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随风舞轻轻用头,企图让自己混沌的脑袋搞清楚方才所经历的。
  他们刚刚喝了酒,也拜过天地神只,仪式简单得教人无法相信这一切,但是,最重要的是——这男人娶了她?
  随风舞小心翼翼翻了个身,没预期自己会对上那双黑眸,她讶异一愣,脸颊顿时浮现两朵红云。
  “你……你还没睡。”
  他不语地盯着她良久,突然道:“想知道我为什么娶你是吗?”
  羞红的脸蛋微露惊讶,她轻轻点头。
  “除了妻子之外,我不会碰其他女人。”
  “话虽如此。可难道你不介意你的妻子是……是……”咬着下唇,她黯然地别开目光。半晌又轻声道:“那晚是舞儿自愿的,舞儿并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不管怎么说,我必须对你负责。”
  “但是,你并非真心想娶舞儿。”他的话真伤人!短暂的沉默之后,水犹寒突然抬起她的下巴,两人眸光相对。
  “我说过上这辈子我再也不会去爱任何人了,如果你妄想从我身上得到一丝一毫的情意,奉劝你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早点睡吧!”
  冷冷撂下一句,水犹寒结束谈话地翻过身。
  瞪着他宽阔的背,随风舞双眼霎时蒙上薄薄的一层泪光。
  “早点睡?”再怎么说,令晚可是他俩的新婚之夜耶!想到他坚决的语气,泪水是愈滚愈快,最后随风舞索性抓起他的衣角,暗自饮泣起来。
  更锣声惊醒了水犹寒一道温热的鼻息轻拂他颈间,令他侧脸低首。
  是他那已变回幼狐的妻子,正寻求温暖的紧挨着他,原穿在身上的衣物则覆盖在它毛茸茸的身上。
  水犹寒抿紧的唇自嘲的轻扯,没想到誓言不再娶妻的他,竟会娶只幼狐为妻?水犹寒探手替自己拉上棉被,也让幼狐安稳的睡在它平时惯睡的地方。
  只见它在他起伏的胸膛上熟悉地翻了个身,睡得更沉了。而水犹寒则在准备再度入睡之前,发现自己的衣襟不知何时濡湿了一大片?
  晨曦穿透窗扇,隐隐照亮幽暗的房间。
  早已醒来的随风舞,犹豫不决却又不想放弃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她不停的告诉自己早该离开的,但是她从不曾这么近距离看他。他的睫毛又浓又长,还有眉上那道十字疤,根本无损他好看的脸庞,不过要是他醒来后发现她直往他的脸孔瞧,可能会觉得“尊容受损”而发怒呵!可这张俊容任谁瞧了也不会相信竟是位近百的老者所拥有的,而且,她从没见过有哪个男人的头发比这头乌发更为浓密动人!哦,不行,要是让他看见她将他的发绕在指间把玩的话……
  天啊!她竟着了魔似的想碰触他,如果她现在偷偷吻他一下,他理应不会知道的。
  “随风舞,妻子对丈夫亲热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何需为此感到心虚,再说,这是他那晚欠你的。”她自言自语道。
  于是她下定决心。轻轻碰他一下就好,然后她会马上从他身上离开。
  她贴近他的脸庞,忽见他睁开双眼,怔仲的刹那,她僵硬得忘了抽身。喔,不会吧?老天不该这么不公平的,她不过想从他身上吸取那么一丝丝“精气”罢了!
  眨动长长的睫毛,她的舌仿佛被猫叼走般,许久吐不出半句话来。
  “你醒来很久了吗?”最后她吐出这么一句。
  “够久了。”他戏谑的扬起一眉。
  “那么……”那么他是全听见了!随风舞瞬间躁红了脸。
  “除了我的真心之外,身为丈夫应尽的‘义务’,我都会做到。”
  眼见他抬起手臂,有那么一刹那,随风舞以为他就要推开她,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将她的脸按向他的。
  “当然,这并不只是一个吻而已,尤其当我妻子是身无寸缕的跨坐在我身上时,那绝非仅仅是如此而已。”
  他的出发点本是作弄而已,然而久不近女色的水犹寒,早忘记女人的唇瓣有多么地吸引人,浅尝的吻因本能的索求在不知不觉中转为深入。
  “张开。”他在她唇畔低语着。还在猛眨着眼的随风舞,不知所措地直瞪着他。
  他为什么要这样吻她?那晚他并没有这样做啊!搁在他手臂上的纤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她想起那晚的他既凶又猛!
  “闭上眼睛,”扬起的手为她掩上双眸,“张开你的唇——”他轻啮着她柔软的下唇,低沉的嗓音因逐渐,高涨的情欲而沙哑。
  “呃……”随风舞张口想告诉这个弄得她全身发热的男人这举止并不合宜,岂知却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初尝舌与舌缱绻缠绵的奇妙感受,她紧张得一双纤手紧紧的死扣着他钢铁般的手臂,感觉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
  为此她急促地喘着气。直到她头昏脑胀的发现自己光是这样还不够,她还需要更多!
  在随风舞尚未发出抗议声前,水犹寒已冷不防的推开她,这令她有些错愕。
  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安静的屋内,两人的眸光在半空中交会,眸底皆因为激情而透着奇异的光彩,但是她的一双纤手却已在他的腰际间摸索起来。
  “记得你我的新婚之夜吗?”在水犹寒讶异的目光了随风舞毫不迟疑的抽出他腰带甩至一旁,“你欠我的——相公。”
  “你变身的时间缩短了,我的娘子?”望着此刻举手投足间俨然一副荡妇模样的妻子,水犹寒只得强忍住嘴角的笑,他想不出有哪个荡妇会如她这般纯真!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相公,你的问题并不恰当。”这男人睡觉都穿这么多衣服吗?掀开他的外衣,随风舞轻蹙起柳眉。
  “以前你虽然能控制变身:但是并不能让它提前,而你这次的变身距离上次却只有三个多时辰之久,为什么?”
  这就是她急与他肌肤相亲的原因,“当你的娘子正非常卖力的企图勾引你时,你实在不应该拿毫不相关的事来困扰她,而应该热情回应才是。”
  鼻前一痒,随风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突然间一阵翻覆,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已被压在水犹寒身下,她的下巴让人轻柔的抬起。
  “为什么我总觉得我的娘子有阴谋?”
  这句话可真伤人,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勇气呀!
  不过,她是不会轻易打退堂鼓的,因为她现在可是极其努力的在扮演荡妇的角色。
  随风舞舔了舔唇瓣,见他不自觉的为她的小动作所吸引,她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难道相公不喜欢舞儿的身子?”
  这是天大的笑话,“相信我,没有任何人能抗拒得了你。”当然,他也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目光扫过身下曼妙的身躯,水犹寒在心里加上这么一句。
  “舞儿却只显为夫君展露。”她定定凝视着他,唇角含笑,然后她探手压下他的脸。“我不会要求你给我爱,但是我希望你能像对待妻子般对待我。”她明白他不屈再爱人是因为害怕再次承受失去至爱的痛苦,而她又怎忍心让他再次经历那种痛彻心扉的折磨?不,他不爱她没关系,只要她爱着他就够了,即使永无破除诅咒的一夭,能这样伴着他,她就心满意足了。
  绿眸霎时转为温柔,她动容地在他耳际低喃。
  “所以相公毋需小心翼翼,相公不会将试图引诱你的娘子推开吧?”
  她赤裸裸的表白猛然地冲击了水犹寒,但是他心湖激起的涟漪尚未来得及漾开,已经被他抚平了。
  “我只担心待会儿压在我身下的会是只幼狐!”可在他胸膛游走的柔荑轻易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舞儿会尽量试着不让这种情形发生的。”她温热的舌尖不经意的舔过他的唇,唇角荡漾出狡黠的笑意。
  猛然倒抽了口气,水犹寒用沙哑的声音道:“不是‘试着’,你得保证那种情形不会发生。”
  轻咬她的唇,他以吻封住她浅笑的唇,腿上一个横越的动作,轻易地制止了那双不断撩弄他的玉腿。
  衣物不知何时已被抛落地面。
  他轻咬她敏感的耳骨,见她在他一波波的攻势下,纤细的身子已受不住频频轻颤,他不禁低笑出声。
  “瞧你抖得像秋冬的落叶。”
  美眸半睁的随风舞弯起唇角,曲起的膝盖不偏不倚地置于水犹寒双腿间,令他蓦的僵硬了身躯,下一秒又忍不住地闭眼呻吟起来。
  “你……”望进她充满挑逗的眼里,他露出一抹邪恶的笑,“你会后悔的。”
  “是吗?”她妩媚且挑逗的露出编贝笑道,双手代替原本弯起来的腿,探进他股间……俊脸乍变——她笑得更妩媚了。
  “你似乎已经准备好了,相公。”玉齿轻啮他坚毅的下颚,纤手轻轻一握,掌间骤然变化,教她再度笑了开来。
  喔!她的诅咒一定是出了差错,这女人该是条九尾狐狸精。
  “可你显然还没准备好,我的小娘子。”低吼一声,他铁般的手臂已制止她不安份的手,并将之高拉过她的头顶,强壮威猛的躯体则挤进她光滑细腻的双腿间,紧挨着她的敏感部位,挑逗地轻轻来回摩擦着……
  他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瞧她在他的挑弄下禁不住地闭起美眸,粉红的舌尖不停地来回舔舐自己干燥的唇瓣,呼吸蓦然转为短而急促,深沉放浪的呻吟从她半启的朱唇里不断逸出——
  猛然窜过他身体的快感压过心头那股征服感。
  当攻掠的舌准备进占她半启的樱唇之际,水犹寒望进随风舞一对因激情而透明发亮的美眸。
  怔愣中,他看见她的嘴角突然绽露笑意,在水犹寒尚未搞清楚那笑容代表的意思前,她已对着他轻启朱唇。
  “现在,我准备好了。”毫无预警的,她以一个挺身动作来证明。
  一脸震惊的水犹寒不可置信的瞪着正以灼热目光注视着他的女人。
  “你打算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吗?我可不赞同。”她轻笑。
  “你……”水犹寒低哑地想说些什么,却在她的勾魂魅笑之下,蓦然低吼出声。
  她迎上水犹寒的唇。“显然这次我是赢家。”
  急促吸口气,水犹寒愕然眨着眼,暂且压下被她激起的欲望,他露出性感的笑容,带点调侃。
  “相信我,在这方面我是绝不会吝啬给予的,”
  接下来已容不下任何言语了,两人紧紧纠缠着。寒冷的空气杜绝于纱帐之外,帐内的两人就像两团火般,互相燃烧着对方,汲取着彼此的生息……
  夕阳西沉,连续赶了一天的路,马上的男人已有丝倦容。
  推了推斗笠,水犹寒望了晦暗的天色一眼,再瞧了瞧四周,隐约入耳的水流声令他策马再行数步,他在接近溪水的一处勒马停住。
  “寒哥哥,咱们今晚要在此扎营吗?”
  挨着水犹寒温暖的胸膛小憩一会儿的随风舞,揉了揉双眼,好奇的瞧起四周来。
  “嗯。”水犹寒将她安置好后,翻身下马,将马牵向一旁。
  没有了水犹寒的温暖依靠,随风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手臂环胸地看着他由马背上取下弓箭以及暖袍。
  “披上它。”
  她伸手接住暖袍,微微一愣,她情不自禁地对着背对自己升起营火的水犹寒弯起唇角。
  她正想靠过去,但他突然转身的动作令她不由得收步,水犹寒见她还抱着那暖袍,不禁蹙眉的走了过去。
  “趁天色还未尽暗,我去打些野味回来。”为她系好暖袍的带子,他退开一步,瞧着妻子无瑕的娇容。
  “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吧?我不会离开太远的。”
  面对他迟疑的眼神,随风舞微笑地点了点头,水犹寒瞧了她一眼,这才弯身拾弓而去。
  “舞儿会小心的,寒哥哥,你也要小心点。”
  走了数步的水犹寒犹不放心的驻足回首,随风舞再次用力点头且挥手表示要他放心。
  带着一股隐隐的不安,水犹寒消失于树丛后方。
  挥之不去的不安感觉让水犹寒一逮获猎物便急匆匆的返回营地。
  方踏迸营地,水犹寒马上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宁静。
  “舞儿!”
  回应他的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忧色瞬间浮上黑眸,水犹寒着急地于营地周遭搜寻,拿下那只犹作垂死挣扎的野兔已教他甩至营火边,他直觉地走向不远处的小溪。
  水犹寒发现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溪畔旁有列小小的足印——是舞儿的。
  推开一株株的绿丛,水犹寒依循着足迹往下走,不稍片刻,他远远的瞧见那套熟悉的绿色衣裳——
  探身拾回那把掉落在溪流岩石间的木梳子,水犹寒在左侧的小径赫然惊见新的足迹。
  是男人的足印。
  将木梳塞回怀里。水犹寒一手握刀,一手抓着妻子的衣物,转身欲回到拴马之处。
  不料在途中,他又在小径里发现了马儿的蹄迹,冷眸绽露出令人胆战的寒芒。
  火龙寨,听这名称,山寨里的成员起码也有上百名吧?
  现下,寨里的弟兄们全聚集于广场的营地,横坐于首座。一脸凶相的便是火龙寨的当家头头儿。从他左边绕了这么一圈看过去……呵!成员还不到十名呢!
  望着个个不怀好意的面孔,随风舞变身的幼狐害怕得只能紧紧的蜷缩着身子。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落人这些人手中?她原本只是想趁水犹寒离开的时候,到溪边略微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怎知一失手却掉落了木梳子,就在她发现木梳被夹于岩石间时,她欣喜的倾身想捂回,偏不巧绿色光芒在这时闪现,然后她心惊的听见背后似乎有脚步声接近。
  当她再次醒来时,便已受困于这笼子里。
  寒哥哥,你在哪里?
  火龙寨寨主杨彪一声怒喝,吓得鬓发微白的中年汉子膝盖一阵抖动,咚地一声跪了下来。
  “寨主,老陶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寨主倘若不相信,曹士可以作证。”
  只见汉子身旁的年轻人亦跟着慌张跪下,“是的,曹士亲眼目睹,绝无半句虚言,寨主!”
  杨彪横眉扫过两名手下,“该死!你们以为本王不会认为是你们串通好,连合来诓本大王的?”说着,手中那块啃得精光的鸡骨头不偏不倚的打中其中一人的头。
  “小的不敢,寨主。”曹士摸着头。
  “那就证明给本王看。”双目一瞪,杨彪抓起整只烤鸡大口大口嚼着,含糊不清地喝道:“一群饭桶!只会浪费本大王的时间。”
  明白寨主已逐渐失去耐性,老陶和曹士再度持起长剑对着竹笼内的幼狐又刺又戳的。
  “畜生!还不快点现出原形。”
  两人出手毫不留情,幼狐雪白的皮毛上又多出了几道血痕。
  舔着新生的伤口,幼狐灵巧地躲开眼前的一剑,但是却无法避开背后刺来的一刀。
  她强忍着痛,犹作困兽之斗。
  血腥味令老陶和曹士更是杀红了双眼。“畜生,看咱们怎么整治你!”
  冷笑一声,曹士在老陶的指示下,速速的搬来一坛大水缸。
  老陶露出一口黄牙,轻而易举的将幼狐拎出竹笼。
  “再不现身,看老子怎么溺死你。”
  冰冷的水猛然灌入随风舞的鼻腔,令她轻呛不已却不料为此却吞进更多的水。
  血和着水,水缸里的水被染红了,为求生存,她在水中挣扎着想要冒出头吸取更多的空气,但是紧掐着她颈项的手,让她无法如愿,地感觉冰冷的液体紧紧包围着她,渐渐地,感觉慢慢地消失——
  寒哥哥!随风舞在心中绝望地呐喊,接着四肢一摊,昏厥过去。“畜生,敢装死……”
  瞪着不再挣扎、毫无动静的幼狐,老陶不由地和曹士对望一眼。
  “老陶,它该不会死了吧!”曹士不相信地喃喃说道,伸出一指推了推幼狐冰冷的身子。
  一个念头同时闪进老陶和曹士的脑海里——寨主会砍了他们的。
  了解到事情的严重,两人顿时血色尽失的转身看向杨彪。
  “寨……寨主。”
  火光在杨彪阴沉的脸孔上跳动着,只见他不疾不徐的以舌舔着每根油腻腻的手指,在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之后,他开口了:“大伙儿散会吧!看来今晚是不会有什么余兴节目的,至于跪在我面前的这两人嘛……”
  “寨主,小的真的在河边亲眼看见一名貌美的女子变成这畜生的。”
  “还狡辩,本大王还是他妈的佛祖降临呢!你们这两个混球,明早你们得为这个谎言付出惨痛的代价。”
  突然,呼呼两道掌风分别将老陶和曹土打向两旁,杨彪在广场中旋了个身站定,圆睁双目地瞪了方才由老陶手中抓过来的幼狐一眼。
  “你!”他指着一名离自己不远的手下。“在烤了这小家伙之前,先将它这身雪白的皮毛给剥下来。”
  “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
  “什么人!”
  杨彪怒喝,可一把迎面直劈而来的大刀令他惊慌的连退数步。
  只闻铿的一响,水缸应声而破,水花四溅,从天而降的大刀就这么直直地插在地上。
  还来不及用掉脸上的水花,两团“肉球”迎面袭来,杨彪一提气,凌厉的掌风将“肉球”击飞摔落地面。
  仔细一看,竟是两名负责守卫山寨的手下。
  瞧了眼奄奄一息的下属,接着,一道黑影急速掠过眼前,杨彪一闪,纵身从座位上抓来兵器——火龙槌。
  整座营区顿时杀气腾腾,火龙寨的兄弟们个个拔剑以侍,所有人的目光皆紧锁在一身黑色装束的敌人身上。
  “来者何人?竟胆敢来本寨捣乱。”
  杨彪只看到那人一头披散而下的黑发,以及身上随风飘扬的黑袍,当他蓦地望进一对毫无温度的冰冷双眸之时,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大步。
  “它是你抓的?”水犹寒问。
  不知为什么?杨彪竟为这平稳的一句话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待他欲开口之际,他那两名急着想戴罪立功的手下已跳到水犹寒面前。
  “大胆狂徒,火龙寨岂容得你在此撒野?”
  “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
  面对距离自己不到一个手臂长的长剑,水犹寒丝毫不为所动。
  “笑话,我们火龙寨里的东西岂是你说拿就拿的。”
  “我来要回我的幼狐。”
  “小子,看来你是听不懂我兄弟说的话,从咱们兄弟俩发现这畜生的那一刻起,它就是咱们火龙寨的了,想要回去,门都没有。”曹士跟着叫嚣,气焰不可一世。
  水犹寒首次将目光放在眼前这两人身上,“那么,它身上的伤也是你们弄的?就不知你们是用哪只手弄的?”
  “哼,这又有何差别?”老陶又将长剑逼近几分。
  “单枪匹马的,你又能奈何得了咱们兄弟?”他逞能的看了杨彪一眼,“寨主,就让我和曹士替你宰了这小子。”
  老陶叫道,与曹士同时纵身扑了过去。
  凶狠的招式毫不留情,直取水犹寒的胸口,水犹寒反手一提,凌空飞起之阮,一道凌厉的刀气亦跟着疾射而出,顿时血花四溅。
  当水犹寒再次踩回地面上时,两对淌着血的胳臂跟着落地,“确实是没有差别。”他冷语。
  丢下滚地哀嚎的两人,水犹寒横扫众人一眼,众人皆不由自主地退回了身子。
  杨彪迎上水犹寒的视线,方才水犹寒闪电出手的一招令他对此人的评价大大地改观,但他仍不认为有人能胜过自己手中的火龙锤。
  “虽然我的两名手下落败了,但并不表示你就能赢过我。”
  “把它给我。”这是肯定句。
  “我不认为一只死幼狐对你有何意义……”他顿时住了口,杨彪把幼狐抓到眼前,刚刚他竟然感觉到了它的动静,而它微微抽动的后肢告诉了他,那并非错觉。
  “原来这畜生还没死。”只见杨彪露出狰狞的笑容,脸上筋肉抽搐,接着他唤来一名手下。
  “用箭将这畜生钉在大树上,记得要一箭穿心,我要明早的第一道曙光射在它身上。”
  “你不会这么做的!”水犹寒反手扣紧刀柄,双眼泛着深沉杀气。
  杨彪轻蔑地嗤笑,“呵,除非你能胜过我手中这对火龙槌。”
  不容水犹寒有所迟疑,杨彪那名拎着幼狐的手下已慌张地领命跑开。为了阻止他,水犹寒势必得先解决挡在自己身前的杨彪,否则……
  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中的大刀对上杨彪的火龙槌,兵器相交,电光石火、惊天动地,打斗声直入云霄。
  火龙锤有百斤重,但杨彪力大无穷,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耍着火龙锤,相对的,水犹寒的处境就危急多了,教人不禁为地捏了把冷汗。
  喝声在火龙寨众唆罗口中此起彼落的响起,杨彪为此更是沾沾自喜起来,心想,原来这人的能耐不过如此。
  然而,杨彪岂知水犹寒不过是想探清他的门路而故意让他几招。
  一了解对手的出招方式,水犹寒立刻反手制敌。大刀改守为攻,凌厉的招式将对方逼得节节败退,连气都来不及喘一下。
  从第四招开始就明显屈居下风的杨彪,在左手的火龙槌被震落之后,他变得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他仍咬着牙,勉为其难的以单锤接下水犹寒紧迫逼人的第五招。
  冷芒乍露,水犹寒以一招“狂扫千军”结束了这场缠斗。
  手臂火辣辣的刺痛感几乎令杨彪站不住脚,他无法置信地看着火龙锤由自己头顶飞掠而过。
  整个营地顿时鸦雀无声,静得骇人。
  “你最好将箭离弓!”水犹寒手中的大刀就抵在杨彪的颈项上,然而他的目光却锁定于不远处拎着幼狐的那人身上,“否则,待会儿飞出去的会是你们寨主的脑袋。”
  那人迟疑的表情让水犹寒微眯起双眼,他一个动作,杨彪颈上的肌肤立刻出现一道血痕来。
  冷汗直冒,大气连喘都不敢喘一下的杨彪立刻刷白了脸,“快!”暴喝一声,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杨彪不得不缩起喉咙,语气婉约道:“笨蛋!还不快将幼狐送到大侠手里。”
  杨彪一声怒喝,马上让那人迅速抛下弓箭,将幼狐送到水犹寒手中。
  “大侠,既然你已取回你的幼狐,而我那两名该死的手下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大侠可以放过小的了吧?”
  杨彪一对骇然圆瞠的牛眼始终不曾离开顶在自己颈项的那把大刀。
  以指探了探小家伙的鼻息,水犹寒面无表情的将幼狐放进怀里,“据闻你们火龙寨作恶多端,不仅打家劫舍,甚至杀人放火,附近一些小村庄屡遭波及。”
  “这……”在黑眸的逼视下,杨彪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渐渐地,黑眸中的杀气令他不由得害怕起来,心头一惊,他准备放手一博——
  但杨彪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还来不及出手,水犹寒手中的大刀已贯穿他的咽喉,只见杨彪张大着嘴还想说些什么似的,却已扑身倒地,一命呜呼了。
  “一命抵数十条人命,值得。”水犹寒冷笑道。
  水犹寒静静的将染血的大刀在杨彪身上慢慢拭净。
  当他再次转身,大刀已教他负于身后。
  “有谁想为他报仇的——尽管上来。”
  火龙寨众唆罗闻言,纷纷惊恐地弃械而逃,更甭提报仇二字了。
  眨眼间,整个火龙寨里除了冷眼旁观这一切的水犹寒之外,就只剩下惨遭断臂而痛晕过去的老陶和曹士,以及杨彪的尸体了。
  对于如此景况,水犹寒轻蔑地弯起了唇角,可他不能再多待,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一记响亮长哨唤来了自己的坐骑,水犹寒跃上马背,迅速离开现场。

  敏敏备注——此章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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