需要一笔钱,急着要才作案的。”
  “只要去你老爹那儿,不就有钱了么?”
  “也许。”三宅说。“不过,那种事并不重要。”
  阿唯似乎困惑不解的样子。
  “怎么回事?假如没钱的话,去了也没用,不是吗?”
  “大概是吧。不要紧。我想你应得的那一份,我还拿得出来的,即使钱没有预想中那么多。来,出去吧,泡太久会晕倒的。”
  “她呢?”
  “那女孩吗?唔,一直把她绑在外面也怪可怜的。我想让她进来洗一洗,无所谓吧?”
  “好哇。”
  传来哗啦水声,阿唯绕过岩石角,同三宅走过来。
  “喂……”
  “这是澡堂哦。没什么好害羞的。”
  阿唯站起来。结实的胭体滑滑地发亮。
  “好年轻,羡慕极了。”
  “感想只有这些?”
  阿唯笑一笑,身体沉下水,同三宅靠近。
  “干什么?”
  “我呀,并不讨厌年纪大的人。”
  “可是……”
  “在澡堂中干那回事,不是别有滋味么?”
  阿唯搂住三宅。三宅坐不稳,慌忙捉住就近的岩石。
  “喂---等等---”
  “你不乖乖的话,碰到岩角啦。”
  阿唯笑着吻三宅。
  洞窟之中安静了片刻,蒸气的漩涡田案彷佛在跳慢动作的舞

           ※        ※         ※

  感觉不到有人的迹象。
  站在玄关前,夕里子和国友环视那间幽暗的房子。
  “三宅先生。”一道来的警员大声喊。“三宅先生---我是警察。”
  那名警员叫水口。对于夕里子和国友的组合觉得很有趣,一路上发牢骚说:
  “住在这个市镇,很难找到结婚对象。”
  “糟糕。”水口拿下帽子搔搔头。“如果擅自进去又未免……国友兄,怎办?”
  “擅自进去别人家里当然不可以。”国友说。“可是,这里住着一位老人家,是不?”
  “嗯。”
  “说不定他的健康状况恶化了。若是这样,我们沉默地站在这里不动,反而等于放弃义务。”
  “是吗?那就进去吧。”
  “小心哦。”夕里子边说边踏进屋内。“三宅克已可能躲在这里。”
  “他有。”国友说。“但他带看人质。万一发现他也不能出手。”
  “知道。”水口点点头。“卧室在二楼吧?”
  “怎样说呢?”夕里子说。“假如他几乎久卧不起的话,住楼下反而方便些吧?”
  “原来如此。那就先看楼下再转去楼上好了。”
  “分头进行?”
  “万一有事就大声叫。”
  “好吧。”
  夕里子先窥望饭厅,然后到相连的厨房。
  虽然满是尘埃,却有人收拾的痕迹;而且好像一直使用到最近。
  回到玄关时,国友和水口也走了过来。
  “不在。着来在二楼。”
  “去看看吗?”
  “那---”
  国方话说到一半时,头上传来咯挞一盘,像是什么倒下的声音。
  “有人!”
  夕里子最先冲上楼梯,国友和水口随后。
  “小心!”国友喊。
  可是,上完楼梯时,只见增刘光子站在那里。
  “欢迎。”光子用略为苦涩的语调说。“欢迎光临三宅家。”

           ※        ※         ※

  “久美!久美!”
  珠美对胡闹的“迷藏”感到累了,一屁股坐在楼梯,嘀嘀咕咕地说:
  “真是的!乖乖出来好不好?”
  她终于觉得可疑了。不管久美玩捉迷藏怎么厉害,竟然找了整二十分钟都没找到人。对方应该也玩腻了,主动跑出来才对。
  “怎么回事?”
  珠美在意的是,自己是负责照顾久美的,虽然没有拿“保母费”。
  可是,到底她跑到哪儿去了?
  珠美到了楼下,正当左顾右盼之际,有客人从走廊走来。是见过的脸孔,当然不晓得名字,但因对方是单独来的男客,所以显眼。
  “在干什么?”男人看到珠美,好奇地停下来。
  “没什么……”珠美语意支吾。“噢---有着到一个小女孩么?”
  “小女孩?啊,跟你在一起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嗯。我正在找她。”
  “看到呀,她在外面。”
  “外面?”
  “嗯。刚刚我出去散步,回来时跟她对调而入。是不是有姐姐和你一起来?”
  “是的。”
  “那么,那小女孩可能跟在你姐姐后面走了,虽然落后几步。”
  “谢谢。”
  那男人走开后,珠美大大吸一口气。满脸通红。
  “当我是傻瓜!”珠美感到被出实了。“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要多少赔偿呢?不,对手是小孩。等她回来打屁股好了。
  然而---旦久美追随国友等人去了的话,结果孟味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了。
  “像呆子。我也去!”
  珠美正要冲上楼梯之际,脚步停下了。
  有什么掉在走廊上。珠美不会放过路上的失物!
  抬起一看,是钱包---小型的,有钞票。
  “不太多。”她飞快地看着里头,喃喃地说。“抽一成佣……二百圆而已。”
  因为里头只有二千圆左右。
  是不是刚才的男人遗失的?如果是的话,就要送还给他了……
  他好像是走向这走廊的前面去了,刚刚走开,可能赶得上。
  珠美挞挞挞奔向前,可是---走廊打过蜡的关系,比眼睛所见的滑得多。
  “啊---”
  欲停已迟了。
  就像初学滑雪的人一样,珠美挥动着两手,撞向走在前面约两个男人的背。
  撞到的瞬间,珠美的脚伸向前面,仰面摔倒。结果,珠美踢中那两个人的脚,使他们跟着栽筋斗。
  对珠美而言,这是相当危险的“意外”。因那两个男人,就是“杀手二人组”。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珠美拼命道歉:“对不起!万分抱歉!原谅我!饶恕我!我赔罪!我认错!EXCUsEME!sORRY!”
  她没期待有太大的效果。
  “从后面狙击,胆识不小哇。”瘦子爬起来,俯视珠美。“喂!”
  另一个胖子千辛万苦才站得起来。
  “不要紧吧?”
  “差一点连颈骨也断掉啦。”
  珠美想说,你有肥肉座垫,没关系的,但终于忍住了。
  “我没有恶意。我捡到这个,准备送还失主。”
  珠美把银色出示给他们看。
  “这妞儿,早上见过。”胖子说。
  “我叫佐佐本珠美,有名字的。”终于忍不住顶一句。“阁下呢?”
  “我是田中。”胖子说。
  “我是中田。”瘦子说。
  “噢……”
  这两个是真名字吗?
  “好。假如真的是不小心撞到的话.就原谅你。你的话是真是假,证明看看好了。”
  田中---不,中田说。
  “她不是故意的。”
  “谁晓得。最近的杀手部很蛊惑的。”
  是谁蛊惑来着?珠美第一次破人搞错是“杀手”。
  “那就到这银色的主人那里讨个公道好了。”
  话是这么说,却不知道是谁的。总之,他们在走廊上迈步了。
  “别搞花样哦。”中田---不,田中说。
  “你说我会搞什么?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才惹人思疑!”
  珠美豁出去了,边走边间。
  “我们跟踪一名欠债的家伙来的。”
  “欠债?你们是出租公司的人?”
  “没趣的笑话。”田中---胖的那个说。
  “哎,今早吃饭时,那家伙不是找你说话了么?”
  “嘎?”
  “那是另外一个吧。”
  “是吗?”
  “你说我姐姐?”珠美说。“那么---你们是在监视那个精神病罗。”
  “他叫增浏干夫。”
  “哎.谁是中田?田中?”
  “我教你怎么记名字好了。”瘦子说。‘中田’是下面大,‘田中’是下面小。所以,中田是胖子,田中是瘦子。”
  “是吗?”
  “记住它的相反就可以了。”
  麻烦!那样子谁能记住?
  “总之,增浏干夫那小子欠了钱,对吧?”珠美说。
  “是的。你也是一夥的?”
  “我干嘛跟他一夥?不要胡说八道。”珠美发怨言。“啊,是他!”
  踏破铁鞋无觅处。刚才那个男人回到走廊土来了。
  “怎么,不是井口吗?”度的说。
  “你的朋友?”
  “喂,井口。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珠美停下来。有点---怪异。
  叫井口的男人好像喝醉酒似地脚步不稳。还有---他怎会结“红色”围巾?
  当井口走近时,连珠美也屏息后退。
  井口颈上的不是围巾,也不是领巾,而是从脖子蔓延到胸前的鲜血。他的喉咙裂开一个大洞,血水溢出。
  然后,井口的手伸向空中,彷佛要捉住眼睛着不见的吊环似的“不好了……”珠美双腿头抖,好不容易站住。“快叫……呼人:”
  回头一看---不见中日或田中的影子。
  去了什么地方?珠美正要转身迈步时,踢到什么差点跌倒。
  原来那两个杀手吓得跌坐在地上……
  接着栽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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