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的是愈来愈不明白门主葫芦里到底卖啥膏药!在车上等候弗雷塞尔的罗迪,心中不舒坦地紧锁着眉。
  聂雨的事,日本黑社会盟会已经在催讨结果了,可对此事至今仍然-筹莫展的门主却一点也不着急,成天依然悠哉游哉的过日子,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最让他不明白的事就数门生对石晴蓝的态度了。
  他怎么可以放任自己的情人爱上自己的头号敌人而不闻不问?
  约莫十分钟后,弗雷塞尔上了车……
  “罗迪,你干啥臭着一张脸?”他知道罗迪最近对他很不满,而他对于有些事情一向懒得去解释,和智商相差太多的人谈事情会很累,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多说些什么,要那些人等着看成果就好了。
  “门主,日本那方面频频打电话询问聂雨那件事处理得如何了。”罗迪说得极为含蓄。“我想……这件事也该有个交代了。
  “他们当初要我要了聂雨的命,可没给我限定啥时间,他们没道理一天到晚打电话来烦我。”
  “可是……也真的够久了!”不会是要等聂雨寿终正寝吧?
  “放心吧,我自有打算。”他仍是一派潇洒的笑着,“聂雨折腾我那么久,不让他付出一点代价怎对得起我?”
  “可是……”
  弗雷塞尔打断他的话,“别可是了,走吧!咱们会客去。”
  “去看石如。”
  “看完之后咱们顺道去看晴蓝,看看她最近过得可好?”
  “石小姐?她现在不都是跟聂雨在一块儿?密警组织有你的档案,他一定会认出你就是‘筝云门’门主的。”
  “他没那个机会,你忘了今天是晴蓝父亲的忌日吗?她一定会到墓园去看她爸爸的。”通常这时候她会单独一人前往。
  晴蓝,咱们也许久没见面了,上一回原本要罗迪安排咱们见面,可天时、地利都不对,因此没和你见面,这一回我执意要见你,因为不趁着你最美,为着另一个男人而美丽时见你,更待何时?因为我怕……再过一段时间之后,当你知道了一些你想都没想到的丑陋面之后,你就再也美丽不起来了。
  因为,你将永远失去美丽的理由。
   
         ★        ★        ★
   
  照着原先计划先去看石如,并对他说了一些话之后,弗雷塞尔即命司机驱车前往郊外的墓园。很幸运的,他在石家老父的墓碑前看到棒了一束百合立于碑前的长发女子,就凭那秀逸的背影,弗雷塞尔一眼就认出是石晴蓝。
  “多么令人欣慰的一幕啊!”他拍着手冷笑。“没想到深陷情关的女儿仍记得老父的忌日,相信你爸爸一定十分感动。”
  回过身去看到了弗雷塞尔,石晴蓝本能地想转身就走,他却早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放……放开我!”她努力地想挣脱。
  “晴蓝,咱们许久不见了呢!你表现出来的生疏令人沮丧啊。”他向跟在身后的罗迪使了下限色,罗迪识相的先回车上去了。
  “弗雷塞尔,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仍在他怀中努力挣扎,她讨厌他接近她的感觉。
  “你说呢?我就算真的想怎么样又有谁管得着!莫要忘了,你是我的女人。‘若水’老板向我要了天价所买下的女人。”
  “我可以把钱还你,以买下我的价格足够让你去买更多个女人了。”
  “我很死心眼的!”弗雷塞尔低着头看她。
  美啊!晴蓝比以前更美了,她美得娇贵。美得细致,然而终究少了一份属于“女人”才有的妩媚和成熟美。
  怎么?聂雨是柳下惠吗?否则他和晴蓝在一块那么久了,怎么仍没让她成为“真正”的女人?
  聂雨不喜欢她吗?否则他们朝夕相处于同一屋檐下,为什么他没有……
  就他自己本身也是男人的了解,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时,和对方发生关系是很正常的;若不是晴蓝对他老是持拒绝的态度,而他本身又心高气傲地学不会勉强女人,她早就是他的人了!
  除非聂雨根本不喜欢她,抑或是她不喜欢聂雨,否则……嗯,他有必要先弄清楚,否则他辛苦布的棋局若功亏一篑,那这棋局不趁早收了罢了。
  “我是很死心眼,可我也有足够的风度去接受一些事实,对于勉强不来的事我是挺着得开的。”他试探性的问,“那个叫聂雨的男人对你好不好?”见她不愿回答,他又说:“既然是你选择的对象,和我又是情敌,我没有理由不能知道他对你好不好?你喜不喜欢他?若是这两点都成立,我没有不放手的道理,我是一个识相的人。”
  就冲着这一点,弗雷塞尔知道他很快能知道他所要的答案。
  “我……”石晴蓝想了一下,若真的因此而可以摆脱弗雷塞尔的纠缠,她何乐而不为?“我喜欢他!”这是很肯定的语气。“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甚至……”她脸一红忽现小女儿娇态。“我好像是爱上他了!”
  爱上是吗?弗雷塞尔感觉心里头泛起了一股猛烈的强酸,他眯着眼看着石晴蓝,她那模样根本就是爱上聂雨了!呈现在眼里的妒意很快被他心中那可怕的残忍计划给恢复了理智。
  “你爱上了他,那他呢?他也爱上你了吗?”
  “也许还没有吧?他对我只有好感,也许有着淡淡的喜欢吧!”说到爱嘛……只怕尚有一段距离。
  “那对你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公平?和一块“木头”谈公平?她可从来没有这种“雄心壮志”。哎呀!弗雷塞尔真的是太不了解聂雨了。
  “只要待在他身边我就觉得好满足。”
  “是吗?”弗雷塞尔一脸不以为然的说:“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这才提醒你,男人是一种很坏的‘动物’,也可以说是……”他靠近她,故意压低声音,“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笑得有些坏。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男人若是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他一定会想办法和她上床。你想,一个女人都无法引起他的欲望的话……那叫做他喜欢她吗?灵欲一致的爱情才是正常的。”他瞧着她笑,“你好歹待过‘若水’,上过那儿的课程,知道男女之间是没有所谓的‘柏拉图’式的纯心灵爱情,除非……你的聂雨有隐疾,某方面不行了,抑或……更残忍的……”他故意打住不说。
  “什……么?”
  “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跟你在一起只是基于某种原因,例如同情、愧疚……”看着石晴蓝的脸色微变,他知道他的煽动有些见效了,于是他更进一步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也许他外头根本就有喜欢的对象了。”
  “不,不会的!我相信聂雨不是这种人”
  弗雷塞尔会那样猜,完全是因为他不了解聂雨的关系。
  “你这么相信他?多么幸福的男人啊!有你这么信任他。不过,我可是得为你祈祷,希望他的幸福不是建立在你对男人的无知上,要不,我的小晴蓝就实在太可怜了。”
  “你不要再说了!我相信聂雨,就算他现在爱我不及我爱他深,总有一天我会让这段差距消失的。”
  “你都那么有信心了,我再多事下去就颇有‘挑拨’之嫌了。”
  信心吗?嘿!晴蓝单纯到没想到所谓的信心其实是最脆弱的东西,“信心”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而言是不堪一击的。
  任她再有信心,他也会让她那可笑的信心溃不成军的。
  不过现在……聂雨那条大鱼显然还没有完全地陷入情网中,因此,他计划的游戏还不能正式上演。就再继续等等吧!待聂雨深陷情网时……嘿嘿,好戏就开锣啦。
  他眯着眼看向石晴蓝,心想,原本这“美人计”的戏码并不是要她来担任女主角的,就在他为“美人计”的美人伤透脑筋之际,却赫然发现晴蓝竟因机缘际会的一脚踩入聂雨的世界!
  就算晴蓝一再拒绝他,还不至于使他放弃她,而挑中她来担任迷惑聂雨的角色,毕竟他是真的喜欢她,可是,后来他竟然发现她对聂雨竟是玩真的!他追求她多年她不屑一顾,而她竟不可饶恕地为了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动心?这口气教他如何忍得下去?
  晴蓝啊,晴蓝啊!看着你为了聂雨而散发的美丽,你知道我有多么妒恨吗?这种痛苦有朝一日我会从你俩身上加倍要回的。
  你将来的痛苦是你自我的,怨不得任何人。
  弗雷塞尔露出了嗜血的笑容,然后他说:“既然你这么喜欢他,我就成全你吧,以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何必呢?你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何必自讨没趣。折磨你也折磨自己。”
  “你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我?”石晴蓝直觉他并不是如此就会善罢甘休的人。“你……有什么目的?”
  弗雷塞尔拍拍她的肩笑而不答,“我要走了,希望下一次见面你仍是对聂雨那么深具信心。”
  至于,他会有什么目的?相信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        ★        ★
   
  外头的雪下得好美,美到仿佛不是真的一样!坐在落地窗前的羊毛毡上,石晴蓝正托着下巴看雪景。
  管家关心地问:“石小姐,又在想聂先生啦?”每一回看见她又瞧着外头的雪景发呆时,就知道她又想聂先生了。
  想来也真可怜,好好的一对情侣为了男方工作的原因老是得相隔两地,要当一个名医的女朋友还真辛苦。
  “聂雨答应我说前天要回来的,可是已经过了两天了。”她打他留给她的通讯电话根本没人接听,到底怎么了?石晴蓝托着下巴闷闷不乐,“好歹他也打通电话回来嘛!”
  “放心吧,聂先生不会有事的,他一定是因为什么事而耽搁了,又忘了打电话回来。再耐心等待吧,也许他今天就回来了。”
  可能吗?石晴蓝可没那么乐观,她起身站了起来,“我到外头堆雪人。”
  “早些回来啊,要吃晚餐了。”
  这小姐还不是普通孩子气,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孩意老喜欢玩堆雪人的游戏,她的怪癖还真不是普通的怪。
  石晴蓝披了件雪衣往外走,来到昨天她推了一半的雪人旁边……
  “哎!堆了一半的雪人被白天的阳光一晒又毁了一半。”她伸出插在口袋中的手吹了口热气,又开始忙着堆雪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她的手部已经冻僵了,那尊雪人终于完成!她高兴得欢呼了出来,然后闭上了眼睛诚心的祈福、许愿。
  这是她小时候从好友那里学来的许愿法,据说只要在雪地中堆起和想见的人一样高的雪人,然后默念他的名字十次,很快的他就会出现在眼前。
  这法子也许没有什么科学根据,可对石晴蓝而言却是像万灵丹一般,挺灵的。
  所以后来她喜欢堆雪人许愿,不管是想见的人也好,抑或期待会实现的事……
  回过身时,她看到十步开外站着一高挑身影,那不正是她方才祈祷着想见到的
  石晴蓝激动的看着不远处的聂雨,她快步地奔向他,用力的抱紧了他,“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她激动得声音都哽咽了。
  聂雨无言的拥紧了她,来自她身上的温热体温像把火一样勾起了他深埋的热情,他略显冰冷的唇搜寻着她脸上的微温,一路烙下他最深的眷恋,最后徘徊流连在她玫瑰花瓣般的唇上,他的吻像把火也沸腾了她的心。
  雪地中两个人,两颗同样炙热的心、同样依眷的情在冰天雪地中点燃,根本没法子算计究竟谁爱谁多一些、谁又多谁一分情。
  许久,“你……”石晴蓝的声调中仍残有未褪尽的激动和热情,聂雨的吻让她心中盈满欣喜和羞意,以及一些些不明白。
  有时候她真的不很了解他。
  他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有些冷酷,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他对爱情究竟有没有热情?可是……有时候他似乎又会颠覆了她对他的印象。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像迷又像风,哪一个才是真的他?
  “对不起,我吓着你了。”他多么想再将她搂进怀中,再一次地感觉她在他怀中温柔的悸动,可是……太浓、太烈,太深的情感,他和晴蓝只怕都会承受不起。他一直都在试图控制着彼此感情的发展,把一切将来所要承受的痛苦降到最低。
  他爱得辛苦,爱得受限制,只因为想保护喜欢的女子,可是,他终究是个凡人,他没有办法把一切情感都控制到恰到好处、不多不少,若能如此,他当初拒绝一切不就什么都好办了吗?
  可是……他不能!
  甫回美国,在开车回别墅途中他不也告诉自己,见到她时要保持一段冷漠不热情的距离吗?可当她热情的扑进他怀里时,所有的“理想”情况全都走了样,那一刻他只想把她拥进怀中,填补他在异乡思念她的心情,他只想重新拾回对她所有的记忆。
  脑子里所想的就只有这样,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你没有吓到我,只是……”石晴蓝咬着唇笑得甜蜜。“我觉得……”她顽皮的转动着一双灵活的美眸,“‘木头逢春’了哩!”
  “什么?”
  她笑得赋兮兮的。“没什么。”怎么能让他知道她给他取了个“木头”的绰号?“对了,你为什么没有在和我约定的日期回来?不回来连一通通知的电话也没有,有些过分。”
  “行程有些改变,忘了通知。”他怎么能告诉她,他是因为在执行密警任务时,为了救属下而不幸受了伤?
  由背延续到肩上的伤口,只怕要好一段时间才能痊愈了。
  “以后要记得打电话,我……我……”她愈说愈小声,“我会担心的。”
  “我知道了。”一股窝心上了心头。“走吧!外头的雪下大了。”聂雨伸手拂去落在她发上的雪花。忽地,他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个雪人。“这么晚了还堆雪人?”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说。
  “没什么,只是好玩嘛!”
  许愿的事是说不得的,一说破就不灵了。
  “走吧!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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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着雪的夜,屋外的夜世界格外热闹,那是一种属于白雪飞舞于夜幕中的热闹,属于宁静富于想像的热闹。
  石晴蓝由床边站了起来,不雅地打个哈欠,伸了下懒腰,然后得意又满足的拿起一条配色雅致的围巾。
  终于完成了,这条围巾可是她要送给聂雨的圣诞节礼物呢!
  她想过了,送聂雨的礼物最好亲手做。当然啦,这条围巾是值不了什么钱,可是,礼轻情意重嘛!而且,这围巾她织得好辛苦。为了届时给聂雨一个惊喜,她每回织毛线都织得偷偷摸摸,甚至连时间都是选在聂雨不注意的时候溜进房里努力“生产”的。
  哎!为了保有礼物的神秘性可苦了她,不过……她拿起自己的杰作又看了一下。一切值得啊!
  把东西收入一个精致的纸盒,她看了下表……快一点啦!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怪不得肚子有些在抗议了呢!她很自然地想起冰箱里还有一小块蓝莓雪藏起士蛋糕。
  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欲往楼下“觅食”之际,她在经过聂雨房间时发现,门缝中仍透出光线。
  他还没睡吗?不但没睡,甚至连门都没有关紧,由打开的门缝,她可以看到一些房中的景物。
  聂雨难得的健忘勾起了石晴蓝人性天生的劣根性——偷窥。
  好奇嘛!她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透过微启的门缝,她首先看到聂雨宽阔厚实的肩。
  光……光的?石晴蓝脸红心跳地咽下一口口水,聂雨他……没穿衣……衣……服?
  她不是没有看过男人的裸体,在“若水”的教学录影带中就看过了。虽然每回放那种带子时她总是梦周公去,可好歹也看过几眼嘛!可是……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她还是第一回瞧见,这也难怪她如此惊讶了。
  原来……聂雨的身材那么好!石晴蓝有些不好意思的想。只是……她将视线由他肩头往下移……
  为什么他身上缠着绷带?受伤了吗?她还来不及弄清楚怎么回事,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眉宇间搁置了一铁制物品,而聂雨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她面前了。
  “你……”她困难地咽下了口水,她再怎么单纯、迟钝,也不会请不出此刻抵在她眉间的是什么。
  一见来者是石晴蓝,聂雨撇开枪。“晴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方才他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呢!
  石晴蓝惊魂未定,”呆了许久这才开口,“我见你门缝里有光透出,想你一定还没睡这才……”她支支吾吾的。总不能说实话吧?
  “那么……早点睡吧!”聂雨下逐客令。不如此说,待会儿她只怕又要问一大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问题了。想必方才她已经看到他胸前缠着绷带,她若问起他要怎么回答?
  她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打发,早在他下逐客令的同时已灵巧的闪进房里,她没看到也就算了,既然看到了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我方才看到你胸前缠着绷带,你受伤了吗?”哇!他速度真快,方才他还赤裸着上半身,此刻已把衬衫整齐地穿在身上了。
  “没事,只是意外的小伤。”
  小伤会在胸前缠满了绷带?干啥!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性格吗?
  “我看看……”她非要弄个明白不可。说着,她不管聂雨同不同意即用手解开他衬衫上的钮扣。
  “喂……你……我没事的!”聂雨试图抓住她的手。
  在拉扯之间,石晴蓝无意间碰到他背后,忽地她感到手上沾着湿黏。
  啥东西啊?她伸出手定眼一瞧。
  老天!血,她手上沾的竟然是血!
  为什么他受伤都不愿意跟她说?石晴蓝有些生气的瞪视着他,然后绕到他身后看个究竟。
  血几乎沾湿了他背后的衬衫!她既心疼又生气地皱着眉说:“这叫作‘小伤’?”当下不是生气的时候,他得先把他的伤口处理好再说。
  她拉着他坐下来,打开仍搁置在床上的急救箱,然后严肃的看着他,“你要自己把衣服脱了,还是要我动手?”想来也真是好笑,没想到她也有强迫男人在她面前宽农解带的一天。
  “换药我自己来就行了。”他知道伤口有些恐怖,不愿她为他担心。
  “那咱们就这么耗着好了!”她一点也不愿让步。
  无可奈何之下,聂雨也只得让步把衬衫脱了。
  拆开绷带检机了伤口的石晴蓝只轻叹了一口气。这种怵目惊心的伤口,以前在她爸爸和哥哥身上看多了,她倒不至于会害怕或感觉恶心,只是觉得心疼和难过。
  一阵熟练的包扎之后,她间:“很痛吧?怎么受伤的?’
  对于受伤的事他不愿意多谈,只淡淡的说:“一场不小心的意外罢了。”他拿了件干净的衬杉换上,然后有些疲累的往枕上靠去。
  “为什么你有什么事情总是不让我知道?对于你的一切,我真的知道得少得可怜。”
  他的一切她知道多了只是徒增困扰和痛苦而已。聂雨手撑着额,四两拨千斤的说:“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嗯。”
  他的话令她气愤到极点。“你到底爱不爱我?”她知道自己问得傻,他怎么可能爱她,连喜欢她都称不上的男人会爱她?“对不起……我知道不该这么问的。可……我想问,你到底在不在乎我?如果在乎,为什么连这些事都防着我,不让我知道?我这样到底算什么?”
  “晴蓝……”
  一股极度的不安冉冉在她心底升起。聂雨这么待她,她无法不联想到弗雷塞尔曾告过她的话。
  他是真的喜欢她吗?
  “对不起……我……”石晴蓝摇了下头。打从上一次听过弗雷塞尔的那番话后,她发觉自己对聂雨的信心和信任一直在持续降低中,她想一次问个明白,可是……她发觉自己也害怕知道真相。
  她真的真的好爱他!才多久的时间,她发觉自己竟然已提得起放不下了。这样根本不像自己,她啥时候放任自己如此软弱过了呢?软弱到害怕从聂雨口中得到他没为她心动过的答案。
  既然害怕听到答案,逃避是她唯一的选择。石晴蓝起身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聂雨拉住她的手。“我当然在乎你,正因为如此才不愿让你担心。”在心中幽幽一叹,他说:“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的话并没有使她释怀,她对他、对自己情感仍持着怀疑的态度。
  “你……喜欢我吗?”她问很小心,像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聂雨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忽而热情、忽而冷漠的态度已吓坏了她,她没有那么大的自信认为他一定会喜欢她。
  “喜欢。”
  “那么你……”她定定的看着他,不知为了什么她心一沉、眼中浮现了盈盈的水意。“爱我吗?”
  聂雨沉默了。
  他沉默阕净的眼中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可他却选择以沉默回答一切。
  喜欢和爱之间仅仅只是一线之隔,可对许多人而言却有不同的意义。这是聂雨用来和石晴蓝保持距离的一种手段,就算他的感情早已陷落,就算在心里他早已默认了……他爱她。
  他爱得小心、爱得冷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这一切的一切,将来她会懂的。
  可他的态度却教她落下绝望的泪。“爱上我有这么困难吗?”她要的不只是喜欢,因为她付出的也不只是喜欢而已,“我不要你只是喜欢我,若我们只是一般普通朋友而已,你可以喜欢我,可是,只有情人之间才有爱。我爱你,同样的,我也要你爱我,这样……”她的泪从方才就一直都没有停过,“不可以吗?”已经豁出去了,她只想把心里的话全说出来。
  聂雨深吸了一口气。“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有很多事请你根本就不明白。”
  “你给过我明白的机会吗?”石晴蓝深吸了口气,认定他心中有别人,否则……他曾说过他动了心不是吗?一个已经动了情的人,要他爱上动了心的对象有那么困难吗?
  而她的心已陷落,收不回来。她从来没想过爱一个人会有那么多、那么深的痛苦,是她把爱情想得太美好了吗?
  聂雨也许不是花花公子,可他对女人的残忍却不输给视女人为玩物的男人,他懂得拿捏感情之间的尺度。懂得让女人爱上他之后,可以若无其事的全身而退。
  他懂得拿“动心”一词来诱她付出情感,让自己放心的把心付出去,待她真的爱上他之后,他却迟迟不肯拿真心交换。
  呵……多么可怕的人!
  “晴蓝,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他也爱她,可……他真的怕伤害了她。
  什么伤都容易治,可是情伤无药医啊,“我……”他的用心良苦她不会明白,此刻他也没能让她明白,他只求有朝一日她会懂他。
  既然爱一个人那么难。这么痛苦,那么她可不可以选择什么都放弃。什么都不要?“我爱你,我要的是同样深的情感,如果你给得起的只是敷衍了事的喜欢,那么……我会成全你。”
  “成全我?”聂雨一怔,对于她的话完全不明白。
  “我想你对我的好大概只是出于同情吧?”一个富家子同情一个不幸沦落风尘的女子,电影中不多得是这种老掉牙的剧情?“收起你因同情而转化出的喜欢,我不需要,从此以后……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着,她绝然地往门口走。
  聂雨忍住背伤的剧痛早先一步挡在门口。“不准你走。”
  他温柔而带着些许请求的语气,使得石晴蓝方建立起的心墙在瞬间摇摇欲坠,含着泪她抬起头来看他。“聂雨,我不懂你。”
  他说他不爱她,为何他此时的眼中有着化不开的情感?
  像是豪赌一场的心情;石晴蓝开了口,“你爱我吗?”再问一次,像是再给彼此一次机会一样,她的话语好轻,轻到仿佛是喃喃自语一般。
  等不及聂雨开口给答案,她用手搂紧了他,把脸埋进他怀中。“求求你……不要再拒绝我……”她让步了,只要能在他怀中她什么都让了,包括自尊,包括感情的真假。“就算是同情、虚假也罢,我只要你说爱我!”她没勇气抬起脸看他,任由泪水决堤,沾湿了他的衬衫。
  “晴蓝……”她的话揪紧了他的心。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爱他的,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她的爱意如此深!
  “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是……”
  不待她将话说完,聂雨倾身向她,在吻她之前,他轻轻他说了一句,“我爱你,”
  够了!有他这句话就够了,是虚假也好、同情也罢,她总算也听到一句“我爱你”了。
  他的唇吻上她的唇,在她闭上眼时,一颗颗的泪落了下来……
  这句“我爱你”她已没资格去追问有多少其实性了,一句强求来的话语就像是一段强求来的感情一样令人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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