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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让龙奕这么尴尬的! 也许赴沙场战死都还比受这种耻辱要光荣许多! 谁叫他要答应龙皋的请求,前来赴这种宴会的?说是命令也许并不为过,难说在一年以前,他的职位只需听命于一人,但—— 该死!他到底为什么会答应的呢? 没穿过什么正式的燕尾服,弯弯扭扭的,活像燕子在走路,一点男人的尊严都没有!难道没有人知道轻便的穿着才该是最好的吗?尤其对一个武术家而言…… 叹了口气,按捺住火爆的脾气,顺手要来一杯马丁尼,独自走向落地窗前。 龙皋欠他一份情。 在场的都是名流,明的是为了慈善事业,暗地里是在较劲吧?也许是在比较谁的名利较高较多。他们可知道百年之后,这些名与利都将随着他们生命的逝去而烟消云散? 他呢? 他又是在追寻什么? 活了二十六年,从没认真思考过自己生存的目的,一直以为活着就是为了克尽他的职责。尤其从二十岁那年正式冠上龙姓之后,他的职责就是维持他所有世界的和平,但他从没真正快乐过吧?即使从心里大笑的经验也不曾有过—— 他不该有这种奢求的—— 他有一身的荣耀,对他而言,纯粹的快乐应该不是最主要的生活目标。 他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姊妹、没有妻子儿女。 他有的只是光灿无比的荣耀。 他该快乐的。 可是,他真的快乐吗? 若不是见到龙皋这几日出奇的开心,想来他也不会如此认真的思考这些吧? 以前的龙皋是笑面匠,成天在他的物理科学中钻研,这是他的天份,从孩童时期开始,他对科学的兴趣就高得吓人,他天生就该姓龙的;因此在他十六岁那年就已经被内定为龙家人了——但他也不曾真正快乐过吧? 甩了甩头,懊恼自己紊乱的心绪。一定是最近被那个小鬼头还有小说家给搞得头昏脑胀!如果赶走她们能像赶走蚊子一样轻松就好了,连动武也不能——反正他向来就不曾对女人动手,要能动手,他早就付之行动了!那还由得她们在白屋里作威作福? 轻啜了口马丁尼,眼神随意地扫向宴会厅—— 然后他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该不会是自己眼花了吧? 那女人很美,至少从背影看是挺美。及腰的长发,姣好的身材,浑圆的臀部,还有修长的双腿皆是上上之选,绝对是优秀基因下完美的产物!不过—— 她那紧绷的短裙上似乎有那一点——养眼! 拉练没拉! 要是让人发现了,肯定她会拼了命的挖地洞躲起来。 不是他没一副好心肠,这并不关他的事。甚至于他来参加这该死的宴会是另有目的。 他要找出那个想毒死沈如侠的幕后黑手! 陈得腾,K企业的董事长,这回抢标的那笔土地跟K企业预先规划的高尔夫球场有密切关系。而那块土地正好位在规划中的高尔夫球场中央;少了这块地,恐怕高尔夫球场会因此而夭折,就算他要低价出售土地,恐怕也没人愿意接手。传说K企业为了高尔夫球场的计划已经赔上了千万,要是再失去这块土地,立时有倒闭之虞。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就是元凶,却是三个嫌疑犯里最有可能的。心很烦,却发觉目光还停留在那女人身上。 怎么她还没发觉?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真的要钻地洞了。 看她正要走向厅中央,也管不得什么闲事勿管的金科玉律了!急步迈了过去,以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站在那女人身后—— “小姐——” 僵直着背,欧阳紫葛直觉地想转身怒骂来人。才正要转身,一双手按住她单薄的肩膀。 “别转过来。你—你不该转过来的。” “为什么?”她含怒问道。 “说出来别不好意思,至少为你自己,别尖叫好吗?” “尖叫?” “好了。现在别说话,慢慢靠在我身上,知道吗?” 她愤怒地握紧拳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前?” “没人会注意到我们的。”龙奕有些不耐。 “你以为我会答应?” “为什么不?”女人还真难搞!龙奕不禁后悔自己的多事。要出糗就让她出糗,没必要为她设想—— “左先生,我想我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 “左先生?小姐,我想你搞错了——”话还没说完,发觉按在她肩上的手臂忽地让她抓起,撑住他的上身,以过肩摔的姿势想摆脱他。 摔得动吗? 不是存心轻视,以龙奕一米八六的身高和壮硕的体格,没有精良高超的技术是甭想摔得动他的,纵使这个拥有高挑身的背影小姐也没那份力气,更遑论以他过去身兼的职务来说,要是让她摔倒在地,他岂不是要去切腹自杀了? “不要再尝试了。”他连动都不动。“不是存心嘲笑你,小姐,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恐怕你还没将我摔过肩,反而先将你的手扭伤了。” “我——” “我想我并不认识你吧?” “不认识?这是哪门子的钓法?” “钓法?”他疑惑的低喃,还来不及思索它的意思,就遭她以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踩了下去。 他喃喃讥咒着,如果他的脚还安好的话,绝对要让她一一吻遍他的脚趾来赎罪。 “放开我!不然我就大叫了!”她愤怒地低语。 已经懒得解释了,幸好他们是站在角落,没引起多少人注意。于是他干脆捂住她的嘴,一路拖着她的长发走到落地窗外。 他不懂得怜香惜玉,也懒得跟她说道理。 他是可以一走了之,任她在里头丢脸至死,可是他没有,也许是仅存的最后一点绅士风度吧!这是说服自己唯一的理由,不然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连瞄一眼都懒得瞄她,也不理刚才是不是拔掉了她几撮头发,直接将她推近可以遮掩半身的盆栽。 连想都没想,一个巴掌猝不及防地直落在他脸颊上。 他连抚疼的动作都没有。 “你这个王八蛋!敢这样对我——”突然,紫葛住了口,愣愣傻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你——不是左先生?” “我该是吗?”鲜红的五爪印清楚的烙印在他黑黝的脸颊上。 “不——但你的声音是他——”这下丢脸丢大了!本以为那个死皮赖脸的左先生,没想到竟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可是,他们的声音如此相像…… “我不是他。”是被冤框的!从没人敢这样打他,女人更不曾有过。她是第一个,很勇敢但显然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打他?如果她是男的,他会直接向她挑战。 该死! 她竟敢打他? 紫葛的脸红了红,她是很少脸红的,至少从小学毕业后就不曾脸红过。偏偏遇上这男人,唉!怎么会将他与左大色狼错认呢? 左大色狼长相俊俏,是阴柔的美。但眼前的男人肯定是混血儿,一头及肩的黑发束在身后,冷漠中夹杂一丝不耐的脸庞与一身正式的燕尾服格格不入。他该是那种骋驰在沙场上的战将,与山为伍,与溪为伴,无拘无束,该是太阳下最勇猛的子民—— 没来由的,她脸又红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战将? 多傻气的想法! 偷看一眼他那阳刚气颇重的脸庞,竟发觉那双眼神正放肆地打量着她—— 随即将背挺得僵直,任他看个过瘾。 她从不觉得自己美,总认为在镜中的自己是平凡的、普通的,但四周的赞美令她厌烦。从小学起就招惹不少人注目,人们总以“漂亮娃儿”来称呼她,似乎遗忘了她还有另一个名字!那种叫法像是在叫着没生命的木雕娃娃一般,仿佛她没有脑子、没有思想,有的只是美貌。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是完美得找不出任何瑕疵——这是拍大学毕业照时摄影师的赞美,甚至于因而追求过她。而这些却是她最不屑一顾的,说她高傲也好,似乎人们忘了——除了美貌之外,她其实和一般普通女人没什么差别——渴盼一个自己心中的男人出现,相爱甜蜜,携手走过人生—— 但对象不会是他—— 他? 她睁大乌亮的双眸。怎么会想到是他呢?与他是素不相识的,甚至交谈不到三十分钟。是为了他粗犷勇猛的外貌吗?当然不,想都不想的就否定了。左大色狼阴柔的俊美让女人更惊艳、更趋之若。 也许是那双黑色的瞳孔吧?她偏着头打量眼前的男人,就算是拥有冷冽吓人的脸庞,也因为那一双黑亮镇定的眸子而让她心安。 多奇怪的想法!不过是初识而已,却想将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你该道歉的。”口气不是很客气,像是不将她看在眼里。 “是你先吓着我的。” “我是为你好。”难得的好心竟受到如此非难。 “揪着我的头发是为我好?” “如果你愿意跟我走,就不会这么难堪了。” “不是难堪!”是她看错了吗?他竟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像是将天下尽踩在脚底下—— 他以为他是谁! 天生的王者吗? 还是上帝? 瞧他扬起一道眉,像在等待她的下文,似乎颇觉有趣。这才让她想起刚刚只说了一半,于是懊恼地瞪着他,愤怒地喊道: “当然不是难堪!是痛!你拉得我好痛!”好像是在抱怨,但却是真的痛。本来是没什么感觉的,谁知道一提起,就疼得像是刚掉几百根青丝似的。 “痛?”龙奕回想他用的力道。应该不是很用力才对,只出了三分力吧?不过对方是女人——糟!忘了她是个女人! 这是他的不该,他懊恼地想道。他从不对女人动粗的,却让她挑起几分怒火,竟没注意到她是女人而粗手粗脚—— 她是很美,美得慑人心魂,在他的认知里,那是理所当然的。他身处的世界中,放眼所及几乎是美女的天下,美得动人,美得让人起爱怜之心!在他眼里,女人是没什么差别的。面对她时,他也没有惊艳的感觉,因为他早已习惯视觉上的美感。并不是说真的毫无感觉,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是那双慑人心魄的明亮眼眸,似乎在许多年以前,更甚者,在遥远的时代洪流中曾惊鸿一瞥而停下脚步深深眷恋—— 他眯起眼,很新奇的感觉! “无话可说吗?”她看不惯他高傲的神态。 “你裙子的拉练没拉——这是我要说的。”依然是面无表情的。 “什么?”他在说什么? “拉练没拉。”他重复。 脑筋一转,就算再迟钝也能揣测出他话里的意思。几乎是直觉的,紫葛探手摸向身后的短裙。 拉练真的没拉! 如果脸颊能燃烧起火的话,紫葛大概就是第一个创造此种奇景的女人。天!她不是羞惭而死就是让人嘲笑至死! 从没丢脸到这般田地,偏偏又让人遇上! 如果可能,她宁可死掉算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龙奕看她的脸蛋嫣红,连鼻头都红了,该不是要哭了吧?对于爱哭的女人,他向来是没辙的。就是不懂女人为什么老是为这点小事而脸红,把拉练拉上不就没事了吗? “我该道歉的。”紫葛小声的说。恐怕一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吧?!很努力地偷瞥他一眼,发觉他将眼光停在花园上,庞大身躯挡在她面前,应该是为她遮掩吧? 从没这么感动过!不过感动归感动,她还是迅速地拉上了拉练。其实平常不曾粗心大意的,要不是左大色狼忽然闯进香闺,说什么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不过话说回来,从宴会开始的那一刻起,只见陈老板的影子,左大色狼却不知溜到那儿去了。 轻咳了咳,还是道声谢吧。 “你——我应该感激你的。”紫葛双眸低垂,不敢直视他。“你是陈老板的朋友吧?” “你在跟我说话?” “是——” “那就看着我。” 这男人真傲慢!带丝怒意的抬头看向他,发觉他嘴角正难得地扬起一丝笑意。 是在笑她吗?笑她的蠢?笑她的羞惭? “欧阳紫葛,陈老板的私人秘书。”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报上了名字。 “龙奕”他简洁道。虽然不愿透露他是哪号人物。那是当然的,他是混进来的,可不想让人给揪出去。 随意瞄了一眼厅内,陈得腾总算出来了!二楼书房里应该是没人了吧?经过他多方的探听,知道保险柜是放在这栋别墅里的某个地方,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出些蛛丝马迹吧? 独自沉思着,心里正纳闷为何事业成功的人几乎都拥有不少共同点时,身后忽地起了动静,正待回头一探,当头砸过来的盆栽正中目标—— ※ ※ ※ 探险是如侠的最爱! 在鬼屋里探险的确有些危险,不过她向来就是胆大之人,也许真能查出什么宝藏也说不定。谁叫她近来的日子太过无聊,一天到晚待在鬼屋不生厌才怪!以为龙皋会陪着她,才不呢!由于食物中毒的关系而请了假,终日待在鬼屋,但没两天功夫就活蹦乱跳了!白天没看见的龙皋的身影,以为他又回去教课,细问之下才知道他早辞了老师的职务。问他干么辞职?得到的回答只是一抹淡笑,声言当初是为了保护她才到学校教课的,现在人不在学校了,他留在圣修也没什么意义—— 到底白天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他是死去哪里了? 喔!她终于发现秘密了。 还是从窗口偷窥才知道的呢。 原来鬼屋后院的杂草中还有一道地下入口。多刺激啊!神秘的密室不知隐藏着什么秘密,也许跟宝藏有关也说不定。 她老早就想探查其中的神秘,不过在那之前,她实在非常好奇那个女人是谁?听说给关在西边的房里,每天由那个扑克牌脸送三餐上去。不曾见过她,也许今晚就是个好机会,几分钟前亲眼目睹龙皋和那个扑克牌脸走进地下入口,现在当然是探查的好时机! 于是乎,拎着布鞋,像是做贼似地悄然踱向西边的房间。 被关起来了吗? 以这种老旧的房子而言,还有锁就已经是很不得了了。想她第一晚住在这鬼屋里,门板摇摇欲坠,问龙皋门锁在哪里?他还很好笑的回答她——“没人会侵犯你”,气得她哇哇大叫! 说得好像她乏人问津似的。 好歹她长得也算马马虎虎过得去吧?竟然这样说她!不过想想也许是因为年纪小的关系,小吗?已经十八岁了,当然能谈恋爱啦,虽然相差足足有十岁,那还不简单!他活到一百岁,她只要活到九十岁就可以了,相偕白头,多美好的事——等等!那岂不是在说自己真的爱上龙皋了吗? 她会爱上他? 烦死人的问题!干脆暂的抛一旁。她这种个性的好处之一就是——解决不了的问题扔在一旁,交给别人来解决。 也许该仔细问问龙皋才对—— 来到西边的房间,看见那扇朽木,那也能叫门?当柴烧还能有些用处,能锁门?打死她都不相信!这也能关住那个女人? 她好奇的轻轻推开那扇“门”,不推则已,一推——啪的一声,终于寿终正寝!回归自然了。 “是你?”林沛书惊讶地从书桌前抬起眼来。 “你认识我?”如侠一蹦一跳地跳进房里。 “我当然认识——你怎么也在这里?”她睁大眼。“难不成也是被绑架的?” “绑架?” “大皮鞋真是太过份了!就算拿不到赎金,也不该绑架你啊。”沛书难得生气。 “喂,大皮鞋是谁?” “就是冰块脸嘛。”林沛书站起来,收起稿纸。“把我关在这里也就够了。最近我可是很荒废责任,没尽半点肉票的职责,怎么能又绑架你呢,太没职业道德了吧?” “肉票的职责?”如侠听得是一头雾水。 “就是逃跑啊。” “你想逃跑?”她顺着沛书的口气问。谁叫她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这女人在想什么! “对!”沛书用力点点头,像下了决心。“我们逃跑吧。”看似迷糊的脸蛋竟有一丝坚决,甚至握紧如侠的双手。 “等等,我还没搞清楚呢——” “就算住在这里三餐温饱,不用天天吃泡面,外带附赠水果,但也不能让大皮鞋继续误陷下去——” 骨碌碌的眼珠子转啊转地,如侠皱起一张小脸。 “大皮鞋该不是指龙皋吧?” “他是谁?我说的是龙瑾。”沛书一脸吃惊。“你是说除了龙瑾、龙奕之外,还有帮凶?”完蛋了!那不是逃不了了吗? “龙哥才不是帮凶呢。”好歹也要为龙皋申辩一下。 “你不是被绑起来的?” “是被扛来的。”想了想,又改口:“也不能算啦。龙哥也是为我好嘛,我最初也是不太甘愿,不过既然有宝藏的话——” “宝藏?” “就是什么红龙□的事啊!那里头隐藏天大的秘密,也许有富可敌国的宝藏呢。”说到宝藏,就不觉两眼闪闪发亮。 说她不贪钱是骗人的,要是能有享不尽的富贵,也不必绞尽脑汁偷拍龙皋的照片啦。拍几张照又不会死人,干嘛见她拍照就抽底片? “宝藏?”沛书感到莫名其妙。 “是啊。只要找到蓝龙玉、青龙石,拿到宝藏的日子也就为期不远了。因为你是龙瑾的女人,所以我才告诉你的唷。” “我不是龙瑾的女人!”沛书急切地澄清。 “那是龙奕的女人喽?”只要不是龙皋的,一切都好商量。 “我是肉票。他们是绑架犯,你还不懂吗?”想起龙瑾告诉她那坠子是许愿玉石,就令她难过得想掉泪!为什么要骗她?怕她不交出坠子吗?亏她这些日子以来已逐渐信赖他,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快打消了……吃好住好是部份原因,不过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可以天天看到他。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挺冷挺酷的,但久而久之,却让她有了依赖感。 天!她几乎无法想像若回到过去那种没有他的日子要怎么过! 可是——他是绑匪,而她是肉票,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 更可恨的是——他竟还欺骗她—— 她打从骨髓里头恨死他了! “你没事吧?”如侠小心翼翼地问。 “我们想办法逃吧。”她已经决定好要逃跑了。 “等等——”沈如侠没想到她个头小,力气还满大的! “我不想逃啦,我要挖宝藏啦!”如侠一时“忘情”的大声喊叫。 “怎能再留在这里呢?要是让他们发觉了,想逃都逃不了!” “等等啦,龙哥——”要下楼之前得先穿过二楼的走道,那地方真不是人走的!要是没看清楚,准会踏到腐朽的木块。 很不幸的,如侠就是这个倒霉鬼! 尖叫声中,如侠发觉自己成为自由落体,急速地坠落当中木悄不断打到她白嫩的脸上,像是有一群蜜蜂在螫她似的,痛死她了!幸亏她“眼明手快”地及时抓到了走道边缘的木板!不然从二楼掉下去,不死也剩半条命!可是——就这样悬在空中,也怪恐怖的—— 她可不想当什么空中飞人! 她怕死了! “你——还好吧?”嗫嚅的低语声。 勉强抬起了头,才发觉沛书跌坐在木块边缘,比起她的情况是好了些,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要是再动上一动,可能也难逃掉落的命运! 惨了!现在可好了,唯一能救她们的男人全躲在那该死的地下室里。 “我——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太冲动,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沛书苍白着脸说道,连瞄也不敢的正襟危坐。她有惧高症!也许这次会摔死在这里也说不定。想起上回还有龙瑾可以救她,现在呢?大概只能等死吧! 用力吸吸鼻头,不是为自己快死了而觉得难过,而是为了龙瑾,大概临死之前心灵一片清明吧,突然发觉她好想见见龙瑾,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她一定是爱上龙瑾了! 天!她竟然真的爱上绑架她的男人!她大概是天底下最不幸的女人了—— “如果能保个意外险就好了。”如侠喃喃自语。临死之前,还想着钱吗?当然不,如果保了意外险,受益人的名字一定是龙皋。他一定很穷,穷到想用宝藏发迹,穷到凑不出钱翻修白屋。当然啦,如果不幸她死后,他能偶尔想起她是最好的了,在他心底有那么一个角落给她停伫也算是一种幸福的吧—— “这在搞什么——小东西!”深沉的恐惧再次流露在他俊美的脸庞上。从来不懂得恐惧为何物,但这段日子来竟让这小丫头吓了两次! 该死! “龙哥……”一见到龙皋,沈如侠终于松了口气。 “该死的!”跟随进来的龙瑾一见这等状况,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尤其看见悬在上方的沛书,他心里像是狠狠地被人抽了一鞭。 她有惧高症! “慢慢地爬回去”他沉声命令。 “我不敢!”很懦弱地承认,只要能见到他,即使让他知道她的懦弱也不在乎了。 “你敢不听我的话?” “我们之间又没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沛书大声地喊。 “爬进去!” “我不要!” “听我的话,沿着墙慢慢地爬到楼梯口,听见了吗?”龙瑾威严地下令,寒潭似的双眸痛苦地看着她。 “我有惧高症!”她流下眼泪,恐惧地说。他怎能叫爬下楼?那不是摆明要吓死她吗? “我知道。”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带来安抚的作用。“你必须爬到楼梯那边,我在那里等你,听见了吗?” “我不要。” 像下了决定似的,龙瑾沉声道:“你爬过去我就放你走。” “真的?” “你怀疑我说的话?” “那我更不走了。”她大声宣布。 “沛书……” “我要继续留在这里,而且你不必须答应一件事。” “你是在威胁我?” “你不答应我就不爬。” 她疯了不成?还是真给吓疯了?龙瑾嘴角一抿。 “慢慢地爬到楼梯那边,不要慌,听见一没?” 她喜上眉梢。 “你是答应了?”多好!偷瞄一眼他的神色,不会是气疯了吧?这不瞄还好,一瞄即天旋地转,差点没昏了过去! 老天!那么高的高度,手心都发汗了! “不要看!”龙瑾快气疯了,或者可以说是快被她吓疯了! 沛书吞了吞口水,很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用狗爬式的方式缓缓地爬离边缘。 “我——不行啦——”惧高症岂是一二天就可以克服的! “说说话。” “要说什么?”她傻傻地问。 “任何话题都可以。你的家人朋友?”他快步走至楼梯下。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重量会压垮走道上的木板,他早冲上二楼抱她下来。 该死!这是什么心理? 沛书听话地背出家谱,连三代以外的表亲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一路朝目标前进。 “我是不是也要背出家谱,然后爬过去?”如侠担心地问。心想连爬上走道都不可能了,也许往下跳还有一线生机呢? “傻丫头,你跳下来。”龙皋沉住气。 “你想我死?” “我会接住你。” “你是捕手吗?” “不是。” “那你一定玩过接人游戏喽?”她不抱任何期盼地问。 “我没有。小东西——” “白痴才跳!我不想死。” “你不相信我?” “当然不信。我自己的命绝不会任人宰割。”她好累,真想松手,可是…… 该相信他吗? 也许相信了他就等于把命奉送给他—— “小东西——”他必须说服她跳下来。该死!她赁什么理由要信赖他? “好吧,我跳好了。你一定要好好接住我唷。” “我会接住你的。” “也许十年后再想起这幅景象,会大笑三声也说不定。” “跳吧,小东西。”他张开臂膀。 好吧,跳就跳,大不了——大不了跌断脖子就是了。 默数一二三,不!再数一次好了,她紧闭眼睛,一、二、二又二分之一,认了!算了!能死在龙皋怀里也算美事一桩吧——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她问,“沈如侠!”连名带姓地叫是因为动怒了。 “好吧,你要接住我。”如果能接住她的话,就嫁给他吧! 嫁给他? 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过还是先别跟他说,万一他存心漏接怎么办? 有了这层鼓励后,如侠紧紧闭上眼睛,心一横,手一松,坠落—— 他会接住她的。 她对他有信心。 “可以张开眼了,小东西。”龙皋紧紧搂住她小小的身子。 先是睁开了一只眼睛,见到的便是龙皋的花色衬衫,天!他把她抱这么紧,害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还活着吗?”她问,很自然地抱住他。 “你是活着。”等他的心脏平复下来,她就得受罚! 他的心脏无法常常负荷这种偶发的危险!这该死的小丫头以为她在做什么?吊在半空中好玩吗?从没被吓过的经验,倒教这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神经。也许还未过半百就让她给吓死了! “我活着?”她嘻嘻偷笑着。 算你倒霉了!龙哥。 “疼吗?”惊愕的发觉白里透红的脸颊上竟有一丝血渍。 “当然疼,你不说还不疼呢——龙哥,你会娶我吧?” 擦拭她脸颊上血渍的手忽地停顿。 “你在说什么?” “这是你的义务,龙哥。”她很理所当然地说:“毕竟这是你的屋子嘛,既是你的屋子让我毁了容,你当然有责任照顾我下半辈子嘛。” 她要做他的唯一!而他也将成为她的唯一。 这是神的旨意,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接住她,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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