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节


  十年前
  “我要娘……娘……你不要铉儿了吗?娘……”年仅六岁的傅玉不懂为什么她的娘一躺就再也不起来。
  陈嬷嬷说娘累了、睡着了,要她别去吵娘,但她想再看到娘,想窝在香香的娘身上,还要娘说故事给她听,可是陈嬷嬷和众人却把娘带走了,从那天起娘就像泡泡一样不见了。
  无论她怎么哭,娘都不会再抱她、安慰她……
  穿过拱门,聂名突兀地停下脚步聆听,惊异的发现在另一头,隐隐约约地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强烈的好奇驱使他往回走。
  “喂,你在哭什么?”
  “喝!”突来的声响吓着了缩在一旁的小女孩,她立即噤声,怯怯地抬头,一张她今生见过最漂亮的面孔倏地映入眼眸,她不禁看怔了……
  “我在问你话,你听到了没?”聂名耐着性子的询问。
  小女孩回过神,眼神充满防备。“你……是谁?”她不记得见过他。
  “我是聂王府的聂名。”一张俊逸非凡的面孔,有着掩不住的自信与骄傲。“你是谁?怎么会躲在这里哭?”
  “我……”小女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陈嬷嬷告诫过她不能跟陌生人交谈,她是不可以开口的。
  聂名摆出善良无害的笑容,安抚她。“别怕,我不会欺负你的。看你着华服,又出现在殿宇里,想必是位公主吧,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不跟其他的姐妹们一起玩?”他刚从御花园过来,那里一群皇子、公主在一起嬉戏,好不愉快,怎么她一人躲在这里哭?
  小女孩一听到他的话,小嘴一撇,中断的泪水又滑下白皙的面庞,她咬着下唇,一脸委屈的又哭了起来。
  “耶!你怎么又哭了?”他不禁摸着自己俊逸的面孔,怀疑自己的魅力是否减退了,以往他只要随便一笑,便能逗得女孩子心花怒放,吃香得很,怎么今日不但失效,还惹一个小女娃哭了?!
  “走开!”小女孩低下头趴在弓起的膝盖上,伤心又悲凄的怒斥。他最好走开!别来烦她!
  反正宫里没有一个人在乎过她!
  娘,我好想你哟!你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不在铉儿的身边?别的小孩都有娘,为什么只有她没有!从娘死后她就一直被其他的小朋友欺负,没有人要跟她一起玩。
  “你……”聂名看她默默落泪了半晌后又放声大哭,一时之间也束手无策,可也不忍心就这样放她在这里,无奈地道:“哎呀!你怎么只会哭呀!”
  “要你管!走开啦!”她凶巴巴道。
  聂名皱起眉头,惊异地瞥着她,她可是头一个敢凶他的人。“你好凶!”
  “滚开!你少多管闲事!”
  “你叫什么名字?”聂名今生头一回踢到铁板,他不气恼反倒好奇她的身分。
  埋在手臂上哭泣的她只觉得他这个人好烦,怎么一直赖着不走,还在她耳边呱呱叫的,吵死了。聂名从没被人忽视过,推着她。“喂,你的名字呢?”
  “喂什么喂,我有名有姓的,我叫傅玉,你听见了没?”她抬起泪痕未干的小脸,气呼呼地瞪着他大吼大叫,却看到他嘴角得意的微笑,这时才发现她竟被激得道出自己的名字。她懊恼地嘟着嘴,一气之下,张口咬了他的手臂。
  他惊呼地抽回自己的右手,上头印着两排明显的齿印。
  “喂!你怎么咬人了!”她咬得用力,但还不至于很疼,聂名一向温和带笑的面孔,不免皱起来了。
  “活该!谁教你一直烦我!”她心情恶劣地开口。谁教他自己闯进来,还看到她偷哭的模样,活该!
  “我只是好心地关心你耶!真是好心没好报。”她真是他遇见过最凶的小鬼了。
  “哼!”她才不需要外人关心,他们都是虚情假意的,没有人可以还给她一个娘呀!
  “算了!你就自己去自艾自怜好了,哭死了,也没有人会去理你!”聂名头一回气得恶毒地撂下话,大步离去。
  “谁要你理了!我才不稀罕!”她气呼呼地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反正她是没人要的小孩,没人想亲近她。
  良久,她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花园的一隅,哭累了,便愣愣地坐在一旁发呆。
  突然,一个清脆的甜甜嗓音打断沉思中的她。“小姐姐,你也在玩躲猫猫对不对?
  我也是哟!”
  “咦?”傅玉望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小人儿,今日真奇怪!怎么这么多人都跑进她的宫殿里。
  “我刚才没有看到你哟!”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亲切地对着她微笑。“对了,我叫兰心,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她天真甜美又笑吟吟的面庞,傅玉竟一点也气不起来,只呐呐地道:“我……
  叫傅玉……”
  “傅玉,你……”兰心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赶紧拉着她往一旁躲去,她压低声量道。“有人来我们要躲好,不然会被抓,头一个被抓的人要当鬼。”
  “鬼?”傅玉小脸一白。
  “对呀!没人来了,太好了,我一定不会是第一个被抓到的,你好会选位置哟!”
  兰心小小的头颅,往外四处张望后,微笑地道,眼中有着崇拜的目光。
  “我……没有跟你们玩,你搞错了……”傅玉扯开她的小手,落寞地道。
  “你没有玩?为什么?好多人都在玩呀!永伦哥哥他们都在呀!”兰心一脸不解。
  “因为……没人要跟我玩……”她寂寞的开口,傅玉知道这小女孩儿不是宫里的人,因为她从没有看过她。
  “为什么?”兰心追问。
  “因为他们笑我没有娘,不爱跟我玩。”
  兰心仍是一脸茫然,她不懂没有娘跟玩游戏有什么关系?不过她知道,她喜欢这位小姐姐,她微笑地说:“没关系,我有一个很疼很疼我的娘,我可以分你哟。”
  “娘是不能分的,一个人只有一个娘。”傅玉不禁失笑!可因为她天真的话语,她的心中注入一股温温的暖流,宫里从没有人像她这么关心她。
  “可是娘可以有多少小朋友的呀!你当我姐姐,我娘就是你娘了呀!这样不就成了。”兰心仍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她是独生女,一直想要有个姐妹,但娘身体不好,不能再生小朋友陪她玩,如果她自己认了姐姐,那她就有亲人了,嘻!这个主意真好。
  “这……”傅玉张大了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解释。“不行的!”
  “可以的!”兰心非常认真的点头。“我说的话,向来是可以的。”
  “我很感激,不过,还是谢谢你……”傅玉话还没说完,一声饱含怒意的嗓音进入她们的耳里。
  “小鬼,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永伦哥。”兰心扬着无邪的笑容奔进他的怀抱。
  “兰心!你怎么会跑来这里!大家以为你消失了,都急着找你,你知不知道!”永伦抱起她,轻敲着她的小脑袋,又急又恼地念着。
  “我在玩躲猫猫呀!”兰心一脸正经地开口。
  “已经结束了,全部的人都找到了,只剩下你,大家还以为你出了意外,担心死了。”永伦没好气道。
  “才没有呢!”她鼓着小脸道。“对了,永伦哥,我刚才认了一个姐姐,从此以后我有姐姐了,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什么!”永伦两眼圆瞪,没想到她消失的这段时间,连姐姐都有了,他的视线望向一旁满脸怯意又猛摇头的女孩儿。“是她?”
  “对!”兰心用力地点头,表情尽是愉快。
  “别闹了!”永伦不把她的童言童语放在心上,姐姐不是说认就可以认的。
  “我没有!”她挣扎地爬下他的手臂,坚定地拉着被永伦吓到的傅玉。“她是傅玉,以后就是我的姐姐。”
  “啊?!你当真!”永伦怪叫着,再看了那惶恐的女孩儿一眼。她有些面熟,他记得曾看过她,却一时忘了她是谁。
  “不用了,兰心……”傅玉连忙拒绝,她认出眼前的男子来了。五皇子永伦,是皇后的二子,为宫里的名人。
  “我要你当我姐姐,走,我带你去找我娘。”兰心不理会她的拒绝,坚持地道。
  “不……”傅玉看着永伦像评断什么似的打量着她,她下意识地赖在原地不走。
  “别怕哟!我娘很亲切的,她一定会喜欢你的,然后,我再介绍皇后舅妈和皇上舅舅给你认识。”兰心开心地拉着她道。
  “呃?”傅玉更是一愣,她还认识父皇和皇后耶!
  永伦插话。“兰心,你吓坏人家了。”他想起傅玉的身份了,她是刚去世不久的贵人所生的女儿,算来也是他的异母妹妹。
  “有吗?”
  “嗯。兰心,你真要认她为小姐姐?”永伦低头问着兰心。
  “嗯。”
  “那我们走吧!我们去找兰姨。”父皇的子嗣是阴盛阳衰,永伦的皇妹众多,根本搞不清楚,也没办法一一注意她们的情况,不过他知道傅玉的母亲在宫里的地位低落,是不被重视的一支血脉,如果兰心喜欢傅玉的话,那傅玉未来的地位将不可同日而语。
  “好呀!”兰心愉快地笑着。
  永伦微笑地对上一双惶恐的眼。“我是永伦,算得上是你的哥哥,一道走吧!”身为她的异母哥哥,他是站在傅玉这边,至少她有一双清澈毫无心机的眼,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帮她一把,他已受不了宫里上上下下的勾心斗角,傅玉的无邪值得让他为她出力,而兰心也可以多个伴,一举数得。
  “但是……”傅玉不敢高攀,他身份很尊贵,兰心看起来也是如此。
  “不碍事的,有我在。”永伦露出亲切的笑容,伸出友谊之手。
  傅玉犹豫了半晌,看着身旁兰心甜美的笑颜,便信任地伸出自己的手,从此改变了她的一生。从一个丧母的小孤女,到结识宫里最得宠的兰亲王夫妇,进而被皇后和皇上注目,而成为宫里最受宠的公主。
  人的命运是奇怪的,若不是兰心,傅玉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让父皇注意到她,所以傅玉最疼爱、最重视的人也是兰心。
  傅玉虽没有成为兰心真正的姐姐,却情同姐妹,所以傅玉绝不轻饶有人欺负兰心,就连兰心的丈夫也一样。所以兰心被冷情欺负时,傅玉立即为她抱不平,所幸他们夫妇两人现在过得幸福恩爱,否则她傅玉第一个不饶冷情。
  兰心,是她一辈子的妹妹呀!
   
         ☆        ☆        ☆
   
  清玉苑一条人影坐于幽静的亭榭内,像是与世隔绝,不受外界的干扰。
  “皇兄!”娇小活泼的身影愉快地飞奔进来,打破了短暂的静谧。
  “傅玉。”男子低沉的声音隐藏着一抹叹息。每回看到她都是蹦蹦跳跳的,她何时才能端庄一点呢?
  “皇兄好兴致,在这景色优美的地方看书。”傅玉随手一捞,嘴里啧啧有声。“兵书耶!皇兄真厉害,竟然在看这么深奥的东西。”
  “近来边疆外患频犯,我合该懂一些计谋用略。”敬华淡然一笑。上回去边境帮忙,倒是帮出兴趣来了,便开始看一些兵策类的书籍。
  “皇兄未免太完美了,文武全能,现在还要看兵书,我看将军大人可能要失职了。”
  傅玉打趣道。
  “没那么夸张,只是兴趣。”放下书本,看着他同父异母的皇妹。“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里坐?”虽然他几日没见到她,但对于她的行踪仍一清二楚。她挺忙碌的上下子在母后那儿,一下子又出宫去找兰心。
  “我再忙也没有你忙呀。”从三个月前父皇立敬华皇兄为太子后,他可忙了,鲜少看到人影,今日能见到他,她也颇感意外。
  “忙得差不多了。对了,讲到这里我才想起,父皇前阵子才问起你的事。”
  “什么事?”傅玉竖起耳朵,好奇地瞪大眼看他。
  “你的生辰不是要到了?”
  “嗯,那又如何?”她更好奇了。
  “父皇问我你有没有中意的人?”敬华微笑以对。
  “咦?不会吧!”她恐怖的低呼。“上回他不是才说不想让我这么早嫁的,怎么又问起此事呢?”
  “都即将是十七的人了,怎么能说小呢!”有的公主十四岁就嫁人,傅玉十七岁要嫁已是算晚了。
  她不悦地开口。“但是……你和永伦皇兄也没有娶正室呀。”
  “我们是男人,何时娶妻没有限制。”敬华好笑道。
  “那为何女人就一定要这么早嫁?”她的小脸全皱在一起,不平地指控。
  “怎么?不想嫁呀!舍不得我们吗?”敬毕温文儒雅的取笑。
  傅玉咬着下唇,犹豫了半晌才坚定的开口。“皇兄,既然今天你提起了,那我也坦白的告诉你——我没嫁人的打算。”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敬华吃惊地拧起了眉。
  “本来就是,干么因为人家都嫁了,而我也要嫁,这不公平的。我是有思想的人,我才不要这么盲目。”
  “不是我要泼你冷水,父皇不会许的。”若让父皇知道了不气炸了才怪,伤脑筋。
  “你是东宫太子,只要你答应帮我,父皇会听你的。”
  “你别忘了,我只是你的皇兄,婚姻大事由双亲作主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我了解父皇他疼你,但他绝不会接受这么天真的想法。”
  “皇兄……”她急得跳脚。
  “其他的人也不可能帮你的,你还是打消念头。”永伦及母后都不可能插手,因为大家都知道不会成功的。
  “但是人家……”她仍在作垂死的挣扎。
  “没得商量。”
  傅玉像斗败的公鸡了无生气地垂下双肩。原本以为可以说服大皇兄帮她一把,看来是没希望了。他不允诺,那永伦就更不可能帮忙;而皇后那边是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答案了。
  他转移话题。“别提那事了,说说,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送你。”
  “不要。”她嘟着嘴,生气地撤过脸。
  “别闹脾气了。”怎么还像个任性的小孩子,这怎么嫁人呢!
  “那是人家最想要的礼物嘛。人家当真的,你又不肯帮我。”她哀怨以对。
  “这件事除外。”敬华定力够,丝毫不为所动。
  “我没特别想到什么……”傅玉意兴阑珊地道,反正该有的她都有,自然兴致缺缺。
  可脑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的美眸倏然充满兴奋。“敬华皇兄,你刚才是说我要什么东西都可以吗?”
  “那还得看你说的是什么。”敬华有所保留地道。
  “这个嘛……”她小心翼翼地道。“除了不想嫁人外,我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南下看看我的亲戚。”
  “看你的亲戚?”他很意外地望着她。
  “对呀,人家很少离开京城,也没看过南方的亲人,所以很想南下一趟。”她想见见娘那边的亲戚。
  “这个……”敬华有些为难。他能体会傅玉的心态,南下探亲是借口,主要还不是想游山玩水一趟,只是父皇会准吗?
  “皇兄,人家现在就只有这个小小的心愿,难道你都不愿意成全我?”傅玉扬着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眼眶里还眨着几滴水珠博取同情。既然不能得到皇兄站在她不想嫁人这边,至少也让她有个愉快的回忆吧!
  “你实在让我很头疼。”除了她及兰心外,没人敢对他有这种放肆的要求。
  “皇兄,就当作是我成亲前的最后一次任性要求嘛!”傅玉退一步撒娇着。
  敬华有些狐疑地瞥着她,不太相信她在一刻间立即会想乖乖顺从的嫁人去,但这却让他有个主意了,他沉吟了一下。“好,我答应——”
  “哇,万岁!皇兄你真的是太好了,我真是太感动了,今日之事我绝对会铭记在心。”傅玉一脸正经地开口,犹如在背诗般滔滔不绝。
  “等等,我还没说完。”敬华要她别高兴的太早。
  “咦!是要我小心吗?这点我知道。”傅玉一颗心早快飞起来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南下,真是棒极了。
  “第一,我要先问过父皇,他答应了才算数。第二,此行下去,永伦必须跟着。第三,你必须听永伦的话,否则就取消这件事。”敬华摇着头,正经的说。
  “好嘛。”好麻烦,不过如果永伦跟她一同南下的话,父皇可能会放心些,她用力地点头,似乎已看到江南的美景和美食在对她招手了。
  “就这么说定了。”就让她在婚前好好玩一趟吧!敬华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但一旁的傅玉丝毫没有察觉,她的一颗心早神游太虚了。
  03聂王府“你要去哪儿?”
  聂名收回要踏出大厅的步伐,暗自叹息,就差那么几步,他就可溜出门了。
  “娘,找孩儿有事?”扇子下的笑容有些僵硬。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虞美笑吟吟地反问。
  “没、没有。”他哪敢说有。
  “几个月没回来,一回来就往外跑,是想上哪里去呀?”虞美语调仍是轻声细语,但眼睛可眯起来了。
  “没有呀,随便走走。”
  “没有的话,那陪我到外头走走吧!”
  他连忙接话。“今日孩儿跟人家约好了。改天我再陪娘去,可好?”
  “不好。你难得回来,也不陪陪娘,就只知道往外头跑,我真是白疼你了。”虞美愈想愈难过地偏过脸。
  “孩儿不敢。其实娘也不用担心孩儿,事实上,就算我人不在家里,但我心里却时时惦着您和爹呀。”
  “外头美女这么多,我看你早忘了我们这两个爹娘了!”虞美压根儿不相信,儿子是她养大的,她怎么会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怎么会?”他干笑。
  “对了,我刚听说宋焰要娶妻了,是不?”
  “娘消息真灵。”聂名开始犯头疼了,本来还想瞒他们一阵子,看来纸是包不住火了。
  “怎么没听你说起?”虞美责怪着。这么大的消息,竟瞒着他们,好歹他们家跟宋家交情颇好,自然该去恭贺一下。
  “回来后太忙,就忘了。”
  “是哟!大忙人。”她白了儿子一眼道。“宋焰出个公差就娶到一个妻子,你呢?”
  竟两手空空的回来,怎么平平是儿子,竟差这么多。
  “什么我呀你呀的?”聂名装傻地反问。
  “别给我装蒜。你的好哥儿们冷情九个月前就娶了兰心,宋焰再几个月也要娶妻。
  你呢!怎么半点消息也没有?”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偏偏他玩性重,连个妾也不纳,真是急死她了。
  “娘,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没遇到喜欢的人我也没办法呀!”聂名打哈哈。心中只想尽早脚底抹油——溜了。
  “江南美女那么多,东挑西捡也该看上几个吧!”虞美才没这么好打发。
  “又不是在买货品。”他低哝着。
  “嗯?”她瞪了儿子一眼。
  “没有,我是说那些女人虽美得入骨,但还不至于让孩儿喜欢到非娶不可的地步。”
  如果看到美女就要娶回来,那他的妻妾恐怕不输给后宫的三宫六院了。
  “把人家都吃了,还不喜欢呀。”虞美啐了一口。
  聂名不小心呛到一口茶。“娘,你怎么这么说。”说得那么白。
  “我不管,你今年要是再找不到中意的人,婚事就由我跟你爹作主。”虞美气儿子随意打发她的态度,一气之下作出决定。
  他不文雅地吐喷出茶水。“娘,拜托!太快了吧!今年都快年底了,再说孩儿还这么年轻,就算再拖个三、四年行情一样好,干么这么急。”
  “我怎么不急,像冷情这么冷性的男人,孩子都即将呱呱落地,你是三人中最受女人注目喜欢的,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又老不安于室,成天净往外跑,又不肯早点娶妻生子让我放心,说实在话,我还真怕你出了事,那聂家不就断了香火了。”
  “娘,你在咒我耶。”
  “我哪有在咒你,我这是预防万一。”虞美拍掉他的手。
  “但是娶了妻,又不保证立刻会生,还是得等怀胎十月,还有如果你和媳妇处不来怎么办?
  很复杂的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处理的。”聂名死命游说。
  虞美冷声道:“不会立即生,那你不会努力一点,若是我们跟她不和,你就搬去别苑住也无妨,反正你常常不在家,回家就像是捡到的。”
  “娘——”聂名快昏倒了,这是什么说法?好像生不生都由他一样,还有他只是“偶尔”不在家,讲得他很不孝似的。
  撂下最后通牒后,这下换虞美赶他出门了。“要出门就快去,别杵在这里。”
  聂名思索了一下。“娘,我想到一个最快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去找看看我有没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好了。”这是唯一不用娶妻,又有孙子让双亲“把玩”。没有私生子的话,就随便去找一个搪塞好了,免得老被逼婚,烦死人了!
  “不准!我要你给我娶妻,然后再给我生,否则我哪里知道那个孙儿是真的还是假的。”别想诓她,这个儿子鬼主意不少,轻忽不得的。
  “娘,你好难侍候耶!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存心在为难孩儿嘛!”
  “谁教你生为我儿子,不听我的,要听谁的?”虞美温柔地拍着他的脸轻笑。
  “爹可能会有意见喔。”他亮出王牌。
  “放心,他不会。”虞美微笑地瞟着他,目光里有着狡诈。
  他真是无语问苍天。坏心眼的娘,一定会说服爹听从她的话的!
  可怜的他,竟出生在这种家庭里。唉!
   
         ☆        ☆        ☆
   
  几日后
  “聂名,等等,方便借一步说话吗?”永伦一副无邪又善良地对他招着手。
  “永伦?什么事要神秘兮兮的?”聂名被他拉到一旁问。
  “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
  “什么事?”聂名看着他异常兴奋的表情,眼皮突然直跳了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消息。
  “几天后,我要南下一趟,你要不要一道去?”永伦努力摆出无害的面孔。
  “公事还是私事?”他问。
  “私事。”
  “去干么?”
  “我准备去探望一下远亲,当然,重点当然在于游山玩水喽。”他亮出甜头,聂名果然眼睛一亮。
  “宫里的事怎么办?是私事,就不能请公假,皇上哪会放人。”聂名顿时想拍胸顿足。怎么不是公事,那他死赖活赖,也要巴着永伦下去,好逃过娘的疲劳轰炸。
  “放心,我帮你打理,找个护卫名义就混过去了。”
  “皇上会相信?再说,我才出公差回来,皇上怎么可能答应?”他才不相信。
  “宽心吧!”
  “真的还假的?”聂名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这阵子他受够了,再不离家一段时间,他绝对会跟娘翻脸的!
  “当然是真的,包在我身上。”他拍胸脯保证。
  聂名古怪地瞥瞥他。“对了,从没听你谈起你的远亲,怎么突然想要南下去探望?”
  “因为很久没去,自然想去看看。你还没说你去不去呢?”永伦心虚地扯着谎。若被聂名知道他设计他,不知道会不会死得很惨呢?
  “好吧!如果可以请公假我就去。”逃离家里去外头避避祸,应是不错的主意吧!
  不理眼皮的警示,硬是允了。
  “好。”永伦高兴的一叫,心中在欢唱,成了!
   
         ☆        ☆        ☆
   
  四日后的下午当聂名站在城门,和永伦及众侍卫会合时仍以为他在做梦。
  两天前,当他拿到假条时,简直啧啧称奇——皇上竟真的放人!
  更令人惊讶的是,上头竟然没有日期,换句话说这次的假是无限期!
  他不禁好奇地边骑着马边问和他并行的永伦。“嘿,兄弟,你到底是怎么说服皇上,才让他允诺你出宫那么久?”
  “我?才不是我,是敬华提的。”死敬华,明明是他提的意见,为何要由他来执行?
  “怎么会是他?”
  “哎呀,此话说来太长了,等休息时我再告诉你。”永伦含糊地带过,希望傍晚聂名发现真相时,不会把他杀死才好。
  “嗯。”他怎么想都觉得皇上不可能答应,原来是有敬华护航。
  “下个城镇很快就到了,我们先在那儿休息。”永伦一切都盘算好了。
  “好。”有人计划好如何游玩,他乐得轻松。
  良久,永伦突然转身丢了一句话。“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不久,我们会有几个伴,你不介意吧!”
  “女人?”聂名暧昧地瞟着好友。
  “被你蒙对了。”永伦心中却暗自叫苦,等一下我看你就笑不出来了。
  “好样的,你可真会打发时间呀!”他可真会享福,游山玩水之际,还懂得带着美女成行,这招不错,可以学起来。
  “还好啦!那人你也认识。”永伦瞥他一眼道。
  “噢,是你的侍妾?”他随口问。
  永伦笑而不答,神秘地开口。“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绝对会教你大吃一惊。”
  聂名思索了半晌,仍没有答案。突然,一个想法闪入他的脑海。“你该不会把皇上的妃子给带出来吧!”
  “怎么可能!我还要命耶!别瞎猜了,到时你就会知道了。”
  “好吧!”
   
         ☆        ☆        ☆
   
  宝天客栈聂名一踏入上房内,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后,终于知道永伦说一见面时他就知道的理由是——原来他带了傅玉出来。
  傅玉和月儿正忙着整理东西,一看到来者,活像见到鬼。“讨厌!我怎么这么倒霉,出来还碰到你。”
  “你不知道会看到我?我不相信。”聂名在一旁冷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被出卖了。
  乍然见到傅玉他一切都明了了,这是有计划的阴谋,而他好死不死正是那个倒霉鬼。
  被人设计来护送傅玉南下探亲的人。他就说嘛,皇上怎么可能放永伦出宫。
  “鬼才想看到你了。”她眼角瞥到皇兄的身影,跑过去抗议。“永伦你看,他突然闯进我房间,你把他赶出去。”
  “这恐怕没办法。”永伦干笑着。
  “为什么?”傅玉跺着脚抗议。
  “因为他是和我一道来的。”永伦无辜地道。
  “呃?”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何时说聂名也要一起来,不是只有她跟永伦皇兄而已吗?
  “也就是说,他也是护卫之一。”永伦暗骂为何他要当黑脸,而敬华却当白脸。
  傅玉的嘴开得可以塞下一颗鸭蛋。
  “你骗人!”她不相信,每个人都知道她讨厌聂名,怎么还会要聂名当她的护卫嘛!
  有没有搞错呀,要一个娘娘腔的男人保护她,让她直接死了算了。
  “我没骗你。”永伦以认真的口吻坚决地道。
  “但是——”她仍努力在捍卫自己的权利。是她要去探亲,永伦随行她可以接受,但聂名就算了吧!
  “你不用开口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讨厌我,不想跟我一道走,正好,我也不想跟一个娇贵的公主走在一块,永伦,我要回京了。”聂名冷着脸撂下话。
  “你不可以回京。”永伦拦住他。
  “你骗了我,并没事先告诉我她也要一道去。”如果永伦事先讲明,或许他不会生气,但看到他们俩的对话,他知道他们连傅玉也瞒在内,不免更气他们。
  “你又没事先问我。”永伦一脸可无辜了。
  “呃?”这下换聂名哑口无言,他的确没问。“是你的话让我以为只有你一人南下呀。”
  “我今天有告诉你多个人吧!”永伦又道。
  聂名想到下午的对话,他以为永伦带的是他的侍妾,不然就是奴婢,谁知道会是一个公主。
  “你算计我。”
  “没有。”永伦叹息着,不是他。
  “我不干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去打算。”
  “不行。”
  “放手,否则我不客气了。”
  永伦认真道:“你不能走,因为你现在出的是公差。”
  “我哪有?”
  “但你的假单上不是放公假吗?”见聂名点头,他又道。“皇上允你的假,是因为你要平安的护送傅玉南下,就算你想半途不做,也得了一个抗旨的下场。”
  “不会吧!当初明明谈的是私事呀。”聂名眉拧得很紧。公事,那他走得掉吗?
  “假公济私嘛。”永伦微笑。
  “永伦——”他眯起眼。
  “我不是故意的,是敬华的主意,加上父皇不放心我一人护送她南下,所以才要我多找个人手。你知道的,冷情因兰心快临盆了,没空来。宋焰又忙着追妻子下聘根本找不到人,所以我只能找你了。”
  “你可以找别人呀,京里的人这么多,随手一抓也有一把。”
  “但要找个武功高强,又能让父皇放心的人就很少了,何况这次南下是不公开性质,又没办法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我只能找你。”他可怜又委屈的解释。最重要的理由是他要找个性情相投的好友陪他,否则这么漫长的路途,不闷死他才怪。
  “找上我皇上怎么会放心呢?”聂名眉宇紧蹙着,没想到这是皇上允诺的,他就这么放心自己和傅玉在一起,好歹他可是花名在外耶,而傅玉又是个未出合的大闺女。
  永伦感到好笑的开口。“就是因为你才放心。你和傅玉老像犯冲似的,一见面就吵,加上父皇又信得过你,才批准你一道南下的,被父皇信任,你应该感到光荣耶!”
  “我高兴个屁。”任何一个男人让人感到无害,是一件侮辱的事,何况他是个身心都健康的男人。
  “哎呀,反正都上了贼船,而且一路上吃喝全都有人打点,又有我体贴的陪伴,愉快点嘛,我们可能要相处很久耶。”永伦努力地安抚聂名,不然他不是白找他来了。
  “说得好听。”聂名哀怨地瞪着好友,没想到竟被好友给陷害了。护送皇上最宝贝的公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还找他,想害死他呀。
  万一傅玉出了事,他要怎么赔?不知道拿人头抵够不够呢?
  见聂名的脸色舒缓了些,永伦才松了一口气。“放心,有我罩着,没事啦!”
  “有你罩着!你要是靠得住,皇上还要多派人手来帮忙吗?”聂名扯着他后腿。死永伦,也不早告诉他是公差,害他想反悔都不成。
  “嘿嘿,讲这么白干么。”父皇还不是怕他玩得忘了傅玉的存在,才要他多找一个人,但父皇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聂名的花名也不小于他。恐怕两人在一起会玩疯了。
  “你也肚子饿了吧!我请你吃大餐,消消气。”
  “这还差不多。”两个大男人尽释前嫌,勾肩搭背的踏出门。
  “喂,你们两个给我站住。”一直被两人恶意遗忘的傅玉怒喝着。
  他们打住脚,一脸不解的问:“做什么?”
  “你们很愉快喔,那我呢?为什么我非要跟他一块旅行?”是永伦找聂名的,但这趟的主角是她,为何她要被逼着接受跟一个不喜欢的人一起南下?
  聂名没回答,把问题丢给永伦,他早有准备的说道:“傅玉,聂名身为你的护卫,自然要一起下去。”
  “但是——”
  “父皇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曾对我说过,如果你坚决不让聂名陪同的话,就收回让你南下的允诺,我们随时都可以返回京里。”永伦抬出法宝。
  “怎么会这样。”傅玉气急败坏地哇哇大叫。父皇好恶劣,竟如此威胁她。
  “你的回答呢?”
  傅玉抿着嘴,敢怒不敢言,深怕随便一吼,江南的大好风光,立即飞走。
  永伦很满意的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一起南下了!”
  这件计谋当中,最快乐的莫过于他了,路上有聂名陪伴,江南又有美人侍候,又可尽量的花父皇的钱,他真是赚到了。
  他的心思已飞到江南去,明媚风光,加上美人在怀,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美人,等等我吧!呵——
   
         ☆        ☆        ☆
   
  “怎么了,还在生气呀!”永伦小心地瞟着妹妹低问。
  “哼!你们都瞒住我,太不公平了。”傅玉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自从知道父皇允了她南下的行程,快乐得很,完全不知道她也被人设计了。
  “怎么这么说嘛!瞒住你是下策,还不是怕你会反对。其实聂名人很好相处的,你只要不去挑衅他,他不会和你作对。”事实上,他完全不懂傅玉怎么老爱挑剔随和的聂名,而傅玉也不是爱挑人家毛病的人,偏偏却极讨厌聂名。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你说得好像是我故意找他破似的。”她低头努力的吃饭。
  “哪有。”永伦一脸尴尬。
  “你的表情就是这么说。再说,你明知道我讨厌聂名,偏偏又拉他当护卫,存心欺负我嘛。
  “她气得又咬了一块肉。真是乱没天理一把,什么好处都让永伦捡到了,不仅有个好伴,又可平白玩一趟。
  “嘿嘿,我怎么会欺负你,我保护都来不及呢!何况聂名的身手,真的不差,是个最好的人选,你就将就些吧!”见到傅玉努力抢菜吃,他也开始迅速地夹着喜爱的菜色。
  “这叫委屈!”想不到她竟然这么窝囊,要如此委曲求全,都是聂名害的啦。又埋首扒了几口饭,可恶,永伦哥又来跟她抢糖醋排骨,她一口气夹了五个,努力把食物往嘴里塞,活像个饿死鬼投胎。
  “小妹,你很恶劣喔。”永伦哇哇叫,将整盘抢了过来,把盘中的排骨全倒在碗中。
  “你……”傅玉瞪大了眼,眼睁睁地看着她最喜欢的一道菜被皇兄给抢了,才想破口大骂,却被身后轻哼的声响给吸引住。
  “别说得你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屈的是我好不好!我要保护一个不懂武功又淘气任性的娇贵公主,而且又不准伤到半点,这种烂差事我才不想干呢!”聂名一脸刚睡醒的模样,进来坐在永伦身旁、她的对面,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杯盘狼藉。他们两人可真会吃呀,八道菜肴就只剩两道没人要理的青菜,他只好无奈的夹了。
  “你偷听我说话。”她嘴巴含糊不清的怒斥,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我没有,是你自己讲那么大声,我不听都不行。”聂名心中咕哝,下回要早点起床!否则照他们两人这种贪吃的模样,他永远都没好菜可吃。
  “小人,下流!”她哇哇大叫,手中仍忙着夹菜,又道。“还有你刚才骂我,可恶!
  若不是我,你今生还没有荣幸保护到一名公主,该感谢我才是。”
  “拜托,你以为我想呀,不要最好,省得冒出白发又被疯狗乱咬一通。”他瞪了她一眼。她已吃那么多,还再吃,不怕肥死。
  “你骂我是疯狗!”傅玉鼓着本来就塞满食物的脸颊,像河豚一样涨大。
  “我没有,不过你既然大方的承认了,我就不好再说什么。”摸摸微饿的肚皮,聂名趁个空档喊了店小二上来,增点了几样菜。
  “永伦,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朋友——一个只会欺负弱女子的人。”她的目光凶恶,但心中却感激他又叫了六样菜上来,昨天一整天都很兴奋,根本没吃什么,今天可饿坏了。
  “弱女子?有没有说错?我看光你一张嘴就可以把恶人吓个半死。”聂名怪异地瞥着她,手伸向刚上来的一道菜。
  “哪有!我的嘴巴再毒也没有你毒。”傅玉手也没闲着,两人四枝筷子同时探入盘中,动弹不得,四眼都冒着火花。
  “但是俗谚都说最毒妇人心,所以我还差你一大截。”他没松手,目光犀利的要她松手,别碍着他夹菜。
  “永伦,要他闭嘴。”傅玉两眼直直瞪着眼前香喷喷的炸排骨,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我……”永伦也想吃,想要他们两人把筷子移开,碍在中间,很难夹耶。
  “要你妹妹闭嘴,一点气质都没有,哪像你皇妹。”聂名没吃到美食,脾气自然不佳。
  “我想……”可不可以移开两位的筷子,永伦还没机会说完,又被打断。
  “永伦,你评评理,他骂你没气质。”傅玉咬着牙说话,两人手上在较劲,看谁先撒手。
  “胡扯,我是在说你。”使力一拨,他夹了一块肉放入嘴巴。嗯,很好吃。
  “你才没气质、没肚量没胸襟,不懂得对一个公主要客气礼貌。”傅玉看着到手的肉飞走了,气呼呼地夹了其他的排骨。
  永伦终于可以夹到肉,努力地吃着,才懒得跟他们两人计较,吃饭要紧。
  “等你像一个公主时,再来和我讨论这点。”聂名右手又挑了一块肉。
  “我哪里不是了,我可是父皇最得宠的女儿耶。”她狼吞虎咽地吐下一块,硬是把盘中最后一块炸排骨放在碗中,得意的对聂名奸笑。
  “那是靠你的姿色和口才。”聂名眯起眼瞪着她和碗中的肥肉。可恶的女人!
  “我哪有。”傅玉的抗议声,柔柔的还带着一抹笑意,一点都不像在怒火奔腾的模样。没办法,抢到他要吃的东西,实在是太高兴了。
  “本来就是。”他咬牙切齿,到底东西是谁点的,还跟他抢。幸好这时候,其余的菜全上来了,他懒得跟她计较,用力吃比较要紧。
  “永伦,你还不帮我。”傅玉瞄准了几道菜,没心思跟他拌嘴,做哥哥的人有义务帮忙亲爱的妹妹一把。
  “要帮朋友,还是帮妹妹,你选一样。”聂名瞪大了眼,看着傅玉又拿了一堆鱼肉,气急败坏的朝永伦一吼,夹了一堆菜放在碗中,形成一座小山。
  两人又交战几百回合,这时才发现怪异的地方——永伦好像都没有回他们的话耶。
  他们突兀地静了下来,才发现室内宁静得只剩一道奇怪的喀滋喀滋声,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永伦的方向。
  “别在意我,请继续。”永伦,堂堂的五皇子,早已退离战场,没再用膳,却支着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微笑以对。一边吃着趁他们争得你死我活时送上来的花生和甜点。
  他们两个人实在太会吵了,每天总要吵个几回才过瘾,反正每次他才开口就被他们打断,干脆坐在一旁看他们大战三百回合算了。
  两人顿时了解,他们被当成猴子要了,且最可恶的是永伦竟然已开始吃饭后甜点,简直不可饶恕。眯起了眼,恶狠狠的警告声,划破天际。
  “永伦,我要宰了你——”
  “别跑,皇兄。”傅玉气呼呼地追在永伦身后。“把甜点留下再走——”
  永伦恶劣地狂笑,早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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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自书香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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