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与冰川集团的日方代表团签定入股的合作草约后,戚氏企业的大家长戚南庆肃穆不苟言笑的国字脸在望见侄女娇艳倾城的容颜微露憔悴时,流露近年来难得一见的慈爱神色。
  “这里不需要你了,其它细节我来敲定。”生硬的语气,不再疏离得宛如擦肩而过的陌路,掺杂了几丝因爱而生的疼惜,让随侍在侧的戚夫人欣慰地笑开她圆胖的脸。
  “可是……”戚水笙担忧他大病初愈,禁不起长时间讨价还价的磋商,却被和蔼的戚夫人推出会议室,花欣跟着老板转出。
  “你别担心,有伯母看着,不会让你伯父工作过度。你有没有吃饭啊?”戚夫人询问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花欣,直到她微笑点头才满意的望回侄女纤弱的身子上。
  “真的有吃饭吗?伯母看你最近瘦了好多。我差人捎去的补品,你有没有吃啊?”
  “有,我什么都可以不吃,就伯母熬的补品绝不能不吃的。”戚水笙漾出小女孩般的稚气笑颜,亲密的勾着她。
  “这样就好。”视她如己生的戚夫人,心疼地捏捏她瘦了一圈的粉颊。“别跟伯父呕气,搬回来住好不好?伯母好想念你。”
  “难道我就不想你吗?”戚水笙卸下女强人刚强的面具,像个小女儿赖进体积大她整整一倍的戚夫人怀抱里。“我想念你的好手艺,还有你胖胖好抱的怀抱呢。伯母,你一定要保持福福泰泰的贵夫人体态,你这样穿旗袍最好看了,不要再瘦了哦,咱们约法三章。”
  女孩子家细腻的心思和窝心的举止,终究不是忙于打拼事业的儿子们能比拟。
  “你这孩子,嘴巴和心眼一样甜。”前阵子为了照顾生病的丈夫而消瘦不少的戚夫人红了眼眶,拎起手绢感动的轻拭眼角。
  她生了三个儿子,最疼的却是这个窝心的侄女。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她善体人意的心肝宝贝总是第一个出现,帮她分忧解劳。
  “秀娟……”
  “你伯父在叫了。”戚夫人不慌不忙的朝里面挥了下手绢,舍不得放开心肝宝贝:“伯母明天和一群姊妹淘约好了飞巴黎看秀,少不了你一份的。要不是你伯父公司需要你,伯母一定拉你一起去散散心,也好让我那些老是吹捧自家女娃娃漂亮的姊妹们,看看我家闺秀多标致,多惹人怜爱呀……”心疼的眼珠子上下挑剔着一袭知性灰黑套装的宝贝。“这颜色不好,太暗太沉,你还是适合粉粉嫩嫩,明亮一点的色调。这方面你不必烦心,伯母帮你打点好。”
  “秀娟……”
  “来了。”戚夫人温雅地闲应一声,手绢再挥一次,手仍舍不得放开的抓着戚水笙东摸摸西摸摸,直摸到戚水笙答应一得到假期一定陪她飞米兰看秀,凤心大悦的戚夫人才眉开眼笑的放人,转身进去。
  “粉粉的色调?可以和我家妈妈结拜了,都喜欢看秀,喜欢装扮女儿。”
  “被装扮有被装扮的幸福,我讨厌把时间浪费在逛街上。”戚水笙漾出甜美的娇笑。
  两人转出冰川集团所属的会议大厅,看到甬道尽头由总执行长鬼堂优领头的日方高层,远远行来。
  “前面那个就是冰川集团当家作主的鬼堂优。”花欣没发现老同学的笑容微僵,拉她停在原地,等着与日方高层打照面。
  鬼堂优冷淡的眼神越过戚水笙,定在花欣脸上,优雅的步伐跟着停在她们面前。
  “花小姐,别来无恙?”他说着日文,接握花欣伸出去的手,冷淡的眼神礼貌地转向戚水笙。“这位是?”
  “她是戚氏企业的总经理。”花欣拿出戚水笙的名片,为初次见面的两人引见。
  戚水笙一派冷沉地回望鬼堂优清冷的锐眸,伸手,说着流畅的日文:“鬼堂先生,久仰大名。”
  鬼堂优瞥了秘书手中的名片一眼,牢牢接握她的手。
  “戚小姐,幸会。上回听花小姐说你身体微恙,不克赴日,希望你已无大碍。”
  “小病痛,不足挂齿,多谢鬼堂先生挂心,烦请代为向冰川老爷致意。”戚水笙语气幽淡的收回手。
  鬼堂优一手插回裤袋,神色幽冷地凝视她姣美的容颜。“下个月戚小姐随戚董事长飞日本签约完,务必拨冗让我作陪,带您浏览我国死气沉沉之外的风光。”
  戚水笙听出他话里明显的嘲讽,一愕,旋即回复冷然的笑靥。
  “多谢鬼堂先生盛情邀约,下个月我必须坐镇台湾处理其它议约案,很遗憾的无法随行,让鬼堂先生失望了,请见谅。改天有幸至贵国打扰,一定拜访鬼堂先生,用心领略贵国工整肃穆外的山光水色。”
  从两人的唇枪舌剑,花欣不难确定这两人真的不如表面陌生,尤其是她的老同学,外表冷静疏离,对鬼堂优却有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惧意。
  鬼堂优眸光幽沉的与戚水笙对视良久,忽然挥手让身后的日方人员先走。
  “抱歉,借一步说话。”向微愕的花欣颔首告罪,他冷淡有礼的拉着同样错愕的戚水笙,半强迫的将她挟持至角落。
  花欣讶异地见她这位八风难吹动的老同学局促不安了。
  她抗拒地想挥掉鬼堂优的手,但他看似轻轻握住却甩不掉的手紧钳在她肘弯,她娇美的脸闪过一丝薄怒,却忌惮的只淡瞅他一眼。鬼堂优拉她背向自己,两人喁喁交谈了片刻,她的老同学像是想发怒却只能莫可奈何地点了个头,鬼堂优才放开她,转身离去前不忘礼貌性朝自己点头致意。
  戚水笙等花欣走近,两人一起移步,在电梯前站定。
  “爱巢装潢得如何?你的生日已经过了,打算连圣诞一起庆祝?”她深吸数口气,调节紊乱的心跳,总算恢复镇定的沉然神态。
  花欣秉持不过间的处世原则,让若有所思的戚水笙先进空汤汤的电梯,跟着一脚跨进。
  “我那口子熬不到圣诞的。这次为了小雕的婚事,我家爸妈决定趁机整修房子,好笼络他们中意极了的半子。在盛情难卸下,顺延了那口子搬进来的时间,他有点不太高兴。”天天板着一张脸让她看呢。
  戚水笙挑了挑秀美的细眉,咯声笑了。
  “他现在跟搬进去没什么差别嘛,天天腻在你那里,不是吗?”上礼拜心血来潮想邀欣出去走走,恰好撞见她那口子依依不舍的在大门口和她吻别呢。听说是准备飞日本参加冰川赛车学校的入学测试。
  花欣大笑。“是没什么差别,他其实已经把大部分的家当搬进来了。房子预计十一月中旬完工,一切都交给阿野和他那挂兄弟去弄,我不太出意见,他好像忙得挺开心的。”
  “美人在抱,他当然开心。花爸和花妈看得出来也很开心,喝小雕喜酒那天,我看他们和你那口子一家子俨然是亲戚了,大家和乐融融的。”戚水笙按亮Bl的数字键,调侃道:“当时我一度误以为是莫花两府联姻呢。”
  “我家爸妈在阿野双亲特地飞美国向他们告罪当天,乐昏头了,当下就把女儿倒贴掉了。原来抱定不婚主义的女儿,突然告诉他们要带男朋友飞美国拜访他们,也难怪他们乐得卖掉女儿。”花欣又无奈又好笑的一翻白眼。“耍宝。”
  “可爱的花爸花妈,很可爱的亲家,还有你可爱的那口子,我好羡慕你哦。”戚水笙娇嗔着嘟起红润的嘴,描了把她幸福得让人嫉妒的笑脸。“你亲爱的真的很不错,没趁势逼婚,直接入侵你的地盘。很聪明,所以赢走你这美人心喽。”
  花欣甜孜孜的退到戚水笙那边,让三十四楼两位惊艳的男士进来。
  “他让所有人以为是他不婚,很体贴,一肩把所有责任扛下,惹得大家觉得我好可怜。”花欣对同学俏皮的吐吐舌头。“所以现在只要有人问我为何不结婚,我就请对方去问阿野,他的回答方式既直接又有力,省掉我不少麻烦。”
  同居男女最烦的不是两人世界协不协调,而是好事者过分关怀的眼光。
  戚水笙淡淡扫见两位衣冠楚楚的男士猎艳的目光,她笑容不变,邪恶的眸光摇曳,状似不经心瞅了下花欣,她闪动悠然的眸光。两人多年的默契只需一个漫不经心的眼波流盼。
  还有二十楼。“你那口子通常怎么帮你处理麻烦呀?”戚水笙娇滴滴地眨出迷雾般的眸色,一脸童稚的好奇心。
  “首先,他呢会先赏给不识趣的对方一记凶恶大白眼,然后叫人家滚到喜马拉雅山凉快去,永远别再让他遇见。”花欣悠悠轻笑,状似无限苦恼。
  “那,如果对方瞎缠不休呢?”戚水笙表情添了几许柔媚,嗓音依旧娇滴滴。
  “应该就直接动手了,”花欣愉快的笑出声。“我家那口子很缺耐心,他那一票哥儿们常戏称他是兽王。他上回修理我家表弟们,打得他们一个礼拜下不了床呢。”
  两位准备出手的男士听闻,痞子脸一震,略略收敛了见色心喜的狩猎表情。
  “你家弟弟们真不禁打,七个围打人家一个,好意思卧床那么久呀。”戚水笙不以为然的啧啧娇叹道。“那个撞球场阔爷爷的孙子,据说也是被?”娇媚的美眸探询向面泛羞惭的同学。
  “我家那口子和他兄弟联手扁回病床的,人家车祸重创出院不到一个礼拜呢。唉,幸好老爷爷宽宏大量,念及这个宝贝金孙也是那口子救回来的,一命抵一命,总算不计较。”花欣羞愧的抚额,沉重的叹道。
  一楼的叮声响起,两位目不斜视的男士等不及电梯门全开,迫不及待冲了出去。
  “这是继上次在百货公司前,即兴演出的那场凄绝美绝的三角苦恋戏码后,我俩又一惊世佳作。”花欣和戚水笙笑成一团,两人相偕笑进地下停车场。
  “你家亲爱的从那次起把我列为怪胎之首了。”戚水笙玩心大发,不在意地哈哈大笑。“他以后会不会拿这个当借口,不让你和我在一起呀?”
  “他是曾经受不了的暗示我带你去精神斗挂号,还再三嘱咐我不能被你的‘神经质’传染了。唉,你说我能怎么办呢?你这表里不一的女人,是这么地搞怪惹人爱呀。”
  戚水笙和花欣滑进车子前,隔车对瞅一眼,同时爆出大笑。
  从今天开始,他的身分就是她的同居人了!
  阿野的眼皮猛地弹开,比六点半的生理时钟提早一小时喜孜孜笑醒,瞪着重新粉刷过的天花板呆笑好半天,若有所思的眸子才顺着视线溜向落地窗。
  落地窗外的天色将明,一片迷雾般灰蒙蒙,不大不小的雨点淅淅沥沥地打在庭院的树叶上,冷雨打起了冷风,打飞了窗边的青绿色纱幔。
  又湿又冷,是北台湾道礼拜的天候型态,当中南部酷热如炙夏,湿答答的大台北已有入冬的枯寂味,纬度偏北的日本已经下雪。
  黝亮硕实的手臂越过酣眠的人,旋亮床头灯,晕柔的灯火立刻驱散由半敞的落地窗飘入的丝丝凉意,阿野飘远的思绪也被蠕动的香躯勾回。
  嘴角盎然的笑意持续加大,他动了动环在枕边人腰侧一整夜的大手,小心的将呼吸匀称的人挪入怀中,让她光滑的背紧贴着他胸膛。
  终于成功窝进来了,哟呼!
  从今以后,她的衣柜里有他的衣服,鞋柜有他的鞋子,他的牙刷、毛巾和她的放在一起,他的沐浴用品和她的混杂在一起……他可以随时看到她……两人可以和昨天一样手牵手到大卖场买东西、轮流倒垃圾,闲得发慌还可以相偕去打撞球……
  她的生活,他终于成功渗透进来了,哟呼!
  兴奋的手越过怀中人侧趴的娇体,半撑在她身上,喜不自胜的他冲动地低头舔吻她圆润的肩头。
  “嗯……”花欣被腰间的大掌和肩头的啃咬惊动,嘤咛着翻转过玲珑有致的身子,正面贴靠向他。
  她仅着寸缕的裸躯半遮半掩地露出丝被,已让阿野年轻而敏感的感官大受刺激,她润白手臂竟顺势搁在他臀间,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他从头麻到脚、她清雅的睡容慵懒得像只猫,唇间呢喃茗酥人的娇哼,埋进他肩窝脸不安分地磨蹭着,惹得气血滚滚翻涌的他理智顿失,兽性狂发。
  欲潮狂涌的阿野憋红了脸,再也克制不住地将健美的身躯合上她的,半逗引半抑不住情潮的对身下的她猛亲猛啃……
  “嗯……”熟睡的花欣被颈畔不重不疼的啃啮温柔唤醒,迷蒙的睡眸才张开一半,阿野炽狂的唇立刻迫不及待咬住她微启的唇。
  “早安,亲爱的……”抽空瞥了眼外面。“还在下雨,真好,今天不用晨跑。”
  她开心的合上迷蒙娇眸,双臂抬高,酥软无力地攀上他脖子,娇笑的脸庞不自觉仰高,甜甜地加深了两人的吻。
  “你这女人真没用,跑个步又不是叫你做苦力。”心疼她困得睁不开眼,他勉强克制住生理冲动,吻上瘾的嘴唇却没一刻离开过她甜而不腻人的娇躯。
  “那比苦力还苦……”她闭着眼,娇哼着边回咬他一口,害他差点失去理智。
  阿野决定在失控压倒她前去冲个冷水澡,他飞快跳下床。
  “我要洗澡了,你要不要来?”望着空汤汤的浴间,他回头渴盼。不知怎么回事,他就喜欢两人一块儿洗澡,那种互属的亲密感让他觉得温暖。
  “不要……”花欣嗔怪着把脸埋进枕头下。“你每次淋浴都冲得我一头水,等你动作秀气一点再说。”
  “是你自己不把浴廉拉上,还怪我。”什么叫秀气啊?!他又不是阿劲那种娘娘腔!
  “拉上浴廉好像被关进牢里,空间变好小……你自己洗嘛,不要吵我,我想睡觉。”
  阿野若有所失的走回床边,干瞪她半卧的美背,不情不愿地兜高了丝被,仔细掩住她,免得她着凉了。
  “好,那我陪你睡到八点,等一下你要陪我洗澡。”他不甘心地妥协道。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庆祝同居的第一天,而且要一步步建立起只属于他和她共有的生活模式。
  枕头下飘出闷闷的清脆笑声,笑出了阿野抑遏不住的邪念。
  这种事也可以交换啊?又不是小孩子换糖吃……笑声透入柔软的床垫,她感觉到背后的床面因某个庞然大物跨上来而下陷,接着一副温热胸腔从身后紧贴她光裸的背,一只粗糙的大掌抚上她的肩,那亲腻的触感电出她一身鸡皮疙瘩,也电光了她浓郁的睡意。
  “再不起床,等一下发生什么事,不要怪我!”他不安分的手探入被下,揉抚她百摸不厌的滑腻玉肤,及至她丰盈饱满的隆起。
  “顶多是被你吃了,还能发生什么事……”花欣全身酥软地咕哝道,慵懒的粉唇被颈畔炽热的鼻息呵笑。
  半趴在她身上的阿野,认真的一笑。“你自己说的哦!”
  一腿缠上她的腿,在她的娇呼与惊笑声中,他嬉闹着将她翻转过来,劲健的身躯半开玩笑半情欲勃发地压上她凹凸柔美的身躯。她在急喘声中,眸子笑笑地掀开瞅着他,心跳擂得又急又大声的他,依她所言,热烈且激狂地吃了她。
  一吃吃到近八点。
  “现在可以洗澡了吧?”身心餍足,长年劳动出来的傲人体力让阿野得意洋洋,抱着同样汗流浃背却喘个不停的她转身。
  “嗯……”力气还没睡足,就被阿野急切且充沛的情欲耗光,花欣喘吁吁的趴在阿野身上不能动弹。
  “不要再睡了啦!等一下要去买东西,晚上那堆贱胚子要来过夜,一定要多准备一些吃的才行,那堆家伙跟猪没什么差别,还庆祝乔迁咧。”他喜洋洋的啐道,轻松捞抱起她,精力充沛的跳下床。
  “你不可以乱来哦。”为什么他体力那么好?花欣暗自呻吟。
  “不乱来,我抱你进去干嘛。”他孩子气的咧嘴一笑,弓腿踢上门。
  “你……”浴室门关上,不到十分钟傅来一声气愤的抗议声。“阿野,你太粗鲁了……”
  “泡沫喷到眼睛吗?我动作已经尽量收敛了,你还想怎样?起来啦!起来就不会喷到了,怎么那么笨,我帮你冲一冲……”
  “我不要淋浴,啊——又笑又气又闪躲的轻斥声,如同共浴的每一次无奈地娇娇嚷起。“不要,我要泡澡,阿野,你——”
  哗啦哗啦的水柱,冲刷在两具火热纠缠的躯体上,水花飞溅,娇斥声也如同上共浴的每一次,化成了忘我的甜蜜娇吟。
  “我已经预祝你新年快乐了,你还不满意啊!有没有搞错,我为什么要——”话还没吼完,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快乐收线。
  着大红套头毛衣、洗白牛仔裤的花欣从冰箱前直起身,把迪化街采买回来的食物、点心和小吃分别收好后,她从厨房踱出来,看到对着无线电话干瞪眼的阿野,盘腿坐在散满机车杂志的地板咒骂一声,用力挂上电话。
  “谁啊?”
  “你那堆怪物表亲,姓赵的那堆,听说今天、明天和后天已经有人预约,还不识相的改成大后天要来骚扰我们,反正过年一定要来触我们楣头就是了!”搞什么鬼,他已经暗示成那样了,还不懂!
  想和她在新窝单纯的度过第一个新年,妈的,比争夺GP赛的年度冠军还难。
  “哦。”好像男的都喜欢围绕在她这口子身边,女的都喜欢逗他。
  “你哦什么哦啊!明天那堆男的为什么要来跟我们围炉,他们没有家啊?听不懂中文吗?已经拼命找理由拒绝了,还来……”那堆被他扁不怕的小子最近很喜欢缠他,居然知道他和那挂下流烂胚子的聚会时间和地点——
  花欣假装看不懂他瞪过来的恐怖眼神,优哉的冲了壶水果茶,盘腿坐上舒服的白沙发,她倾身想拿桌上的牛肉条时见他仍瞪着自己,笑脸赶紧偏过去香他一下。
  “少来这套……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你家那些死小子最近常常出没在我身边?”离开卧室性情就拘谨的他,脸红了下,把看到一半的杂志抓起,移靠到她腿边,狐疑的眸子仍牢牢地锁住可疑人物。
  “他们喜欢你啊,不打不相识嘛。”花欣把茶几上的合约书抓来,一页一页翻看。“这次同居的事有表姊和表弟们替我们大力担保,表弟们还跑去帮你搬家,他们很努力表现善意,他们其实本性善良,有点被惯坏而已。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嘛。”
  “谁要他们担保啊?别开玩笑了。”阿野脸色通红,想到他家那对宝贝父母一听到他儿子要搬到她家占人家便宜,他还在日本比赛时居然就先飞去美国向花家父母猛赔不是,真是丢脸……丢过太平洋。
  “为什么被你打过的人……”花欣故弄悬虚的从合约书边缘下睇他。
  她听阿劲说,那年与她亲爱的追撞的那个小男生出院后,想加入阿野的车队被拒,小男生耍少爷脾气乱丢车行的东西,当场被他和阿野轮流扁一顿,后来连陪同孙子去的那位有钱有势的阔爷爷也拍手叫好。那间闻名北台湾,品味不俗的撞球场原来就是老爷爷设计的。
  这种“周瑜与黄盖”的关系,大概只有血性方刚而且耐踹耐摔的男孩子体会最深刻。
  “我打过的人怎样,你快说好不好?”他没了耐性,抬脚粗鲁地催她。
  “都会喜欢上你啊。”她回踢他。
  “是吗?我没扁过你啊。”阿野凶恶一笑,扬起拳头,贴向她粉颊轻轻抡转,耍狠的表情和温柔的声音不成正比。
  “所以我没说喜欢你啊。”她的漫哼未完,人已经娇笑着被缠在腰际的手举下沙发,被搂进他不服气的襟怀里,搂得差点断气。她笑着,和他一起倒向地板。
  “天气凉了,你不要裸睡啦!我后天又要飞去日本,你会感冒的。”最重要的事,他说不出口。
  “冬天裸睡可以促进血液循环,你不觉得吗?”花欣偎在他颈项上享受客人来临前的片刻宁静。“今年我们家会很热闹,所有人都挤过来了,幸好爸妈后天才回来。”
  我们家?阿野的心头泛热,眼眶灼热地直视头顶的吊扇,这是他去意大利比赛时买回来的。
  这个窝,他花费好大的精神亲手建构起来,属于他和她的,没想到那么快就要挥别了。他很犹豫、很矛盾,也知道只有白疑才会放弃这种大好机会。
  赛车多年的梦想总算一步步实现,现在只差签字了。但是字一签下,就是聚少离多的开始。
  早在投入赛场之初,他就有离乡背井的心理准备。台湾的赛车环境不成气候,他没时间留下来陪耗,再待下去,只会扼杀他累积多年才有的优势,他别无选择的只能掌握良机。
  这一去,也许就在日本生根了,毕竟梦想是长长久久的事,赛车事业也是,所以日本无可避免的会变成另一个家。
  可是这女人好不容易才追到,他去日本发展,日子久了,她一定会把他给忘了。他不是学长和蕃婆,也不要和他们一样分隔两地,这种感情他没有自信经营,因为他放不下她。
  环抱在花欣腰身的双手不自觉收紧了。
  “亲爱的,什么是一军?”花欣闲适的趴在他身上,感受到他烦躁的心情,笑脸盈盈地盯着日文合约书突然发问。
  “你连这都不懂啊?”忧郁的他低头给了她一记热吻,以示薄惩。“一军就是车队的首席战力,世界一流的好手都集中在一军,旗舰款厂车都是一军在骑。”
  “什么是厂车?”这次不劳他低头,她自动献上红唇,吻得他悒悒不快的俊脸红通通。
  “厂车就是车厂专门研发来比赛用的赛车,不市售,所以一般舒适的配件全部省略。”他恶意的咧嘴一笑,嘴巴啾住她额头。“台湾不能正大光明骑厂车,改天去日本,我再用我的厂车载你好好兜一圈,你就知道什么叫……”笑意凝结在嘴角,他飞扬的笑脸忽然黯了。
  “怎么啦?虽然鬼堂优刻意刁难你,要你在今年八耐赛夺冠,才肯让你自由选择进哪个车队,但冰川开出来的条件很不错,你不会傻到放弃吧?而且赛车学校的路考也通过了,不是吗?”她不再迂回逗他,直接帮他面对问题。
  一直难以启齿的阿野震愕的撑起身子,慌张搂抱起她,脸凑到她面前。
  “你都知道啦?王八劲告诉你的?!”他昨天才和那个莫名其妙的鬼堂优见面,事情还没定案,她怎么知道的?
  她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我都知道你的价值,鬼堂优不会傻到放弃你这个人才,他是个公事公办的人……”
  “公事公办?你会不会认错家伙了?”阿野重重的嗤之以鼻。“这个日本鬼子这回不知道吃错哪包药,处处刁难我。”上次见面明明很愉快,对他没敌意,一副很欣赏他的样子,这次不知哪根筋接错,居然开出那种幼稚的烂条件……赢就赢,怕他啊!摆什么谱!
  别说为了选择什么烂车队,光为了出这口气,他也会赢给他看!找阿劲那个死家伙搭档,凭他们的默契一定赢!
  “你别在意,鬼堂优是因为私人情绪,一时失控刁难你,因为……他对你有些小误会。”花欣含蓄的意图一语蒙混过,耳尖的阿野不放过她,让她跨坐在他身上,两人面对面,表情不善地睨着她。
  “什么误会?”
  总不能告诉他,上次她和水笙在百货公司前为了教训两个因为一个不忠男人而当街大打出手的辣妹,辛苦演出一场夸张的悲情三角畸恋戏码。
  分别扮演苦命操持家务的元配妻——由极力争取的水笙担纲演出,与老公出轨的对象——她,街头互飙演技,两个人弃妇般哭天抢地的演技,的确赚足了围观群众的辛酸热泪,也如愿堵住了两个辣妹对骂不休的毒嘴,不巧却被正在巡视百货公司业务的鬼堂优撞见。
  倒楣的是,她亲爱的那天奉命去接她们,所以毫无意外的,鬼堂优也和所有替她们抱不平的群众一样,以为他是她们争风吃醋的对象——那个脚踏两条船、施以阉刑都不足惜的滥情男子。
  她不晓得水笙和鬼堂优的关系,但明显鬼堂优对这位同学有某种程度的好感,否则不会假公济私刁难她无辜的亲爱的。
  “喂,你睡着了,什么误会?”阿野学她闹他的把戏,伸出一指猛戳她出神的脸颊。
  “你三月以后要去日本发展,长住在那里熟悉冰川的环境,一直待到七月,打算什么时候问我呢?”花欣低叹了声,腻向他肩头,双手爱娇的攀住他颈子。这几天看他那么烦,她也心疼他的心疼呀。
  “问……问什么?”阿野果然又心情沉重,再也无暇追究她的消息来源和鬼堂优发神经的原因。
  一向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的人居然在逃避现实耶,花欣怔了下,随即偷偷地笑了。
  “我帮你想过,你现在呢,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阿野全身一僵,恶很狈地回头斜瞪她不知死活的笑脸一眼。
  “鸡婆。”他不要选择,他才不要被人逼着做出任何决定,他不要和她分隔两地。
  人已经够烦,还怎么躲也躲不掉面前那两只碍眼的指头,阿野嘴巴一张,身躯倾前狠准的咬住了它。
  “你没断奶啊?咬我指头。”花欣送上另一只手,一次五根手指让他一并咬个够。
  两人一阵笑闹后,花欣习惯的横躺她专属的肚皮上,脸贴向阿野的肚子,隔着红色毛衣磨蹭着。“别逃避了,快问我是哪两条路?”
  “不要。”他耍脾气地打掉她作怪的手。
  “你一定要问。”
  “我说不要就不要,你废话那么多干嘛。”他被她闹得有点上火。
  生气了……花欣意识到事态严重,不敢再嘻皮笑脸,直截了当的解决问题。
  “一是分手,一是保持现状,谈现在很流行的长距爱情……”从阿野僵黑的脸宠,花欣很欣慰的发现他舍不得她,明显的他痛恨这两个提议。
  “……然后呢?”
  “最后就是我牺牲一点跟你去喽!谁教我不能没有你呢!”她不很认真地出拳,不痛不痒、纯情趣的捶打他硬如花岗石的肚子。
  阿野的脸更沉。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不想她为他未知的前途牺牲,没理由要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这么做,爱情没有伟大到牺牲所有。而且刚去日本人生地不熟,不知道那里的环境如何,不想连累她。
  “第二个好了。”他含糊地嘟嚷,听得出情绪很低落。
  “那就这样,我尊重你的决定。”相较于枕边人的不情不愿,花欣慵懒的语气太干脆了些。
  虽然是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选择,阿野还是火她答应得太不留恋,于是蛮脾气一发,一把搂得她险些休克。
  他不要和她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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