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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晨七点，机场内的人潮并不多，只有搭早班飞机的旅客三三两两地在大厅里候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汪语茉脸色苍白地直奔向柜台。 “麻烦你，请给我一张飞往台湾的机票。”她将自己的信用卡和护照递上。 “好的。”地勤人员接过她的信用卡，动作利落地为她划位。 一直到拿到机票后，汪语茉一颗心才像是有了着落，她紧抓着机票，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 握住机票的手还在颤抖着，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接下来，把整个脸埋人双手手掌内。 老天！她真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当她清早醒来，发现自己居然一丝不挂地和一个陌生男人躺在床上时，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床单上的一丝殷红更明明白白地昭告昨晚发生过的事。她完了！完了完了…… 她不敢吵醒床上的陌生男人，也不敢面对他，悄悄下床，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后，连行李也不敢收拾了，只拿出护照和皮夹便匆匆逃出来，直奔机场。 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汪语茉懊恼得几乎想一掌劈死自己！她只记得，昨天晚上因为等不到姜，大哥而十分沮丧，后来，她失魂落魄地独自到街上的酒吧…… 她记得自己好像叫了许多酒，喝了不少，然后，然后…… 该死的，她用力敲敲自己的头，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努力地回想，隐约想起，好像有个男人从酒吧将她扶回房间…… 就是那个男人吗？早上醒过来时和自己躺在床上的男人？ 汪语茉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在心底一千零一遍地臭骂自己，汪语茉！你是个不可救药的大笨蛋！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和一个陌生男人…… 方才在旅馆时她不敢细看，现在想起来了，那个男人就是昨天下午闯入她房间的混帐！ 天啊！怎么会这样？汪语茉绝望地悲呜，她的一生都完了！ 不愿再去回想了，她只希望早一分、早一秒离开这里，彻彻底底地忘记这件荒唐堕落的事，至于那个混帐男人，她相信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遇到他。 对，绝不可能！ 台湾汪夫人走人房里，疑惑地望着一脸失神的女儿又唤一次。“语茉！” “啊！”汪语茉吓了一大跳。“妈，你吓到我了，进来也不出点声音。” “什么没出点声音，我都喊你两次了。”汪夫人没好气地道。“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像是掉了魂似地，常常在发呆。对了，语茉，你还没告诉我，你前几天自己一个人突然跑出国到底是去哪里？” “我……没什么，只是出去散散心嘛。”汪语茉赶紧回避这个问题。“妈，你进来找我什么事？” “喔，我是来告诉你，立尧来了，现在正在楼下跟你爸聊天呢。” 姜大哥？汪语茉心下一喜，本想立刻站起来，但随即沮丧地想着，自己……现在的自己还能去见他吗？ “咦，你怎么还不下楼？以前你不是最喜欢跟你姜大哥聊天的吗？”汪夫人觉得好奇怪。 汪语茉苦涩一笑，问道：“妈，姜大哥的婚期决定了吗？” “应该快了吧，我听你姜妈妈说这几天就要让他们先订婚，年底之前一定完婚，这几天我陪姜妈妈到处去买东西。她呀，整个人笑眯眯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汪夫人没注意到女儿怪异的神色，兴致勃勃地道。 “也难怪她这么满意，她这个准儿媳——邵沛如，不论是家世、背景，或是学历都没得挑剔，还是留洋硕士呢。将来还可以帮助夫家拓展事业，跟立尧可真谓天作之合！” 是啊，他们是天作之合……汪语茉十指紧紧相绞，她虽然没有见过邵沛如，但不难想象她是一位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像这样的女孩才能与姜大哥匹配吧？ 自己……自己拿什么去跟她竞争呢？更何况她还做出那么荒唐的事…… “走啊，语茉，我们也下楼去跟他们聊聊。”汪夫人牵起女儿的手。“对了，你可得好好地向立尧道喜，人家马上就是新郎倌了。” “……我会的……” 吃过晚饭后，汪家夫妇因为还要出去参加商业聚会，便由汪语茉送姜立尧出门。 汪语茉沉默地走着，悄悄望着意气风发的姜立尧，她知道自己和他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从今以后，她只能这样远远看着他…… “怎么啦？小茉，你今天晚上好安静都不说话，是不是有心事？” 两人走在花木扶疏的院子里，姜立尧关心地问道。 “没有啊，我很好啊！”汪语茉强迫自己微笑。 “姜大哥，恭喜你就要结婚了，邵小姐一定很漂亮吧！” “沛如的确是相当出色的女孩。”姜立尧推推眼镜微笑道。“我跟她在德国念书时就认识了，不过之前一直没有想到婚事，最近她拿到学位回台湾，双方家长就催促我们快点结婚。” 其实，他之所以决定迎娶邵沛如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不过，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对汪语茉吐露实情。姜立尧想转移话题。“对了，语茉，你前几天是不是有打我行动电话并留言给我？” “啊？”汪语茉小脸一僵，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他不是已经选择不见她了吗？ “你打电话来的那几天，我行动电话正好遗失了。后来，我由琉球回台湾后，琉球公司的部属才打电话告诉我，那支行动电话被找到了。不过可能是受潮的关系，有许多通留言都被毁损，我叫他们放留言给我听，其中有一通留言只听到你‘喂’了一声，接下来的留言就模糊无法辨识。小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原来……听到这里，汪语茉心底已了然一切，原来他根本没有听到她的那通留一言，更不知道她曾经跑到琉球找他！ 一切就这样阴错阳差地错过了，是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吗？汪语茉惆怅地想着。算了，一切都算了他就要结婚了，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女孩。而自己……这份无疾而终的暗恋也该就此划上句点了。 “有吗？我自己都忘了打过那通电话，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汪语茉耸耸肩故作轻松状，两人已走出到大门，姜立尧的座车就停在门口。 “姜大哥，你的订婚派对是下星期天吧？！我一定会准时参加的，在这里先祝福你。”汪语茉命令自己挤出笑容。 “谢谢。”姜立尧微笑，揉揉她的头发。“小茉，我还是觉得你心事重重的，如果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我知道。” 目送姜立尧上车并缓缓驾车离去后，汪语茉幽幽地站在路边，隐忍已久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滴落，她知道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可是，现在的她，还能对姜立尧作任何告白吗？ 汪语茉和父母一踏入西餐厅内，便有侍者殷勤地上前询问。 “您好，请问几位？” “三位。” 汪语茉刚这样回答，一旁的汪夫人便立刻澄清，“不，是七位，我们姓汪，订了位子。” “好，请往这边。”侍者引领他们走向包厢区。 “妈，哪有七位？另外四位是谁呀？”汪语茉不解地问道。 汪夫人笑得有些心虚。“是你爸在商场上的朋友嘛，大家难得有空约出来一起吃饭。对了，待会儿你要叫阙伯父，阙伯母喔。” “妈！”汪语茉小脸一垮。“你们又来了，又把我骗来相亲！” 自从她大学毕业后，爸妈不知玩过几次这种把戏了，知道她排斥传统相亲，就花招百出的巧编名目把她骗到相亲场合来。 “嗳，说什么骗呢？多难听呀！”汪夫人不疾不徐地道。“语茉呀，虽然你才二十二岁，不过女孩子家总是要有个好归宿的，爸妈趁早替你留意好对象也是为你着想呀。” 汪语茉撇撇唇。“我这辈子不结婚的！”唉，她对感情都心灰意冷了。 汪夫人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傻话？好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说不结婚？我跟你说，今天这位阙先生是标准的青年才俊，又是留学英国的财经硕土，谈吐不凡，言之有物，包准你喜欢。” 正说着，三人已被侍者带人一间华丽的包厢，汪语茉看到餐桌边已坐了两位长辈，她认出其中一位是以前经常出现在商业杂志中的阙氏集团首领——阙远云，不过这几年听说他已经淡出商场，把经营权全移交给四个儿子。 汪煦年和阙远云这两位商场老朋友亲切地寒暄。“阙老，好久不见了，您看起来气色真好！” “呵呵，托您的福，汪董，听说您在大陆的投资案进行得相当顺利啊？” 而媒人也笑眯眯地走过来。“汪夫人，这位就是掌上明珠语茉小姐吧？真是个美人胚子，秀外慧中，完全遗传到你的美貌了。” “哪里，你过奖了。”汪夫人得意地挽着女儿的手。“对了，阙夫人和阙公子呢？” “马上到，马上到。”媒人笑容可掬地回答。“阙夫人早上参加妇女会的慈善义卖活动，阙公子去接她回来，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妈！我真的不想进去！’“你别跑啊！你要是敢丢下你老妈，我就立刻昏倒给你看！”阙姚舜坛紧紧拽住儿子的手，好不容易才软硬兼施地把他骗来这里，她说什么也不会轻易就让他逃掉！ “老妈！拜托你有点创意好不好？竟做出这么老土的事！”阙仲勋受不了地大翻白眼，一边不耐地拨开垂落额前的头发。“搞什么啊？居然要我来相亲？你不知道我的女朋友多得满地滚吗？你要是不相信，我马上载着八大卡车回家让你慢慢挑！” “嗳，别提你那些女朋友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孩教我一想起来就头痛！”阙夫人皱皱眉。“你交往的那些女孩没有半个正经的，不是红头发绿眼睛就是金头发蓝眼睛，吓死人了！明明是中国人，干么把自己搞得跟妖怪一样！我可不希望我的儿媳妇活像是从槟榔摊里跑出来的。我告诉你呀，我今天帮你介绍的这位是标准的大家闺秀……” “我对大家闺秀没兴趣！”阙仲勋厌恶地撇着唇。 “天底下最无趣的女人就是那些爱装模作样的‘名门千金’！妈，如果你这么喜欢这个女的，直接把她介绍给老四嘛，反正那个家伙眼睛只看得到股票，女人在他眼底长得都差不多。”他很坏心地陷害惟一的弟弟。 “就这么决定啦，我帮你联络老四有空回来相亲啊，我还有事，先走了！”阙仲勋一扭头就往门口走。 “你！老三你给我站住！”阙夫人立刻气呼呼地踩着三寸高跟鞋追上来。“无论如何你就当成是陪爸妈吃顿饭嘛，这对你而言有这么困难吗？呜呜……妈就知道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看不起我这把老骨头！早知道你这么不孝，我就应该在你出生后一把掐死你呀！呜呜……枉费妈当年为了生你还差点难产，在医院里痛得死去活来，三天三夜还生不出来……一口气差点就没了……呜呜呜……” “够了！妈，你别哭了，我……我陪你进去就是。”头痛欲裂的阙仲勋立刻竖白旗投降，他知道老妈再这样哭下去，一定会把他五岁那年出麻疹；八岁那年发高烧；十岁那年被狗追得爬到树上差点摔下来的陈年往事统统翻出来…… “真的？你愿意跟我进去吃饭了？好好，妈就知道你最乖了，待会儿可得好好地表现呀。”阙夫人这才破涕为笑，嘿嘿，她就知道他这个吃软不吃硬的儿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这老妈的眼泪！ 怀着一千个、一万个不甘愿，阙仲勋慢吞吞地跟着母亲走人包厢内。 “真不好意思呀，我们迟到了。”阙夫人一进入包厢就热络地拉住汪夫人的手。“郁容，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地聊聊，这就是小犬仲勋。” “令郎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来，语茉，快过来见过阙伯母。”汪夫人也赶紧把女儿拉过来。 此时阙仲勋的表情出现奇异的变化，他先是挑高浓眉，继而感兴趣地眯起锐眸……竟是她！他压根儿没想过她居然就是今天相亲宴中的女主角！ 邪魅的光芒闪过眼底，慵懒的嘴角勾起笑痕，嘿，事情变得有趣了。 硬被推向前的汪语茉表情很僵硬，她被动地抬起头想敷衍性地对今天的男主角打声招呼，但当她一抬眼看到落入眼帘的脸庞时，几乎当场尖叫！ “你……”她惊骇地往后退，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眼花，不会是他，她再度眨眨眼想确定自己是不是有幻觉，怎么会……那邪气的浓眉、恶劣的冷笑，该死的——居然真的是他！ “语茉？”汪夫人疑惑地推推女儿。“你在发什么呆？人家仲勋正在等你握手呢。” 汪语茉勉强回过神，才发现那坏胚子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伸出一只手。 “你好，语茉小姐，非常荣幸认识你。”阙仲勋潇洒地说道，笑容更加意味深长。 “我，幸会……”在诸多疑惑的目光下，汪语茉只得僵硬地伸出自己的手，天啊！如果可能，她真的希望当场得了个什么急性肠炎，昏过去算了！ 汪语茉如坐针毡地吃完这一餐，好不容易媒人终于说：“接下来应该给他们年轻人一点时间出去聊聊。仲勋啊，你请语茉去看场电影嘛。” 像是得到大赦似地，汪语茉以最快的速度往外冲。 “语茉，等等我！”阙仲勋也迅速地追上来，人高腿长的他只消三两步就追上她了。 他抓住她的手，坏坏地笑着。“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的车停在另一头呢。” “别碰我！”汪语茉闪电似地抽回自己的手速度之快活像他的手里有毒！ 生，你可以走了。”该死的！为什么会是他？她世上最不想见的一个人，一定是阙仲勋！ 阙仲勋！ “这怎么行？语茉，汪妈妈把你交给我，我当然要负责把你平平安安地送回家去喽！”阙仲勋兴趣浓厚地盯着她因愤怒而胀得嫣红的俏丽小脸，真是太有趣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再遇见她，今天还真是来对了。 “你不要喊我的名字！”汪语茉低吼着。“阙先生，我们只是陌生人，请你叫我汪小姐。” “陌生人，是吗？”阙仲勋英俊的脸庞染上邪佞与捉弄，故作沉思状。“语茉，我不赞成你这句话耶。我们都知道你我之间绝不只‘陌生人’这么简单。更何况，我相信没有男人比我更‘了解’你，我还知道你睡觉时会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呼噜声，你还喜欢抱着小抱枕睡……” 他还很坏心地故意加重“了解”这两个字，同时暧昧的眼眸肆无忌惮地扫视她在薄薄春装下的曼妙身躯。 “阙仲勋，你住口！”汪语茉面红耳赤地吼着，如果他们不是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真想……真想宰了他！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紊乱的心思。“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神啊，这是报应吗？未免也太快了…… “不想怎么样啊！”阙仲勋洒脱地摊摊手，表情很无辜。“只是想请你去看场电影嘛。” 好可恶！好想冲上去揍他一拳，挥掉他脸上的痞子笑容……汪语茉耗尽全身的力气克制这股冲动。 “我不会跟你去看电影的，阙仲勋，我再说一次，我们之间永远是陌生人。现在是、将来也是！” “那过去呢？”他噙着魅惑的邪笑逼近她，荡肆的气息包围了她。“小语茉，你可真无情，难道你忘了我们在琉球那个美好的夜晚，我还记得那一整晚你……够了！”随看他的逼近，那晚许多荒唐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倒带，她的小脸一片烫红。“阙仲勋，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是喝醉了。所以才会……才会……反正那一晚的行为只是个错误！我早已把它忘得一干二净，我也希望你立刻忘了它，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我们就当作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错误？”他的锐眸忽尔深沉，深暗的眉宇之间尽是狂妄，他以指勾起汪语茉下巴，挟着邪魅逼近她。“小语茉，我不喜欢你把我们那一夜归咎为错误，我更不打算忘记它，你明白吗？” 在他灼灼的视线和狂嚣的气势下汪语茉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光气力的布娃娃。 心跳得好快！她几乎不能呼吸了…… “那你想……你想怎么样？”越是盯着他饱含侵略性的眼瞳，她的眼前越是一阵晕眩，似乎连站都快站不稳…… “你说呢？”深不见底的黑瞳闪过戏谑地撇撇唇，露出勾魂摄魄的浅笑。“小语茉，你跟我去看电影，我会告诉你我想要什么。” 他的手指缓缓地拂过她细致的下巴，邪恶的气息吹拂着嫩白肌肤。 “别碰我！”汪语茉气愤地挥开他的手往后连退两步，这……这家伙是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再继续跟他搅和下去，情形只会更加混乱。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静一静仔细想想以后该怎么办，该怎么离他离得远远地。 “阙仲勋，我再告诉你一次，不管以前发生过任何事，我们之间、永远都是陌生人。如果你够识相，就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出现于任何你会出席的场合，就这样！” 连再见都不肯讲．她一甩头立刻冲到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随即头也不回地搭车离去。 陌生人？ 呵呵…… 独自站在路边的阙仲勋缓缓掏出一根烟，动作优雅地深吸一口，在烟雾后的阗瞳更加精烁深沉。 等着瞧吧，小语茉，我们之间，正要开始…… ------------------ 晋江文学城 馨菏录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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