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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好好照顾佟朗青,杨恕将她接回绿屋,虽然一直没说出口,但他实在受不了她老家的颓圮与脏乱,尤其难以想象那里居然还住了三个女人。 要是传了出去,那易侠君和段葳还有人敢要吗? 个性已经够古怪特异了,若再加上“邋遏”与“懒散”,恐怕,任何男人都不敢恭维吧! 他是因为爱上了佟朗青,只好忽略她对整齐清洁没什么观念的缺点,可是,要他继续看着心爱的女人和未来的孩子住在那种毫无品质可言的环境,他会抓狂! 因此,佟朗青一出院,他就不管她的拒绝,硬是强迫她搬到他的住处,不是他爱说,要是易侠君和段葳看见他的绿屋,她们肯定会羞愧汗颜而死。 当然,这些想法他没说出来,他看得出佟朗青的那两位房客兼室友也非“常人”,他并不想太研究她们,有个佟朗青就够他伤脑筋的了。 是啊!是伤脑筋,瞧她平常来他这里过夜过得挺习惯的,真要她搬进来她又闹情绪了。 “太干净了!杨恕,你这里干净得让我没安全感。”佟朗青皱眉看着他替她准备的客房,不太能适应窗明几净的清亮与温馨。 “干不干净和有没有安全感完全无关,朗青,别再胡思乱想了。”拥着她,他好气又好笑地想着,哪有人嫌地方干净的? “可是……”太干净会让她想起母亲和父亲留在地上与墙上的血渍,任老家蒙尘,为的就是不让自己看见那些污点。 杨恕扳过她的肩,让她面对他,铿锵有力地道:“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以为让房子蒙上厚厚的灰就能忘记十年前的惨案,可是,那些影像其实不是印在那幢老屋,而是印在你的心里,你不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坑就当作眼不见为净,你要去擦掉心中的残影,只有抹去心中的污渍,你的心窗才能真正明亮,那时,你会发现,阳光灿烂其实是件美好又幸福的事。” “我擦得掉心中的污点吗?”她不确定能做得到。 “可以的,朗青,勇敢去面对自己的心灵,不要逃避,愈是逃避,就愈无法清醒,我是过来人,我了解逃避之后,得用更大的力量去安抚自己,然后,过而复始地沉沦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相信我,一直被恐惧追逐只会加深恐惧,不如直接面对它,当你正视它的存在,它反而会自动消失。”承认爱上她,决定正视爱的存在之后,他反而平静了,他希望她也能拨云见日,让心重生。 “我知道,我该面对它,但……但是……”但是这并不容易啊! “有我在,什么都别怕!”他搂住她的腰,吻了吻她。 “你真的……要我?”她不安地问,齐眉的刘海下,一双大眼仍然闪着疑惑。 “还在怀疑?”他俊逸的脸庞第一次笑得畅意自然,能放开心胸接纳一切,感觉真好。 “不……我只是觉得好象梦一样,爱上你,失去你,心活了,又死了,以为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却又回到我身边,还给了我一个孩子……”只有梦境才会有这么高潮迭起、百折千回的人生吧? “的确像梦,这是我作过最苦,也最美的梦,也许过程艰辛,但值得,不是吗?只有苦过的人,才知道什么是甘甜。”与她前额相抵,他低沉地诉说着内心的感怀。 “真的是这样吗?”她的人生,真的能否极泰来? “是的,只要我们相爱,就不再有痛苦……”捧起她的脸,他深情地在她的眼,她的鼻落下细吻,最后,唇与唇相叠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柔软温暖。 佟朗青低叹一声,将全身与他贴合,他的吻一如往常一样安定了她游移不安的心,结实有力的手臂替她挡掉了许多恐惧与忐忑,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她的心再也不会因找不到定点而惊惶。 她爱他呵! 这份迟来的爱,是他给她二十六岁最美好的生日礼物。 缠绵的吻点燃了浓郁的激情,杨恕低哼一声,沿着颈肩吻向她的锁骨,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她的衣扣,双手罩在她因怀孕而更加饱满尖挺的双峰,小腹窜起一阵轻颤。 “天!我想要你想得要疯掉……”他声音粗嘎而瘖哑,难耐的欲火燎烧全身。 “那就快把我变成你的……”她被他看得虚软无力,肤色也被渴望染成迷人的粉红。 “可是,现在太危险了……”他怕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强忍住澎湃欲火,可是手仍然克制不住地搓揉着她敏感的乳尖。 “杨恕……”她也难抑想要他的骚动,身子不停轻颤。 他的意志被她的呼唤击碎,猛地接住她的红唇,他将她抱上床,汲汲索求着她口里的甘醇。 没有了心墙,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拥她入怀,也无需掩饰对她神魂颠倒的入迷,他可以放胆爱她,彻底爱她。 含住她娇嫩的蓓蕾,他听见她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弓起身体等待他把她的空缺填满,他的理智也荡然无存,唯一支配他的,是与她相密结合的旨令。 已经尽力要温柔了,但高潮的快感如脱缰的野马,冲破他预设的门栏,他带着娇喘不休的她,在片刻间奔向了云端,驰骋进了爱的国度。 爱的叛徒,终于服完了刑,回到爱神身边。 杨恕在结束后仍不愿放开她,揽紧她,手在她裸露的小腹上轻轻抚摸着。 “小家伙没事吧?”他有些抱歉。 她摇摇头,笑了。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他一本正经地宣称。 “是。”她还是笑。 “可是……小心一点的话,应该没关系……”他侧过身吻她的发鬓。 “嗯。”这个色男! “还是……再来一次?”一个翻身,他的手往下探去,眼中全是促狭。 “别闹了!”拍掉他的手,她嗔笑地依进他胸膛。 “好,不闹了,休息一下,我下午要去飞翼拿回一些资料。”他不再逗她,拍拍她的背,两人相拥而眠。 小憩了一会儿,他满足地盯着她的睡容半晌,才离开家门。 家门! 他自从一个人独居在外,就很少向往家庭的温馨,可是现在,心爱的女人在家等着他的感觉,真的只有幸福二字可以形容。 充实的喜悦一直持续到他进入飞翼,不过,那份快乐在他看见秦玲玲时就乍然而止了。 秦玲玲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他,一脸肃杀的气息,杨恕忽然有种山雨欲来的不好预感。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平淡地问,径自收拾东西。 “为了等你。”她口气冷硬,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有事?”他漫不经心地问。 “这两天你在干什么?到哪儿去了?”她一副他监护人般兴师问罪。 “我没必要什么事都向你报告吧?”他觉得可笑。 “你去找佟朗青,和她在一起,对不对?关掉手机,不回我的电话,就为了去找那个贱人?”秦玲玲自从卸下秦秘书的角色后,又恢复了原有张牙舞爪的神态。 “我是去找朗青,但这已与你无关,玲玲,报复的事已经结束了,你回去吧。”他吸一口气,刻意漠视她的恶言恶语。 “结束?你在蒙我啊?我们原本是同盟,到最后你竟然背叛了我,转向姓佟的女人,你在瑄瑄灵前说的话全都忘了?你和我说好要好好整整佟朗青的,怎么?到最后不仅轻易地放过她,还跟她纠缠不休,你到底在想什么?她是我们的敌人啊!是她害死了瑄瑄,都是她……”秦玲玲怒火高张地大嚷。 “够了!我不想再被罪恶感牵着鼻子走了,瑄瑄的死并不能把全部责任推给她,她是因,但瑄瑄的软弱才是果,若是每个受不了失恋的人都自杀了,那世界上不就到处是凶手了?”他厉声反驳,觉得她的想法太佣执了。 “你还替佟朗青开罪?你真的站到她那边去了?”秦玲玲睁大眼睛,又气又恨。 “她也受够苦了,我不想再继续这无聊的报复游戏,我已经辞去飞翼的工作,三天后我和佟朗青要一起回美国。”他懒得多说,转过身继续整理私人物品。 “你和她?”秦玲玲惊叫。他竟然选择了佟朗青? “是的,我和她,正如你说的,我爱她,十年来,我一直没忘记过她,配合你复仇只不过是我输不起的自尊心在作祟,如今,她得到了教训,我也学会原谅,我不再逼自己逃避她,我要和她在一起,我们将在美国结婚。”他知道即使他说什么秦玲玲都听不下去,她太爱瑄瑄了,以致于不能从怨恨中跳脱出来。 “结婚?”她像受到重击,坐倒在沙发。“你要娶佟朗青?” “是的,我爱她,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要好好照顾她。” 孩子?他们连孽种都有了?该死的贱人!可恶!她瞠目扼腕,气得全身发抖。 “她将会是我的妻子,玲玲,我和她共组家庭,所以……” “不!”一声怒号打断了他的话,秦玲玲倏地冲向他,抓住他的手大喊:“你是属于瑄瑄的,你不能和任何女人在一起,永远不能!” “你干什么?放手!”他吓了一跳,用力挣开她,难以理解地瞪着她。“谁也不能说我属于谁,我就是我,我不再亏欠瑄瑄什么,我更不必任凭你指挥。” “你……你这个叛徒!”秦玲玲激动地指控。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我只是差点为了瑄瑄出卖了我的心和感情。”他冷静地面对她,凛然无愧。 “杨恕!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 “真要无情无义,我就不会回来,玲玲,回去吧!你为了对付佟朗青浪费了许多生命和时光,何苦?你自诩瑄瑄的复仇天使,拚命要替她出一口气,可是,那又如何?你得到了什么?难道这样瑄瑄就能复活?”他不想再与她谈下去了,秦玲玲的性情愈来愈不稳定,十年来她不断与他保持联络,他和她之间除了瑄瑄的连结,根本不算熟稔,他一直当她是很普通的朋友,两人就为了对付佟朗青才会又聚在一起,否则,很可能早就不相往来了。 秦玲玲忽然不作声了,她出奇地沉默,意外地平静下来,看见杨恕不耐烦的表情,她的泼怒不见了,相反的,她改以一种温和的口气,轻声道:“你……真的决定要娶佟朗青?” 杨恕讶异地看着她的转变,她竟然能这么快接受他的规劝? “是的。”小心地注视着她,他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只要她?” “没错!”他坚定地回答。 “好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无权干涉。”她表现得异常开通,和片刻前的激动判若两人。 “玲玲……”为什么他总觉得忐忑,秦玲玲正常的举止语气反而让他不安。 “我该走了,先祝福你了,杨恕。”她露出笑容,又瞥了他一眼,从容地离去。 杨恕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许久后才回过神,他不该想太多,秦玲玲或许真的能体谅他和佟朗青相爱的事。 将自己东西打包好,他向飞翼的员工们道别,正准备离去,秘书室新来的秘书在走廊上叫住了他。 “总监……”她的神色有些惊惶。 “什么事?”他奇道。 “这份东西是我在秦秘书的私人抽屉中看到的,好象是她当初离职时忘了带走……”秘书将一叠资料递给他,就奔回自己的座位。 杨恕好奇地翻开那些资料,赫然发现其中竟有一本秦瑄瑄的日记,以及许多有关佟朗青的剪报,更有一份某家医院精神科十年前的诊所报告! 这是什么? 他惊疑不定看着那份诊新报告,立刻被上头的注明吓傻了眼。 “秦玲玲,十七岁,隐藏式人格违常,有暴力倾向,需住院治疗……” 秦玲玲是个精神病患? 他几乎是抖着手翻开秦瑄瑄的日记,在她自杀前的那一天,他看见了她留下的最后一段话: 姊姊愈来愈怪了,自从我第一次带杨恕回家温习功课,她能常常会追问着他的事,只要是杨恕的一切她都想知道,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也喜欢杨恕了? 今天,当我告诉他杨恕已经移情别恋时,她竟然露出奇怪的笑容,遂冷笑地骂我不中用,说像我这种懦弱的人去死算了……她还一直念着如果我不在就好了我好生气,忍不住反骂她不要脸,和自己妹妹抢男友,她突然变得好可怕,瞪着我一直不说话,那眼神,好象要把我杀掉一样,我真怕哪一天,她会趁我睡着时把我弄死…… 杨恕的心一节节变冷,寒意窜上了背脊,秦瑄瑄在死前并没有任何自杀的征兆,难道,秦玲玲她对自己的妹妹…… 就在他发愣时,一张小小的、泛黄的剪报从日记里飘落,他捡起剪报一看,报纸中正是当年那件自杀案件的报导,里头写着十五岁秦姓少女自杀仍有疑点,法医研判死者在割腕前就已窒息而死,似是遭人闷毙,目前正仔细盘查其家中成员,无奈秦家夫妇不愿多谈…… 秦瑄瑄是他杀?不是自杀? 当年他被秦玲玲告知秦瑄瑄死亡,只是匆匆到她家门外忏悔,没有留意那时围绕在她家里的多半是警员,更未向秦家夫妇细问情形,就这么认定了秦玲玲的话…… 现在,这些片段一一组合起来,一个令人惊悚的结论竟然产生!这一切,似乎都与秦玲玲有关! 她……会不会就是凶手? 骇然地低头看着她的病情报告,他忽地想起佟朗青目前正一人在家,一股恐惧迅速攀住他的心头,他毫不迟疑地冲出飞翼,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 朗青!小心秦玲玲! 千万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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