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暗中她努力着……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只觉得口干舌燥和虚弱无力的痛苦充满了她,体内一股空无的虚脱感让她的零魂好似就要舍弃躯体而去……直到终于鼓足了力气呻吟一声,感到好象有人在摇晃自己……“娘娘?娘娘?”
  瑞福焦急地轻唤辗转反侧、不断呻吟的兰妃,边回头偷看皇上的脸色。
  怪了,明明是皇上自个儿下令要兰妃打掉孩子,可这会儿出了事儿却又好象挺着急的……他可从来没见过皇上为哪个妃子这么担过心。
  王盈终于睁开眼,她首先看到是瑞福公公关切的脸。
  “娘娘,你总算醒了!”瑞福也总算松了口气。
  兰妃要是再不醒来,他的老命恐怕就要因为皇上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去掉大半了。
  “瑞福……公公……”
  皱着眉头,无比的虚弱让她连说话都吃力。
  “你别说话了,快歇着吧,娘娘!”瑞福让开,好言好语地说。“万岁爷也在这儿呢!”
  听到万岁爷三个字,王盈全身僵住,然后她下意识地别开脸。
  她想起了他逼她喝药,想起了流掉的孩子——她不想再见到他!
  坐在床畔,一瞬间她脸上的变化他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孩子没掉,你这条小命倒是去了一半。”他嘶哑、低缓地道。
  忽然发现她的苍白和瘦弱……他胸口骤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
  该死的,他痛恨这种滋味!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教自己这么反复无常、犹豫不定过!这女人可以惹得他发狠,竟然又让他对她的安危牵肠挂肚!
  “孩子……没掉?”
  她失去光彩的容颜一下子忽然又让希望点燃……竟然让他为她绝色容颜上的变化深深着迷了!
  “孩子在你肚子里依附的这么强悍有力,看来这孩子决心当定了朕的皇子。”
  他低哑地缓道,牢牢盯住她的容颜,不能移开视线。
  抬起眼与他的视线接触,她忽然想起什么,努力地挣扎缩到床角边。
  “你,还会再要我打去孩子?”
  她幽幽地问,充满不信任的眼神,让他必须深吸一口气,压抑胸口又突然升起来的烦躁。
  “你身子太弱,朕现在再要你打胎,打掉的恐怕是你的命!”他暴躁地沈着声说,口气虽然不温柔,却已经是对胆敢质疑他的女人最大的宽容。
  打胎对一个女人来说,只要一个不留神,是极可能要命的事!就算顺利的把孩子打下,通常也会重重伤及元气。
  狠心打下她的孩子,完全是他在失控下做的决定。
  她的私逃确实让他怒不可遏!一想到她想离开自己,他简直就没办法控制被撩起的愤怒情绪。
  “那么……皇上会让我留下孩子了?”她问道,回复生气的眸子不再回避他的目光。
  见到她回复生机的眸子,他胸口的烦躁竟然奇迹般地一瞬间消失不见。
  沈默了片刻,他忽然低嗅地问道:“既然那么想要孩子,为什么还要喝下药汤?”
  她回望他,然后轻声问:“皇上会准臣妾不喝吗?”
  “只要你肯求朕。”他盯着她的眼眸道。
  她垂下眼。“每个人都求皇上,皇上岂不为难?”淡淡地道。
  “天下没有教朕为难的事,只有朕肯不肯、愿不愿为的事!”他道。
  多狂妄的口气!
  可他是有权狂妄,因为他是皇帝。
  拉起被子,她别开脸,不去凝视他执定的眼。
  不想他的意思,也不愿去明自他说这番话的用意,总之她又回到宫里,孩子是保住了,可爹爹和兄长呢?
  见到她慢慢皱拢的眉心,他间:“你累了?还是身子又不适?瑞福——”
  “皇上,”没等他叫进瑞福公公,她唤住他。“如果我求您、求您放了王家,您肯吗?”
  他瞇起眼,神色一僵。“如果朕说办不到?”
  “皇上刚才说过,没有您办不到,只有您肯不肯、愿不愿为的事。”回眸望住他的眼,她眼波凝定地与他对视。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半晌他撇起嘴嗤笑。“要是朕不肯?”他换个词说,蓄意为难。。
  “那皇上请回吧!盈盈累了。”
  她当真闭起眼睡下,不再同他说一句话。
  房里陷入一片岑寂,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她以为他已经走了,却又听到他忽然说:“真是倔!一开始朕就认为你不会是一只驯服的小羊!”
  若不是太过自信,他不会教她的妖娆美艳乱了心,拋开初始认定她不驯的印象,相信她是当真驯服于自己!
  “皇上如果愿意放了王家,盈盈会当一只皇上要的小绵羊。”对着他的眼,她淡淡道。
  听到这话,他咧开嘴。“总是顶撞朕,就不怕朕会因为你的不敬,反置王家于死地?”
  “如果皇上是这样的人,大清就不是今日这番景况了。”这一点,她还有把握的。
  这些日子来她仔细观察过他,想知道他是否当真如外界所传那么圣明,事实证明他果决、冷静、明快,不但专注于政事又不忘读书习文,是个少有的、具备文才武略于一身的皇帝……“是嘛?”他挑起眉,低笑。“你知道朕是个怎样的皇帝?”
  “不甚明白,全是由他人口中得知,然后印证事实。”她轻描淡写地道。
  他笑开脸,倾身向她。“按理说,你会比朕的臣子还要了解朕。”他一语双关,然后放肆地嗤笑。
  她身子一僵,虽然没有气力,却挣扎着慢慢从床上退开。“皇上说笑了。”
  他霸气地一掌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忽然说道:“除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是……”
  他顿住。牢牢盯住她均动的眼,然后低缓地、一字一句地道:“但是,朕要的是你打从心底的驯服!”
  她轻颤。“奴才不明白,皇上要的是怎样的驯服?”
  “不明白?”他挑眉嗤笑,抬起她纤巧的下颚。“从前你既然懂得如何伪装心志迷媚朕,现下就没有不明白我这番话的道理。”
  与他对望,她轻淡地道:“皇上有许多驯服的妃子,不差盈盈一人。”
  “就差你一个!”反手将她纤细的身子扯入怀中,他低嘎地道。
  下意识抵住他宽硕的胸膛,她身子越发僵硬。“皇上——”
  “取悦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真心的!”他道,封住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驯服于他!
  思及此,他伸手探入她散开的衣襟内,霸道的索取她尚且赢弱的身子。
  “皇上——我的身体还不能——”
  “朕会轻些!”他翻身上床,不容她拒绝。
  她轻喘一声,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还要手忙脚乱推挡他大手的侵袭……“要朕饶了你王家,你知道该怎么做。”他粗嘎地道,忽然温柔地吻上她的眉心。
  他的温存教她震慑……他没道理这么对她!
  “皇上……”
  “朕承认你的特别!”他阖黑的眸一沈,嘎声道。“甚至……朕可以为了你放了王家,但没有再多了。”
  她静默下来,望住他深沈的眼。
  他贵为皇帝,肯亲口承认她的特别,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朕要为你盖一座宫楼,就叫——”
  “皇上,如果您愿意为奴才做什么,只要您放了王家。”她求他。
  她不要其它,只要他愿意放了亲人,她会真心感激他一辈子。
  “就这么小的要求?”他轻吻他,难得的温柔挟了一股宠溺。
  为他语调中的温柔心动,她屏住气,轻轻说﹕“刚才您还不肯答应奴才。”
  他低笑,凝视她颊上醉人的嫣红,有些冲动地开口道:“你要什么,朕全给你!”
  话冲口而出,他愣了一下。
  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待她特别至此,竟然松口允诺所有要求也就是说,就算她开口要后位,他也会给她。
  望着他果断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征忡,她笑了。“盈盈说过了,我什么都不要。”
  她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什么是她不会去奢望要的……这是她真实的个性,没有伪装。
  “如果朕要给你后位,你也不要?”听到这话,他挑起眉玩味地问,探手抚摸她清秀的贷眉。
  忽然恋上她的容颜,不止因为她绝尘的美,而是她眸底那抹触动他心脉的倔强,和眉头那股不协调的愁绪……任何女子都没有她的倔强和她的忧愁来得教他着迷!
  如果问他原因,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盈盈没有缺什么,也不想拿空名束缚自己。”
  “后位可不是一个空名。”他道,大掌探入她的肚兜内,握住她软热的胸乳。
  “如果你是皇后,就可以掌理后宫,不但有了权势,更有了尊祟的身分。”
  她摇头。“我不想掌理什么后宫,我只想平平静静的读经。”她轻喘,为回避羞禄她别过身,却反而给了他轻薄的机会。
  “读经?”他皱起眉头,大手环抱住她的胸,揉在掌中占有性地捏握住。“你的愿望只有读经?不是能跟朕长相厮守?”
  她屏住气息,淡然地道:“没有人能长相厮守的,再长的相守也不过是几十年的光景。”
  所以她不会发这样的愿,也不会有这种傻气的冀望!
  更何况她明白他的妃子不止她一人……就算只有几十年相守,皇上也不会只是她一个人的。
  她的话却惹他不高兴!
  “谁说只有几十年?朕要和你的今生、来世、再来世……生生世世我都要和你纠缠不清!”他霸道地宣告,捏住她的细腰,宣示他的占有。
  她缄默,不再多讲话。
  “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朕,说你要同朕生生世世相守!”他固执地道,执意要她回答。
  “皇上明明知道那是办不到的事,盈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
  “朕只要你说想同朕相守生生世世,朕就放了你王家!”他道。
  他简直霸道得不讲理。
  她抬起眼,似水的眸望住他,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他挑起眉,舌尖轻毓她贝玉般的耳坠。“想说朕霸道、蛮硕不讲理?”
  她全身掠过一阵轻颤,咬住自个儿的下唇,敛下眸子望住地面,没说话。
  “不说话?”他嗤笑,狠狠吭住她雪嫩的颈子,直到她白哲的肌肤上浮现一朵醒目红痕。“没关系,总有一天要你开口求朕!”
  他压倒她,埋首她的酥胸,狂浪地吸吮……“皇上——”
  他突然探入腿间的大手,让她措手不及!
  “等你身子恢复了些,先住到从前的‘听雨轩’,朕命人再替你起一座楼子!”
  他低嘎道,盯住她脸上渐渐泛起的红潮,大手徐徐侵入她的禁地……“还有,朕答应放了你王家!”他终于松口。
  她倏地抬起眼,激动地望住他。
  “取悦朕!”他要求,说话同时已经抵住她最细致柔软的感官,大手的撩拨更深入……她只能激动、无言她回望他……她没料到,他真的肯放了她的亲人。
  “别一副那么感激的模样!”他勾起嘴,半嘲笑地道。“朕给你什么,都是要回报的!嗯?”抬起她似水眸子,他低嘎地道。
  合起眼,头一回她主动迎受他的吻,羞怯地抱住他壮硕的宽胸……“怎么还这么羞怯?像是头一回才同朕欢爱的小东西!”他嘶哑地低笑,宽厚的胸膛发出不可思议的共鸣。
  她两烦火热,自个儿都感觉到烫得吓人,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把脸埋入他的胸口,感觉到他灼烫人的体温。
  “你是朕的小东西,只属于朕一个人的!”
  他霸气地宣告,语气中带有浓例化不开的独占味,大手更是紧紧环抱住她,早已火热的男性慢慢顶进她的花心。
  “皇上……”
  她拱起身子,全身异常灼热地承受他的进入,这回不像以往强自迎受时必须承受的疼痛和不适,她……她羞耻地知觉到,自个儿竟然是愉悦的!
  “疼吗?”他问,语气出奇地温柔,动作也不急进,像是怕弄痛她。
  她摇头,闭紧了眼,不敢看他的神情。
  “张开眼,望着朕!”他哄她,轻啄她的眼睫和眉心。
  待她睁开眼同时,他忽然腰杆一挺顶入她的花心——“啊!”
  她睁大了眼,望进他的黑睁深处。
  “盈儿……”
  他轻唤她,低嘎的男声柔得像呢喃。
  她感到晕眩、全身发热之外,在他一下下的冲击之外,身子更不由自主地打着抖颤……随着逐渐深浓的喘息声,交织在两人间是热体亲密的交击声和她尖细的呻吟……今夜,她终于朕实体会到当一个女人的快乐、以及不可思议的愉悦……“皇后,您该拿出主意来:千万不能坐视那女人坏了后宫的规矩,让她以为有了皇上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认定这后宫是她爱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她也未免太不把您这后宫的主子瞧在眼底了!”
  成妃来到皇后住的交泰殿。煽惑向来软弱、没有主见的皇后。
  “可是…,可是皇上喜欢她,现下都向着她那过去了,我……”
  “就是因为这样皇后才该提防!”成妃冷笑。“如果任由皇上这么宠着,哪一天她要是开口跟皇上——”
  她故意顿了顿,没把话说完。
  “你想说什么?”皇后脸色一变,抬起眼来敏感地问。
  “皇后既然明白,又何必问奴才?”成妃凝视着皇后的眼睛,冷笑着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皇后撇过脸。
  “皇后是个聪明人,岂会不明白?”绕到皇后跟前,她对住在这宫中比自己有权势,却一点也不聪明的女人,阴沈地道。
  皇后半晌不吭声,脸色惨白地望着成妃。
  “皇后,那女子要是当真开口想要您的位子,您说,皇上会给吗?”成妃阴侧侧地问。
  皇后身子一抖,脸色更是惨白。“不、不会的……我同皇上是夫妻,明白皇上不是那样的人!”她像是安慰自己似地喃喃说。
  “是吗?”看出了皇后已经开始提防起王盈那个贱人,目的已达到,成妃暗暗撇起嘴。“既然皇后这么笃定,那么奴才也不多说什么了。不打扰皇后您歇息了,奴才告退。”
  她轻轻撂下话,转身走出交泰殿。
  煽惑皇后是克善的命令。谁都料不到,安排王盈出宫,竟然会让她跟皇帝的感情更进一步!
  因此他要皇家起内阅,让玄烨不得安宁,把王盈夺到他身边。
  不过成妃自有主张。
  她说什么也不会让那个贱人有机会去到亲王身边去,否则岂不养虎为患?她自然有法子,让那个胆敢在皇上面前挑拨的女人生不如死!
  向来要是哪个女人谁敢犯了她,她会让那个女人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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