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节


  男人的身子失去生命力后的,重如基石的压在平姜子萤身上。
  心跳不已的子萤睁着大眼直盯着天花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能如此轻易的就杀了这名叱吒沙场、席卷过半个西域疆城的男子。但是自己没有时间在此庆功了,必须尽快从这儿脱身。
  趁着凤勒的尸首尚未被任何人发现前,去找出娘亲,救她离开。
  “可恶!”她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把凤勒平姜的身体弄开,从他身下钻出来,下肢一动传来阵阵刺痛。
  自己用贞操换来的复仇。看着腿上的血迹,子萤知道她从此再也不会是从前的江子萤了,她原以为杀了凤勒就能从仇恨中解脱,但是等到目的达到后,此刻她的内心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直到她吞下最后一口气前,恐怕她心中的黎明永远都不会来到吧。
  子萤木然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破碎衣物,发现发地些都已经不能穿了,她随手捉起凤勒的单衣套上,只要能暂时遮住身子,等离开这寝室再去找件衣服……拖着沉重的身子,子萤往门外走。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扳住她的肩。
  “赫!”
  “黑蝶姑娘,你忘了带走自己的匕首了。”
  子萤圆一双大眼,脸上写满不可置信的惊狂,她抖着声音,摇头后退说:“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我刚刚明明……你被我杀了才对!”
  刀锋刺入男人胸膛的感触,还鲜活的残留在手上,她千真万确的杀了他,不会有错,自己绝不是再做梦,但为什么、为什么凤勒还能站在她面前,炫耀他活绷乱跳的模样!
  死而复活的男人冷笑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递到她的鼻下说:“这是你的东西吧?就这样插在我胸口,忘了带走。还是,你打算留下这匕首当成定情之物呀?小蝶儿。可惜,这定情之的让我非常不中意呢!”
  凤勒高高的扬起另外一手,朝她的脸颊挥下。
  火辣辣的剧痛,让子萤整个人往后飞倒,她撞到身后的桌子,狼狈不已地跌坐地上。嘴中被自己咬破的伤,有着苦涩碱碱的血味,但这些都无所谓,她此刻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想知道为什么凤勒没有死!
  普通人心脏被刺,必死无疑!难道凤勒有什么鬼功、神力,能活回来?
  “凭这把小刀想要我的命吗?”
  他把刀子扔向她。“这才是你真正接近我的目的吧?想要暗杀我凤勒,使出这种千篇一律的美人计,我早已看穿了。我只是等着看你有没有胆子真动手。”
  他摸着自己胸膛上的鲜血,舔着掌心的红液说:“本王就陪你玩玩吧,黑蝶,看你还有多少本事,能否真的置我于死地。”
  子萤捉起那把匕首横在自己身前,直瞪着凤勒,脸色一片惨白。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妖魔,为什么没有死?
  “来呀?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再多捅我两刀,看看我会不会死在你手上。但要是不幸的,你杀不了我,小蝶儿,你最好快向上天求助,除了神灵外,没有人救得了你。我会慢慢的折磨你,到你连祖宗八代的秘密都吐出来为止,我会揪出你和你幕后的同党,让你们后悔找上我凤勒的麻烦。”
  子萤以满溢恨意的眼神望着他说:“就算你把我大卸八块,我永远也不会后悔的,凤勒,杀你是我活着唯一的意义,如果没有办法取你的命——我也要和你同归于尽!纳命来,凤勒!”
  大吼着,子萤扑上前为去,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一脚就会被他踹昏的小女孩,如今她身怀十年来日夜苦练的功夫,她刚刚一刀取不了他的命,这回绝对要与他决斗到黄泉。
  刷!一刀又划破了他手臂,由刀中迅速渗出的血,虽有痛楚,但却不可能要了他的命,凤勒不过以舌头舔过自己的伤处,立刻就愈合了。
  燃烧的黑眸闪过不信,紧接着又再燃起另一波更旺盛的战斗心,她重整旗鼓,再次冲向他。凤勒捉住了她冲向自己的机会,五指一伸握住她的刀锋,无视那深深砍入掌心的利刃,他以空出来的手锁住她的咽喉,高的举起她纤细的身子,让她的双脚离地。
  这身怪力与他特异于常人,即使身受重伤也能于转眼间复原的体质,正是他凤勒能在十四岁就称霸黑铁族,十六岁就平定整个回纥部落的主要理由。凡人是无法和一名“异类”作战的,更何况这名异类不是空有壮硕的身躯,还拥有着过目不忘与反应灵活快速的头脑。所向无敌四字,就是专门为他而打造。
  “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暗杀我?”
  她胀红了脸,被敌人扣住要害而无法动弹,却依然能够毫不畏怯地吐了他一口口水。
  “看样子,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了。”
  凤勒也不擦去自己脸上的水渍,仅仅是保持一贯的冷笑,反手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后,拿着刀尖在她的脸上比划着。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少了鼻子、耳朵,多可惜。”
  她颤抖着,却没有打算求饶。
  凤勒阴沉着脸,将刀尖转向她雪白浑圆的双丘顶端,抵住那令人怜爱的粉色小花,只要稍一用力,这锋利的刀无疑可以摘下这朵花,让她凄楚的尖叫。还是,她仍会咬碎那口牙,也不肯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的求饶呢?
  “这儿,少了这朵花儿,也没关系?”
  她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要她一个颤抖,那刀尖无疑会就刺入那敏感的乳尖。
  “说……不说?”
  刀尖一挑,她整个人犹如雷亟的硬直住,接着破口怒道:“不用在那儿假惺惺的吓唬我,我不会向你求饶的,随便你要割我的脸、刮我的骨,我身为平姜之女就不会向你摇尾乞怜,我就算死了也会转为厉鬼向你索命!”
  “平姜之女?”
  “没错,我就是你十年前一脚踹到台下的人,想不到今天我会回来找你复仇吧?凤勒!像你这种树敌无数、作恶多端的坏人,多得是要找你报复的人,我死了算什么,我的后面一定还有前仆后继的勇士们,会为了取你的命而找上门。你侥幸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我到地府里也不会忘了诅咒你,生生世世都沉沦在恶火,永不得转世!”
  十年前的小女孩?凤勒眯起眼,不多久就想起那和现在截然不同的瘦弱八岁小女孩,看来那两名中原客,带她离开后,让她过着优厚、富裕的生活,除了那双宛如盈满全天下的恨意的大大黑眼没有改变以外,要说这白嫩又光滑的秀丽美人就是当年的平姜之女,谁也不会相信。
  我会教她一身功夫,让她长大。
  他还以为那只是中原客想救小女孩所说的话。
  把小女孩赏给那两人可说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根本也不曾期望女孩真会回来找他复仇。想不到……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凤勒!”她死命地瞪他说:“我告诉你天下还是有神、有正义、有公理的。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等着你自食恶果的一天!”
  “神?正义?公理?那些东西在战场上有何用处?平姜女,你别搞错了,是你爹爹在战场上输了,输了自己的城池、输了自家族人的荣耀,这世上本就如此,胜为王败为寇,哪来这些大道理。”凤勒冷笑着放开擒住她咽喉的手,扔开了匕首。“这十年来你日日夜夜想着我这仇人,就好像念着情人似的,这股相思情,真教人感动呀。”
  “你——谁会对你这种人——”
  “既然知道这份情,就不能不回报一下,你说是吗?”他反过她的身子,轻轻地就压制住她的反抗,强迫她趴在地上说:“我就让你认清楚自己的立场吧,你是输家,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有反击我的一天,你只是小小的蝼蚁活在我的慈悲下,任我宰割。”
  “我死也不会……啊!”
  无情的男性如入无人之境的,毫无预警就由后方侵犯着她。
  “住手!你干脆杀了我!该死的,凤勒,我诅咒仍你!住手!”
  “这是命令吗?平姜女,很遗憾的是我从不听他人的命令,只知道如何下令。来呀,继续反抗呀,怎么?不能把我从你身上踢开是吗?那就乖乖地伺候我吧!”
  “啊!”宛如一把利刃刺入了内的脏,子萤克制不住泪水迸射。
  凤勒为加深她的痛楚般,开始缓慢地抽动着。“这就是你最痛恨的男人的滋味,好好的品尝吧!”
  过度的疼痛而僵硬的身子,瑟缩地颤抖着,她纤细雪白的背部高高的弓起,宛如一只被活生生拆下翅膀的白鸽般,不断的发出啜泣与咒骂的声音,但她的任何反抗看在他的黑暗中,都形同毫无意义的举止。
  “啊……啊啊!”
  子萤真想死,一死了之,她不要这种凌辱,让世上最恨的男人恣意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还不如让她早点到地府去——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施加给她这种奇耻大辱,而自己却不能杀了他,她恨、她悔、她更不甘。
  与其继续受这种耻辱,不如她——不如她自我了断!
  凤勒眼尖的看到她突然的张口的动作,随即掐住她的下颚。“想咬舌自尽?没那么容易,平姜女。”
  “唔……唔嗯!”无论子萤怎么甩头,就是甩不开他的手。
  “那么简单就死了,你还对得起当年光荣战死的父亲,还有为了你而牺牲自己生命的娘亲吗?”
  如同青天霹雳的话,让子萤全身一僵。“你……你再说一次……我娘怎么了?”
  “难道那两个中原客没告诉你,当年你昏过去后,你娘就自杀死了,为了向我乞讨留下你一条小命。”
  “不——不!”子萤疯狂地躁动起来,她凄厉的叫喊到中途就失去了力气,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凤勒从她身上离开,拍拍她的脸颊,确认她是真的失去意识后,将她抱到床上。该如何处置这名刺客呢?他需要慢慢地考虑。
   
         ☆        ☆        ☆
   
  萤儿要为爹爹报仇!
  十年前的小女孩了双眼,恨意灼灼像会烫伤人的太阳。
  十年后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双满是恨的眼睛,依然没有改变。让身处黑暗的他,再度看到了刺眼的昼光。
  从她先前展现的利落身手看来,这十年来她不知如何地锻炼自己,以复仇为养料,以杀他为唯一的目标,练就一身强悍过人的武功,伪装舞姬前来暗杀。期间,她不曾想过要放弃?不曾想过要退缩吗?潜伏十年,她只要假装抹灭了过去,不就能够平平安安地在中原度过一生,何必回头。
  恨是什么?
  恨足以让一个人花上十年的时间,也不后悔?
  这么强烈的情感,他从未有过。所以每次一到她以那双灼热的星眸瞪视着他时,他心中沉睡的某种野兽也跟着抬起头,想要继续伤害她、观察她、了解她,从哪儿发出如此强大的情感力量?有什么值得她如此哭泣、伤心、咆哮、怒骂。甚至……想把那些强烈的情感全都占为己有,光看着已经不能满足,如果他自己不能拥有那些情感,何不就让她恨得更深、更牢,占据她澎湃情感的全部,让她脑中只有他。
  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戴着一张顺从的面具,可笑的是那面具根本遮不住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凤勒晓得他们害怕自己、恐惧自己,就像恐惧一头据山为王的狮子,没有人敢忤逆他,也没有人敢反抗他。反抗的下场是如何,已经多得不可胜数,每个人都引以为戒。
  自从他登基为王后,那些反抗的声浪也渐渐谄媚、奉承所取代。
  即使他们心中认为他是一头禽兽,他们也依然会亲吻他的脚趾、奉他为王吧?!卑微、胆小的人类,只能以这种方式,接受征服者的统治。
  可是她却不一样。
  面具也遮掩不住她的恨,就算不从她的眼眸中流露,她的一举一动却都写着对他的厌恶、仇视。从她跨进王庭的那刻起,她周身散发的怒焰就耀眼地让人无法直视。
  凤勒看过太多恨着自己的人,可是恨意算什么?为求生存,人们可以卑躬屈膝地对过往的敌人下跪求饶,再坚定的恨也会因为敌人的强大而被摧毁,最后就成了行尸走肉没有自尊的愚民与奴隶罢了。
  那么,这个平姜女的身上可会有意外?
  她如此坚定不移的恨、高傲的自尊与睥睨他的勇气,能在自己的残酷下支撑多久而不被毁灭呢?
  有意思。凤勒已经许久未曾感到如此兴奋,他仿佛又重回当年逐一征战各个部落时的年少时代,寻找敌人的弱点、击败、征服,享受着过程中每一分的新奇经验。
  平姜子萤,你可别让我太失望,轻易就投降了。
  走回到床边,凤勒高高地俯视着躺在自己的寝床上,脸色苍白却清纯美丽的人间尤物。但,经过刚刚男人的洗礼,此刻的她一点也不“清纯”才是。腿间的污渍正是他留下,无情蹂躏的最佳证明。
  然而,她看来却像一朵惨遭狂风暴雨侵袭的百合,一身污泥却更显她雪白的圣洁美丽。凄楚、柔弱却又坚强、执拗地迎接任何残酷的打击。
  多数男人都会忍不住要保护、膜拜这份美丽吧?
  凤勒扬起眉,可惜他不是“多数”的男人,他是凤勒,看到这朵美丽的百合,他禁不住想要染黑它!
  等待了十年才重回到手中的玩具,应该可以让他打发一阵子无聊的时光了。
   
         ☆        ☆        ☆
   
  心型的脸蛋上紧蹙的峨眉、失去血色的唇,诉说着她失去意识后,仍然身处在梦魇中。
  娘,萤儿好冷又好饿,为什么你还不回来?
  ——你母亲早就为了保全你的小命,而死了!
  不,骗人的,萤儿不信,娘?
  ——子萤,记住师父的话,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地糟蹋了你爹娘赐给你的生命,运用你的智慧。
  师父?师父你在哪儿?萤儿好痛、好累、好难过,我想念大家,我想回到‘影蝶门’去。
  ——子萤,怎么了?又一个人闷在角落了?来,四郎哥教你弹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弹弹琴吧,琴音总能让人忘记一些烦恼的。
  四郎哥……我听不到了,我听不到你的琴音,也看不到大家……好黑、好暗,这地方又冰又冷,可是我动不了……救救我,四郎哥、师父……
  ——这就是你最痛恨的男人的滋味,好好品尝吧!
  “不!”
  子萤一身冷汗地净开眼。
  她想抬起手来擦汗,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牢牢地绑在床头的两端。
  恶梦,还没有结束。
  梦境中的恶寒,一直延续到现在。
  不论在恶梦或现实里,主宰着她的恨意,霸占她思绪的男人,都依然存在。
  那个男人,现在正挂着一贯令人憎恶的冷笑,俯视着她。
  “恢复意识了吗?平姜女,或者直接称你的名好了,子萤。”
  “不要用你肮脏的嘴叫我。”
  “看来你已经从打击中恢复精神了。知道你娘亲的死讯,没有留下半滴泪水,表示一点哀伤吗?”
  “等我杀了你,会用你的鲜血祭拜我的爹、娘。”
  “好伟大的理想,可惜,你办得到吗?”
  “若不是你使用什么妖术,我现在已经杀了你了!”
  “妖术?”凤勒有趣地扬眉说:“黑铁族的凤勒是金刚不坏之身,这传说你从没听过吗?这不是什么妖术,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天然肉躯,小时候我先父爱妾打算害死我这个正室的继承人,把还在襁褓中的我,扔在冰天雪地中的大漠中,而我靠着天上秃鹰送上门来的血肉活下来后,我就拥有这异于常人的强盛生命。你可以砍我十刀、二十刀,但我照旧会是活着笑迎明日朝阳的人。”
  “你这怪物!”
  凤勒露出森白的牙,笑着说:“别忘了,这怪物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主人。不,该说你本来就是我的奴隶,逃了十年,现在又自投罗网了。”
  “听你放屁!”凤勒啪啪两下,左、右开弓地掌掴她。“不想多吃皮肉之苦,就注意把自己嘴巴放干净。”
  “我偏要拿世上最肮脏、污秽的话来形容你,因为你只配从我口中得到那种言词,你这狗娘养的畜生,我诅咒你浑身发烂生虫、痛苦哀嚎而亡,死后还要遭到众人的唾弃。”
  她激动的言词,让凤勒脸颊不由得抽动着,这小妮子还真知道怎么骂人,还能骂得如此流利。他还真差点被她挑衅的言词而动怒起来。“你我现在只要伸出一指,就可以像揉死一只小蝼蚁般地杀了你?”
  “连阎王爷的脸看起来都会比你这张禽兽的脸,叫我开心。我宁可快点死也胜过让你侮辱,我绝不会做你的奴隶,不管你使尽什么低级、龌龊的手段,我平姜子萤绝不会臣服在你的脚下的!”
  “想死?我可以敲掉你满口的牙,看你怎么咬舌自尽。”
  “哼,那只是我一时失神,误下判断。尚未亲眼看到你被人千刀万剐的场面时,我不会死。”
  “但你却迫不及待地逼我杀了你。”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转生为厉鬼,时时刻刻盯着你的后背,召唤更多的恶鬼和我一起拖你下地狱。”
  “好个浪漫的殉情法。”凤勒蛰伏着欲望的黑眸闪过笑意。“你总是这么热情,真让我担心我会招架不住呀。”
  “你那空荡的脑袋故障了不成,我恨不得杀了你,没有什么见鬼的热情!”
  “没有吗?我还记得你紧紧吞着我的热度。”
  子萤猛然倒抽口气他这无耻之徒,竟敢重提那令自己屈辱万分的事。“我祈祷你从下半身开始溃烂,就像你早已烂臭的灵魂。”
  凤勒摇摇头。“你……很享受这种无用的口舌之争吗?惹我生气,对你有好处?或许我脸上的微笑让你有错觉,忘了我是什么人。”
  “你也配称为人吗?我只看到一条恶心的蛇类,披着人皮。”
  子萤不否认这么意气用事的耍嘴皮,能给她一点点快感,至少能短暂忘却自己内心的恐惧。她双手被反制的状况下,还能怎么做,才能给凤勒一点颜色看看?
  她此刻的处境,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活鱼没两样。
  可她不会低头,不能低头,也不愿低头。
  “你还有什么卑劣的手段尽量使出来,冷血畜生!我平姜子萤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前,都会继续咒骂你,直到永远!”
  子萤逞一时之快的尽吐胸口怒气后,一接触到那双转为森幽阴蛰的黑眸,顿时就像被人泼了盆冷水,整个人清醒过来。
  凤勒眯着眼凝视着她说:“那大王就让我们见识一下你能咒骂多久。来人!”
  子萤迅速武装自己的身心,不管凤勒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如何折磨她,她都会眉也不挑地接招。哭泣、哀饶只会让敌人痛快,自己变得悲惨、面目可憎。她会证明给他看,他不了她,那怕他要继续蹂躏她的身子,她的心也不会被他糟蹋,她会抬头挺胸地活给他看。
  “把孤家先前准备的东西搬进来!”
  他一扬手,门外的守卫们立刻奉命行动。靠着四名大汉,搬进寝室内的是一座足足有一手臂宽圆的火盆,里面还架着烧红的烙铁。
  一看到那铁盆,幼年的记忆中惨痛的经验跟着倒转回来。
  凤勒捉起其中一支前端烧得金红发光的烙片,在铁盆中的木炭堆中搅动着。斜睨着已然脸色发白的子萤说:“看来,你还有印象。”
  废话,多少恶梦也比不上……子萤仿佛已经可以闻到烧焦的肉味与烫热的铁片将皮肤削掉一块的感触。那痛不欲生的经验、耻辱的奴隶烙痕。幼年的自己,曾经尝过一次的地狱滋味——
  “假如你现在向我下跪,亲吻我的脚趾,我可以不用烙印,改以黥面。”他充满恶意的提议说。
  屈服,换取一时的皮肉安全。
  但子萤没有被这诱惑的提议所迷倒,她太清楚凤勒的为人。“你想看到我投降的画面,然后再施予我更深的耻辱吗?”子萤自嘲地摇头。“不,我不会上你的当,凤勒。你要烙要剐都随你,我不会哀嚎一声,也不会哭泣求饶在你脚下,满足你那变态的自大傲慢。你可以叫全世界都降服在你脚下,但不能以这等幼稚可笑的提议改变我的节操。”
  好个平姜子萤,不愧有着那难缠的平姜王的血统。
  的确,如果她在此跪在求饶,就少了许多乐趣了。难缠的对手,才足以让他认真以赴。
  凤勒放下那些烧红的烙铁。“你开始让我拿出一点真心了,平姜子萤。我可很少会对什么事认真,但现在……我真的很想看到你屈服于我的那一刻。”子萤淡然地回视他,无言的保持敌对态度作为回答。
  他取下自己戴着的一只黄金指环。“这是来自波斯的贡品,雕着象征我的凤凰,粉美而且栩栩如生,我很中意。”
  那又如何?炫耀给她看有何用!
  “波斯以西的野蛮国家听说拿这指环在自己的物品上印信,好宣示自己的所有权。把它压进烧软的蜡,凉了以后,就会浮现这只凤凰,很有趣吧。”他向着烛光转动着金光闪闪的戒指说:“我也来试试看,这凤凰刻在你身上,想必应该是幅赏心悦目的好图案。”
  骇然的睁大双眼,平姜子萤死命地拉扯着手上的绳索,试图挣脱。
  他一边注视着无处可逃的她,一边把戒指逼近火端。
  “你这恶鬼!”子萤簌簌发抖着。
  “这可是你刚刚自己选的路。”他笑着转动着手上的黄金戒子。“别乱动呀,要是失败了,我就得再印一次,直到成功为止。”
  当他拿着戒子逼近自己归,子萤把一口牙咬得死紧,她不会哭,她不会输。她一定能熬过……
  “唔!”她死命地闷声,忍受那火热的黄金烧灼皮肤的瞬间。
  “这只凤凰会永远刻在你胸前,就像你永远都是我的奴隶一样,平姜子萤。”凤勒将火热的戒子盖到子萤洁白赛雪的锁骨正下方,无论她何时何地只要一低头就会提醒她,是谁亲手在她身上烙印,这凤凰将永远跟踪她,直到死。
  “你……休……想……啊啊!”
  凤勒使劲压住指环,作为惩戒,这次子萤再次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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