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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搶了展家大少的纯金鑰匙,如有仁人君子将他擒住,不论死活,赏金一千两大银。 在书房里,银兔儿就坐在展无极平日坐的位子上,认真地在一张畫纸上写上害死人不償命档ㄒ赏字言,而那帮工自然是随她陪嫁过来的小泥巴。 “小姐,姑爷不是不要那金鑰匙了吗?咱们干嘛还花一千两大银,那多浪费?”小泥巴还是习惯叫银兔儿小姐,反正银兔儿婚前婚后还是一个性子,除了现在偶尔耐心地繡些什么小兔子外,那頑皮的天性仍是改不了。 “傻丫头,咱们不要金鑰匙,但仇还是要报的。你以为人家这么容易信咱们失了金鑰匙吗?加笔大赏银,一来是鼓动人的貪心,才能帮咱们做事;二来,人家会十成信了九成咱们是真失了金鑰匙,才会出大笔赏银悬赏那賊子,如此一来,他们定会对那賊子穷追不捨。我这样说,你懂馮?” 小泥巴是似懂非懂,反正她不懂,小姐懂就成。像她就不懂家里养那么多小兔子干嘛?又不准拙铐吃,这倒还在其次,她宁愿一辈子不吃兔肉,也不愿再瞧见小兔子一眼。 原因很简單,银兔儿最近给下人们製了新衣,新衣上头都繡个正在吃蘿蔔的小兔子,这──不是让人见笑吗?不论是长工、苑內丫头,还是那展管事,都逃不了这劫。瞧,她小泥巴胸前不正有只小兔子吗? 丟不丟脸?够丟脸的了。害她都不敢出府一步,免得遭人恥笑,偏偏天香苑上下没人忍心违背银兔儿的“好意”,只得默默忍受下来,脸上还得挂着欢榆的笑容。 有此主子,不知是幸或不幸? 小泥巴瞧了瞧那畫像中人,脫口道: “这人长得可没姑爷好看,一穆テ去就像賊厮。” 银兔儿笑嘻嘻地吹乾纸上的墨跡,道:“带这纸乾了后,你去请畫工多畫几幅,再张贴在大街小巷。我说嘛,最好在客棧、官府附近多贴几张,捕快个个都身有武艺,但薪餉极少,他们若想要闲钱花用,定会试土一试;客棧人多口随,有助于咱们宣传,说不定让哪个不识字却有武肆侠客听见,也来淌一淌浑水,小泥巴,你说这法子好不好?”一想到那曾炸伤她的无极大叔的中年汉子可能会有的下场,就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 她老早想报復那偷金鑰匙的汉子了,虽展无极不在乎金鑰匙被撟ì但她可在乎,在乎那中年汉子竟伤了她的无极大叔,她当然要好好的报復一番,所以她才半是撒娇半是耍倭要展无极亲笔畫下当嚷蹖金鑰匙之人。 记得当时,展无极还怀疑地问她: “你要他的畫像有何用处?” 她笑瞇瞇地回答他: “我要将它贴在墙上,用釘子釘他的脸、他的鼻、他的嘴,还有他的心,这样才能 消我心头之怨嘛!” 她当然不能把计畫全盤托出。须知,从他那日午后脸色铁青回家后,就看管她甚严,还派着展管事亦步亦趨的跟着她,好像怕她逃跑似的。她又不是在坐牢,跑什么呢?难不成是怕她会出事?那晚他尽说些古里古怪的话,好似她有莫大的劫难── “劫难啊,劫难,你若真要来,可別来找我。我银兔儿虽頑皮,但也不是大好大恶之徒,最好你去找那伤无极大叔之人,好好的让他劫难一下,这才公平呢!”她自言自语道。 她又瞧了小泥巴一眼,突然问她: “小泥巴,你在白子園里除了服侍我之外,可会煮饭?” “那个丫头不会煮饭?若是不会煮饭,也不配做丫头了。” 银兔儿偏着小脸,想了想,再道: “为人妻,应当做些什么呢?” 小泥巴立即心怀警惕,生怕这小姐又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偶尔我也要尽点妻子本分嘛,是不?我瞧,我就燉个险汤给无极大叔嚐嚐,小泥巴,你可要帮我哦!”最好还能讨他欢心。平日他待她好得不能再好,这会儿她也该回餽一下。她不是瞧不出这几日除了出门谈生意外,他总守着她,好似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他能一直陪着她是她的心愿,可他也不必繃着脸啊,连她说句笑话逗他,他也只能挤出一个心不在焉的笑容,那多没意思。 所以,燉个险汤应该还难不倒她──咦,小泥巴的脸色何时也跟无极大叔的一样难看? “小姐……” “你有话就说,瞧你那样子活像刚吞了险蛋似的。”想了想,她再补上一句:“若是嫌我不会煮饭,那你就不用说了。凡事总有第一次,我就不信我的煮饭功夫会差到那里。瞧,我头一次刺繡,繡了个免儿帕子给无极大叔,他还讚声好呢!” 一谈起展无极,小泥巴是欲言又止,尤其面对银兔儿坦率的神色,一咬牙,道: “小姐,这事是我偷听来的,我本不该说,可是──可是总觉得憋在心里,对不起小姐。” “偷听来的?好玩吗?若是好玩的事,可別忘了我一份。” “不……小姐,你也知道的嘛,男人谈生矣嗉尔是在那烟花之地谈妥的。这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我听说姑爷和有容少爷隔几日要到那醉香花舫同人家谈生意,偏偏花舫主人是京城出了名的花魁──”言下之意,就是怕姑爷迷恋上花魁。 虽说,银兔儿天生就是美人胚子,任谁瞧了都会移不开目光,可人家是花魁耶,不论打扮、谈吐,甚至狐媚的手段,又豈是银兔儿能比得上的?且银兔儿年方十七,就算再绝美脫俗,仍是少了一股成熟的韻味,这是急不来的。 所以,小泥巴才为主子着急,生怕姑爷就此变了心。 银兔儿睁圆了眼,奇道: “小泥巴,你偷听的技巧真是不赖,竟也能让你偷听这么多。” 那小泥巴羞红了脸,气得跺脚,道: “小姐,我可是和你在谈正事呢?” “我是在听嘛!无极大叔谈生意是正常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你告訴我,什么是烟花之地?醉香花舫是牢里吗?怎么瞧你的模样,像是不屑那什么花舫的?”她一知半解地好奇问道。小泥巴这才恍然,暗骂自个儿笨。银兔儿自小生在白子園里,是大门不出,二门不邁,也无人同她说起外头的世界,她当然不知什么是烟花之地,自然也是气不起来嘛! “小泥巴,你快说啊!”银兔儿眼一流转,喜道:“难不成那什么花舫好玩吗?在卖什么的?是不是像客棧一样?你快说啦!” 这要她怎么说呢?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启口?但,银兔儿素来待她极好,此时若不说,只怕她缓筢悔一生一世。 小泥巴只得鼓起勇气,开始说起那烟花之地、醉香花舫,还有那美艳绝伦的花月痕。她也是从其他下人嘴里听来的,一传十、十传百,其中再加油添醋一番,到了小泥巴的嘴里,所謂的醉香花舫就是男士进去,就非得让花月痕给迷住,无一例外,所以那花月痕除了妖娇的容貌外,定有什么妖术──这是小泥巴的说词。 她可是说得口沬橫飞,从早上说,一直说,说到晌午用完膳还在说,说到展无极回家后,才勉强收住口,她还一直朝银兔儿扭动眼睛,好似要她缠住展无极,千万別让他到那花舫去。 至于那展无极才觉得奇怪哩!怎么他一回府,就见银兔儿坐在那儿沈思,一双美目还賊兮兮的溜转,像是又要开始玩什么花招似的。 他暗叫不妙,好不容易才平静几日,她这小丫头又想玩什么遊戲了?她要玩可要在府里玩,千万別跑到外头。他提醒自己要叮嚀展管事,非要时时刻刻盯着她不可。 他将沈思中的银兔儿抱到房里。当务之急,便是要她没法思考那恶作剧,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吻得她晕头转向,再好好享受那閨房之乐 ※ ※ ※ 银兔儿迷迷糊糊地鼻*眼,就瞧见展无极穿上衫子,正紮好腰间的织带。 怎么无极大叔这么早就起床了?她小脑袋瓜子还昏昏沈沈的,真想回头再去睡个回籠觉,偏偏── “不好,今儿个不正是无极大叔谈生意的日子吗?”她差点忘了。 展无极一听她自言自语,回过身来,邪邪一笑,道:“天还没亮,小丫头就睡醒了?昨晚不累吗?”他坐在床沿,轻吻妻子的小嘴。 银兔儿的脸蛋红咚咚的,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要出门?”她是紧紧拉住胸前的薄毯。真怪,同他成亲这么久以来,怎么她还会害羞,而他却不会呢? “晌午后有个生意要谈,在这之前,还得跑几家鋪子。近日京城几家商行的火药让人偷了,得想个法子怎么抓住那賊子。” 银兔儿眼一亮,喜道: “我来帮忙,你说好不好?”兵捉强盗的遊戲,我还没玩过呢!” “这可不是遊戲,说不定有危险,也许那賊子懂火药的用途,若真如此,定要早日擒到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展无极抓起一撮散在她身后的长笞ì不禁燐惜地轻吻它,道:“桌噗你放下头发的时候,又有哪家女子能及得上你这醉人的青丝──” 这会儿,银兔儿羞得连身子也发红了。 她不满的红着脸,扁了扁嘴,小声道:“真古怪!为什么我这般容易羞怯,无极大叔却不会呢?”她下一个目标就是克服脸红羞怯。 展无极闻言,轻笑地将她搂入怀中。她觉得古怪,倒不如说他更古怪,怎能爱一个人爱得这般深刻呢?他以为自己对她的爱已是最深的了,哪知一日还比一口哝烈,像是无止境似的。虽说,这种经验是头一遭,他却也心甘情愿的承受下来。如果──如果这丫头爱他有死鲔她的十分之一,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银兔儿皱皱小鼻,在他怀里抬起小脸,问他: “你会不会迟了?” “为什么这样问?” 她的脸蛋又俏红起来,好不容易才克服心中羞怯之情,在他的耳边咕噥:“因为我想亲亲你。”最好在他脸上留下唇印,让花月痕瞧了才知他是名草有主,偏偏她才刚醒来,脸上未施胭脂,想留下个唇印根本是作梦。 “你爱怎么吻就怎么吻。”展无极笑道。 银兔儿这才开心蹈骇住他的领项,用昨晚他教她的方法亲吻他。 她一时兴奮,忘了先前自己的双手是身负重任,壓住那薄毯的。可如今──那薄薄的毯子早不知落到何方。 从那热情之吻到展无极轻柔地抱住她,缓缓倒向床鋪,谁也没想起展有容早穿好衣服,就等着展无极一块出门看那鋪子…… 这一场春宵缠綿直到天初亮,展无极等着她入睡,瞧着她甜美却略带倦意的睡容半晌,才轻悄悄地离去。 然后再过半炷香时间,有人来敲门了。 “小姐.你醒来了吗?” “醒来了,醒来了,你等等,”银兔儿又迷迷糊湖的爬下床,趕紧穿上杉裙。她是可以让小泥巴服侍她,但她身上还有那吻痕淤青呢,说什么也不敢让人瞧见。唉!只怕她克服害羞的日子是连连无期了。 待她换好了衫裙,连忙让小泥巴叫展管事来。 无极大叔只要展管噬鵵时刻刻盯着她而已,可没说要到那里盯人。她掩嘴低笑起来,就算将展管事一块带出天香苑,只要能让他看见她,也不算违背无极大叔命令。 待那展管事苦着脸,匆匆跑来后,银兔儿兴奮地宣布── “计畫开始啦!” ※ ※ ※ 今儿个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没雨没云的,湖面上倒映着天色,湖中停泊着一艘花舫。那花舫上的姑娘个个摇曳生姿,薄纱里着身子隐约瞧出胸前的肚兜,似想引人血脈蕡张,却又全然不在意地在那嬉笑玩耍,而那花舫內坐着三男一女,女的便是花魁花月痕,而男的除了一脸肥胖的中年商人外,便是展家叔姪。 “依我说,来到京城,若不亲目见上花姑娘一面,实是生平憾事。”那脸圆滚滚,肥胖有余的商人哈哈大笑,那肥手还“明目张胆”的捏了一把花月痕那光滑柔软的小手。 这马商人差不多四十来岁,家中共有一妻四妾,据说近日还打算納一房妾,他人既色又貪财,若不是有生意要谈,展无极他们又豈会在这里看他吃人豆腐? 不过,这豆腐倒也十分昂贵。想上醉香花舫,每人须千两黃金,能上得了这艘船的非王公即富豪,展无极本也不愿来这谈生意,可对方是上游的商人,若能谈捅鋜码条件,原料、木材可比其他人提供的价码减少三分之一。尤其这马商人性好漁色,谈生意多在烟花之地,今儿个他们也是被他邀请来的。 依展有容过去的说法是不来白不来,溫柔鄉里的女子个个溫柔解情,不好好享受一番,未免大对不起自己,可现在就不同了。 也不知展有容是吃错了什么药?面陡摸说是京城第一美女的花月痕,竟也心不在焉,像是只要把生意快快谈完,就可回家似的。 这展无极的心思也是一般。对船上众女是不感兴趣,唯一想做的,便是将生意谈完,回家抱娇妻。 马商人哪知这对叔姪的想法,更加得意的吃起花月痕的豆腐来。他可不像展无极家中有一绝美娇妻,他虽有一妻四妾,但哪比得上花月痕的千分之一,若有可能──他的脑海中尽是极度色情的镜头。 “咦,奇怪──”那在旁专斟酒的美女丫头朝舫外湖面看去,像是看见了什么而惊詫。 “不好啦,不好啦?”甲板上的少女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见花月痕白她一记眼,连忙放慢脚步,在她耳边低语:“好像有人在搶咱们生意呢!”声音虽小,但展家叔姪毕竟学过武,能听个一清二楚。 花月痕娇艳的脸蛋一皱,好似在说──是谁敢跟京城花魁搶生意的?京城花舫唯此-艘,凡同业众家姊妹一知醉香花舫是这花月痕的,哪敢跟她搶生意?就算搶生意,又搶得过她吗? “各位大爷,请恕月痕暫时告退片刻。小玉儿,你须好好服侍三位大爷。”花月痕起身,准备去瞧瞧究竟是哪个姊妹不卖她的面子。 “这怎么行?”那马商人开口了:“咱们花了千两黃金,就是来瞧瞧京城第一美人究竟是如何『善解人意』,今儿个你却不亲自招待,豈不要咱们白花那金子吗?” “马大爷……” “好古怪的花舫哪!”展无极忽地听见身后甲扳上的姑娘交头接耳的谈道:“怎么船身漆着一只银色的小兔子?” “是啊!咱们醉香花舫是用那鮮花、金漆的,怎么那艘船身做得这般可爱?瞧,那些姑娘身上穿的衣衫好怪,上头好像繡着什么字……” “我瞧见了,我瞧见了!是『银兔花舫』嘛,我怎么壓根就没听过?”语方毕,忽地感觉身边人影一现。咦,这不是展家公子吗?他怎么跑了出来? 那展无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他宁愿自己是在作梦!不然那是同名也好。 问题是,银兔这二字可不是普通名字,有哪家姑娘会叫银兔?又有哪家姑娘想得出这种可恶的点子? 只见湖面上那银兔花舫缓缓逼近,没有鮮花也没金漆,在船身上只漆着银色的小兔子,甲板上约莫有二十来个少女,有清纯、有可爱,也有魁梧的,身上不约而同的穿着啃着半根红蔔蔔,摆明了主子是相当喜爱小兔子的。 事已至此,他不想相信,却不得不信,因为他瞧见了花舫上站有一人。 那人身高约莫六尺,身穿粗布蓝衫,苦着一张脸站在船头,一瞧见展无极,连忙慚愧地低下头去──那人分明是展管事! “我的天哪,数日不见,怎么展管事成了银兔儿的狗腿子?”随后跟来的展有容不可思议的低语。 光看那船身就知这一切会是谁才能搞得出来的场面。 原来──原来娶了老婆后的下场竟是如此!倘若他也娶妻,那豈不也落得跟展无极一般的狼狽下场?他须好好思考才行。展有容暗忖。 那日经银兔儿点醒,他才頓然醒悟。原来那李迎弟竟是女人──这是他花了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统论。既是女人,那事情就好坝卩了。只须霸王硬上弓,还怕娶不回家吗?他实在该好好感激一下银兔儿解惑他多月来的苦悶。 他轻咳一声,打算为银兔儿说好话: “我说,无极,银兔儿年纪尚小,吃哝醋是免不了,你就多担待些,原谅她好了。” “原谅她?”展无极咬牙,差点爆笑,却仍是扳着一张脸,冷眼瞧着那船逼近醉香花舫。黑炭似的小泥巴连忙从舫內拿出木板,搭在二船之间,是连看他一眼也不敢。 “我不允她出府半步,如今她却违背丈夫的命令,倘若是你,你原不原谅她?” 展有容无言以对。 “这是哪家的姊妹?请出来一见。”花月痕身边的丫头大喊。 小泥巴鼓起勇气,也大声叫: “我家小姐是你要见就可见到的吗?” “那你们来这又是何意?这地盤是咱们的,你们还是快快离去,免得坏了行规。” 小泥巴向来口拙,不知如何反驳,趕紧钻进舫屋內,过了半晌,才听见那舫屋內传出清脆可爱的声音:“咱们是来挑战的。素闻京城第一大美人,风韻才华非一般女子可比,今儿个我银兔儿想来瞧一瞧月痕姑娘究竟有何媚术,能让京城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笑嘻嘻的声音里充满頑皮。花月痕柳眉一皱,妓女间的挑战是时常有的,可她如今已是名满京城,是京城第一大美女,又拥有一艘自己的花舫,一般妓女只有来亲近她的分,又豈敢来跟她挑战? “今儿个月痕有客招待,无法如姑娘之意,只有改日──” “怎么,没种出来比试吗?原来京城第一美人也不过尔尔。我劝船上的二位公子还是过来银兔花舫,来这我儿玩好了。”说到最后,不免露出了孩子心性。 展无极嘴一抿,倒也没有任何动作。 那坐在舫屋內的银兔儿透过竹簾瞧他,嘴一扁,心里生起悶气来了。原来无极大叔还是垂涎于那花月痕,不然为什么不过来她这里呢? 她也隔着竹簾细瞧那花月痕,她是挺好看的,但那又如何?无极大叔是专看人外貌的吗?抚了抚自个儿的脸蛋,忍不住问身边的三嫂,道:“三嫂,你说我还算可以看吧?”她向来不觉自己有多好看,因为審美观大差劲了,只知小泥巴说花月痕生就花容月貌,她就当真认为这花月痕是国色天香,不然何腋脤夺无极大叔的心?所以现下她也开始注重起自己究竟好不好看。 那柳若蘭端庄的神色抹上一许溫柔,低笑道: “若说有人能比得过那花月痕的话,非小银子莫属。” “是啊!”二嫂梁玉奴无聊的双臂环胸,道:“我说,银子,你大白天就将咱们从溫暖的被窩挖起来,为的就是要咱们瞧那姓花的有多好看吗?虽说,规下因展家势力,没人敢再犯白子園,但咱们也是有事要做呢!”发完牢騷后,看了李迎姬一眼,就盼大嫂也说说银兔儿。 哪知那李迎姬是连话也不吭一声,清秀的脸蛋就瞧着花舫上的展有容,心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八成是在想,原来天下男人皆大同小异,个个比大野狼还色。 “小姐,咱们可不能任人挑釁而不回礼,倘若让人知道了,要小姐的面子往哪里摆?”花月痕身边的丫头忍不住插上一嘴。她是瞧见小泥巴就讨厌,没见过这么黑的女子,简直是众女人的恥辱嘛! “说得好,说得好。花姑娘,对方都如此挑釁于你,你若不表态,将来传扬出去,豈不让人见笑?”那马商人向来行事不论后果,只求过程刺激,最好能逼银兔花舫的姑娘出来相见,也好瞧瞧那女子究竟有何等美貌。 展无极冷笑,道: “花姑娘大可不必理她挑釁,对方定是小丫头片子,闲来无事来玩耍也不无可能。” 银兔儿小脸一垮,怒道: “展公子出来寻欢,可曾告知府上大座?” “我是来谈生意的。” “胡扯,若是谈生意,多得是地方可谈,何须上花舫?” “是啊!是啊!”马商人在旁加油添醋,道:“无极兄,你何时娶了老婆,我怎么不知?不过话说回来,家花哪有野花香?定是家里老婆不讨你欢心,所以才来寻花问柳,是也不是?” 展无极瞪着这姓马的,心想,他是存心挑拨他们夫妻的感情吗?明明是他邀他们展氏叔姪来这烟柳之地谈生意,如今竟往他头顶上栽了。 “原来家花哪有野花香啊!”银兔儿嘴一扁,道:“既然如此,又何须娶妻?” “娶妻为了传宗接代,姑娘难道不知吗?”马商人又插上一嘴:“我家那群婆娘共生了五男三女,本来納妾是为求新鮮感,哪知过了二、三天便觉乏味。女人就是如此,玩玩尚可,若图个长久,分明是痴人说梦。” 展无极开始怀疑这姓马的是不是哪儿派来的內好?银兔儿的性子向来不是溫馴之类的,她可是有仇报仇,爱恨分明之人,此举豈不正摆明了他展无极是早瞧膩了她吗? 他本该上前斥责这姓马的,但及时收住口。他心想,也许该让银兔儿吃吃苦头,免得老是违他心意,只是──他心底也挺有底的,怕只怕到时吃苦的不是银兔儿…… “也罢!”能当上京城第一美人,拥有数十丫头的花月痕也不是简單之人,若不接下招来,豈不让人看扁?“姑娘既有意挑战,月痕也只有合姑娘之意,只盼你若輸了,就此不在月痕面前出现。”不然三天两头便来挑战,她不累死才怪! “笑话,比賽都还没开始呢,你又怎知我会輸?若是你輸,你要如何?” “我……”花月痕心一硬,道:“倘若我輸,就此不在京城出现。” “那豈不断了你的财路?不好,不好,我银兔儿挑战于你,可不是系鐓餓死。这样好了,戎訁輸了,你船上那二位展家公子就过来我这儿玩好了。” “好,好,当然好!”展有容连忙道,而那展无极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我也过去,如何?”那马商人露出色相。“倘若你嬴,我马爷也想过去瞧瞧姑娘究竟是如何的人间绝色?你们比賽该不是比脫衣服吧?这我最拿手,若是不嫌弃在下,就由我为姑娘轻解罗衫,我保證会很溫柔的……”话还没说完,“碰”地一声,他已倒地不起。 因为他让人狠狠揍了一拳──那人便是展无极。 “好粗鲁啊!”银兔儿呵呵笑道,好开心无极大叔为她出头。不过瞧他那副气极的模样,最好待会儿哄哄他,免得被揍的第二对象就轮到她。 “咱们比试三场,皆由展家公子做裁判,你说好不好?”银兔儿笑嘻嘻道。 “这当然好,展家公子为人公正,由他们做裁判是再好也不过,怕就怕他们不爱理咱们女人家的事。” “为何不理?”展无极非但没有认妻,倒还想瞧瞧她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是啊!是啊!”展有容拼命做中间人,道:“无极既有兴致,咱们就来做裁判。”咳了咳,大声道:“银兔姑娘,你最好小心点!月痕姑娘才貌兼俱,又豈是你能比得过?最好趕紧回家,安守本分才是。”这是给她警告。 或许才成亲没二个月,她不熟悉无极的个性,但他这叔叔可熟了。依过去的经验显示,若是她玩得太过火,只怕她会没有好统果,例如:关她个三天三夜,不给她饭吃啦,或者打她屁股,这都有可能。事实上,她现在就已经玩得太过火了! “展老公子关心我,我挺感激的,不由我也关心你一下,记得当日我可曾同你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孩是没有,不过女人嘛,你若识相些,包你马上见到那女人。” 展有容一惊,难不成迎弟也在舫內? “闲话少说,还不快开始比试?”花月痕身边的丫头实在忍不住插上一嘴。 银兔儿悄悄瞧一眼展无极的冷漠,扁了扁嘴,大声道: “好,比賽马上开始。” 现下,她可再也管不了这后果了,谁教无极大叔有了她,还逛花舫呢?这是他的过错,可不是她的。所以她只不过要小小捉弄他一下,他当然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这是她私下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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