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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两条官道的交岔处,梦儿不知所措地东瞧瞧、西看看,实在不知该挑哪条路走好。 虽然这次是她第三度下山,但却是首次单身只影地正式踏入这块不属于她的土地,一切都是那么地陌生,总觉得每条路都长得一模一样,她甚至连东西南北都快分不清了。 人生地不熟的,这教她从何找起? 临行之前,她曾向无念长老许下承诺,保证一定会在岁末狐仙考试之日前替南霁天觅得一椿好姻缘,藉此化消他心中的仇恨,也得以卸下她多年来想报恩的宿愿。 可是现在她只知他人在扬州城,但这扬州城该往何路去?她可是一点也不知道。 再这样盲目地走下去,她恐怕是无法在岁末之前完成任务……长老曾再三叮咛她不可随意施法,但现在这种情况…… 梦儿细细考虑许久,正下定决心施法直接到扬州城时,左条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远远约有两个男人骑马缓缓而来。 太好了,这两人出现得正是时候! 梦儿堆满笑容,等马匹骑近时,她连忙上前拦路,两个大汉连忙勒住马,正想开口骂她几句,但却被梦儿清秀绝美的俏颜给迷得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 “小弟有事想请教两位仁兄,适才若有冒犯之处,望请包涵。” 这出其不意的招呼,使得两位大汉羞窘地回过魂来。 原来是个男孩,瞧他细皮白肉的,额上还贴着小红玉,他们还以为碰上个标致的小姑娘呢! “你想问什么?”蓄了一脸胡子的王大财问道。 “敢问大哥,这扬州城该走哪条路?” “左边直走便可见到城门。”这年头竟然有人不知道往扬州城的路,这小子八成是从深山中出来的。“小兄弟是外地来的?” “是的,我要到扬州城找一位朋友。”梦儿感激地笑笑,她看了看他们,见他们一身的江湖味道,心想,也许他们知道南霁天的下落,不妨顺便问一问。 “不知两位大哥是否认识一位名叫南……莫忘仇的江湖人?”梦儿及时改了口,如果她记得没错,南霁天那晚是这样介绍自己的。 “莫忘仇?”王大财皱眉思索。“嗯,很耳熟……” “大哥,莫非是指威武镖局的那位年轻镖师?”王二财说道。 “对!就是他!”梦儿高兴得大叫。威武镖局是南霁天的父亲和好友沈笑天一起创办的,当时他还时常带她到镖局里玩耍呢,这下她总算不用再当无头苍蝇了!“多谢两位大哥指点,小弟真是感激不尽。”梦儿赔礼地深深一揖,颈上的红玉璧顺势滑了出来。 阳光下,白衫上的红玉璧闪闪耀目,那两名大汉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表情更是震愕极了。 “大哥,那块玉璧不就是……” “没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块红玉璧。”王大财脸色黯沉地点点头。为了得到这块玉璧,他兄弟俩不知杀了多少条人命,但最后仍徒劳无功,如今却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兄弟,把你脖子上的东西留下来。”他跳下马冷冷说道,一手已按在腰际的大刀上。 “原来你们是土匪!”亏她还当他们是英雄好汉哩!唉——在人间真是钱财见不得光。 “想活命就识相点,若惹火我们兄弟俩,那你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这块玉璧我视如生命,不可能会把它交给你们的。”唉!人类真是可悲又可叹,她似乎有点理解妍姊的想法了。 “是吗?那就连你的命也一起留下吧!”王大财怒喝一声,兄弟两人很有默契地挥刀砍向梦儿。 幸好梦儿也非等闲之辈,她的身影如羽毛般轻盈,很巧妙地化解掉他们刀刀致命的招式,要不是念及长老有交代不可伤害人类,她早就对他们不客气了。 缠斗多时,王大财见久久无法取胜,便想使毒;梦儿则想着要如何才能安然脱身,结果一时大意,竟中了他们暗中散在空气中的毒粉。 “你们真卑鄙!”梦儿忽感一阵晕眩,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于是她连忙闭目运功逼出毒素,虽然不明白自己所中何毒,但心里却有数,这种毒对她而言,只需运功五分钟便可化解,并不碍事。 但五分钟对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而言却是绰绰有余。 “是你找死,并非我兄弟无情。”王大财冷冷笑道,手中那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已朝梦儿节节逼近—— 就在梦儿生死一线间时,“锵!”一声,一颗小石头震落王大财手中的大刀。 “什么人?”兄弟两人同时愕然回头,只见黄沙滚滚的官道上,有两人两骑还有一辆豪华的马车正朝他们踽踽而来。当他们看清马背上的人时,立即面无血色。不妙!是莫忘仇和刘逸奉!此二人武功皆属上乘,他们并非对手。 自知技不如人,两兄弟只好暂时放过梦儿,连忙策马离开。 “好两条欺善怕恶的贱狗,跑得还真快,下次若再让我遇上,非打断他们的狗腿不可!”刘逸奉恨恨说道,他最看不惯这种小人了,尤其还是两个大男人联合欺负一个小孩子,真是不知羞耻。 “刘大哥,外头发生了何事?”马车里传出沈玉瑄娇柔的声音,刘逸奉连忙在丝布窗旁告知详情,莫忘仇则下马至梦儿面前。 “小兄弟,你没事吧?”此时的梦儿早已易容改装,莫忘仇一时无法认出她就是他想见的那位山间精灵。 莫忘仇不可思议她盯着梦儿晶莹白玉的面孔。他护镖多年,跑遍大江南北,阅人更是无数,但可不曾见过有男孩子长得这么漂亮的,尤其额间还长了颗像石头的粉色胎记,要不是他胸部一片平坦,方才武功又使得好,否则他一定会把这位小男孩当成女裙钗的。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是他!南霁天! 逼出身上的毒,梦儿迫不及待地睁开她那双勾人心魂的秋水眼眸,霎时热泪凝眶、真情流露。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又能见到他了! 在触及梦儿波水流动的温柔眸子,莫忘仇心中一阵悸动,不自觉地想起那位他日日夜夜都盼望见到的可人儿…… 两人失神互视良久,刘逸奉在一旁看得直感纳闷,于是也下马走上前拍拍莫忘仇的肩膀。 “师弟,怎么?你认识这位小兄弟?”他望向梦儿,也同样失神了好一会儿。 好个漂亮的男孩子,难怪师弟会瞧得发愣,只可惜不是女儿身,否则他们俩挺配的。 “我与他素不相识。”莫忘仇回过神来,再度戴上毫无感情的冰冷面具。 “是的,我们并不相识。”梦儿神伤地半垂眼帘,他果然认不出她。 “是吗?”刘逸奉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反正他们认识与否都和他无关。“这位小兄弟无恙吧?” “谢谢,我没事!”梦儿起身拍拍衣裳,抬头不好意思地对他们笑笑。“倒是两位仁兄没被我吓着吧?” “这种场面我们早就习惯了,倒不知那两个男人为何要杀你?” “他们以为我是富家少爷,想绑架我捞一笔。”为了避免莫忘仇又错把她当成仇人,梦儿决定不告诉他们红玉璧的事。 “原来如此。”的确,这小孩虽一身白衣粗布,但看起来就是有股不平凡的气质,刘逸奉觉得自己挺喜欢他的。 “小兄弟如何称呼?”看他们聊得这么起劲,莫忘仇心中颇不是滋味的,忍不住也开口了。 梦儿稍稍犹豫一下。“白氏梦儿。” 白梦儿?男孩子取这种名字?不嫌太女性化了? “不知两位仁兄尊姓大名?欲往何方?还有……”白梦儿好奇地望了华美马车一眼。“那马车里坐的人是何人?” 这小子问得未免也太多了吧?“在下莫忘仇。”他只道了姓名,并不想让他知道太多,毕竟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我是刘逸奉,那轿子里坐的是咱们威武镖局的千金大小姐沈玉瑄,我们正要护送她回京城呢!”刘逸奉这个人一向很豪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和莫忘仇的沉默寡言成了强烈的对比。 什么?他是刘逸奉! 梦儿暗自惊讶地打量着他,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笑口常开的潇洒男子,和以前那位喜欢拿石头砸她的暴力小子联想在一起。 果真是男大十八变!现在比以前顺眼多了,心地也变善良了。 奇怪,这男孩为何老盯着大师兄?眼神还挺怪异的,该不会是有什么不良嗜好吧? “大师兄,我们该上路了!”莫忘仇催道,他不能让这心理不太正常的男孩太接近大师兄,万一大师兄被他那张美丽的容貌给迷惑,那就太糟糕了。 “干嘛这么心急?再等一下嘛!”刘逸奉根本不知道莫忘仇在担心什么,依然很亲切地和白梦儿说个没完没了。 “我说梦儿啊!你怎么一个人到这荒郊野地来?家中亲人不担忧吗?” “我……”梦儿脑筋转得快,马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愁眉样。她必须想法子跟着莫忘仇。“我本来是和爷爷住在深山里的,不料前阵子爷爷不幸因病丧生,故而下山想投靠亲戚,谁知他们早已迁居他处,如今音讯全无;而我又是初次下山,人生地不熟,实在不知该何去何从,所以在此徘徊不定。” 听完白梦儿这番话,莫忘仇很想带他一起走,但却有口难言。 但刘逸奉可不同了,他感情丰富得差点掉眼泪。 “梦儿,瞧你无依无靠的,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到京城吧!”把他带回去给师父瞧瞧,也许师父愿意收他为门生,假以时日,这小子必可出人头地。 哈!正中下怀!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们?”高兴归高兴,但梦儿还是“假仙”地问一下,一双大眼充满期盼地望向莫忘仇,像是在询问他“你不会反对吧?”。 “当然不会了!”刘逸奉开朗地拍拍莫忘仇的肩膀大笑着。“我和忘仇巴不得有像你这么可爱的弟弟来给我们惹麻烦呢!” “是吗?”梦儿笑瞇瞇地咧着嘴,那她现在可不可爱啊? 白梦儿憨厚的笑容,令莫忘仇忍不住微微轻笑,这男孩傻得教人怜爱。 “可爱的弟弟我是想要一个,但太麻烦我可不敢领教。”莫忘仇有些难为情地转身去牵马,他终于把心里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刘逸奉愣了好久,自从南家灭门后,他从没见莫忘仇对人和颜悦色过,想不到今日倒是挺有人性的。 “梦儿,还不赶快上前叫声莫大哥?”打铁要趁热,也许白梦儿能使师弟快乐些,他实在不忍见他每日生活在仇恨里,这样的人生实在很悲哀。 “莫大哥?”梦儿皱皱鼻头,虽然她看起来十四、五岁,但好歹也活了两百多年,年龄少说也比他大上好几百倍,现在要她叫他们“大哥”?感觉好象被占了便宜似的。 算了,为了报恩,她只好委屈一下,当一下小弟喽! “你们还不走吗?”莫忘仇骑马过来问道。 “还不快叫?”刘逸奉对白梦儿挤眉弄眼,暗示他赶快行大礼。 没办法,梦儿只好朝他们深深一揖。“两位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不用下跪吧?这可是会害他们短命的。 “哈哈哈……叫得好!叫得好!”这小子够意思,连他刘逸奉也一起拜了,他差点就忘了算自己一分。 莫忘仇愣了愣,随即皱眉,正想说什么,却被沈玉瑄的贴身丫环春喜给打断了。 “两位公子,小姐要我问你们何时起程?她已经等得有些累了。”何止?简直快发飙了! “哦,快了!”刘逸奉回道,然后指着自己的白马对白梦儿说:“贤弟,你就先委屈一下,和我共骑一匹马吧。” 梦儿失望地点点头,其实她比较想和莫忘仇在一起。 “大师兄,这样不太好吧?你不怕小姐误会吗?”莫忘仇一时将白梦儿当女孩看待,竟心生醋意,脱口而出。 “误会什么?梦儿又不是女子。” “说的也是。”惊觉自己失言,他连忙以开玩笑的口吻掩饰地又道:“但梦儿貌似女子,万一小姐误以为你有断袖之癖,那岂不是更糟?” 方才由梦儿凝视大师兄的眼神,就是有这种“断袖之癖”的味道,所以他不能让他们太接近,那太危险了。 “胡说八道!”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想着要如何把白梦儿推给莫忘仇,他可不想让自己爱慕的可人儿心生误会,那可是会断送他一生的幸福,害他当王老五一辈子的。 莫忘仇看穿他的心思,不禁好笑地建议道: “你那匹马看来又瘦又老,恐怕承受不了两人的重量,我看梦儿还是跟我一起吧。” “没错!没错!我们不该欺负老马的。”刘逸奉乐不可支,这下他总算不用担心会有误会产生了。走到马旁蹲下,他朝梦儿招招手。“梦儿,你快过来,我托你上马。”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梦儿笑笑,优美地一跳,人已经轻盈地上了马背,此刻正开心地靠在莫忘仇温暖的怀中,全然不知自己了得的身手有多令人惊愕。 虽然莫忘仇已非昔日她所熟悉的南霁天,但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依然没变,还是能让她感到安心和舒适,要是时光能回转,他依然是那位善良活泼的小男孩,那不知该有多好…… 怀中淡淡的雅香,令莫忘仇又失了神,一张笑得好甜好甜的俏颜仿佛就在眼前,他又想起那位山中精灵了…… 日落西山,月兔东升,等他们到达安阳镇时,街上早已冷冷清清,只剩下几家客栈还在做生意。 由于沈玉瑄从小就吃好、穿好、住好,因此她坚持不住那些平民小客栈,所以他们只好找上当地看起来最豪华的一家“豪门客栈”,但不巧的是这家客栈只剩两间上房,原本沈玉瑄有意想留莫忘仇下来,让刘逸奉和白梦儿另寻栖身之处,反正她是大小姐,有谁敢违抗她的意思? 可是莫忘仇哪肯?!他知道刘逸奉从孩提时就爱慕着沈玉瑄,所以向他暗示交代几句,便带着梦儿匆匆离开,希望他能好好把握机会,博得佳人欢心。 由于太晚了,街上所有的店几乎都打烊了。幸好他们运气好,正巧碰上最后一家正要关门不做生意的小茶楼。 “这位小哥,请问还有房间吗?”莫忘仇上前询问那位要关店门的小伙计。 “两位客官真幸运,我们还有一间上房,不知要不要?”见生意上门,小伙计连忙放下手边工作,跑去招呼他们。 “那就这间吧。”他示意小伙计带路,一手很自然地牵起梦儿。 梦儿傻傻地跟着他,心中则担心自己会不会露出狐狸尾巴,吓坏了他,如果被他发现她就是那晚他误以为是仇人的少女,那岂不更加深他对她的误解和怀疑? “就是这间了,两位客官谁要跟我下楼登记一下,顺便点些小菜热茶暖暖身?”不知不觉已到了房间,店小二边开门边亲切地建议着。 “我跟你下去。”莫忘仇表情温和地看着梦儿。“赶了一天的路,你也饿了吧!想吃什么尽管说,别客气。” 梦儿怔了下,随即无所谓地笑笑。“你拿主意吧,我不挑食的。” “那你先进房等着,我去去就来。”于是莫忘仇便和店小二下楼去,梦儿则伫立在房门口,呆呆地望着。 一天相处下来,她知道他对她印象不好,还存有戒备之心,但现在对她和颜悦色多了,态度也没有早上那样冷漠,但万一让他知道她一直在欺骗他,那—— 不行!她宁愿夜宿街头也不愿和他共处一室,那样太冒险了! 瞧瞧这中庭风景还真不错,又有花又有草,躺在上面一定很舒服,决定了!就睡这儿了! 主意一定,梦儿赶紧进房抱了一条棉被,但跨出房门畤,却和刚回来的莫忘仇不巧撞上了。 “啊!”梦儿体轻加上心虚,整个人往后倒去。 “小心!”莫忘仇眼明手快,一把将她连着棉被一起拉进怀里。 “呼,好险!”她松口气地瞄了瞄硬硬的地板一眼,差点屁股就要开花了。 “梦儿,走路要看前面,以后小心点!”他轻声斥责,随即困惑不悦地瞪了她手中的棉被一眼。“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梦儿心虚地低下头。“外头风景好,我……想一边数星星……一边睡……” “你在说什么啊?现在是秋天,外头风这么大,你不怕得风寒呀!”莫忘仇有些生气地骂道。这小子到底脑子有没有问题?好好的床上不睡,偏偏要到外头打地铺,又不是要饭的乞丐! 她就知道他会生气。 “可是……我不数星星会睡不着的。”梦儿还是不肯放弃。 “不数星星就睡不着?”这是什么怪毛病?“你八成有病,明日我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要!我没有病呀!”天啊!他怎么变得这么啰嗦嘛! “既然没病,那就给我乖乖待在房里,吃完晚饭就给我上床睡觉。” “唉呀!”梦儿说不过他,气得跺脚转身不理他。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霸道又可恶的?真讨厌! 还说没病!发起脾气来还真像个扭扭捏捏的大姑娘,依他之见,这小子全身都是病,而且还病得不轻呢! 两人各想着对方的不是,不久店小二将几碟小菜和一壶热茶端上来。等用过晚膳,莫忘仇便到澡堂净身,梦儿则窝在床上开始她的脑筋打滚热身运动。 她的时间只有半年,在这半年内,她要上那儿找好人家的姑娘介绍给莫忘仇? 沈玉瑄是不错,不但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而且饱读诗书、精通琴艺,唯一可惜的是脾气古怪、时好时坏,今天她已经领教过了。 不过……她看得出沈玉瑄喜欢莫忘仇,也许撮合他们也是美事一桩。 只是刘逸奉该怎么办?如果她记的没错,他是打从小时候就已经十分爱慕沈玉瑄,但沈玉瑄好象只把他当哥哥看待。 那——莫忘仇呢?他对沈玉瑄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也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照理说多多少少会心动,毕竟沈玉瑄是个才貌俱佳的千金富家女。 可是莫忘仇对她的态度却很冷淡,是个性使然?或是念及刘逸奉一片痴情,所以想成人之美?更或者是……他根本不喜欢沈玉瑄…… 想到这,梦儿发现自己竟然有点高兴,这是什么心态啊?难道她也认为沈玉瑄不适合莫忘仇? 唉!好烦哦!这三角情结真难理解。 不想了!反正她还有半年的时间,搞不好在这段日子里会有更好、更理想的对象出现也说不定。 这么一想,梦儿心情就舒畅多了。 心情一舒畅,人就轻松多了,梦儿一时忘了这床的宽度是有限度的,忍不住多转个两圈,结果“哎哟!”一声,她惨兮兮地滚下了床,而且还摆了一个“猪公拜神”的滑稽动作,看得门口那个人差点破口哈哈大笑。 还是大自然的草原好,至少不会让她滚下床! 唉,以前还有南霁天可以帮她,现在的他除了那张脸没变,其余全变了,变成一个心中只有仇恨、没有爱的冷血男子,从他为自己取名“莫忘仇”就知道他的恨有多深了…… 若她还是小白的模样,不知现在的他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温柔待她? “现在的他,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一个,肯定不会帮我的……”梦儿伤心又颓丧地趴在地上喃喃自语,一点也不想爬起来。 忽然一双大脚丫出现在眼前,梦儿猛一惊,倏地抬头,莫忘仇正强忍住笑,一脸抽搐地俯视着她,霎时,梦儿一张俏脸烫得可以烤乳猪了。 “需要我帮忙吗?”莫忘仇含笑道,并且好心地伸出一只手。 梦儿红着脸,傻怔怔地盯着面前这只大大的手,想不到他竟然会想帮她,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不过,才一只手而已,真没诚意,昔日他可是都用两只手抱着她上床休息的! 看看大手一眼,再抬眼瞧瞧他,最后她决定试他一试。 “我全身酸疼,起不来耶!”她耍赖地趴在地上,那样子摆明了某种意思。 “这点痛就让你起不来?”莫忘仇失笑地摇摇头,这小鬼根本不像个男人。“哪里摔痛了?让我看看。”不等梦儿回话,莫忘仇一把将她抱到床上,接着就是伸手要打开她的衣襟。 “哇!你干什么?”梦儿吓得连忙拍掉他的手,然后捉起棉被迅速地滚到床尾去。 “干什么?”莫忘仇嘲讽地看着她。“你不是全身酸痛吗?怎么滚起来还是像球一样快?不怕又摔一次?” “你……你都看到啦?”见他点头,梦儿简直羞得想用棉被闷死自己,免得再丢人现眼。 “你干什么?想用棉被把自己闷死啊?”莫忘仇好笑地将她脸上的棉被拉开,看着她水灵灵的一双眸子,他不知不觉地想起了小白。“这又没什么好丢脸,我家小白也很喜欢在床上打滚,每次快掉下来的时候,都是我接住它,要不然它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摔。” “小白?”梦儿心跳有些加速,想不到他还记得她。 “它是一只小白狐,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想起小时候的种种回忆,莫忘仇终于露出了笑容,暂时忘了仇恨。 梦儿为他难得的笑颜失神片刻,他笑起来的模样,还是和他孩子时一样好看,只是多了分男人味。 “你很喜欢它?”梦儿突然冒出这一句,把自己吓了一跳! “没错!”他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答。“当我第一眼看见它时,我就很喜欢它了。” 梦儿感动地伸手触摸他右眉梢上的那道疤,思潮也回溯到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因为你喜欢它,所以就算被它抓伤了,你还是奋不顾身地想保护它,是这样吗?” 莫忘仇愣了愣,随即惊愕地捉住梦儿柔软的手。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是大师兄告诉他? 被他这么一问,梦儿总算回过神来,她紧张地抽回自己的手,脸红地吞吞吐吐道: “我……我乱猜的嘛!怎么?真——被我说中啦?” “乱猜?”莫忘仇怀疑地挑高两道剑眉。“你有没有考虑过当算命师?”那语意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话。 “真的嘛!你瞧瞧你自己那张脸,不是爪痕就是伤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和小白有关,难道会是女人抓的?”梦儿慌张地乱扯一堆,但愿佛祖能原谅她这善意的谎言。 “当然不是女人。”莫忘仇不侻地板起脸,同时下意识地摸摸脸上,那几道疤痕真有这么明显? 见他一脸臭臭的,梦儿识趣地闭上嘴巴,再度埋首棉被里。 “又想闷死自己啦?”莫忘仇有趣地轻轻推了推她的头。又想起了一件事。“小白也和你一样,每次做错事都会躲在棉被里不敢出来见我,仔细想想。你们两个还真像。”尤其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不但像小白,而且更像那位山中的神秘少女……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只狐狸精喽?”梦儿心中大乐了,不小心失言脱口而出。 老天!她真是胡涂!竟然泄漏自己的身分,万一引起他的疑心,那就惨了!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要这么想的。”幸好莫忘仇不疑有他,只当梦儿是在开玩笑。“不过……这世上要是真有狐狸精,那我倒想会她一面。” 你面前不就有一个了?只可惜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梦儿暗自心想,脸上笑一笑,很自然地就把话题转开了。 “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想必小白一定很可爱。” “它不只可爱,而且聪明得很,一身雪白发亮的毛色更是漂亮!”谈到小白,莫忘仇就是一脸的笑意。 说的没错!她一向以自己为骄傲。 “还有呢?”梦儿笑嘻嘻地爬到他身边,等着他再说下去,好话人人爱听,狐狸当然也不例外。 莫忘仇想了想,不自觉地挪动身体靠近她,笑道: “它是很聪明,但有时却又笨得教人受不了,有一次它还把我的洗脚水当开水喝,你说它是不是很笨?” 梦儿不高兴地嘟起嘴:“那不是笨,它是迷糊得可爱!” 讨厌!他干嘛还记得这种糗事嘛!她早就快忘了。 “是呀!它不但迷糊,而且还佷健忘呢!老是会忘了自己是在床上,还那么爱在上面滚来滚去的,害我每次都要提心吊胆地在旁边盯着,免得它掉下了床,痛得哇哇大叫,到时我的耳根子就要遭殃了,也别想睡了。” 什么嘛!这又不能怪她!谁叫他那张床那么小,怎么滚都会掉下床。 “既是如此,那你不会做张大床,让它滚得痛快些,你也不用担心。”梦儿气得随口说说,心想:如果他的床够大,像大草原一样大。那她还怕会滚下床吗?当然不会了! “我老早就这么想了。”莫忘仇笑得像个小孩。“如果我找到了小白,那我就要做张很大、很大的床给它,上面还要铺着绿色红花的丝绸软布,让它感觉置身在大自然中,舒适痛快地滚个开心。” “真的?”梦儿高兴地抬头瞅着他,脑海中已勾勒出一张充满大自然气息的超级大床了,在上面滚来滚去一定很好玩。“那你什么时候要把那张大床送给我?”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躺在上面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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