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厨房里。 “小苹,要不要我帮你?”萱娘热心的上前,想帮她把午膳放进食盒里。 被唤作小苹的小婢轻摇螓首,“不用了,我忙得过来。” 她哀声叹气的说:“你们有事情可做真好,现在小少爷过世,公主又被主人软禁,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赶出堡,到时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萱娘,不会的,你这么努力做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一定会帮你向总管求情,让你继续留下来。” 萱娘温婉一笑,“谢谢你,小苹,你真是善良的好姑娘。” “哪里,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小婢腼腆的说。 萱娘往食盒随意的瞄了一眼,“这么丰盛的菜是要送去给那位雨公子吃的吗?” “嗯,这可都是主人亲自交代厨子做的菜,他对雨公子可好了,不过这也难怪了,换作是我也一样,谁教公子长得这么好看。” “哦!你也喜欢上他了?”萱娘眨了下眼笑问。 小婢脸儿一红,“嘘!这话可不能让主人听到,不然我就没命了。” “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了,主人对公子宝贝得很,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就怕他受寒了或饿着了,还担心他会无聊,故意说笑话逗他笑,可是公子的态度总是冷冰冰的,不过,主人一点都不生气,真的好有耐心,就连对公主都不曾……啊!对不起。”小婢捂住多话的嘴。 萱娘漾着柔柔的笑意,“没关系,我不会跟公主说的,主人跟那位雨公子好像早晚都黏在一起,可见得主人真的很喜欢他。” “也不是这么说,有几次公子觉得烦了,就开口赶他走,主人就二话不说出去了,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又回来,好像离不开似的,看了还真有点好笑。” 萱娘“唔”了一声,“你快去送饭吧!不然主人还以为你偷懒。” “对喔!萱娘,那我先出去了。”小婢慌慌张张的走了。 萱娘环视一下周围,见大家各忙各的,她又插不了手,只好绕到厨房后面,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萱娘,你有空的话,帮我去井边打水。”厨娘在另一头叫道。 她十分乐意的说:“好,我现在就去。” 水井就在几尺远的地方,萱娘将桶子放下去,听见井底传出哗啦的水声,然后转动轮轴将它拉上来。 透过桶里轻晃的水面,瞥见萱娘端静的眼眸中流过一丝冷意的波光。 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认不出映照出来的人是谁了。 “萱娘,水打好了没有?”厨娘大声问道。 萱娘回头微笑,“马上就来。” ☆ ☆ ☆ 裙摆因为快速移动而发出的声响。 凡是走过的地方,空气中就飘散着淡淡的迷香,然后地上便躺了一个人,沉入无忧的美梦中。 寒曦阁的房门被推了开来,屋里只有雨霖在。 他一脸疑惑的瞅着慌慌张张进来的女子。 “你是谁?” 这名女子正是萱娘,只见她面露惶恐之色,紧张的斜睇一眼门口的动静。 “公子,你先不要管我是谁,趁现在快点逃……” 雨霖微微一怔,“你……” “没有时间犹豫了,现在外头没有人看守,你快点跟我走,要是迟了,我们都走不了了。”萱娘没有多作解释,拉着他就要出去。 “你为什么要救我?”他纳闷的问。 恍若触动了她的伤心处,萱娘眼眶蓦地泛红,唇瓣微颤。“因为我不想见到你步上跟我弟弟同样的后尘,成为岳无敌的玩物不说,最后还死于非命,难道你不想离开吗?” “我当然想了。”雨霖正色说。 她绽出欣慰的微笑,“那就是了,我对堡里的环境很熟悉,就算拚死也一定会带你逃出去。” 雨霖不再迟疑,尾随着这名陌生女子出门。 “我在堡外准备了马匹,只要我们能逃出去就有救了。”她诚恳的说。 他仰望一下四周高耸坚固的围墙,如果武功还在,这点高度还难不倒他,马上就可以翻出去了。 萱娘指着前方不远处,“再过去有个小门,我们快走……” 她的话还没说完,雨霖的脚上忽然踢到什么,本能的停下脚步。 “怎么有一只鞋?”他认出那是姑娘家穿的绣花鞋,只是为什么会被丢在这里?这时他无意间瞟到花丛中露出一小块蓝色的裙角,赫然发现里头躺了个人,而这人居然是平时伺候他的小婢。 雨霖赶忙将小婢从草丛中扶起来,确定她还活着,才稍稍安心,这时鼻端却嗅到一股几不可闻的酒气…… 这气味他好像在什么地方闻过?他支着头想道。 究竟在什么地方? “想起来了吗?”萱娘温柔关切的音调陡地变得清冷、莫测。 他霍地起身面对她,也望进一双饱含怨恨的双眼…… “是你?!” 心中的谜团解开了,原来她就是那夜迷昏自己之后,把他的剑偷走,然后杀了岳无敌的儿子,再嫁祸给他的凶手?他真是太大意了,以为对方是个女子就放松戒心,想不到她不单会武功,还善于使用迷香。 萱娘不让他有出声求救的机会,直接点了他的哑穴,反正他的内力被封,形同废人,倒是省去她不少功夫。 “我可是费了一番心血才把你带出来,你可别给我找麻烦。”她用预藏的短刀抵在雨霖脖子上,“乖乖的跟我走!”这一天终于到了。 ☆ ☆ ☆ “主人,这边也有……”一个个遭到迷昏的人都被找出来了。 岳无敌瞥了一眼那些人潮红的脸色,与喝醉酒的人无异。 “这是酒仙毒医的‘神仙醉’。” 魏无涯眉峰一皱,“可是他不是在三年前就死了?而且没听说他收过徒弟呀!” “酒仙毒医嗜酒如命,只要用好酒贿赂他,想拿到‘神仙醉’并不难,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此时厉琰正从另一侧匆匆行来,“主人,马房回报遗失了一匹马,还有个下人说最近几日有个女人常在附近徘徊,行踪诡异。” 岳无敌沉下邪魅的脸庞,“谁?” “是萱娘,就是照顾小少爷的奶娘。”厉琰说。 魏无涯怔愕了两秒,“是她?”他记得那个叫萱娘的女人,看来柔柔弱弱的,平时也不多话,是个很不引人注意的女子。 “马上把她抓来……” “主人,她已经不见了。”回话的是漪罗,她也正由其他地方查访回来。“属下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岳无敌按着左胸,无端的心跳如擂鼓,就与那天雨霖出事的情况相同。 “主人?”厉琰等人正在等岳无敌下令!见他表情古怪,不由得询问。 他俊脸丕变,狂呼一声,“霖……” 一行人跟着岳无敌赶到寒曦阁,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给我搜!” ☆ ☆ ☆ 虽然已经立春,还是寒风刺骨。 雨霖被人从马背上拖下来,只见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冷风灌进衣衫内,让他冷得脸色发青。 “我真要好好感谢岳无敌,要不是他事先封住你的武功,我的计划也不会这么顺利。”萱娘将他推倒在石砾堆上,顺手解了他的哑穴,“我看你好像有话要说?” 雨霖淡漠的问:“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待会儿我自会告诉你,不过要等岳无敌来,把所有的恩恩怨怨一并解决。”她说。 雨霖冷得嘴唇都发紫了,牙齿也上下喀喀作响。“那是你和他之间的恩怨,和我无关,为什么要把我拖下水?” 她冷冷一笑,“谁教你是他最重视的人,当然要算你一份了。” “我不是。”他着恼的喝道。 萱娘找了个地方坐下,将短刀指着他,柔婉秀丽的脸上出现厉色。 “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依你目前的状况,绝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不要轻举妄动,我下手可是不会心软的。” “哼!”雨霖横她一眼,明白多说无益,也只能束手无策的等待。 恶劣的天候让他只能不停的在僵冷的手心上呵气,直到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让萱娘有了行动。 “来得可真快!”她将雨霖架起来,退到崖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骑在赤骥马上的岳无敌,他敏捷的翻下马,两眼宛如索命利剑,额头一抹青筋跳动,凌厉的逼视横在雨霖项颈上的刀刃。 “放开他!” 岳无敌身后的手下可以感受到他话中隐含的翻天狂怒,不禁为萱娘捏了把冷汗。 “别再过来,小心我失手伤了你心爱的人。”萱娘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完全无视于他的怒火。 “你要什么?”这还是他头一回看清她的长相。 萱娘的唇边掠过一道悲伤的痕迹,“我要什么?岳无敌,我要的你给不起,只想向你讨回一个公道。” “什么公道?” 她缩紧下颚,憋着气问:“你可还记得孟晓风这个人?” “我该认识他吗?”岳无敌傲慢的回道。 “你居然敢说不认识?”萱娘骤然睁大眸子,含悲挟怨的怒视他,“岳无敌,你真该死,难道你忘了自己在十年前曾经亲手毁掉一个男孩吗?” 岳无敌厌烦她不着边际的问题。 “忘了又如何?” “好,那就由我来提醒你。”她押着雨霖再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说:“十年前的一个夏天,我爹带着我们全家到‘赤鹫堡’作客,没想到你却引诱其中一个男孩,对他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那个男孩就叫孟晓风,是我最爱的弟弟,也是我们孟家惟一的根苗,而他却被你的私欲给毁了……” 他挑起一道眉,“原来你是孟叔叔的女儿。” 化名萱娘的孟晓茵嫌恶的朝地上碎了一口,“不必叫得这么好听,是你毁了风弟的一生,让他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娶妻生子,只能沦落为男人玩弄的对象,最后还死得不明不白……”说到后来不禁哽咽了。 岳无敌凉凉的打断她的指控,“你错了,当时我可没有半点勉强他的意思,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那时风弟还小,根本什么都不懂,全都是你诱惑他,他才会变得只爱男人。”她大声朝他咆哮。 他讥诮的反问,“你说他是你最疼爱的弟弟,可是你对他又了解多少呢?你怎么能确定他原本喜欢的就是女人?”孟晓茵狂乱的摇着头,拒绝听进他的话。 “你胡说!风弟本来就是个正常男人,当然喜欢女人了,要不是因为你,他现在一定还活着,我们全家也会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但是你破坏了一切,如果不是你,我爹不会气得一病不起,最后含恨而终,我娘也不会因为受不了别人的冷言冷语而上吊自尽! 就连我……我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孩子刚生下来没几天却夭折了,公婆因此不谅解我,还硬逼着我相公把我休了。这些都是你造成的,所以我发誓要报仇,我也要让你尝尝什么是心痛的滋味。 当我顺利的进入‘赤鹫堡’,成了你儿子的奶娘,我复仇的计划就开始了,我要夺走所有你重视的人,包括你的儿子,我杀了他让你绝后,再下来就剩下他了……”她偏着螓首,疯狂的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瞅着雨霖。 岳无敌咬牙一字一字的迸出。“你要是敢动他,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你听听看,我没说错吧!他真的很在乎你。”她对雨霖说。 雨霖咬紧牙关,绝美的脸庞不见惧意。 “少唆,要杀要剐随便你。”他不怕死,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霖,冷静一点!”岳无敌深怕他被自己的倔气给害死了。 孟晓茵知道只要雨霖在她手中!她就可以予取予求了。 “岳无敌,想不到你这个冷血恶魔也有弱点,我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一切的等待都值得了。” “你敢!”岳无敌见她持刀的手微微一动,不由得失声低咆。 她咯咯的笑,“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你恨的人是我,放了他,我随你处置。”他说。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手下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雨霖胸口也为之一震,眼神变得复杂,直直的瞅着岳无敌。 “为了他,你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孟晓茵有趣的笑问。 岳无敌自嘲的哂笑,“不单是你,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意外,怎么样?你到底放不放人?” “我要你先在自己的心口上刺一刀,展现一下诚意。”她收起笑意,面无表情的说:“怎么?不敢吗?” 他邪邪一笑,“有何不可?” “主人,不可以……”厉琰等人想上前制止,却被他喝退了。 岳无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匕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直的插进心窝…… “满意了吗?”他微掀唇角的笑问。 “还不够!再一刀!”孟晓茵寒着脸叫道。 岳无敌没有给自己考虑的机会,马上将匕首从胸口拔起来,瞬间一道鲜血狂喷出来,接着匕首再度没入胸口…… 厉琰和魏无涯几乎要冲上去,“主人!” “别过来!”靠着深厚的内力支撑住自己,岳无敌的脸色还是比死人还白,可是嘴边仍然露出骇人的笑意。 “这样够了吗?还是要我再刺一刀?” 雨霖感到一阵鼻酸眼热,想装作视而不见,却怎么也办不到。 “够了!岳无敌,我不要你这样对我……”他不要欠他的情、不想一生一世成为他的禁脔。 雨霖难过的想,为什么用这么强烈的感情对待他的人不是少主,而是岳无敌?为什么会这样?莫非他这辈子注定躲不开这段孽缘? “霖,我要向你证明我对你的心……”岳无敌眼中有着不顾一切的爱恋,他呼吸不稳的说:“我说过你今生今世都离不开我,除非我死,如果这样能在你心中占有一个位置!那就够了……唔……” “我不会因为这样而感到内疚……”雨霖简直是又气又恼,方寸大乱,“该死!你们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快帮他止血。” 孟晓茵见状,不由得开怀大笑,“岳无敌,看来你还是要感谢我。” “你要杀就快动手,不要婆婆妈妈的。”雨霖气极的叱道。 岳无敌挺直腰杆,不让自己倒下来,“我已经照你的话做了,希望你遵守约定,我们现在就一个换一个。” 她阴冷的笑了笑,“我突然有点后悔了。” “你敢反悔?!”岳无敌沉喝,一副想扑上去咬断她的颈子的模样。 孟晓茵看到他气急败坏的表情,乐得咯咯直笑,“反正横竖都是死路一条,我当然得拖一个垫背的下去,而他是你心爱的人,当然是最佳人选了。” “你、你想做什么?!”岳无敌惊骇的注意到她自杀式的举动。 她笑得极其诡异,“你还看不出来吗?我说过要夺走所有你珍视的人,就算死,也不让你们死在一块……” 下一秒,孟晓茵往后一仰,顺势扣住雨霖的手臂往下拉…… “霖……”岳无敌伸长手臂想抓住雨霖。 雨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往下坠,一双黑眼须臾不离岳无敌的脸庞, 看着他失去血色的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撕心裂肺的呼唤自己,下意识的举起右手,想牢牢的捉住他…… 可是,下坠的力量将他俩的距离拉大,岳无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雨霖消失在崖下,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挽回雨霖,于是他就这么纵身一跃,却被厉琰和魏无涯给抱个正着,急怒攻心之下,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只剩下黑暗…… 霖,生生世世我都要追索到你…… 我会找到你的…… ☆ ☆ ☆ 半年后。 “你……是谁?不……别走……” 在一间宁静的山中小屋内,简陋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在梦魇中辗转反侧的男子,额上泛出一颗颗豆大的冷汗,口中不住的呻吟。 “别走……告诉我……不……” 在最后一秒,他挣开了纠缠的梦魇,骇然的弹坐起来。 “呼、呼!”他抚胸大口喘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相公,怎么了?你又做恶梦了?”一名约莫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子掀开布帘进来。她没有出色的容貌,反倒有些率真和男孩子气,她关心的坐在床沿,两条英气的浓眉轻拢,“还是做同样的梦吗?”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回声音,嘎哑的说:“他在叫我……” 陆屏的眼神紧张了一下,“谁在叫你?” “我、我不知道,下了好大的雪,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这个梦似乎纠缠了他一辈子,日日夜夜都在折磨他的灵魂,让他夜难安寝。 她挤出一抹微笑,“那、那他在梦里叫你什么?” “他叫我……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可是为什么我可以确定是在叫我?”他抱着头颅低叫,“我为什么想不起来?唔……我的头……” “相公,只是一个梦,想不起来就算了。”陆屏略显急切的想转开话题!“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不要你上山帮我采药了,自从你不小心掉下山崖受伤之后,因为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待会儿我再帮你煎一碗药,让你晚上睡得好些,就不会再做那些怪梦了。” 他扬起一双迷茫脆弱的漂亮黑瞳,“那真的只是梦吗?” 陆屏摆出坦荡的笑脸,想得到他的信赖。“那是当然了,你是我的相公,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不,我当然相信你了。”他觉得有些好笑,不懂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于是作势下床,陆屏马上取来外衫要帮他穿上,“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他不太自然的婉拒她,虽然他们已经是夫妻,可是他总觉得和她之间还有某种程度的生疏。 “好,那我再去炒个菜,就可以开饭了。”陆屏说完便转身出去。 他穿好衣服,简单的梳洗过后,便走到屋外晒太阳。 外头艳阳高照,他抬起手挡住刺眼的阳光,金色的光亮在树缝间闪烁,鸟叫虫鸣不绝于耳,他才站一会儿,皮肤就微微的沁出汗来。 那个人究竟是谁? 真的只是梦中的人物,根本不存在现实中吗? 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他几乎每晚都会梦到“他”? 而“他”的叫声竟莫名的让他心痛不安。 如果只是个不存在的人,为什么自己的情绪会这么容易受“他”影响? 他轻抚着手臂上淡淡的疤痕,那是上次受伤时留下来的记号,多亏有陆屏高明的医术,一针一线的帮他缝合,才将他从鬼门关抢救回来,醒来之后,他的脑子就一片空白。他从陆屏口中得知自己因为不小心摔下山,头部受创才会失去记忆,她并说他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两人已经成亲一年多,还说了许多两人小时候的趣事,可是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也不觉得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陆屏是个直率善良的好姑娘,又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应该不会骗他才对,一定是他想太多了,他没有怀疑她的理由,可是…… 他用力的甩了下头,不让自己再妄加揣测,他是陆屏的相公,这点是不会错的。 “相公,可以开饭了。”陆屏从屋里走出来叫他,“你在想什么?” 他不想让她为他的事忧心,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有时候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东西,偏偏想抓又抓不到,大概是睡太久,睡得头都昏了。” 陆屏仰望着他比女人还要美丽几分的脸庞,漆黑修长的眉梢、松长微翘的睫毛、挺直优雅的鼻梁,和两片红润有型的嘴唇……连她这个真正的女人都自叹弗如,有时都会情不自禁的看呆了。 “为什么这样看我?”他不解的问。 她赞叹一声,“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是吗?”他不怎么喜欢这种恭维。 陆屏不免有些自卑,“相公,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美?” “怎么会?一个人的心地好不好比外表更重要,否则我也不会娶你,对不对?” “嗯。”她垂下心虚的眸子,“那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对不对?” 他失笑,“我们是夫妻,当然要相守一辈子了。” “那……如果我们不是呢?”陆屏不安的问。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们怎么会不是夫妻呢?” 陆屏连忙改口,“我们当然是夫妻了,天地可以作证,走吧!我肚子好饿,我们进去吃饭了。” ☆ ☆ ☆ 崖顶伫立着一缕萧索阴郁的魂魄,在等待他的爱人归来。 他的身后站着两男一女,全身绷紧戒备着,仿佛在提防他往下跳。 “主人,雨霖已经死了,不要再等下去了。”厉琰沉痛的说。 他何尝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从这么高的地方摔落,即使下面是湍急的溪流,一个失去武功的普通人如何求生?他们在事发数日之后找到孟晓茵已然残缺不全的尸体,也能够想象雨霖遭到同样的下场,或许早已流入大海,葬身鱼腹,才会让人遍寻不着。 “主人,跟我们回去吧!”魏无涯瞅着眼前孤寂的背影说。那天他和厉瑛、漪罗合力护住主子的心脉,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在司马爵的巧手下将主子救活,可是却再也找不回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目空一切的岳无敌。 漪罗眼圈微红,“不用劝了,主人不会跟我们回去了。”这个结果他们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不愿面对罢了。 这半年来,“赤鹫堡”失去了主人,宛如一座死寂的空城,曾经让人闻之色变的“黑袍军”解散了,堡内只剩下几个老仆人留守,就连天香公主也被皇帝接回宫去,和岳无敌的夫妻名义正式画上休止符。 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武林霸业,岳无敌开始沿着崖下的溪流寻找雨霖的下落,或许是因为他还抱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最后希望,可眼看希望一次次的落空,漪罗明白这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漫长旅程。 ------------------ 转自书香门第 |
|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