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放手
              当你松开我的手
              我还不自觉自己的被放逐
              然后某天,就象某出苦戏
              然后某天,再记不起

  淡水,海滨的一栋别墅里。外头是凄风苦雨的天气,里面却点起了烛光,插满了白色玫瑰,制造出迷离的气氛。
  “喜欢吗?这是特别为你布置的。”傅敬晖很绅士地替她开门。
  蓝雨萍环顾四周,有一点鬼屋的气息,像三十年代的布置,典雅而怀旧。她很佩服他的巧思,但这时却无论如何无法有喜欢的心情,只能淡淡的说:“很好。”
  唉,难道没有办法了吗?蓝雨萍心中飞快闪过无数念头,却不知谇如何逃脱。
  “你都淋湿了,我给你准备了衣服,我带你去换。”傅敬晖拉起她的手,走到一间卧房里。
  一找开房门,蓝雨萍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床上放着一袭白色的新娘礼服,不仅美轮美奂,胸口还镶着碎钻,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旁边还有同款式的婚纱、手套和高跟鞋,捧花则是一束盛开的白玫瑰。
  “我一直一幻想你穿上这衣服的样子。”傅敬晖眼底满是温柔。
  蓝雨萍心中微微抽痛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这辈子第一次穿新娘礼服,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换上吧!”傅敬晖举起她的手吻了一下,便从容走出卧房。
  蓝雨萍知道自己只能照着他的话去做,叹了口气便开始脱衣服,她一边机械式地换装,一边想着到底该如何才能脱困。
  江振威和李厅桦他们都有在中正纪念堂,恐怕还在搜寻在场的可疑人物,即使他们发现了星光公司的情况,也不知道她是被带来了这个地方,台湾之大,他们怎样才能找到她呢?
  当她换好了礼服,看着镜中的自己,出落得有如一朵白色玫瑰,就像一位新嫁娘般美丽动人,只可惜,这副打扮却不是为了她的心上人……
  突然,她看见自己胸口的项链,想起这是江振威在香港时送给她的,要她在紧急状况时向他联络。天,她怎么会忘了呢?现在发现它真是太好了!
  她赶紧打开项链坠子,按了里面的一个红色按钮。但就在她想要开口说话时,傅敬晖猛然打开了门,语气不耐地说:“怎么这么久?”
  蓝雨萍吓了一跳,双手放在胸口,偷偷把坠子合起来。
  傅敬晖原本似乎很生气的,但一看见蓝雨萍穿着新娘装的模样,怒气完全消退,转成了赞叹连连,“好美……比期望中还要美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谢谢。”蓝雨萍尽量掩饰住自己的紧张。
  傅敬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表情十分激动,蓝雨萍还以为他看出了什么,或是要对她侵犯,但他只是细细地端详着她,眼中泛着感动的泪光。
  “你……你怎么了?”他看起来好像要哭了一样!
  傅敬晖用一种很怀念的眼光看着她,“我只是太高兴了,没想到我还能看见你这样的打扮,我还以为我又要再等一辈子呢!”
  他这种执着到底是从何而来的?蓝雨萍真的不能了解,只能在心底为他惋惜。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烛光晚餐,你一定会喜欢的!”
  傅敬晖带她走到餐厅,桌上摆着豪华大餐,还有鲜花美酒,蓝雨萍看了几乎有一点感动,如果他不是有病,他一定是个好情人。
  他倒了一杯葡萄酒,递给坐在他对面的蓝雨萍,但是她对那杯酒却动也不动。由于体质的关系,她一闻到酒味就想吐。
  “喝吧,你以前最喜欢喝葡萄酒的!”傅敬晖微笑得好温柔。
  “我不会喝酒。”
  “怎么会呢?”傅敬晖不解地摇头道:“你一定记错了,你真的很喜欢喝这种酒,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他强迫地要她喝下,但她一尝到那刺鼻的味道,立刻咳嗽了起来。
  “真的不会喝?”傅敬晖见状,便轻柔地替她槌背,“好可怜啊!”
  “我没事……”
  她脸上一片潮红,十分可爱,他一时看得痴了,忍不住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忍耐!忍耐!蓝雨萍告诉自己。
  她尽可能不着痕迹地移开了一些,勉强微笑的问:“我以前到底喜欢些什么?我是怎么样的人?我不太记得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傅敬晖对她的逃离不大在意,因为她问了一个好问题,而他非常乐意回答,“上辈子你叫许月梅,是北洋军阀的女儿,我叫石尚清,却是主张革命的同盟党人。为了威胁你父亲,我和几个同志绑架了你,要求你父亲停止内斗。我刚好是负责看管你的人,也因此和你产生了感情,这样过了三个月,你说服了我,你说你会劝你父亲照我们的话做。于是我瞒看同志们,把你送回家,你父亲却立刻把我赶出去,不管你怎么劝阻,他硬是把你软禁起来,还要把你嫁给另一个军阀。
  “之后,我被同志赶出了同盟党,我等于什么都没有了。我偷偷去看你的婚礼,当年你就是穿着这样的白纱礼服,有北京当时是最流行的款式,当天所有的人都为你的美而叹息。但是那天晚上,你在新房里就咬舌自尽了,这消息传来,我什么也没想,就拿着枪冲到元帅府去,灵堂里的人也挡不了我,我抱着你喊了一声:“我们来世再见义!”,就举枪自杀了。”
  不知为何,蓝雨萍听得有些鼻酸,开始同情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或许有病,但却是个执着深情的病人,世界上每一份爱情都是值得同情的,她真的这么觉得。
  傅敬晖说得眼中都绽出了光彩,仿佛那一切都在眼前,“那三个月是我人生中最美丽的时光,我永远都忘不了,你有模有样地教我们几个土包子喝葡萄酒,告诉我们手要怎么拿杯子,要怎么摇晃,怎么闻香,怎么品尝,这些小事我都记得好清楚。你虽然是个千金大小姐,但是一点也不嫌弃我是个穷书生,甚至在你回家前一晚,把你清白的身体给了我,你说你一生中就只有我一个情人,再也不会有别人了。为了回报你对我的感情,这辈子我怎么样都要找到你。”
  听着听着,蓝雨萍甚至有些入迷了,“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五年前的一天,我在街上走着,路边的电视墙播出一支音乐录影带,我一看到你,我就呆在当场,愣愣地看着萤幕。直到播放完了,我还是站在那里,大概一小时之后才恢复了神智。那时候我就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也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
  “后来呢?”
  “我写了很多信给你,但似乎都是你的工作人在的信,我一看就知道了,因为他们都不懂我在说什么。为了更进一步接近你,我收买了一个欧巴桑,叫她去应徵帮你料理家务。自从有她当我的线人,我才能知道你的一切行踪。
  “原来如此。”蓝雨萍点点头,完全不生气,只是单纯地佩服你的聪明。
  “在写了那么多封信却始终得不到你的回应以后,我只好威胁说我会采取激烈的手段。但是第一次泼硫酸的时候,我还特地稀释过的,洒在别人的身上,因为我根本就舍不得伤害你啊!”
  “谢谢。”蓝雨萍有点啼笑皆非。
  “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好高兴,我终于能接近你了!但我又很自责,因为我还是不小心伤害了你,看到你手上的伤口,我好像胸口被刺了一刀似的,心疼得要命……”
  蓝雨萍无所谓地微笑了下。
  傅敬晖似乎不在乎她的反应,专注在自己的情绪里,“我知道你要去香港领奖,所以故意和你搭同一班飞机,我也知道你会头痛,所以准备了药让你服下。当我的手碰到你的肌肤,轻轻替你按摩,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我明白你就是我要找的人,我真的非常确定,我的手兴奋得甚至发抖了。”
  “是吗?”蓝雨萍几乎有些羡慕起这个人了,在他追寻爱情的期间,他对自己始终是肯定的,而且就某一方面来说,他也是幸福的。
  “我把外套披在你身上,你还记得吗?那上面有讯号追踪器,我想听到你的一切声音,可是一下机,你把外套送给了林怡慧,我听到了好失望……”
  “噢,对不起。”她实在是不知情啊!
  傅敬晖摇了摇头,宠溺地一笑,“没关系,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所以你还不懂。但是我无法原谅林怡慧,她不应该接受那件外套,都是她坏了我们的好事。”他越说越愤慨,脸色也都变了。
  他的爱好自私,蓝雨萍听了不禁皱坡眉头,“所以你在饭店装了炸弹?”
  “没错,我要她受惩罚!凡是阻挠我们相会的人,我都要杀了他们!”傅敬晖眼里燃着腾腾怒火,用力拍打了桌子一下,葡萄酒都溅出了酒杯。
  蓝雨萍对此不做任何反应,她晓得自己最好不要触怒他。
  傅敬晖大大喘了几口气,似乎是平静了一点,但眼中仍饱含怒意,没好气地说:“还有那个叫江振威的家伙,我很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那天在香港文化中心,我谎报有炸弹,就是想要带你一起逃走,当时如果你不是选择让我牵手,我立刻会将他枪毙,我不能容忍你让别的男人牵手!”
  她从来没想过,当时竟会是那样生死交关的时刻,如果那一该她的心情不同,是否就会造成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呢?她无法想像,只能庆幸并未发生最糟糕的情况。
  他想到那时的情景,温柔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在你的潜意识里,你还是认得我的,所以你才会选择让我带着你走。”
  她对此只好点头,无法说出真相。当时,她不过是在生江振威的气罢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台湾的,我查不到你的名字,在机场也看不到你的人,但那无所谓,反正帮你扫除的欧巴桑会告诉我你的行程。所以我才会知道签名会上的人不是你,也知道你人在星光公司,我请欧巴桑送了便当过去,我就这么轻松地带走了你,那些无能的保镖可能还在签名会上找我吧!哈哈哈!”说到这里,他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机智巧思。
  蓝雨萍的心有些冷了,安静不再说话。
  但那不影响傅敬晖的心情好转,他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白色的窗帘,转头对她说:“你看,这是你最喜欢的海……”
  ****
  星光唱片公司,江振威正屏息聆听从收讯器中伟来的声音。耳机戴在他耳边,其他人都中能在一旁待命出发。
  为了避免漏掉任何一句话,江振威并不开口,而是把大致的情况写了出来,让手下约略的了解。
  可恶,为什么还不讲重点?江振威在心中不禁生气的骂道。那傅敬晖一直说着前世的故事,而蓝雨萍也没有多问,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他们人在何处。
  在听到了一个重要线索之后,他写了一张条子给李奇桦,上面说的是:“替雨萍打扫的欧巴桑有问题,先去调查。”
  李奇桦点了头,立刻交代手下去处理。
  接着,傅敬晖又说了许多先前潜伏设陷的计划,江振威这时才了解到傅敬晖是一个多么冷血残酷的人。但这也让江振威更加担忧蓝雨萍的安全。
  听了约莫一个小时多,他终于听到最想听的那一句话了,傅敬晖说:“我知道你最喜欢看海了,所以我特别选了这个地方,这里是淡水最接近海的别墅区,你听到海风的声音了没?很美不是吗?”
  江振威听到了海风的声音,立刻拔下耳机,对所有人命令道:“淡水,靠海别墅区,全面搜查!”
  “是!”
  ****
  九月的风吹过,雨丝凉凉的,显出秋天接近的脚步,淡水开始上演了一场全面追踪大戏。
  亚洲保全公司的人员正沿着海岸线,一一寻访蓝雨萍的下落,雨势没有减小的迹象,也增加了他们找人的困难度。但在江振威的严厉命令之下,每个人都是卯足了全力在搜查。
  找了约半个小时以后,江振威将车停在一幢独立别墅面前,这幢白色的建筑就在港口边缘,十分显眼,他下车前去按了电铃。
  “那位?”对讲机传来了一个男人的低沉声音。
  “你好,我是水电行的人,你们家的马桶是不是坏了?我来修理的。”
  “我没叫水电行,你快滚!”
  一两句的交谈之中,江振威已经可以确定,这声音就是他在耳机中听到的声音,傅敬晖就在这幢别墅里!他潜到别墅后门,三两下就打开了锁。
  他继续无声无息地潜进后院,再次开锁,进入了厨房。
  他躲在厨房门后,听到了饭厅里的对话。
  “那个人只的按错门铃,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的。”那是傅敬晖的声音。
  “噢。”
  是蓝雨萍的声音!江振威心中一阵狂跳。
  “你吃得好少。”
  “我……不饿。”
  傅敬晖似乎脾气很好,柔情万缕地说:“大概是不合胃口吧!没关系,我买了一个巧克力蛋糕,你一定会喜欢吃的。”
  江振威听到这里,就知道傅敬晖要走进厨房了,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傅敬晖一走进厨房,躲在门后的江振威立刻从他背后扑上去,将他压倒在地,双手擒住。但是傅敬晖的力气大得出奇,随即挣脱了他,两人开始在地上扭打。
  “是你!”傅敬晖认出了江振威。
  “就是我!”江振威瞪视住他。
  蓝雨萍听到殴斗的声音,走近一看,竟是江振威和傅敬晖,让她不禁惊叫出声!
  “可恶,我非杀了你不可!”傅敬晖的怒气涨到了最高点,使出浑身力气挥拳,“我不会让你拆散我跟雨萍的!”
  “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别作梦了!”面对傅敬晖不要命的打法,江振威沉着以对,采取最聪明的打法,想藉此消耗傅敬晖的体力。
  “天……”蓝雨萍捂住嘴,退后了两步,发现电话便拿起话筒要报警。
  “不准报警!”傅敬晖眼明手快,一把推倒了蓝雨萍,也将电话线扯断。
  江振威此时拿出随身携带的飞刀,“咻!”的一声射中了傅敬晖的腿部。
  “可恶,是你逼我的!”傅敬晖眼神狰狞,拉起了蓝雨萍挡在自己面前,从口袋拿出一把手枪。
  “快放开她!”江振威怒吼道。
  “我不放,她是我的人!”傅敬晖挟持着蓝雨萍,枪抵着她的太阳穴。
  江振威唯恐傅敬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连忙说:“你要伤害的人不是她,你应该跟我拼个生死,把枪对准我!”
  “不准过来,我宁可跟雨萍一起死,也不要再被分开了!”傅敬晖的想法却是宁求玉碎,不求瓦全。
  刚才那一跌,让蓝雨萍头昏脑胀,看着这两个男人互相争吵,她突然觉得累了,不想再挣扎了,于是她平静地对傅敬晖说:“那好,杀了我吧!”
  “啊?”傅敬晖反而傻了。
  蓝雨萍转过头去,很清楚地说:“我们一起死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傅敬晖的表情错综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呐呐的问:“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死?”
  “无所谓,动手吧!”她握住枪管,朝向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蓝雨萍和傅敬晖对望的时刻,背后的江振威大喊:“雨萍,不可以!”他全身都在发抖,不不敢接受这样的事情!
  “有什么不可以?”她对自己摇了摇头,“只不过舞台上少了一个我,很快又会有人代替我的。”
  “不可以!”江振威的声音已经哽咽,“这世界上至少有我,会为你流泪一辈子!”
  难道蓝雨萍已经毫无求生的意志?这些年她究竟是怎么过的?难道是他做错了?他想给她的保护是不是太过了?
  蓝雨萍动容了一下,涩涩地问道:“是吗?”
  傅敬晖这时也听出来眼前这男子和蓝雨萍之间有一段感情,他刚才的感动消失了,转为忿恨和嫉妒,破口大骂道:“她是我的,不是你的,你这个混帐,我要先杀了你!”
  傅敬晖把枪对准江振威,这时江振威不须顾忌什么了,大喊一声:“雨萍躲开!”
  江振威拿出第二把飞刀,射中傅敬晖的肩膀,这一刀刺得很深,傅敬晖再也无力持枪,手枪立刻掉到了地上。
  “不准动!”江振威把枪踢到一边,将飞刀抵在傅敬晖的颈动脉。
  “大哥,我们来了!”这时李奇桦破门而入,身后跟着许多荷枪实弹的警察。
  警察一进门,就将傅敬晖铐上手铐,但尽管被警察制伏,尽管血流不停,傅敬晖仍然大叫道:“雨萍,你是我前世的恋人,真的!”
  坐倒在地上的蓝雨萍看着傅敬晖,平静地说:“或许我是你前世的恋人,但我已经找到我今生的恋人了。”
  “不!”傅敬晖的表情扭曲,无法接受这个答案,“你一定弄错了!那个人不是你要的,我才是……”
  警察已经把他架上警车,不论傅敬晖还想说什么,蓝雨萍已经听不到了。
  “雨萍!”江振威弯下身将她抱起,“你快把我吓死了!”
  蓝雨萍抬起头看着江振,他在发抖,但还是紧紧抱着她,“你怎么了?已经没事了。”她居然安慰起他。
  “我……我还以为你就要离开我了!”他把她的脸摸了又摸,才能确定她还是活着的,而且就在他的怀抱之中。
  “我在这儿啊!”难道他的发抖,是因为担心她吗?就像七年前一样,她在学校跟他玩了一场捉迷藏,当他找到她时,他也是这样发抖着抱住她。
  江振威不说一句话,捧起她的脸庞狂吻,亲过她的眉手、鼻梁、脸颊和下颚,最后则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嘴唇,辗转吸吮,宛如离别之吻,充满不舍和怜惜。
  蓝雨萍在这个吻中,尝到了自己咸咸的泪水,她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他就要走了,她懂,她早就懂了。一等到这任务结束,他再没有留下的理由,所以这是最后一吻,所以他吻得充满伤感,她怎么能不懂呢?
  “别哭……”江振威心疼地吻去她的眼泪。
  蓝雨萍摇头,刻意轻松地说:“我只是太高兴了,他终于被抓走了,从此以后我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江振威何尝看不出她的情绪,但是他没有资格拥住她,要求她嫁给他,圈住她一辈子的笑与泪。他从来都配不上她,从他第一次见到她,他就知道了。
  除了警察,星光唱片公司的人也赶到了,车声和人声涌进别墅里,江振威放开了她,转身面对所有人的惊慌和疑问,说明了事情的一切经过。
  警察要求他们到分局做笔录,一阵混乱之中,江振威和蓝雨萍的手被分开了,眼光也不再相聚,他们都明白,接着就是分离了……
  ****
  机场,星光唱片的人员为亚洲保全公司听保镖送行,场面是欢欣中带有离愁。
  李奇桦再次把江振威叫到一边,逼问道:“你真的不为她留下来?大不了台湾的分公司和香港的总公司调换过来就成了,香港那里我会帮你撑着的。”
  江振威也再次叹气,他不知跟李奇桦说过多少遍了。“你不用再说了,我们这种没有明天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感情?”
  “没有明天,更该把握今天啊!而且你都干到董事长了,你根本不必亲自出任务的!”李奇桦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困难。
  “她有大好前程,我配不上她。”他永远也不敢去爱她……
  “配不上?七年前你说配不上,现在还是说配不上,老是这句台词!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能打开心结?”李奇桦都快气疯了。
  江振威拍了拍他的肩膀,“爱一个女人不一定要拥有她。”
  “如果她只是想被拥有呢?”李奇桦认真地看着他说。
  江振威的心弦震动了一下,但理智很快恢复过来,他要自己硬着心肠说:“没时间了,我们该跟他们告别了。”
  李奇桦不再多说了,江振威实在固执也太盲目,看不出蓝雨萍所需要的是什么,那他这个局外人又能如何干涉呢?
  “这次真多谢你们啊!”洪老板一边对着他们说,一边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
  “谢谢洪老板。”亚洲保全公司的人每个都笑开了脸。
  在众人招呼声和道别声中,江振威看着一边安静的蓝雨萍,低下头说:“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她面无表情地点头,紧咬着唇才能不哭出来。
  没有人特别留意到江振威和蓝雨萍的神情有异,江振威悄悄地说了一句:“再见!”便率先转身离去。
  其他工作人员也纷纷道别,跟着走进候机室。
  “来台湾玩要找我们喔!”有些女性工作人员已经和保镖们套上交情,约好下次再见面了。
  半小时后,往香港的飞机起飞了,蓝雨萍戴上太阳眼镜,因为阳光好刺眼,她忍不住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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