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呆坐一向不是盛子蔷的作风,可是实际上,她已经在房间内呆坐了一整天。
  盛子蔷抱着双膝坐在窗台上,望着庭院的草坪在九月的微风中轻轻地摇动着。天际闪着夕阳余晖,近晚的秋风正舒缓,但她的心情却是落寞与凄凉。
  如果人能够不去思考,或许会减少些心里的痛苦吧!盛子蔷苦不堪言地想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昨天被尉赫哲打过的脸颊——已经不痛了,但心中的酸楚却是扰人心乱的苦涩不已。
  她不是不知道事情会演变至此,这是她必须负的责任。她不该在对尉赫哲产生了感情之后,仍隐瞒住原先接近他的动机,没有拒实以告。只是,他怎能那样的绝情,不给她一点解释的机会,就全盘否定了她所有的感情?!难道他们之间的恋爱,不值得尉赫哲给她一次机会吗?
  悄悄地,泪珠滑落双颊。他为什么不来?二十四小时过去了,然而每一次的电话铃声、每一次的敲门声音,却都只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及落空。
  她现在完全能够理解罗芷芸等待的心怀了,望眼欲穿是对有情人最大的一种折磨。
  “子蔷,吃饭了。”盛子薇静静地走到了姐姐的身旁。她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盛子蔷发愣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盛子蔷的心中事、眼中泪,只有尉赫哲才能消除啊!
  “我不饿。”愁闷的盛子蔷摇摇头,她怎么可能会有食欲呢?
  “不可以,你一定要吃些东西。你早餐也只喝了一碗汤,我可不想见你变成像你和爷爷说的那个罗芷芸一样瘦骨嶙峋。”
  突然,盛子蔷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拉着盛子薇就往外走。
  “子蔷,你干嘛?”
  “陪我去找芷芸,我想我现在等待的心情和她是一样的。”盛子蔷有点哀怨地说。
  “那你去就好了,何必拉着我呢?我又不认识罗芷芸。”向来不大愿意与外界接触的盛子薇有些排拒。
  “我不只是要你和我一块去看芷芸,还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盛子薇疑惑地看着盛子蔷,一头雾水。
  “记得我说过芷芸的身上有股我无法说出名称的香气吗?爷爷帮我辨别出是‘南美普萝’。”盛子蔷缓缓地说:“我一直觉得罗家的管家很眼熟,也许我曾在某个场合或某个档案中看过他,只是我想不起来了,我要你帮我确认。搞不好,他与凶嫌有密切的关系。爷爷告诉过你我们的推论了吗?”
  “管家和罗芷芸的男朋友可能是共谋吗?”
  “恩。你到底要不要跟人家去嘛,还是仍然宁可看我坐在房间里发呆?”
  盛子薇拿她没辙,只好答应。

  “我跟你说,你等会儿一定要注意那个管家,也许破案的关键就在他身上。”站在罗宅前等候林妈来开门的盛子蔷,再次叮嘱着盛子薇。“林妈好。”
  盛子薇抬起头对着满脸不敢置信的林妈笑了笑,初次见到她们姐妹两人全然相同的容颜时,没有人不目瞪口呆的。“你好,我是盛子蔷的妹妹盛子薇。”
  “你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林妈领着她们进门后,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对姐妹。
  盛子蔷走入客厅,左右张望着管家的踪影。“客厅怎么都没人?”
  “刘管家载小姐去买花。”
  拉着盛子薇坐入沙发中,盛子蔷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罗宅的客厅——木制的家具、木制的橱柜,甚至连天花板上的电灯都是木制的框边。看来罗庆卓十分喜好木制品,不但客厅采用一系列的木质色调,就连他生前的房间内都充斥着木制品。只是有个地方怪怪的……
  突然,盛子薇兴奋地想大叫,因为她知道罗庆卓的烛台藏在哪里了!
  她用着高兴得有些微颤的声音,转想林妈问道:“芷芸说罗伯伯生前十分喜爱木制品,我今天才真正见识到了,连客厅中的灯都是用木制的框,好别致哦!所有房间的灯都是这个样子吗?”
  “没有哦。”林妈回答她:“老爷今年初整修房间时,在他房间的天花板上装了一盏好大的水晶吊灯。”
  盛子蔷咬住唇瓣,避免自己狂笑出声。果然没错!烛台一定就藏在罗庆卓房间那盏式样繁复的水晶吊灯中。
  “子蔷,你来了!”罗芷芸自门外走入,高兴地走到几乎快掩不住兴奋之情的盛子蔷身旁,而后在望见立与一边的盛子薇时,忍不住惊叫出声,“你们……你们……”
  “我们是双胞胎。”盛子蔷喝了一口水,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发现了烛台的狂喜中。直到她看见了罗芷芸手上的花,才乍染想起此来的目的。“你买花回来了啊!刘管家呢?”
  “在停车,大概快进来了。啊!他来了。”罗芷芸对刚进门的刘管家点了点头,“这是子蔷的妹妹,她们长得好像,对不对?”
  盛子蔷正想示意妹妹仔细打量刘管家时,诧然地发现她僵立于当场,双眼满是恐惧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刘管家。“子薇,你怎么了?”盛子蔷着急地拥住了浑身颤抖的妹妹。
  盛子薇躲开了她,闪到客厅的角落,如虾球般地瑟缩着身子,把头深埋在她紧拢着的双膝之中,一如她五岁时被带回盛家的畏怯模样。
  盛子蔷往妹妹的方向跨了两步,双腿有些无力,心中的怒火却益发烧炽。会让子薇这么害怕的人,只有一个!
  她突然回过头,匆匆朝刘管家走去,脸部表情显得茫然失措。“刘管家,麻烦你们用车载我们到医院,好不好?我妹妹忽然生病了,怎么会这样……”
  刘管家牵动一下嘴角,一瞬间,他的脸闪过一丝与他和善的表情毫不协调的诡谲。他点点头,转身欲出门开车。
  盛子蔷快捷地一步向前,逼近刘管家的身边,自他的耳际扯下了大半边脸颊的人造皮。
  “果然是你!盛伟华!”盛子蔷防卫地挡在盛子薇身前,愤怒地看着这个偷偷抱走妹妹五年,而且让她有着自闭倾向的祸首。难怪她会觉得他很眼熟,因为盛伟华和父亲是双胞胎!只是在他巧妙的伪装下,她只把注意力放在他明显肤色不均匀的差异上,而忽略了他的眼睛——一双和父亲相同,却流露偏邪之气的眼睛。
  “身手不错!不过礼貌欠佳,看到叔叔竟然连名带姓的叫。”抚着被撕去半边假皮的脸颊,盛伟华的笑带着撒旦之气的阴凉。
  “伯樵,你是伯樵!”罗芷芸发抖的手指着被扯去假皮的刘管家。她的爱人怎么会是刘管家?可是那沉黑的眼眸、轮廓分明的五官、半带坏意的笑,真的是伯樵!
  盛伟华眯起了眼看向罗芷芸,不悦的抿紧了薄唇。他放低了音量,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罗芷芸,声音却是柔和而宜人的,“芷芸,过来我身边。”
  罗芷芸陷入恍惚,不由自主地往盛伟华走去。
  “不可以!”盛子蔷拉回了罗芷芸,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醒醒!你别被他催眠了!”
  望着仍缩在角落,头也不抬地兀自发抖的盛子薇,和呆滞地望着自己的罗芷芸,以及有如保护神一般站在这两个女子面前的盛子蔷,盛伟华冷笑了一下,闪身反扑向站在另一边、目瞪口呆的林妈。
  “不许伤人!”话刚出口,盛子蔷已往前窜出,挡在林妈面前。
  盛伟华侧着身子移动,右手的刀刃随即滑出,一到刺向盛子蔷。
  “是你!那天的蒙面人是你!”从他身手矫健的用刀方式、招招致人于死地的凶招,盛子蔷看出了端倪。
  “现在知道不算太迟!我怕你认出我的身份,原本是想把你解决掉,或是让你被警察发现,没想到你命大!不过今天你可就……嘿嘿嘿!”利刃划过盛子蔷的臂膀,留下了一条血痕。盛伟华阴险而得意地看着因伤口刚痊愈,而无法全力使用手臂的盛子蔷颠簸了一下身子。
  “警察先生,救命!救命啊!”林妈想起了楼上还有驻守的警员,大声嚷叫起来。
  盛伟华诅咒了一声,望着眉眼间有解脱之意的盛子蔷,迅速地自怀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向她,“我没时间和你玩了!”
  盛子蔷迅速捂住口鼻,但仍吸入了些许粉末,她双膝一软,呼吸困难,全身麻痹地瘫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盛子薇,尽管把头埋着吧!我带走你姐姐了,我保证让她跟你一样,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
  盛子薇猛然抬起头,望着被扛在盛伟华肩上的盛子蔷,无法抑制地大声尖叫。
  “不!”

  尉赫哲与高瑜刚步入罗宅铁门,只见一辆车子风驰电掣的往前飞驶。
  “搞什么鬼!哪个王八蛋的车!”这两天来开口就没说过一句好话的尉赫哲怒气冲天地骂出声。
  “拜托你不要说话好不好?”高瑜故意皱着眉头,促狭地说:“好险盛子蔷不跟你在一起了,否则……”
  “不许提到她!”想到盛子蔷的欺骗,尉赫哲仍是按捺不住他的沸腾气焰。
  他全心全意、毫不保留地投入这段感情,然而付出的愈多,在乎的也就愈多,被欺骗后的刺伤更加令人痛心不堪、难以承受。
  “赫哲,房子内有人尖叫!”高瑜扯住了发愣的尉赫哲,两人对看一眼,没有一秒的犹豫,同时迈开步子往前冲去。
  而在见到警察自屋内奔出,飞快地驾着车子离去后,尉赫哲和高瑜更是连气都不敢换地往客厅奔去。
  再怎么想,尉赫哲也没想到会在罗家客厅中看到子蔷满脸惊骇、满眼恐惧地失控大叫。
  不假思索的,尉赫哲冲向她,但伸出的双臂却落了空,子蔷躲了一下他,缩向墙角,噤声不语。而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好似从未见过他。尉赫哲缓缓地蹲下身,与子蔷面对面,心慌意乱地问道:“怎么了?子蔷,告诉我,怎么了?”
  不料,她竟悲切地哭了起来,哭得他心乱如麻,而后抽噎着看向站在一旁的高瑜,哽咽地说:“帮我!”
  尉赫哲闭上了眼,觉得心头被狠狠地捅了一刀。盛子蔷要的人竟然不是他,而是高瑜!备受打击的他,退后一步,无言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瞅着伤害他的盛子蔷。
  高瑜盯着哭得梨花带雨、窝在角落的泪人儿,恍然大悟地叫道:“你是盛子薇!”
  “盛子薇?”尉赫哲瞪着高瑜,他神志不清了吗?盛子薇是盛子蔷的妹妹啊!“你脑子急坏了吗?”
  “我没有。”高瑜弯下了身,体贴地抽出手帕,让盛子薇拭去泪水后,才转头对尉赫哲道:“她是子薇,子蔷的双胞胎妹妹。”
  “什么!”尉赫哲的音量大如雷轰,他再度走近“盛子蔷”,却看到她因自己的接近又瑟缩成一团。“不可能!天底下没有怎么相像的人!”
  “这是事实!你的盛子蔷会这么怕你吗?会任你在她身边大叫而不回吼吗?”高瑜对睁大了眼,死命地盯着盛子薇瞧的尉赫哲说。
  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地上的女子,尉赫哲这次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的确不是他的子蔷,即使她们的面貌十分相像,但眉眼间的神色却是不尽相同,这个女子是娇娇弱弱的温雅,日盛子蔷却是绝对闪亮的活泼。此时,内心的不祥预感让他开口问:“子蔷呢?”
  “子蔷小姐被刘管家捉走了。”林妈坐在罗芷芸身旁,急乱地说:“警察去追他们了。”
  “刘管家带走子蔷?”尉赫哲不解地重复林妈的话。
  “刘管家就是伯樵,伯樵就是刘管家。”罗芷芸坐起身,神情怪异地对着空气说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尉赫哲急得直跳脚,难道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完整的解释吗?他用力地握紧拳头,反身往门口走去。“我去找子蔷。”
  “尉赫哲,等等!”高瑜阻止了他,“你这么出去找,找得到才有鬼!”
  “你总不能要我在这里坐立不安,什么都不做啊!”尉赫哲头也不回的答道。
  “我知道子蔷在哪里!”盛子薇忽然站起身,朝着门口奔出去。

  呻吟着想躲开那强灌入自己口中的枯涩药水,盛子蔷在一阵猛烈的呛咳中清醒过来。
  “醒来啦,我特制的氢氰酸混合剂味道怎么样?”
  盛子蔷张大了眼,望着盛伟华几乎要贴到自己脸上的邪恶面孔。被手铐高悬而起的双手,让她明白的知道自己现在处于被拘禁的境地。“你想怎样?”
  盛伟华皮笑肉不笑地扯动着嘴角,“还算有勇气,就是不知道几天后会变成怎么样。”
  望着那张与自己父亲相同的脸孔,盛子蔷不禁回想子薇被掳走的那些年,不知受了多少的折磨。“你这个禽兽!”
  “这时候还嘴硬!我这个地方没有人找得到的,你等着瞧吧!过几天你就知道什么叫作生不如死了!你老爸抢走我心爱的黎漪,而你破坏了我的计划,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带着如鬼魅般的邪恶笑容,盛伟华得意地瞄着眼前因中毒而脸色发白的盛子蔷。
  “你为什么要杀林华文?”盛子蔷忍住口中的干渴感及呼吸道的不顺畅,提出疑问。
  “那小子偷东西被发现,杀死了罗老头,让警察在罗家进进出出的,早就该死了,而他竟然还敢威胁我!”
  “他威胁你?”
  “没错,他曾经看过我没有黏上假皮的脸孔,意外地得知我是罗芷芸的男朋友伯樵。他该死!”盛伟华的眼中是一片冷冷的杀气。
  “那你为何要对罗芷芸及罗庆卓下‘南美普萝’?”盛子蔷咬着牙,双手高吊的姿势使得她刚痊愈的肩又开始刺痛,可是她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身体衰弱、神经不振、意志不坚,是最适合被长期催眠控制的人格特质。我催眠罗芷芸做梦梦到她杀了林华文,这样必要时她可以顶替我杀人的罪名。”盛伟华奸狠地笑着,“其实,我原本只想控制他们父女,拿回我变卖出去的烛台和罗家的财产,不料林华文那小鬼坏了我的事!”
  “偷尉家和高家烛台的人也是你!”盛子蔷乍然明白地道。
  “没错,我想拿回这些烛台再卖出,因为我已放出烛台内有藏宝图的风声。可以让烛台的身价抬高百倍以上。”盛伟华盯着盛子蔷,眼神亮得可怕,“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
  他站在盛子蔷面前,不断地挥舞双手,充满血丝的眼中燃烧着变态的火焰,有如魑魅魍魉般令人不自觉地发抖。盛伟华用清晰但疯狂的语气,复述他刚才的句子,“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
  盛子蔷瞪着他,没有出声发问。
  “问我啊!”盛伟华伸出拳头,往盛子蔷肚子狠狠地揍了过去。
  “为什么?”盛子蔷在空中半弓着身子,被打得直想呕吐。
  盛伟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眉飞色舞的道:“因为木乃伊是不会说话的。”
  盛子蔷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即将停止,睁大了眼看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盛伟华,他想做什么?他的样子好吓人!他要杀了她了吗?会不会有人来救去呢?恐惧染上了盛子蔷心中,而她相信自己惊悸的心情必定显露在脸上,因为盛伟华笑得更猖狂了。
  “害怕了吧?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快就让你死掉的。你知道人只要喝水就可以生存好久吗?我会让你一直喝水、一直喝水,直到你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直到你整个人就像木乃伊一样干瘪,没有一丝多余的血肉,可是又没有办法痛快的死去?”盛伟华在盛子蔷身旁绕着圈圈,狰狞地恫吓她。
  “你休想动子蔷一根寒毛!”
  对盛子蔷而言有如天籁般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赫哲!”盛子蔷眼眶微红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尉赫哲与高瑜。
  “不许过来,否则我就捏断她的脖子!”来不及拿起任何武器的盛伟华,情急之下掐住了盛子蔷的喉咙。
  “你动手啊!”看准了盛子蔷仍被铐着,盛伟华无法挟持她离去,尉赫哲举起了手中的枪,眼中冒着杀意,半胁迫地道:“你可以猜一猜,她会先被你掐死,还是你会先被我的枪打死!”
  瞪着尉赫哲手中的轻半晌,盛伟华放开了掐住盛子蔷咽喉的手,以她为盾牌地往后退步,退到了一幅画的旁边,然后旋身扭动挂画,随着墙面的移动,消失在这面墙后。

  “你要不就进去,要不就回去,不要在这里走来走去的。”在盛子蔷的病房外,高瑜第N 次“巧遇”在门口晃来晃去的尉赫哲。
  “你少罗嗦!”尉赫哲口气不佳地回话,眼睛看向站在高瑜身旁的高珣。
  自从那天听到高珣和盛子蔷的对话后,他就没有再和高珣说过话,被有如亲兄弟般的高珣欺骗的感觉令他不快。他不明白一向冷淡漠然的高珣为什么会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而且恶意捉弄的对象竟然会是相识十几年的好友。
  “你先进去好了,我和赫哲有话要谈。”看着一脸感兴趣的高瑜走入病房,高珣才再度开口道:“我并不打算道歉。”
  尉赫哲额上的青筋浮现,咬着牙根说:“那你最好快滚!否则我会动手!”
  高珣没理会尉赫哲的话,在病房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要盛子蔷去偷你的心,只是一个撮合你们的手段。否则以盛子蔷迟钝的神经,不知道要等多久,才会知道你对她有意思。”
  “还有呢?”尉赫哲仍是火爆脾气地吼着,“别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你和子蔷以烛台交易总是不争的事实吧?你既然知道她的目标是烛台,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一点,我承认我有私心。不过,在盛子蔷二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我会告诉你所有的答案与真相。还有,如果你的思考没被自尊所蒙蔽,你会发现她是真心爱你的,盛子蔷是那种把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而且,能够和相爱的人相守就是一种福气,我羡慕你的福气。”
  说完了话,高珣默默地离去,留下了若有所思的尉赫哲。
  “考虑完了,准备要进去了吗?”高瑜自病房内走出,“不过,那个睡美人在睡觉。”
  尉赫哲没有回答高瑜的问题,直接走入病房。
  他静默地立在床边,望着盛子蔷微皱着眉,显然睡得并不安稳的小脸,心疼的感觉如浪潮般涌上尉赫哲的心头。他伸出了手,温柔地碰触着盛子蔷的脸颊,这些天来,为了彻底清除她体内的毒,注射了氧化剂、葡萄糖、生理食盐水等多种药剂,也够她受的了。
  尉赫哲凝望着盛子蔷,想起她在肩膀受伤时,曾经问过他会不会有一天不要她、不理她了?她当时是在为日后他发现真相而做准备吗?想起她的自己在一起时的一颦一笑,她的快乐、她的天真、她的娇媚可人,尉赫哲相信盛子蔷不会对自己作假,更不会对他们这份感情作假。
  只是,她为何不直接告诉他,她的目的是烛台呢?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甚至愿意为她收购所有的烛台,如果她真的那么想要得到烛台。
  方才高珣的话让他的心情再度激动起来,高珣已经失去他最心爱的妻子,而自己差点也失去了子蔷!如果那天,她们姐妹俩出发前往罗家前,盛子薇没有在子蔷身上别了发讯器的话,那么他见着的也许是子蔷的尸体。想到盛伟华疯狂的行径,尉赫哲握紧了盛子蔷的手,他一向是个无神论者,但在子蔷获救的那一刻,他在心中感谢众神,谢谢他们让子蔷平安地生还。
  “妈,你抓得我的手好疼哦!”睡梦中的盛子蔷,没分辨出握着她的手掌的人是尉赫哲。
  尉赫哲放松了手劲,俯下身,轻轻地吮吻着盛子蔷微张的唇瓣,极其热烈、极其深切、极其怜惜地在这个吻中注入他的爱意,一遍又一遍,直到盛子蔷喘息着张开了眼,沉醉在他的亲吻中。
  “终于醒了?我的睡美人。”尉赫哲放开了盛子蔷的唇,扶起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赫哲!赫哲!”盛子蔷双手环着尉赫哲的腰,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前,“你不生气了,对不对?你说过不会不理我的。”
  搂着直往自己怀中钻的盛子蔷,尉赫哲又气又爱的揉着她的发,“你是不是少说了什么话?”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内疚的盛子蔷仰着头看向他。
  “原谅你了!你真是我命中的克星。”尉赫哲亲了一下盛子蔷的额,说出他的疑问,“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你要烛台呢?”
  “因为……因为……”盛子蔷又开始吞吞吐吐了。
  “说实话!”
  “因为如果我告诉你,虽然会把你家和高家的两座烛台给我,可是你一定会阻止我去偷回另外两座烛台。”盛子蔷低着头,不敢看尉赫哲的表情。
  “偷回烛台?”尉赫哲不敢置信地盯着盛子蔷,抬起了她的脸,要她看着自己,“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会有力气把王中桥摔出去?还有,子薇身上怎么会有枪?”尉赫哲想起当时为了救她,盛子薇递给他一把枪,其时他心中大受震撼与不解。
  “我是怪盗的第三代传人。”盛子蔷丢下了炸弹。
  “怪盗?!我的天!”虽然耳闻过怪盗劫富济贫的行径,可是在尉赫哲的想法中,那毕竟不是正当的事。“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不劳而获、铤而走险的事?”
  “什么不劳而获!”盛子蔷左手叉腰,右手戳着尉赫哲的胸口。“我告诉你,你知不知道在进行任务前,我和子薇要做多少的准备工作?更别提任务达成后,我们还要费尽心力把那些东西变成现金,拿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你竟敢这么说!”
  望着对自己发火的小辣椒,尉赫哲嘴角微扬,捉住了她的小手,紧紧地圈住了她,直到她的怒气完全消除。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只要盛子蔷是他尉赫哲的人,她就别再妄想继续做飞檐走壁的怪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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