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罗寒皓远远地看到一个小男孩躲在矮树丛后,背对着他,手上拿着小石子拋了拋,往前一丢,跟着,转角处,他看不到的前方传来一声哀号,小男孩很快缩低身子,浑身“颤抖”。
  他好奇地停住脚步,干脆倚着树干,看看这爱玩又怕受伤害的小男孩在玩什么把戏。说好听呢,他是关心这小男孩;讲难听嘛,他是吃饱了没事,闲着无聊、发慌、发闷,难得有一场好戏能够引他驻足,他不想错过。
  袁佑诗压低身子,捧着腹无声地笑着。她的“丢石功”早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百尺内,她想射的物体,不管是飞、跑、跳,她都能一击而中,而且绝对正中她想击的部位,一丁点不差。
  此刻,前面略胖的大汉正抱着后脑勺又叫又跳,搞得他的同伴莫名其妙。
  “正雄,你搞什么?妈的!你多久没碰女人了,这么急啊?”
  “不……不是。”正雄一脸痛苦的说:“阿……勇老……大,我……被人暗算了,痛……”
  长相难看的粗汉老大不耐烦地四下扫了一眼。“妈的!四周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
  说完,他又色迷迷地盯着即将入口的美人。
  那位姑娘没有显露害怕的神情,只是冷冷瞪着靠近她的粗汉老大,不发一言。
  许是这股冷峻的气质引起了佑诗的搭救之心,谁说娇弱的女子才能引人怜惜?偏偏她袁佑诗就欣赏冷艳、有个性的女子。
  她又拾起一颗小石子,可惜那粗汉老大背对着她,害得她不能对他的“致命点”下手,只好对准那双亟欲伸向那女子胸部的魔爪。
  “咻”一声,佑诗发现自己难得的丢偏了,可是仍正中他的脑勺。
  又一声哀叫传来,那粗汉老大抱着脑勺原地乱跳,同时开骂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射的?妈的,给我滚出来!”
  开玩笑!她袁佑诗只会这一百零一种“武功”,出去?她才不会傻得去赶投胎呢。可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能够投胎到大将军家。
  她将身子又压低了些。
  两名男子不甘心被暗算,气呼呼地在四周搜巡。不一会儿,他们发现了佑诗,阿勇一把将她揪了出来。
  “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胆敢碰我,你完蛋了!”佑诗不怕死的嚷嚷着,脑子飞快一转,立刻想到一条妙计,同时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阿勇先是被这“小男孩”的俊颜震了一下,随即狐疑他何以一脸诡笑?
  “臭小子,你还敢笑!破坏大爷我的好事,你不知道自己死期不远了吗?”
  “哼,谁死期不远还不知道呢!我说你最好赶快放了我,多碰我一下,你只会死得更快而已。我的心肠还不错,你没犯下大罪,我可不希望害你死得太早,折了我的寿。”
  “好大的口气!小子,你以为这么说就唬得了大爷我吗?”
  “唬你?我才没这闲情雅致呢。我老实告诉你吧,”佑诗投给他一个“看在你将死的份上”的眼神。“大名鼎鼎、鼎鼎大名的毒医神人绝敖生,你可听过?”
  毒医神人绝敖生武功卓绝,江湖上无几人能敌,但是他真正在江湖中打响名号,却不是打打杀杀挣来的,人称毒绝、医绝、毒医神人,可是其来有自。他用毒出神人化,可以让敌人死得不知不觉,微笑而终。医术更是独绝,只要他想救,死人也得乖乖由坟墓里爬起来。不过他非常孤僻、冷傲,由另一称号“无情独客”可证。
  听到“绝敖生”这三个字,阿勇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敬畏得紧呢!
  佑诗转了转慧黠的双眸,接着说:“那就是了,他老人家生平仅收了一位徒儿,而那位绝无仅有的传人就是——”
  她的话未说完,阿勇马上发出狂笑声。
  “小子,你想冒充他的徒弟唬我?别作梦了!别人没见过绝敖生的徒弟,我可是见过了。顺便告诉你,他的名字叫罗寒皓,打出生起,皇上便封他为燕郡王。你想冒充他?下辈子吧。”
  可恶!燕郡王有什么了不起?她也是堂堂大将军之女呢!
  唉!不过救他给说中了就是,她的确是想假借绝敖生的徒弟之名吓走他的,可惜打探不清人家的底细。
  无妨,拆了这招,她还有别招呢。
  她翘起鼻子,好不傲气地冷哼一声。“你这人真没礼貌,也不听人家把话说完,就急着截话尾。既然你知道我罗大哥的名号,那就更好说了。他是我的结拜兄弟,而且非常疼我,为了怕有人趁他不在我身边时欺侮我,他在我身上撒了盖世毒药,凡是触摸我的人,三日内必毒发身亡。现在,你知道你还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吧?”
  阿勇一听,连忙放开她,退后数步。忽地,他一怔,又放声大笑。
  “小子,差点让你的鬼话给骗了!那燕郡王罗寒皓不过初出江湖,独行侠一个,哪来什么拜把兄弟?”
  “谁说没有?我们数天前才结拜。不信?你该闻得到我身上一抹清香味儿吧?”她把头拾得高高地。可不能教他看出破绽。
  阿勇默不作声,待她接下文。
  佑诗也不教他失望,接着说道:“这正是那奇毒所发出来的香味,如果你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桂花香,那也罢,你等着死吧!”
  语毕,她摇摇头,投给他一个同情的眼光。
  这下,阿勇终于相信了她的话,连忙跪地求饶,“小子……不不!小公子,求求你大人大量,莫与小人计较。小人知错,小人知错,你快给我解药吧。”他拉身旁的正雄也跪下,吼道:“还不快帮忙求解药!”
  “是,阿勇老大。”接着,正雄叩头哀求道:“小公子,求你救救我家老大。”
  佑诗心里可是笑翻天了,却还是装出一副思虑的模样。
  “你们真的有心悔改?”
  “是,是。”两名粗汉叩头连连。
  佑诗满意地点点头,解开腰间的锦袋,往手心倒了倒……呀!她的清胃丸呢?!完了,她吃完了!这下真的完了,本来她想拿清胃丸骗他们的。
  她吐吐舌头,瞥见两张期待的脸,歉然地微微一笑。“抱歉,解药……没了。”
  “什么?!”阿勇站起身。
  佑诗连忙退后一步,伸出双手挡在身前。“别过来呀!再碰我你会死得更快。”
  “哼!没了解药,早晚都是死,我先掐死你这小子再说。”他凶狠地逼近佑诗。
  “不关他的事,你不能伤害他!”一直冷眼旁观的冷艳女子忽然挡在佑诗身前。她可不希望这位小公子为了救她而死。
  “对呀!不关我的事,是你自个儿碰我的。”佑诗原已缩在那女子身后,忽然想起她现在可是“男子汉”呢,哪有躲在罗裙下的道理,于是壮起胆子站出来。
  “小子,你还敢说话,看我先砍了你!”阿勇抽出大刀,朝佑诗和冷艳女子砍了过来。
  “啊!救命!”
  佑诗拉了身旁女子的手就跑。
  不料,跑不到三步,便撞上一堵肉墙。
  “哇,完蛋了!快闪开啦!本姑娘没了命都是你害的!”佑诗大叫一声,对那动也不动的胸膛又捶又打。
  罗寒皓的双眸很快闪了一下,垂目扫视这娇小的……“男孩”一眼,一抹惊艳在他眸底闪过,嘴角随即勾起一道弯月。他一手抓住“小男孩”雪白的手腕,头也不抬,两指轻易夹住阿勇砍下来的大刀,轻轻一弹,阿勇握着大刀倒退十步远,跟着摔在地上,还翻了几个跟头。
  佑诗看得睁圆了瞳眸,也忘了手给人握住,呆立了半晌。冷艳女子虽较冷静,却也同样掩不住惊异。
  正雄急急扶起阿勇,两人抬头一见眼前的蓝布衫男子,吓得两脚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罗大侠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你的结拜兄弟,小的该罚,大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求你给我解药,我还不想死,求求你!”
  罗寒皓仍握着佑诗的手腕,一手也顺势“搁”在她肩上,眸底的寒光扫向跪在地上叩首的两个粗汉。
  “我曾经饶过你们一次。”
  他刚下山时,这两个坏蛋便很不幸让他给撞着了在干坏事。
  “小的知错了!这一次绝不敢欺瞒罗大侠,只要你饶了小的一条贱命,我绝对痛改前非,不再做坏事,小的发誓!”
  罗寒皓佯装沉吟半晌,然后勉强点头,手指一弹,一颗黑色药丸便已在何勇手中。
  “这是解药。不过,如果你心起邪念,它便会是毒药,到时你将如万蚁穿心,至死方休,记住。”
  阿勇痛苦地皱起眉头。看来,他真得痛改前非不可了,为了保命……唉!他吞下药丸,与正雄相偕离去。
  佑诗这时才回过神。她的双眸闪闪发亮,对这蓝布衫男子崇拜得五体投地,尤其头往上一抬,又见到一张俊美无瑕的面庞,她倒抽了口气,一颗芳心开始剧烈跳动,脸红了起来。她羞赧地抽回被握着的手,旋身移开“放”在她肩上的大手。
  “谢……谢谢大侠救命之恩。”
  罗寒皓无声地叹了口气。短短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与“他”肌肤相亲,一时还真不能接受这一臂的距离。
  “小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为兄的保护贤弟的安全,是理所当然的。”
  佑诗自然听得出他的戏谑之意,顿时涨红了脸。
  “我可完全没有狐假虎威的意思,刚才是一时情急才会冒充足你的结拜兄弟。”佑诗噘起嘴,兀自喃喃:“如果我知道你在附近,就不会这么说了。”
  真是,要救人也不早点出来,害得她出尽了洋相;早知如此,她宁愿选择死在那大刀之下。想到此,她不禁埋怨地白了他一眼。
  真奇怪,他竟然毫不费力便看穿她的心思。罗寒皓扬起唇角,注视着这位做男装打扮、行为举止皆没有半点女子气息的姑娘,尽管一身淡绿色轻纱男装,秀发高束,一张白皙绝丽的脸蛋,却掩不住夺世之美;那两道微弯的柳叶眉、一双慧黠的灵眸、小巧鼻梁、红艳的樱桃唇,教他看得痴了。
  佑诗见他那怪异的眼神,不禁双眉微蹙。这人干什么这样盯着她看?莫非她露出了破绽?!不!这是不可能的事。打小她便是这副装扮,就是在将军府,她爹爹的摩下也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她是女儿身,他凭什么看得出?
  算了!他盯着她看,她不会也盯着他吗?反正他也长得不错,她一点也不吃亏……
  哎呀呀!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眼睛一触及他的眼神,她就脸儿红、心儿跳,“轰隆”一声,连火花都迸出来了?这可是很伤眼睛——呀!难道她爱上他了?
  寅月眼见这两人忘我的看着彼此,根本忘了她的存在,立在一旁,不知道如何开口答谢他们。她暗叹了口气,虽不敢自称是旷世佳人,怎么看她也有几分姿色,这位穿蓝布衫的罗公子却只是盯着毫无女人味的绿衣“公子”,真伤她的自尊。
  方才如果不是那位绿衣公子自称姑娘,泄了底,她还真不知道她竟是女儿身呢!想来罗公子也是因此而发现的吧。
  唉,他们还要痴痴凝视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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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晏家行馆
  晏氏家族在长安乃名门望族,晏氏事业之广,更是遍及各地,江南自然也有不少产业。身为这个大家族下一任龙头老大,晏庭筠此番带寅月来到江南,并不是为了生意,表面上的理由是为了寻找他逃家的未过门妻子袁佑诗。
  在江南行馆下榻不久,他因有事外出,特别吩咐了寅月不准独自出门。没想到他前脚才离开,她后脚便溜了,累得他一回到行馆便急着派出所有人去找她,就怕她有一丝差错。
  幸而,她平安回来了,身后还带了两位恩人。
  寅月简单地“交代”了事发经过,并为三人做介绍。
  “罗公子,施公子,月儿幸蒙两位援助,晏某感激不尽。此等恩情,来日当报。”晏庭筠拱手说道,并责难地瞥了寅月一眼。
  寅月一如往昔,冷漠的表情没有显露一丝感情,只除了垂下眼睑时眸底稍稍闪过一丝愧疚。
  他就是晏庭筠?!乍闻时,佑诗禁不住要偷偷咋舌。没想到在她逃婚来到江南后,他也追赶而至!肯定是她爹爹猜出她的行踪。
  若非方才在路上寅月透露了她和晏庭筠此番下江南的目的,她还会呆呆的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幸而她用了假名“施佑轩”。
  说起来,晏庭筠长得还真不是普通的英俊。如果他们早些见面,她或许有可能答应爹爹为她订的这门亲事,嫁给晏庭筠。
  可惜,时间差了。她一见钟情的对象是罗寒皓,心里也已默许了他。晏庭筠……还是送给寅月姊姊吧,他们还直是挺配的。
  “晏公子客气了,小事一桩,举手之劳,能救得寅月姊姊是我们的荣幸。罗大哥行善如便饭,更是不会放在心上,晏公子也不用挂怀。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告辞了。”她抢在罗寒皓前头回道。
  此时她只想尽快离开此地,唯恐晏庭筠看穿她是谁,到时,她就不能跟着罗寒皓行走江湖了。
  当然,她决定跟着罗寒皓是有原因的。
  第一:他的武功不凡,可以保护她不被坏人欺侮。
  第二:他既是毒医神人的徒弟,可想医术也当高明,说不定可以治好她长年的胃疾。
  第三:有机会还可以从他身上“摸”一些稀奇古怪的毒药来玩玩,解解闷。
  第四:他让她一见倾心,理所当然的,必须对她负责到底。
  第五:他长得太过于“不安全”,为了避免他“招蜂引蝶”,戕害众家女子的纯情心灵,她有必要跟在他身边,杜绝他乱拋媚眼。
  综合以上几点,她甘心称弟,尊他一声“罗大哥”,不管他是否愿意,他只有“接收”她一途。
  晏庭筠一听“施佑轩”要告辞,连忙开口留人。
  “天色已晚,两位若不嫌弃粗茶淡饭,客室简陋,不妨留下。”
  “两位恩人,请别拒绝我家少爷一番好意。”寅月也开口挽留。
  佑诗还想拒绝,罗寒皓却先她一步开口。“晏兄、寅姑娘盛情美意,自当领受,叨扰了。”
  就这样,佑诗百般不愿意地留下来了。
  罗寒皓若有所思的看着佑诗。送寅月回府途中,自称是施佑轩的她便开始与他称兄道弟。一知道他准备行走江湖数月才回他在长安的府邸,便自愿随行,还不容许他有说不的权利。他错愕、好笑、无奈,既而“摇头”答应。说实话,打他们见面那一刻起,他就不想让她离开了。但由她先提出,他不免有些许惊愕。
  天!当她说她一直是一个人在江湖上乱闯时,他不由得头皮发凉,吓出一身冷汗。她能够活到遇见他,可真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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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时,佑诗匆匆扒了两口饭,便告退回房。
  既然晏庭筠是来江南找她的,想必爹爹该对他提过她的形貌、举止、特征,因此能够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
  她无聊地凭靠窗台,两手托腮,嘴嘟得老高。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罗寒皓毫无声息的出现她身后。
  佑诗回首斜睨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离开窗台。
  不用说,她一定是在生气他答应晏庭筠留下来的事。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急于离开这里?
  “小施,如果你不说话,为兄可要回房了。”他作势离开。
  佑诗赶忙拉住他。“我问你,你想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罗寒皓睨着贴在他手臂上的雪白柔荑,眸底闪着得意又甜蜜的光辉。
  “小施,为什么你急着离开呢?晏兄为人爽朗、亲切,如果我们匆匆离去,岂不是令他难堪。”他佯装疑惑的问。
  佑诗放开他的手,背对着他说:“谁……谁说我急着离开了?我只是不想打扰别人。晏兄不是说了他是出来找人的,说不定人家已经决定离开江南,却为了我们而耽搁行程,那多不好意思。”
  “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刚才你离席后,晏兄已经表明希望与我们同行,而……”
  “什么?!”佑诗打断他的话。
  罗寒皓被她吓了一跳,微微皱起眉头。这实在不像一个姑娘家该有的反应,女孩子应该矜持、轻声细语才对。
  “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吧!为什么要让他跟我们同行?快拒绝他!”佑诗抓住他的衣襟,急得跳脚。
  不只该轻声细语,行止也要优雅……算了!罗寒皓摇摇头,拉下她的手。
  “小施,我已经答应晏兄了。”
  佑诗瞪大了眼。“不行!你要拒绝他,非拒绝他不可!”
  对于她的坚持,罗寒皓一脸狐疑。“为什么?你讨厌晏兄?”
  “讨厌?当然不。”佑诗马上摇头。
  “既然不讨厌,同行何妨?”
  “这……为什么非与他同行不可?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上了寅月姊姊,想借机会接近她?”她一脸醋意的嘟起嘴,忘了自个儿此时是男儿身。
  这是什么跟什么?怎么会址上寅月?!罗寒皓啼笑皆非,看着她气鼓鼓的粉颊,不禁想逗逗她。
  “如果我说是呢?你介意吗?”
  “什么?你真的看上寅月姊姊了?!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嘛!”
  她爱他呀!她第一眼便爱上他了。若不是碍于晏庭筠,她早就告诉他自己是女儿身。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她还没告诉他实话呀!
  “哇啊,不可以!你不可以啦!”
  佑诗捶打他的胸膛,急得哭了。
  罗寒皓吓坏了,他没有想到随口一句玩笑话,竟惹得她伤心大哭。
  一时之间,他乱了手脚,任由她打了好半晌,才想到她可能会伤到手,连忙握住她通红的手,心疼地紧紧包在掌心中。
  “小施……诗儿,别哭,我只是开玩笑,故意逗你的,我没有看上寅月,没有看上任何人,乖,别再哭了好吗?”
  佑诗顿时止住泪水。“真的没有?”
  罗寒皓肯定的点头。“真的没有。”
  佑诗盯着他认真的双眸,突然破涕为笑。“没有就好……咦,你刚才叫我什么?”
  诗儿?她好象听到他唤她……她的心突地一跳。
  “小施。怎么?有什么不对吗?”罗寒皓佯装一脸无辜的问。刚才一时情急,唤了她一声诗儿。表面上,他唤她小施,是取其姓氏,然而心底里,他一直将“施”换成“诗”。她毕竟是位姑娘,既然无法知道她的真实姓名,他只有为她取一个女性化的小名。
  佑诗微微侧首,瞅着他,沉思了半晌。
  难道是她听错了?
  她皱着眉,视线慢慢调降,落在两双交缠的手上。
  “咦?你为什么抓着我的手?”
  罗寒皓这才发现他没有放开她的手。非常不舍地,他慢慢松开她的手,随便找个借口。
  “你刚才莫名其妙地打我,我只好抓着你的手了。”
  “原来如此。”佑诗点点头,顿时心生愧疚。“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眼见她小心翼翼询问他的模样,娇柔得惹人怜爱,他疼都来不及了,哪里舍得生她的气!
  轻抚着她的粉颊,他的神情温柔又盛满溺爱。“你是我的好“贤弟”,为兄怎么可能与你计较呢?”
  佑诗绽开了笑颜。“罗大哥胸襟广阔,不愧是毒医神人的唯一传人。”
  “好说,好说。”他回她一笑。
  他可不会告诉她,换作别人,别说捶他一拳了,就是碰着他的衣角,他早教他到阴间地府报到了,那才叫“不愧是毒医神人的唯一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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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就寝时,佑诗才想到,罗寒皓并没有答应她要拒绝晏庭筠的同行。
  换句话说,往后的日子,她每一分、每一秒,只要有晏庭筠在,她就必须随时保持最高警戒,过得战战兢兢。
  最重要的一点,她还不能大大方方的告诉罗寒皓她叫袁佑诗,是辅国大将军袁霸唯一的掌上明珠、全长安城最美的人儿,他如果准备娶妻,不用费事再去找别人,直接找她就可以……
  “哎呀,怎么办?”
  佑诗由床上跳起来,急急忙忙套上鞋子,抓了外袍,都还没穿整齐,就往外面跑。
  “小施,你去哪里?”
  罗寒皓的房间就在隔壁,先是听到她惨叫一声,开门想看个究竟,就看到她衣衫不整地从他面前跑过去。
  “罗大哥,你还没睡呀?”佑诗倒退回来,边系着外袍的带子,边打声招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她急忙又问:“你知道晏庭筠的卧房在哪里吗?”
  罗寒皓蹙起眉头。“这么晚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呃……很重要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嘛?”
  房子大就是有这点坏处,想找个人也不容易。
  罗寒皓沉下脸。“不知道。”
  “哦,算了,我自己去找,晚安。”她摆摆手,又往他面前走过。
  “回来。”罗寒皓沉声命令。
  佑诗又回头,神情有些不耐。“罗大哥,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耶。”
  罗寒皓抓起她的手,二话不说便拖她回房。
  佑诗一脸莫名其妙。“咦?你干什么?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晏……”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留待明天再办。现在,乖乖躺在床上,不准再乱跑。”他强硬地为她脱下外袍,推她上床,为她盖上被子。
  佑诗难以置信的看着罗寒皓。哇啊!他还真专制耶!
  “罗大哥,我的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否则我会整个晚上胡思乱想,会睡不着,会影响睡眠,那么……”
  “那么,告诉我。”他慢条斯理接下她的话。
  告诉他她是晏庭筠未过门的妻子?开玩笑,那不把他吓跑才怪。她才不干呢。
  佑诗嘟起嘴,拉着被子,摇头拒绝。
  “不能告诉我?”罗寒皓话带威胁的问。
  “不能。”佑诗翻身,背对着他,将被子盖住头部。
  她现在可没时间理他,得让他快快离去,她好去找晏庭筠谈个清楚。
  罗寒皓轻易便看出她在打啥主意,当然不可能让她得逞。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跑到男人房里,这成何体统!更教他生气的是,她到底找晏庭筠做什么,竟然不能告诉他?
  看来,他今晚是不用睡了。
  叹了口气,他把门关上,找了个地方打坐。
  他的一举一动完全无声无息,过了半刻,佑诗以为他已经回房去了,翻身悄悄坐起。
  “还不睡觉!”
  一声严厉的低吼吓得佑诗险些儿散了魂,只得乖乖躺平,再也不敢乱动。
  罗寒皓闭着眼,唇角微微弯起。
  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跑到男人房里成何体统?罗寒皓似乎没有想到,他一个大男人整夜待在“姑娘”房里,这又该怎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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