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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烈抱着受伤的芙蓉回到仇家堡,仇家一片混乱。先前就有仆人听说京城里的人要处决芙蓉,正在惊慌的时候,仇烈救回了昏迷不醒的芙蓉。虽说是捡回一条命,但是整个人已经遍体鳞伤,两人的衣衫上都沾满了血,看来好不吓人。 他吼叫着,要仇家堡里的大夫前来,因为焦急而失去理智,双眼里充满愤怒的血丝。这个战功彪炳、在沙场上杀敌无数的将军已经失去理智,看见芙蓉的血沾惹四处时,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怎么也不肯放开怀中虚弱的女子,要听着她微弱的气息,才确定她还存活着。 大夫简单的替芙蓉止血,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额上的伤虽然流了不少血,但还不足以致命,倒是会留下微小的疤痕;而她身上的擦伤虽然多,却都只是皮肉伤。大夫开了药方,吩咐丫鬟要好好替芙蓉调养身子。 她整整昏迷了三天才醒来,这三天里仇家堡上下乱成一团。 仇烈失常的反应,让众人终于看清楚他有多么重视芙蓉。三天以来他衣不解带的守在床畔,静默的看着她,专注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面容上,不愿意错过她任何反应。 当她悠然醒来时,映入眼中的,就是他疲惫却专注的面容。她轻轻蹙起眉头,有半晌还不太能确定是不是仍在梦中,额上的伤口有着隐约的抽痛,她疼得轻声呻吟。 “仇烈?”她困惑的伸出手,冲动的抚去他浓眉之间忧虑的结。 从她第一次见到他起,所看到的都是他傲慢与冷然的模样,从不曾见他那么狼狈。深刻的五官上有几道浅伤的红痕,刚毅的下巴有数天未曾剃除的胡碴,看来不像是受命封爵的将军,倒有几分像是凶狠的江洋大盗。 “还疼吗?”他任凭她的手轻柔的抚着他的脸庞,没有移动一分一毫,只是专注的看着她,深怕在某个松懈的时候,她就会悄然离去。这三天来。他经历了最深刻的恐惧。 这一生不曾拥有过如此美好的事物,他无法理解自己竟会如此的在乎这个小女人。除了心中对她的责任外,还有一种更难割舍的情绪。那些文人口里说的怜香惜玉,他根本不懂,所以每一个动作都是轻柔的,深怕会伤害到她。在她面前,他有些痛恨自己的粗鲁。 芙蓉轻轻的摇头,剎那间那些可怕的记忆涌上心头,她轻喘一声,双手紧握着他的衣襟,寻求着保护。她紧张的环顾四周,等确定如今正安然的躺在雁归楼里时,紧绷的情绪才逐渐松懈。 “我真的以为我会死在那些人手里。”她有些颤抖的想起那些疯狂的面孔,回忆得太过真实,耳畔似乎还能听见他们嘶声的喊叫,诉说着她的罪名,喧闹的要将她就地正法。 她用双手环抱身子,就算被包裹在温暖的锦被里,回想起那些景况时,她还是觉得寒冷。似乎还能听见那些冷笑,在她的四周纠缠着、等待着,随即准备将她拖拉进那个冰冷的世界里。 “已经没事了,这是在仇家堡内,他们没有办法伤害你的。”他转身从案桌上端起一盅温热的药汤,持着银匙要她喝下药汤。当她温驯而信任的低头啜饮药汤时,他的心蓦然感受到某种温柔的情绪。 药汤的苦味让她皱起脸儿,喝了几日后就推开他的手。“好苦,我喝不下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是她猜想没什么大碍,不愿意再喝那些苦得吓人的药汤。 视线在卧房襄移动着,认出这是她躲藏了整个冬季的房间。但是由于仇烈的态度改变,丫鬟们丝毫不敢怠慢,几天的光景就将雁归楼收拾得焕然一新,一扫先前萧瑟的景况,屋子里摆放了各类珍宝,光洁的绸缎铺在家具上,火炉里还烧着通红的炭,整座院落显得暖融融的。 她突然想起那幅未完成的披风彩面,有些紧张的环顾四周,发现伶俐的丫鬟早将绣架藏起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是她一个微小的秘密,在还没完成之前,她不想让他知道。 “你的身子还虚弱,大夫说必须好好调养,将这些药喝了,等会儿我要丫鬟们端鸡汤进来。”他坚持着,不让她闪躲。而她却躲进暖和的锦被里,只露出一双翦水双瞳,偷瞧着他。 “不喝。”她小声的说,对那盅苦药蹙起弯弯的柳眉。 仇烈几乎失笑,芙蓉此刻的举止简直像是个孩子,他有时候真的会忘记她曾经为人妻,还是一个孩子的娘亲。在某些时候里,当她冲动而有些调皮的天性突破那层被礼教束缚的温驯表象,他才会发现她原本的倔强脾气。在先前那段婚姻的岁月里,那些人只是束缚着她,扼杀她真实的灵魂。 “你这等模样要是给殒星看见了,可是会连半点母亲的威严都不剩的。”他简明扼要的说道,拿出殒星威胁她。 果不其然,芙蓉缓慢的放下锦被,不情愿的再度喝起药汤。身为母亲的尊严,让地无法继续任性。“殒星人呢?”她想起儿子,心中有些忧虑。 她承受了那些纷扰流言,纵然是无辜的,却不被谅解,所以只能忍受百口莫辩的痛楚。但是陨星还那么小,她见不得那些伤害降临在殒星身上。 心裹哀伤的知道,那些纷扰的流言是注定要纠缠他们一辈子了。她见识过京城里那些人有多么残酷,在谈论的时候兴致高昂,不会想到说出口的是最恶毒的话。虽然殒星还那么小,流言还是不会放过他。 “他在夫子那里跟着其它孩子一起读书,前两天还守在你床边不肯离去,我硬要他离开。”他的脸色有些僵硬,视线回避芙蓉。 她看在眼里,有几分明白。殒星天性倔强,决定的事就难以更改,尤其当事情牵扯到她身上时,殒星的倔强简直令人头疼。仇烈不知用什么方法让孩子离开她的床畔,不过看他僵硬的表情,想必当时的“劝说”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你们吵架了?”她小心翼翼的问,这是最保守的说法。不敢想象仇列与殒星起争执时,会是怎么激烈的场面。仇烈的霸道坚持,以及殒星的固执倔强,难以分出究竟是谁占优势。 “我没有伤害他。”他保证的说道,笔直的看进她的眼里,给予她最慎重的承诺。 她柔柔一笑,纤细的手覆盖在他黝黑的掌上。“我知道,你不会伤害他,一如你不会伤害我。”心有些被撼动了,她的笑容微微颤抖着。 早先就知道,她的接近是一项最严酷的要求。哪个男人可以接纳一个寡妇,甚至还接纳她的孩子?她曾经做过最坏的打算,即使牺牲幸褔的可能,也要守护陨星,不因为再嫁而舍弃孩子。 但是在京城里,从他手中接过那袋替殒星挑选的书籍时,她隐隐的感受到他无言的接纳。这对她来说,才是最不可思议的馈赠。纵然没有明说,但是她能够明了他慷慨的承受。 仇烈眼中有某种光芒闪动着,紧抿着唇,咽下到唇边的叹息。他是不善言语的,但是芙蓉却轻易的就能了解。他缓慢的靠近她,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仔细的看着她,像是要检查她是否安好。修长的指划过她柔软的肌肤,以及那红馥的芳泽,他想起在绣巷里那个窃来的吻。 芙蓉仰着头看他,身子有些虚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她又在他眼里看到那种难解的火焰,每当视线接触时,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要被火焰灼伤般,着迷放火炬的光亮与温暖,心中却又害怕伤害。 “芙蓉--”他呼唤着她的名字,低沉的声音粗嘎而饱合着陌生的情欲。 她感受到他的指轻柔的摩挲着她的唇,带来深刻的甜美,以及些许敏感的刺痛。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只是靠近她,她就难以平静。他的呼吸那么靠近,像是绣巷里那日般,亲昵而温暖,彷佛要将她包围吞没。 在沉静而暧昧的一刻,雕花门却被人猛烈的撞开来,惊破了满室酝酿的绯色氛围。 “娘!你醒了。”殒星连滚带爬的闯进来,撞开了仇烈,扑进芙蓉的怀裹。 她有些尴尬,拥抱着儿子,目光看向仇烈,羞涩的微笑着。“我没事的,让你担心了。”她拍拍儿子的脸。 “我本来想一直守在你身边的,但是那个人不让我留下来。”殒星回头看着仇烈,表情有些得意。从小就习惯了独占母亲,他怎么说也无法马上接受这个来跟他抢母亲注意力的仇烈。 是知道该称呼仇烈为爹亲,他却不愿意开口。不是看不出来仇烈对母亲有多好,这几天来,那个沉默的高大男人死守在床畔,黑眸里有着焦虑,真心为母亲的病情担忧。但是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固执的与仇烈作对。 “你应该留在夫子那里的,怎么又到这里来?”他看出那双慧黠的黑眸里有着挑衅的神釆。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么一个堂堂定远将军,还需要跟一个六岁娃儿争宠。 “我把书全背完了,早早就出了翰文阁。”殒星回答道,垂下眼睛,掩饰那抹说谎后的心虚。 “就算是早早出了翰文阓,芙蓉才刚醒,你也不该如此凑巧的闯进来。”仇烈缓慢的说道,看穿小男孩的谎言。看男孩衣带里还有着一卷书册,黑发微湿,猜想他大概是藏在雁归楼外,担忧的一边守着一边背书。 “我跟娘是母子连心。”为了赌气,什么借口他都说得出来。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跟着夫子念书的。”仇烈实在不愿意当着芙蓉的面跟殒星争执。但是他不曾与孩子相处过,而殒星又比一般孩子聪明,两人微妙的关系,若是处理不好将会形成冲突。 “我只答应你把书背完,没有答应要闷在翰文阁里。”稚嫩的脸庞扯出一个狡诈的微笑。 仇烈没有被激怒,将双手环抱胸前,若有所思的看着殒星。“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毁约?我们先前那场比试后,你可是答应我不少事情的。” “什么比试?”芙蓉询问道,好奇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殒星从芙蓉身边跳起来,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小豹儿,不安而愤怒。他小小的身躯扑上前去,抓住仇烈的手腕,奋力拉着他往外走去。“你跟我出来一下。”因为用力,脸庞涨得通红,还要装出严肃的表情对芙蓉挥挥手。“娘,你别担心,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 芙蓉诧异的眨眨眼,一时难以接受年仅六岁的殒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看着雕花木门被关上后,才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靠着窗棂上的淡薄绞纱,窥视窗外的景况。 殒星把仇烈拉到后院里,双手扠着腰,气急败坏的责问:“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把那场赛马的事情告诉娘?怎么说话不算话?”他先前妄想着要挑战仇烈的权威,所以提出赛马的要求,他虽然才学没多久,但是连骑师都惊讶他的天分,让他得意极了。原本以为可以扳回一城,没想到却输得更惨。 仇烈是威名显赫的武将,没有因为殒星是个孩子就轻忽怠慢,他给予殒星男人的尊重,所以全力以赴。 想当然尔,殒星输得一败涂地,远远的被拋在后方。这就是为什么倔强成性的他竟会答应乖乖离开芙蓉的床榻旁,进翰文阁念书的原因。 “出尔反尔的人可不是我,是你违背了先前的承诺。”仇烈缓慢的勾唇微笑,看着眼前倔强的孩子。他是武将,却对学习有着浓烈的兴趣,知道教育对孩子有多么重要。 殒星急得直跳脚,在原地不停打转。要是让娘知道他找仇烈赛马,他大概会被骂上一顿。被骂是不痛不痒,但是他看不得娘担心难过。 “你不能跟娘说,不然她一定不准我再骑马的。”心里也知道这么危险的举动是不应该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心中那股冒险的冲动。 “只要小心些,骑马没有危险。你是男孩,必须学习这一切。”仇烈微笑着,揉揉殒星的发,算是给他的安抚。 “你可以说服娘吗?”殒星充满期待的问,想到可能会被禁止骑马,就焦躁不安。从小就被保护得好好的,关在书房里不停的背书,他早就厌烦了。来到仇家堡后,他如鱼得水的玩耍着,做着那些会被人称之为粗野的举止,却意外的快乐。 “我尽力而为。”仇烈点点头,心里也没有几分把握。他想起芙蓉眼里的坚决,知道那个貌似柔弱的女子,在某些时候可以多么的坚持与勇敢。 “那就交给你了。”在对付同一个女人的时候,男人最容易达成共识。殒星的态度很快的软化,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贪玩的性格难以泯灭。 这是崭新的生活,是殒星不曾拥有的。不但有了新的玩伴,还有一个新爹。说实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仇烈相处,从小爹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空虚的名词,在生命里只有温柔的娘,像是随时都需要他保护,他自然而然早熟,急着要保护芙蓉。仇烈是他第一个愿意与他相处与交谈的成年男人,那种相处虽然常有争执,却并不是让人不能忍受。 “交给我是可以,但是你必须履行先前的承诺,乖乖回翰文阁念书,不要再耍什么小计谋,试着要逃学。”仇烈就事论事的要求,直视着殒星。他不用权威来强制要求,给了这孩子几分尊重。 “我没有逃学,只是不想待在那间屋子里。要背书的话,哪儿都能背的,不需要闷在翰文阁里,瞧我刚刚待在门檐下半天,还不是背完了一册书。”贪玩的性格,实在让他坐不住。 “愿赌服输,不然就把先前的承诺一笔勾消,你不必信守承诺,我也没有必要为你保守秘密。”仇烈毫无商量余地的说,转身要往雁归楼走去。 殒星急得哇哇叫,跳上去抱住仇烈的大腿。“不行、不行,我们再比一次。要是这次我又输的话,我就老实的听你的话,待在那间屋子里一整天。”他耍赖的说道。 仇烈耸耸肩。“没有问题。”他慷慨的说道,提起殒星的衣领,走向马厩。 窗棂之后的芙蓉,清楚的看见这一切。她攀附在窗棂上,温润的唇有些颤抖,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心是满溢的,充斥着过多的喜悦。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难以移开视线。那是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而因为在乎她,他们两个正很努力的在适应对方。 她带着那抹笑容,缓慢的走回柔软暖和的被窝中,闭上了双眸,知道在今夜的梦里,那些可怕的梦魇不会来纠缠她。 ※ ※ ※ 春季的夜晚还有些寒冷,打完初更之后,仇家堡变得沉静,画栋雕梁的院落里有着摇晃的灯火。 花厅里点着温和的烛火,芙蓉靠在绣架旁,挑选着绣线配色。因为长时间的刺绣,她肩背有些酸疼,停下工作耸耸肩,看看已经燃烧一半的红烛,之后抬起一旁的丝绸。将绣架覆盖住,推入隐密的屏风之后。 身子仍在逐渐恢复的阶段,她只能每天绣上一点。这些天仇烈总是像鹰隼般紧盯着她,要她好好的歇息,她刺绣的事情必须瞒着他,所以进度十分缓慢。 她站起身来,将绣线放进漆盒内,顺手将身上柔软的银鼠毛披肩解下,缓慢的走进卧房中,用铜筷子拨着火炉里的炭。听见雕花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没有回头,猜想是丫鬟送来热汤。 大夫叮嘱她需要好好的调养,这些天来厨房里就努力的熬汤煎药,送来不少补品,她喝得有些怕了,却碍于众人关心的眼光,不得不喝。 “把汤放在案桌上,我睡前会喝的,你回去歇息吧。”她吩咐着。卧房里很温暖,她又褪下一件衣衫,娇小的身躯上覆盖着轻柔的苏州软绡。 “这是药汤,凉了就不好入口了。”低沉的男性嗓音在身后响起,靠得异常的近。几乎就像是紧贴在她身后。 芙蓉惊讶的转过身来,发现仇烈就站在她身后,灼热的目光紧盯着她,不放过苏州软绡外裸露的莹白肌肤,以及她美丽的身段。她直觉的感到惊慌,连忙拿起床畔的薄绸,遮掩胸前的春色。 “仇将军?”她的声音紧绷着,身子此刻的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他那抹令她不解的灼热眼神。 “我在落院外遇见送药的丫鬟,要她先回去歇息。”他缓慢的说道,轻蹙起眉头,对她疏远的称呼有些不悦。 “别担心,我一定把药喝完。”芙蓉急急说道,猜想他大概是而来监视,看看她有没有好好喝药。她慌乱的端起案桌上的药汤,也顾不得烫,就端到嘴边轻啜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跟他共处一室,就紧张得不得了。有某种微妙的情绪在酝酿,让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在绣巷里的那一日,他的唇烙印在她肌肤上,那灼热的触感,以及难以解释的吸引。没有说破的情愫如履薄冰,在疏忽的一刻里,就会深深陷溺。 她是不是真的像是那些人口中所说的,是一个不知羞的淫妇?竟会如此奇异的老是惦念着他,想起他的唇、他的眼、他曾经在她身上流连的那双黝黑大掌 她偷偷回忆着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却又因为不解而惊慌,直觉的只想逃避,想要快些把药喝完,这样他就会快快的离开。 过度鲜明的回忆让她面红耳赤,她闭住气忍住烫,将瓷杯里苦得吓人的药汤一口气喝完。用颤抖的双手放下瓷杯,在匆忙间还险些打翻细致脆弱的白瓷。 “药汤我已经喝完,仇将军可以回去休息了。”她低垂着头说道,掩饰着因为苦味而皱成一团的脸儿。 冷不防他伸手端起她的下颚,她还在惊讶他靠得那么近,近到已经将她拥抱在怀中时,他火热的唇贴上她的,深深的吻着她。 芙蓉诧异的瞪大眼睛,诧异的发出模糊的呻吟,却感觉到在张开口唇的瞬间,他原本轻舔她唇瓣的舌灵活的窜进她的口中,纠缠着她的舌。爱抚着她口中敏感的柔软。他用舌将一块带着甜味的糖推入她的口中,翻搅着她天鹅绒上的蜜津。 口里原本苦涩的味道,在尝到他的吻后,奇异的变得甜美。苦涩的味道褪去,被浓烈而带着香气的甜味掩盖,但是在他的吻中,连甜味也被遗忘,她专注的尝试着,用他的方式回吻他,双手紧握着他的衣襟,身子被围在他双臂所环抱的天地里,被他保护与珍宠着。 激烈的吻挑起深埋已久的情欲,他几乎因为她生涩的吻而呻吟。已经隐忍了太久,他实在无法再等待。她是他的妻子,始终温婉却疏远,似乎不了解他的饥渴。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不敢轻举妄动,深怕骇着了她,但是随着时间逝去,他发现芙蓉彷佛真的不解夫妻之间的亲昵,在适应仇府生活后怡然自得。 仇烈缓慢的舔吻着她的唇,之后细细啃咬着她的肌肤,在她耳畔轻声说道:“知道你怕苦会不肯喝药,这是我从厨房里拿来的西川乳糖。”双手在她轻颤的娇躯上游走,熨烫着苏州软绡下的胴体。 她的气息浅促不稳,因为他的举动而喘息着。乳糖是给孩子吃的零食,而他竟然拿来哄她,还用那种方法让她吞下。她的粉颊烧红着,因为羞赧也因为体内莫名的渴求。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知道血液里有种焦躁的渴求,等待着被喂饱,双手更加紧握着他的衣襟,像是知道只有他能够给予。 “我已经把药喝完了。”她颤抖的说道,暗示着他该离开,但是心中却有着不舍,她的手没办法放开他的衣襟。 仇烈挑起浓眉,难得的露出微笑,那抹笑容里有着纯男性的阳刚,以及些许宠溺的温柔。“很好。”他继续在她的肌肤上烙下火热的吻痕。 她有些不明白他的反应。“但是,夜已经深了,仇将军不回去歇息吗?”她看着半残的烛火,目光有些朦胧。 “我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他的唇扺着她的,一字一句的宣布,每一次薄唇开合间都轻轻摩挲着她。 芙蓉困惑的眨眨眼,轻微的推开他,转头看看铺满绸缎锦被的木床,再不确定的看着他。“但是这不合礼数的,床也不够大。”她有些迟疑的说道,有些烦恼。 “芙蓉,”他的呼唤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夫妻是应该同床共枕的。”他耐心的解释,难以想象她先前的生活是怎么度过的。那些高官文人所谓的礼数,在他眼中看来简直迂腐得可笑,夫妻共眠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为何要苦苦的压抑,还装模作样的分居两处。 “是吗?”她小声的问,身躯觉得有些儿冷,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原先遮掩身子的薄绸已经被他褪去。她惊慌的用力一推,却无法撼动他高大的身躯分毫,反倒是她自己用力过猛,整个人往后倒去。 他没有伸手扶住她,因为她正好倒入柔软的锦被中。凌乱的长发披散而下,金钿与梅簪全都遗落,此刻的她看来美得令人窒息。 “仇将军。”她颤抖的低语着,隐约有些明白他想要什么。 “仇烈。”他纠正道,褪去身上的衣衫,精壮高大的身躯仅穿著单衣。怕自己高大的身躯会吓着她,他吹熄烛火,掀起柔软的锦被,在温暖的被子里拥抱她颤抖的身躯。 他的手轻柔的滑向她软绡上的衣结,轻缓的拉开缎带,炽热的手掌贴着她娇柔的肌肤滑动,换来她的喘息。 她试着静止不动,任凭他为所欲为,但是却做不到。她的身体变得好奇怪,因为他的动作而不由自主的呻吟与扭动着,在他的指下翻腾辗转。双手试探的覆盖在他的胸膛上,感受指下坚实的身躯,以及他狂热的心跳,他的肌肤热得像是火炬,高大的身躯覆盖了她的一切。 “我要你。”他缓慢的说道,吻着她的肌肤。 “可是--”她迟疑的话语被吞入他的口中,没有机会继续说下去。她有些困惑,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经历些什么。男人想与女人行周公之礼,不是因为想要孩子吗?她已经有殒星了,他为何还会想碰她? 她难以思考,身子因为他的触碰而酥软,只能顺从本能响应着他。如此奇异的感受,是她不曾经历的。 但是当他的手褪去她身上的软绡,探入她薄薄的亵衣中,企图要褪去她所有衣衫时,她惊讶的瞪大眼睛,急忙握住他的手。“你要做什么?”她低声问道,脸儿烧红。从懂事以来她不曾在任何人面前裸身,那么私密的身躯,怎么能够被他人看见与触碰?根本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如此的不合礼教,如此的亲昵...... “我要你。”他重复着,额上隐隐冒出些许苦苦克制的汗滴。 “我知道,可是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这是不可以的。”她摇着头,黑发披散在枕上,透过窗外的月光可以看见他的五官,以及裸露在锦被外强壮的颈项与肩骨,以及黝黑的肌肤。“天,你连自己的衣服也脱了。”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眸。 她曾经是另一个人的妻子,卫克谨当然曾经碰过她。她试着回想死去的前夫,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模样。卫克谨在与她行周公之礼时,都穿著几件罩衣,她不曾看过他瘦弱的身子。甚至连那人的面貌都模糊了,她只在新婚初期看过他,之后数年他们不曾见过面。 他不可思议的瞪着她,从她的低语里猜出了些许过往。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清,连夫妻之间都要固守礼法到如此程度?她如此生涩,几乎等于不曾被碰过。 虽然痛恨那人如此对待过芙蓉,但是乎里却还有几分的窃喜。他虽然来不及早些遇见她,让他成为她的最初,但是却能够在如今拥有她的一切,心中某些遗憾被弥补,他在心中暗暗承诺着对她的珍惜。 “那些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喃喃自语着,双手却没有停下来,探入她的亵衣中,扯开衣结,探索着她柔润的身子。 “仇烈?”她有些不安的闪躲着,却没有办法躲开他亲密的抚弄,而那些抚弄让她喘息,想要阻止他,却又全身虚软。 “别说话,只要想着我。”他轻柔的说道,吻着她锁骨上的伤痕。那是新婚之夜时,她为了留下他,弄伤自己留下的伤口。一股疼惜的情绪淹没了他,心中是满溢的,因为拥有她而骄傲。 她其实也不能思考了,身躯是虚软而燥热的,又在他眼里看到那抹炽热难解的眼光。他已经褪去她的所有衣衫,连软绸亵裤都被解去,她无助的在他的轻哄下颤抖,感受他无所不在的唇与双手。 赤裸的身躯熨烫着她的,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空隙。她尝试着去抚摸他,换来他激烈的喘息,她有些惊讶却没有办法松手,感觉像是拥有了能够左右他的力量。 他的唇滑过每一处敏感的肌肤,之后缓慢的抬起头来,分开她修长的双腿,静静的望着她,慎重而真诚的吻上她的肩。“你是我的。”他叹息着。 芙蓉的手在他强壮的颈项后交握,毫无保留的交出自己。那些礼教或是迫害,甚至前尘往事都太过遥远,此刻她只是他的妻子。闭上眼睛,她感受到他轻柔的占有,喘息着拱起身,投入他所带领的旋律之中 许久之后,当轻柔的喘息与呻吟都逐渐平复,两人汗湿的身躯在锦被中交缠着,紧紧的抱住彼此,彷佛怎么都不愿分离。 她紧靠在他胸膛上,脸儿因为先前的一切而嫣红。从来不曾想象过夫妻之间应是如此的亲昵,她的身子仍旧因为他的进占而虚软,狂喜的浪潮似乎还在体内回荡。 能够感受到他的手环抱着她,体温熨烫着她,在他的怀抱里,她觉得如此的温暖。她满足的叹息着,而后轻笑。 “笑什么?”他问道,伸手探揉她汗湿的长发,低沉的嗓音因为方才的欢爱而粗嘎。 “没什么。”她轻声回答,更往他怀中靠去,知道有了他的陪伴,她从此不用再害怕那些寒冷的恶梦。纵然再梦见被掩埋在冰原中,也不用再恐惧,他将会守护着她。“我只是觉得好暖和。”她静静的说道,双手与他交握,承诺着最亲密的付出。 这是上天的巧妙安排,还是一个恶作剧?让她有机会来到他的怀中,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又摆脱不了那些纷扰的流言。但是她何其有幸,遇上了他,如果那些流言以及众人的伤害是留在他身边的代价,她绝对不会后悔。 暖暖的春夜,冰封的心悄然融解。 ------------------ 炽天使书城OCR小组 扫校 HSIN 校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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