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总裁,这是最新报告。”偌大的办公室,特别助理递上一叠厚重的资料。
  葛莫凡凝重地接过,不到一分钟便已翻阅完毕,将资料丢回桌。上他沉重地看着一向得他信任的特助。
  “总共几家了?”
  “一百五十三家。”特助恭敬地答道。服侍少爷这么久,没见过少爷如此力不从心。
  葛莫凡轻轻一叹。已经超过一百家了,为何调动如此多家的徵信社,甚至聘请国外声名远播的探员,仍一无所获?所有的报告中,不是“无能力调查”、“拒绝调查”便是“奉劝不可追查”。赤烈盟呀赤烈盟,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竟能如此神秘又无人敢探究?
  “美国方面的关系动用了吗?”他其实十分不愿意动用到美国方面的势力,虽然葛氏家族在美国黑道上亦有一定分量。
  “美国的堂少爷很讶异您的举动。”他们家的少爷一向厌恶与黑道打交道,怪不得那些混黑道的堂兄弟会以为他吃错药了。更何况,少爷这次调查的“赤烈盟”来头似乎不小。
  “他们怎么说?”葛莫凡头痛地闭上眼聆听。
  “堂少爷们所知亦少,只知道赤烈盟起源于义大利,横跨黑白两道,势力遍及世界,是黑道界的龙头。”
  “没有更详细的资料?”葛莫凡闭着眼问道。
  “堂少爷奉劝您别再追查下去。”特助小心翼翼地转答。
  “他就只知道这么多?”葛莫凡睁眼,不愿相信。看着跟随身边多年的特助欲言又止,葛莫凡精明地眯起眼。
  “你最好别隐瞒我消息。”他露出难得一见的不悦。
  “我……”特助支吾了半晌。“堂少爷说,最近赤烈盟正在血洗黑道。”
  “什么原因?”竟能血洗黑道?!势力究竟有多大?葛莫凡暗自惊叹。
  “因为有些蠢蠢欲动的组织,似乎对赤烈盟盟主的女人有所觊觎,赤烈盟一怒之下便整顿了黑道世界。而且——”特助欲一言又止。
  “说。”葛莫凡有些不耐。
  “前些天,赤烈盟还对外发布消息,扬言各组织若敢碰赤烈盟的首位女客人赤烈盟势必不惜一切将之彻底毁灭。”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葛莫凡眉头拧得更紧了。
  “叫……叫唐凌宣。”特助支吾地回答。
  沉重地叹口气,葛莫凡挥了挥手,示意特助退下,将自己锁进寂静的空间,久久不语。直至落地窗外,晌起阵阵响雷声,才唤回了他的意识。凌宣,你与那样的男人,是两条无交集的平行线,你可知道吗?葛莫凡心痛地低语。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唐凌宣正要放下手边的书前去应门,苏雁红却快了一步,不怎么秀气地拉开大门。
  “猎头!怎么又是你!”苏雁红尖锐的嗓音响彻整间屋子。“你还敢来?”
  望向门口两手插腰做茶壶状的苏雁红,唐凌宣发现自己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老天!别又来了!她的“黑轮”才刚散去不久耶。
  “鬼叫什么,又不是来找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明明千祈祷万祈祷这女人最好别在家,怎么又遇到了?可恶!以后不信上帝了!飞廉暗咒着。
  苏雁红只差没从眼睛喷出两簇火焰来,烧死眼前这桃花男。”这是我的地盘,你管我怎么叫?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我就是要管,怎样?火爆妹——”飞廉不甘示弱。
  别又开打了!唐凌宣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咦?帅哥,你叫什么名字?请进请进。”苏雁红忽然放柔了声音,探头看向飞廉身后的男子。
  “你差别待遇!”飞廉不悦地叫道。
  “闪边啦,好狗不挡路。”苏雁红的声音瞬间又尖锐起来。
  “三八!你敢骂我是狗!”飞廉大吼了起来。
  “你敢叫我三八!撒野撤到我的地盘啦!”苏雁红怒不可抑。
  两个分别挽起衣袖的人,眼见又要斗起来了。而一抹冷淡的身影,只是倚着门,轻松地观看上演戏码。
  “你也来了。”面对熟悉的身影,唐凌宣扬起甜美的笑容。
  “恩。”帝煞简短回应,眼眸专注地凝视起爱人。
  “帅哥,你就是帝煞吧?”苏雁红满意地打量着。
  果然冷冷冰冰,活像座冰山似的。高大壮硕不提,那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恐非常人所及,一身傲然霸气,与身旁那个桃花男的阴柔邪气,形成强烈的对比。
  “我警告你喔,别对我们家老大流口水。”飞廉语带威胁。
  “流口水?!流你的大头——”苏雁红反击道。
  “好了好了,别斗了。”唐凌宣再也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是斗鱼吗?每天见面总是斗得你死我活的。“话说在前头,今天不准砸东西,也不准翻桌子,更不准拿扫把打人。”
  “放心啦!只要这只色狼别来惹我。”苏雁红挑眉看向飞廉。
  “我惹你?!是你来惹我吧!”飞廉咬牙切齿。
  “半斤八两,别五十步笑百步。”唐凌宣公平宣判,转而问道:“孤辰呢?”
  “他在闭关。那小子只要临时想发明东西,就会呈现不眠不休的状态。”飞廉对孤辰这种自闭状态早习以为常了。
  “哦?”唐凌宣面露好奇,腰却被掠住,整个人顺势往宽阔的胸怀偎去。
  掂掂唐凌宣的重量帝煞不悦地拧眉但却仍不愿浪费只字片语。
  “宣宣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正是老大你害的,飞廉迳自在心中加上一句。
  “幸好,伊人不是你。”苏雁红吐着舌做鬼脸。
  “三八,你少说一句会死。”飞廉愤愤地咒道。
  “怎么样,你管我!气到你吐血最好。”苏雁红朝飞廉大声说道。
  “帝煞,把他们两个关到格斗室好了。”唐凌宣好笑地建议。
  帝煞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瞄眼。不在意的事,他一向懒得理会。
  半擒半拥,他旋身带走了唐凌宣。
  “老大,你们要去哪儿?那我咧——”飞廉急嚷。
  “做好交代的事。”帝煞低沉的嗓音,淡淡传来。
  屋内,剩下两个干瞪眼的人,不服输地互看。
  “你还不滚!”苏雁红不客气地下起逐客令。
  “本大爷决定在此休息一下。”留下来气死你这火爆女也爽。飞廉暗自盘算着。
  “拷!这是我的地盘,我有准你留下吗?”苏雁红极度不悦。
  “女孩子讲话这么粗鲁,也不怕嫁不出去。”飞廉鞋也不脱,两脚便往桌面一放。
  苏雁红握着拳,一串脏话只差没迸出口——真是他妈的……SHIT!她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大骂。
  “对不起。”
  正准备再开打一场,却传来既小且模糊的声音,苏雁红不由得愣住了,谅讶地瞪大凤眼,死盯着飞廉。
  “什么?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次。”飞廉打死也不愿再说一次。
  “嘿,你在向我道歉喔?”苏雁红得意地蹦跳到飞廉面前。
  “那天砸坏的东西价值多少,我赔你。”飞廉没好气地挥挥手。
  “你转性啦?还是又要使什么奸计?”苏雁红不禁揣测。
  “反正我向你道歉了。我老大要是问起,你只管回答“有”就好了。”飞廉略微正色地说道。“为为么?”苏雁红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烦耶!这女人怎么这么罗唆。
  “我老大说,如果我不向你道歉,就要让我三个月都玩不到女人。”飞廉痞子般地耸耸肩。“所以喽,我只好向你这八婆道歉。”
  这死男人……色性不改!苏雁红悄悄操起了墙角扫把,露出嫌恶的表情……

  “咦?帝煞,你有没有听到哀嚎声?”已经走到楼下的唐凌宣,隐约觉得楼梯间传来哀嚎声,而且好像是源自于她家。
  “恩。”他不在意地回应道。眼光转为阴骛,看向静静伫立在前方的葛莫凡。“去和他把话说清楚。”
  虽然他独占欲极强,但并不表示没有让自己的女人去把话说清楚的心胸。
  “我也打算这么做。”唐凌宣顿首,走向神色凝重的葛莫凡。
  直到唐凌宣及葛莫凡的身影渐行渐远,帝煞才对隐藏于后方梁柱的气息出声:“出来。”
  梁柱后,满头白发,一脸严肃的老者,大方且气势十足地步出,挥走了左右一男一女的副手。
  “难怪各界争相对小娃儿出手——”
  “我说过,不准你再接近她。”帝煞不悦地截断老者的话。
  “看来,你真的很爱那小娃儿。”老者自顾自地说。
  “你不配跟我谈“爱”这个字。”帝煞冷冷地别过眼。
  “少爷……”远处的一男一女正欲开口劝说,却被老者阻止。
  “让她毫无准备、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就嫁给你,从此走进赤烈盟、只会步上我和你母亲的后尘。”老者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和你不同,不会将自己的妻子扔下。”帝煞的眸底.渐燃而起的恨意中,犹夹带复杂的情感。
  老者威严的眸中,有一丝无奈及悲哀。“盟内这两三年,是决定在白道站不站得住脚、能不能完全扎根的关键期,别浪费你这些年的努力,浪掷小娃儿的青春。”
  “还有什么废话快说,我不想和你多谈。”帝煞冷然地欲终止谈话。
  “少爷,求您别这样待老爷,老爷只是想帮您。”清风恳求道。
  “是呀,少爷。让老爷带走唐小姐,在赤烈岛上唐小姐绝对很安全,我们会尽全力让唐小姐这几年内熟悉赤烈盟的一切。”朗月竭力欲说服帝煞。
  这对夫妻不约而同地朝帝煞跪了下来。
  “清风、朗月,别多事。”老者无奈地摇着头,刻画着岁月的面容,依然十足的威严,不轻易显露他此刻的感动。
  “不,老爷,让我们说完。”清风继续说道:“少爷,您爱唐小姐,绝不希望她像金丝雀般只能关在笼子里。这几年,您放心地改造巩固赤烈盟,我们绝对会让唐小姐成为真正的赤烈盟中人。”
  “少爷,老爷在赤烈岛上甚至早把唐小姐的房间都准备好了,您就答应吧。”朗月跟着哀求道。
  这是他父亲所会做的事?那个不懂爱而扔下他们母子数年的人?帝煞的唇畔扬起讽刺的笑。
  “你老了。”帝煞的语气尽是淡漠,毫无情感。
  老者定定地望着那张与自己如同个模子刻出来但却更冷傲的脸。
  “老到竟忘了你儿子的个性。”帝煞冷笑。
  “休想我会答应。”冷然地丢下最后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失望的三个人。
  老人若有似无地喟叹,目送着世上唯一的亲人但却无法共处的儿子,眼底再也掩藏不住凄恻。

  南风轻拂,绿叶娑舞,耀阳之下,俊朗的斯文男子,依旧如三年前偶遇时一般,完美得教人屏息。
  “我想亲耳听见你的选择。”苦涩,在葛莫凡向来温和的面容上,掩藏不住。
  唐凌宣无奈地苦笑,望着葛莫凡。三年前,他无法让自己的心湖有一丝涟猗;三年后亦然。
  “帝煞。”她的声音轻柔极了,但却十分坚定。“我的选择是帝煞。”
  娑舞的叶,蓦地抖落一地。
  “果然是这样。”葛莫凡凄恻地摇首,但却摇不落满腔的失望。明明预料得到是这结果?但为何那股酸楚,仍将心揪得如此疼痛呢?
  “让你浪掷了三年的时间,我感到很抱歉.但我不愿欺瞒任何人。”纵使三年来她拒绝过无数次,但仍不免升起一丝亏欠。
  “我以为三年的女里,能打动你的心。”葛莫凡掩不住失落。原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尽然适用于爱情。
  “我的心太早遗失了,一颗遗失的心,你如何打动呢?”一个人,只能有一颗心,她的心失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她无法再给葛莫凡另一颗心。
  “原来.我一直扮演迟到者的角色。”他扬起讽刺的笑容,笑自己的自以为是。
  “爱情中,没有先来后到的分别。”唐凌宣说道。
  “如果我先与你相通,你的归属仍会是他吗?”葛莫凡带着一丝希望问道。
  唐凌宣扬起肯定的笑容。“不论再选择几次,这辈子我的归属只有帝煞一个人。”
  葛莫凡凄恻一叹。如果,她选择的人是自己,那么他相信这一生,他将再无所求。但那能执着唐凌宣的手,厮守终老的,却不是自己……
  “你就是这个性,才教人割舍不下。”葛莫凡凄然说道。
  “最糟糕的是老天爷竟让同样固执的三个人凑在一起。”她、帝煞、葛莫凡,都是执拗且坚持的人。
  “反正最后一定会有个出局者。”而他,就是被判定出局的那人。“不过,我并不想马上就放弃。”
  唐凌宣错愕地望向葛莫凡,对于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感到不安。
  “不论如何,我等你!”葛莫凡语气里有着不容动摇的坚持。
  “葛先生,你——”唐凌宣错愕了。
  “我无意造成你任何困扰,只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在你结婚前,就让我默默等你。”爱到痛极,才会需要一段平抚的期限,他如是想。
  “你这是何苦?”唐凌宣感到无奈。
  “若不给自己一个期限,我没有自信能够遗忘你。”葛莫凡惨恻道。
  “但是——”唐凌宣哑口了。
  “你有你的决定,而我有我的选择,我的选择便是等你,直到你结婚为止。别忘了,我们的固执不相上下。”葛莫凡十足的坚定。
  罢了!唐凌宣叹。毕竟,那是个人的选择,.她实在是干涉不了,也无能力改变什么。
  “总之,结婚时,别忘了寄张喜帖给我,通知我该死心了。”葛莫凡努力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我不会忘记的。”唐凌宣回以诚挚的一笑。“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好好珍重。”你能幸福,便是我的幸福葛莫凡在心底低语。
  得花多久的时间才能重拾那颗遗落在她身上的心?一年?两年?仰或一辈子?他不知道,更无法给自己答案。目送唐凌宣离开,葛莫凡缓缓戴上墨镜,重新踏入被骄阳烤得火热的人行道。
  也许,一开始便注定了,在这感情的旋涡里,他本该孤单地扮演独角戏……毕竟,冰与水本为一体,那一对水眸的归属,宿命中早已判给那对冰眸了……
  墨镜下,悄然地滑落一滴泪。那仅有的滴,葛莫凡将它归罪于艳阳太刺眼。

  “恩.然后呢?”慵懒地缩在沙发上,唐凌宣如同在听取报告似地点头。
  帝煞僵沉着脸。双手环胸,由上方冷瞅轻松蜷在大沙发里的唐凌宣。
  “没关系,你可以继续,我还在听。”唐凌宣闲散地说道。虽然舒服的姿势让她很想睡上一觉。
  放下数件微小追控器及催眠剂,帝煞没好气地落座。
  他好心的讲解如何使用这些防身配备,而这女人却全然一副毫无兴致的模样,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正身处险境、而他有多担心她的安危!
  “不讲了!”唐凌员宣客气地打了个大阿欠。
  其实她不是没在听,相反的,他说的话,她都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她只是觉得帝煞绷着脸已经够紧张了,自己若再绷着一张脸,岂不是像极了要世界大战吗?
  “你最近似乎很烦躁。”她看得出来。
  罪魁祸首竟还有脸问他?帝煞不悦地凝视唐凌宣。
  “你的样子像在指责我是导火线?”唐凌宣挑眉。
  “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选吗?”帝煞讽道。
  “我?”唐凌宣错愕地指了指自己。“我什么时候惹你了?”
  “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他发现愈是爱她,就愈担心失去她。而唐凌宣愈是老神在在、他就愈烦躁不安。
  “阁下倒是积怨不浅哪,敢问小女于是何事触怒你呢?”唐凌宣笑问。
  帝煞闷哼了一声。那水眸,根本是一点歉意也没有,还笑得如此坦然!他黑眸一闪,掠过唐凌宣的纤腰,接着以吻封缄,结实地堵住芳甜的小口。不若上次发于情,止于礼,他蓄意逗弄,由最初的浅尝轻啄,逐渐深入,与之唇舌交缠。
  “你——”唐凌宣抗议的话正要出口.滚烫的唇又再次覆上。
  原本只是想折磨她,但此刻帝煞却已分不清是谁在折磨谁了。他沦陷在她那醉人的甜蜜芬芳里。
  唐凌宣缓缓地闭上了眼,迎接袭来的甜蜜。她不懂,为何那两片冰唇,竟能带来如此火热的感觉?即使胡渣弄痛了粉唇,但她却不愿离开他下的魔法阵,
  是啊!她爱“煞”,在八年前,也在八年后……
  “你以折磨我为快乐吗?”一阵耳鬃厮磨后,帝煞才低问。
  “我竟能折磨赤烈盟盟主?这真是天大的殊荣。”唐凌宣淘气地直笑。
  “你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他一叹。
  离开宽阔的胸膛,她轻柔地掬捧着帝煞的脸。“你在不安,帝煞。”她直接下了断语。
  为何这女人总能解读他的心思?在那澄澈的眼眸底,似乎任何事都躲不过一般。
  他自己也不甚明白,几日来的不安究竟是源自何方?他害怕与她再度分别,如同八年前一般,当时他明知自己爱上她了,但仍忍痛离去!而今,好不容易,上苍赐予他俩重逢的机会,他终于拥有了她。但冥冥之中,那颗怕与唐凌宣再度分离的心,却一天天的愈
  趋不安。
  “我会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不会轻易离开你的。”再次偎进温暖的胸膛,唐凌宣许诺。“而且我还这么年轻,才不想那么早就天人水隔。”
  “傻瓜。”即使此刻紧拥着她,他为何仍如此不安呢?
  “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我也会尽我的一切力量去守护你,我们彼此守护,好吗?”唐凌宣的声音里尽是深情。
  他发现,自己竟爱极了她那魔法般醉人的声音。
  “反正,你这颗心已经输给我了,如果你违背承诺,本姑娘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追回来。”唐凌宣深情之余不忘加上威胁。
  天涯海角?帝煞失笑,挑眉问道:“若我去北极?”
  “迫呀!”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到沙漠?”
  “也去。”
  “原始丛林?”
  “奉陪。”
  “这么厉害?”帝煞笑了。
  “上外太空都行,只要你走到哪儿,我就追到哪儿,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唐凌宣的语气里有着誓言般的坚定。
  “不怕危险?”他轻轻抚着唐凌宣黑缎般的发丝。
  “哪会不怕?不过有你陪伴最重要。”她抬起头,羞涩地轻啄了下他的簿唇后,红通通的小脸急忙埋进他宽阔的胸膛。
  他心爱的大女人,也有小女人的一面?一向招摇的灵眸,竟也有羞怯的时候?帝煞在佳人主动献上亲吻时,石化般的僵住了。
  “咦?”在感受男人僵直了背时,唐凌宣眼角不经意地瞄到黑衣袋内露出照片的一角。“照片?谁的?”
  三个高中少女,这不是她和雁红及倩庭吗?
  “这个是——”八年前遗失的皮夹里头的照片!唐凌宣诧异极了。
  帝煞神色自若地点了头,紧拥她在怀中。
  “原来是你捡去的!”她竟白痴的没联想到。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看得透他的心,同时也攫获了其他三神煞的心,但竟会遗漏这种不难联想的问题?
  “都是你啦,只寄还我的皮夹,害我以为是被哪个变态抽走照片。正巧那时对倩庭死缠烂打的男生,追到天桥开口就说:‘我看过你们的照片……’,新仇加旧恨,所以……”唐凌宣讷讷地说着。
  “所以就扁了人家一顿。”他了然地替唐凌宣接口。
  罪过,罪过,她那时出手可重了。
  “不公平,你有相片解相思而我却没有——”唐凌宣有些不平。
  “你这辈子没有机会害相思了!”夺回照片,他握住欲争抢的葱指,在她耳畔低语。
  顿时,唐凌宣俏脸酪红成一片,久久未褪。
  他们彼此都明白,这场赌局的筹码他们的心,早在八年前的艳夏午后,输给了对方,同时,也赢了对方。

  同一时间,在台湾分盟精密的监控室中、传出愉悦兴奋的欢呼,
  孤辰从椅上跃起,双手举得老高,一蹦一跳地喊着“万岁”。
  “老大,真有你的!”他傻呼呼地呆笑。“耶!有大嫂可以叫了,万岁!”之后又是一阵兴奋的蹦跳。
  闭关数天,他突发奇想,决定再缩小监控器同时增设投射功能,并且能在黑暗中立即投射出立体影像,如此一来便能在任何地方监控或放映。想不到他前脚才踏进厅堂装好、后脚老大便带小宣来到赤烈盟台湾分盟,好奇心驱使之下,昧着良心没关上监控设备,所以,就……就……嘿嘿嘿!
  “老大,我可不是偷窥狂,我只是不小心太过关心了。”孤辰合掌告罪。“为了将功折罪,我会再做个更小的监控投射器,送给你和小宣当贺礼。善哉善哉。”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孤辰说:“我若入地狱,飞廉也要下地狱。”基于同胞间的友爱,他决定明天邀飞廉一起观看,老大如果怪罪的话,就有难一起当!
  想着老大最后在小宣耳畔倾诉的话,孤辰又憨憨地呆笑了起来。
  很美,很深情的一句话,听起来,真是顺耳——
  “当我的新娘,宣……”
  望着监控器,孤辰止不住憨笑。
  他想,这辈子不论再回想几次这句话,一定都会觉得很顺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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