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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刺伤的苏新荷心神俱碎,急奔出李霁先的住处,她快速地坐上李霁先送她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一辆红色的奔驰敞篷跑车。 泪水遮蔽了视线,让她几经挫败才将钥匙插进孔内,急速地发动车子,她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李霁先在她以不要命的方式离去前,在最后的一刹那钻进车中。他焦急地看着苏新荷涕泪纵横的脸,却无法为自己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辩解,满心的歉疚。 “新荷!新荷!你不要那么冲动,先把车子停下来,到时你要怎么惩罚我都随便你,好不好?”在她急速地驶过一个大转弯,李霁先被狠狠地撞向车门,忍受着遭撞击的手臂传来的痛楚,他惊魂未定地恳求苏新荷停车。 苏新荷对他的话充耳未闻,她脑海一再地出现李霁先与其他女人相拥的画面,这不堪的事实让她无法忍受,却又没有办法排解,脚下不自觉地猛踩油门,任由强劲的风吹刮她嫩滑的脸庞,藉着高速的刺激遗忘被背叛的伤痛。 李霁先想要从她手中接过车子的掌控权,却由于整条都是山路,害怕突生意外而作罢。 “新荷,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我错了,我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让你伤心。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绝对只爱你一个——”又一个高速的急转弯,发出好大一声“吱”的煞车声。 看似荏弱的苏新荷,在这一刻却展现出她外柔内刚的一面,情人之间是容不下一颗砂粒的,年轻的她尤其要求爱情的完美。 一直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最完美无瑕的爱情,可是在今天却让她看到残酷而丑陋的一面,年轻的梦与憧憬,是完完全全的破灭了。 他为什么如此残忍,为什么要破坏原有的美好? 苏新荷驾车的速度,让李霁先的心里产生一阵不祥的预感,若不尽快让她停车,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出事的。 看着她苍白的脸蛋升起一股肃杀之气,一时之间,李霁先感觉她变得好陌生,再也不是那个一直以笑脸迎人、让人如沐春风的女孩。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在说爱我的同时,却又做出背叛我的事?难道你以前对我说的承诺都是假的?”苏新荷嘶哑着嗓子,述说她的困惑。 “新荷,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你还太年轻,不明了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现实与残酷。也许你会认为我是在为自己脱罪,才会这么说。但是,请相信我由衷的抱歉。我从无意伤害你,甚至时时刻刻都想着该如何让你快乐。” 听出他声音满是懊悔的歉意,苏新荷心头一震,回想起他对自己百般的好,在今天之前,几乎是个一百分的情人,因恨而僵冷的心逐渐变软。 “我们该怎么办?我不认为短时间之内,我能将这件事忘掉。”她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更细心的爱你、保护你,再也不伤你心了。”李霁先欣喜若狂,他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原谅他。李霁先握起她一只细如凝脂的小手,紧贴着自己的脸庞,庆幸这份失而复得的爱情。 “你——”感受到他的温存,苏新荷偏过头望向他,沉醉在爱的缱绻里。 宛如重生的两人,都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路面,因此没有看到一辆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正准备在狭小的大弯道超车。 “啊!危险!”李霁先及时回神,连忙横过身体,接替被这情况吓傻的苏新荷操控方向盘。 长时间工作的卡车司机,也在这时发现对面车道有车,急忙打方向盘往旁边闪避。 然而,这一切行动都是亡羊补牢,在苏新荷惊恐的尖叫声中,两辆偏着车头的车子,各往山壁与断崖俯冲而去。 阳明山仰德大道发生严重车祸的消息,当然会上当日的社会新闻。但是各家媒体都以快报及头条新闻来处理,因为当事人之一是商场上赫赫有名的“竞耀集团”总裁李霁先。 这场车祸造成两死一重伤!李霁先伤重生死未卜,而死者之一则是其论及婚嫁的女友。 这件新闻震惊了整个商界,在“竞耀集团”执商场牛耳多年,而李霁先尚无子嗣,若有什么不幸发生,是否会使经济产生动荡?而“竞耀集团”该由谁继承?一大堆揣测在媒体的炒作之下,成为众所注目的焦点。 而这段期间,扬兮也住进了医院。 那日早上李霁先先粗暴地将她推开,使得她的后脑撞击衣柜。 虽然她强忍着晕眩起身着装,但是经过李霁先一整夜无度的需索,与清晨时以言语无情的双重打击,身心俱疲的她,还未走到大门口,便晕倒在大厅光亮的地板上。 饱受惊吓的佣人,急忙将她送往医院,经过诊断有轻微脑震荡的现象。由于沈扬兮仍然昏迷不醒,所以医生让她住院观察。巧合的是,她与李霁先竟然住在同一家医院。 扬兮幽幽地由沉睡中清醒,模糊的视线终于对准焦距,她看见宁克庸正以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她。 扬兮直视着欲言又止的他,空气似乎在病房内凝结,房中的两人都不愿先开口,直到护士前来巡房,方才打破一室的宁静。 经过基本的检查及询问,护士小姐交代病人暂时不要下床,她马上去请医生过来看诊之后,便翩然离去。 “咳!”宁克庸清清喉咙终于决定先说话。“你知道你晕倒在霁先家,让人送进医院?” “恩。”扬兮点头应答,她最后的印象是停留在他家的大厅,当时她正准备离去。 “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告知伤势后,他又噤声不语。看着扬兮苍白的病容,让他不知该如何告诉她发生的事。 忽然又出现的沉默,使得扬兮抬头无声地询问他。 “恩……我……”宁克庸真希望自己当初没有被钟翟说服,那么他就不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 认识宁克庸多年,从未看过他如此的难以成言。虽然他不像钟翟有一张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利嘴,但并不代表他不善言辞。 “究竟是怎么了?让你说不出口的事……莫非……”扬兮有极不好的预感。 扬兮胡思乱想的表情,使宁克庸决定尽快说出实情。 “霁先出车祸了,就在早上离家的时候。”他已由佣人口中得知,扬兮昨夜宿阳明山祖屋。 “啊!怎么会这样?他……他还……他还好吧?”听见他车祸的消息,扬兮惊讶得几乎跳了起来。赶忙跪起身,捉着宁克庸问,却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他们的车子为了闪避大卡车而撞上山壁,霁先目前就住在这家医院,还在急救中,但是医生说情况不大乐观。”宁克庸瘫坐在椅子上,手指揉捏紧皱的眉间,为好友的安危担忧不已。 扬兮闻言整个人跌坐在床上,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不乐观……不乐观……怎么可能?他是我见过意志力最坚强的人,他不会死的对不对?对不对?”扬兮疯了似的,不顾自己也是病人,用力抓着宁克庸追问着,希望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怎么可以死?他连他的亲身儿子都还没看过呢!怎么可以这样就走了?不!我不信!我要亲眼见他一面,肯定他依然生龙活虎地活着。 扬兮慌乱地想着,不愿去面对真实的一切。她推开宁克庸朝房门奔去,她一定要去证明,非去不可。 只可惜纵然扬兮有无比的决心与毅力能克服病体的疼痛,但是还未踏出病房,随即让迎面而来的医生护士逮个正着。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他!让我见他一面!求求你们!”扬兮声嘶力竭地苦苦哀求,极力地想挣脱出众人的束缚。 “小姐,你自己也是病患,尤其是伤在脑部,在还没确定有无后遗症之前,凡事都要小心一点。”看起来一派温文儒雅的医生,苦口婆心地劝着。 “克庸你让他们放了我,就当我求求你!我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他,求求你!求求你!”本来被强押在床上的扬兮,忽然挣脱众人的手,跪在床上向宁克庸磕头,现在只有他能帮自己了。 “宁先生,病人的情绪太过激动,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让她受创的头部承受不了,所以需要打一针镇静剂来缓和她的情绪。”医生制止住不停扭动的扬兮,回头向宁克庸解释,一边请护士小姐去准备注射药剂。 “我不要打镇静剂!克庸,求求你帮帮我!”听到要施打镇静剂,扬兮瞪大了眼。不行啊!她尚未见着李霁先,倘若他就这么去了,岂不是要她抱憾终身? 宁克庸看着扬兮哀痛欲绝的脸,内心着实不忍。但是她的伤势也是不能轻忽的,这要他如何作选择? 护士小姐火速地回到病房,在医生准备注射的同时,只听扬兮凄厉的哭喊声,在病房四周回荡。 “不要!我不要!求求你们!让我见他……”扬兮感到万分的绝望,她只有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为何没有人愿意成全她?谁来救救她? 药性逐渐生效,扬兮全身乏力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着脸,泪水自紧闭的双眼,无声地滑落在枕头上,嘴里依然喃喃地低唤着。“霁先……霁先……你不要死啊!霁先……你若死了,教我们母子怎么办……霁先……” 宁克庸僵直了原本斜倚在墙上的身体,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母子?看来事情已经大大地超出他所预料的范围了。 看着脸颊犹带着泪痕而沉睡的扬兮,他再一次为这命运坎坷的女子叹息。 扬兮再一次醒来,已是隔日的清晨。经由特别护士的口中得知,李霁先已于昨日傍晚脱离险境,目前已经转入普通病房静养。 扬兮高兴地掉下泪来!迫不及待地想去探望他。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告诉她李霁先的病房在哪里,扬兮问遍了所有人,还是没有人知道。 扬兮沮丧地坐在床沿掩面痛哭,一颗焦急的心被吊得半天高,只有亲眼看他安然无恙,她才能真正地释怀。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放在她肩上,扬兮抬起让泪水浸淫的水汪汪星眸,发现来人是宁克庸后,连忙紧抓住他的手,迫切地问着一大堆问题。 “克庸,他们说他已经脱离险境是真的吗?他不是住在这家医院,为什么却没有他的病房资料?是不是你们帮他转院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他?现在就去好不好?” 宁克庸听着她急切又不安的问话,为她的痴情所感动。原来世界上,还是有人能爱一个人到忘我的地步啊! “扬兮你别担心,霁先的确脱离险境了。你会找不到他,是因为他住在医院特别安排的秘密病房,一般人是无法轻易见到他的。这么做是不想有人打扰到他的静养。”经过这次事件,使得他们的友谊有了很大的进展,不再像以往宁先生、沈小姐这般生疏地称呼对方。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在担心无法见到他呢……”扬兮为自己方才被人瞧见痛哭的场面,感到十分尴尬。 对于她羞赧的表情,宁克庸很有风度地装作没看见。“我刚才到医生那儿问过了,他说你已无大碍可以出院,所以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霁先了。” 他的承诺换来扬兮一脸灿烂的笑颜,匆忙地套上外衣,便疾步地与宁克庸通过隐密的通道,搭乘专用的电梯,来到李霁先所处的病房。 一抵达秘密病房,扬兮急切地冲向病床边,趴跪在地,满脸疼惜地一一审视过李霁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 白皙的手轻轻地抚摸他长着胡渣子的脸,想起差点儿就要永远地失去他,泪珠就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幸好你没事,我就知道以你剽悍的个性,一定能坚强地对抗死神的挑战。喏!你不就赢了吗?”扬兮又哭又笑,在他耳边低语。 “你赶快醒来好不好?看到你这么了无生气地躺在这里,我的心全都揪在一起,痛得好难受。只要你能快快地好起来,我情愿你像以往那样对我冷冷淡淡的,就是粗声粗气也无所谓。霁先,我不再奢望你的爱了。也许是上苍惩罚我竟然贪心地期盼你会爱上我,才使你受这种冤枉罪,让我明白失去至爱的痛苦。因此,与真正的死别比起来,我宁愿深爱的人健健康康地活在世上,即使不爱我或者离我而去也没关系。所以只要你能尽早康复,回复到过去健壮的模样,我会每天为你与苏小姐祈祷,祈求上天能让你们白头偕老、幸福地过一辈子。” 虽然他依旧陷入昏迷,根本就听不见她低喃诉说的告白,但是扬兮仍然娓娓地吐露真情,只因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机会,能向他表达自己无悔的爱,却不会遭受到他的嘲讽。 “幸好这些话你听不见,否则真不知你会怎么笑我呢?”扬兮以手臂拭去源源不绝的泪。 “大家都说我过于冷静自持,不像一般女人爱哭哭啼啼的。可是自从爱上你之后,掉眼泪却像吃三餐一样频繁,原来我是一个如此爱哭的女人啊!呵呵呵……”带笑的泪几经尝试,依旧汜流。 扬兮满足地将头倚在枕边,与李霁先紧紧地相连着。 “你从来不让我如此地亲近你,即使在做爱的时候,你依然将我阻隔在你的心墙外,只当我是个泄欲的工具,每当你这么做时,你可曾听见我心碎的声音?不曾,对不对?毕竟,我不是你深爱的女人。”她喉咙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即使努力地用手揉着喉咙,那酸楚满溢的痛,还是无法抹去。 “最可怜的是安安,他将永远无法与你相认。你与苏小姐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吧!以苏小姐的美丽以及你英挺的外貌,想必所生的小孩,一定是既聪明又可爱的漂亮宝宝,就向是我们的安安一样,对不对?”扬兮拿出皮夹,翻到有安安照片的那一面。 “你看,这个古灵精怪的小捣蛋就是安安,我们的儿子。”她献宝地说。 “是不是长得很像你?长大后一定像你一样,是个让女孩子伤心的帅哥。可惜……你从不在乎他,注定他一辈子都要当个没有爸爸的孩子。”想到安安长大后必须面对的问题,扬兮感到一阵黯然。 “爱上一个人并不容易,没想到要不爱一个人更难。我好想问你一个你永远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今天问完了,我就会将它深埋在我心底,今生今世永不再提。”扬兮努力压低抽泣的声音,好让下面的话能够清楚表达。 将嘴贴向他的耳朵,扬兮倾诉一生的困惑。“为什么你不爱我?我是如此地爱着你,为什么你依然不爱我?”话才一说完,便扑趴在床边无声地哭泣,但愿泪水能够治疗满目疮痍的心。 站在门外的宁克庸,揉着自己酸涩的双眼,藉由这个动作隐藏因扬兮的真情告白,内心被引起的阵阵悸动。 一开始他不知道扬兮会说出那一番话,直到他觉得自己听到不该听的话时,他旋即离开病房,将空间留给他们俩。 只是木门的穿透力很好,又没有特殊的隔音设备,于是他将扬兮的话都听进耳里,也听进了心里。 他决定一有机会,一定要让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男人,知道他曾经失去多么宝贵的东西。 商场上不断地有人放出不利于“竞耀”的风声,使得公司股价出现明显的下滑趋势,投资人都鼓噪不安,生怕自己的权益受损。 扬兮为了公事忙得焦头烂额,甚至多次召开股东会议,保证公司的运作不会因李霁先的车祸事件受到影响,更不会让投资人血本无归。许多抱持观望态度的投资人,就在“竞耀”副总裁出面强力的保证下,结束了这场因揣测而造成人心惶惶的纷争。 无论工作再忙,扬兮每天都会去医院探视李霁先。因为她去的时间都是晚上,所以她不曾为没有见到苏新荷而感到奇怪,只当她是白天照顾累了,晚上由特别护士接手照顾李霁先,好让她可以回家休息。 直到有一天医院的人通知他们,李霁先已经清醒。她与公司的几位重要干部,连忙赶赴医院探望他,却不见苏新荷的踪影时,她才发现事有蹊跷。 因此,她趁着几位公司大老向李霁先殷勤问候时,特地将宁克庸拉到病房外问个清楚。 当扬兮由宁克庸口中得知苏新荷因车祸伤重不治时,她震撼得差点儿站不稳。 扬兮崩溃地瘫软在墙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天啊!苏新荷是因她而死,是她害死她的。 深深地责备着自己,却无力挽回早逝的生命。如果她坚决地拒绝他,甚至当初离开时,就不要再回来,苏新荷与李霁先即使无法成为神仙眷侣,至少也会安然的活在世上。 迷蒙的泪眼看着摊开的双手,仿佛看见深红的血正沾满她的手,而那血是苏新荷的,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毁在她的手上啊! 宁克庸扶起神智濒临崩溃的扬兮,看见她脸上浓浓的自责与后悔,暗自庆幸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告诉她,否则以她当时的精神状况,绝对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 “克庸,是我害了她!我是杀人凶手!”在良心的谴责下,扬兮终于崩溃了。 “千万别这么说!那是一场意外,一场没有人能预知的意外。”唉!该如何安慰她呢? “可是她是因为看见我与霁先在一起,才会激动的离去,也才因此发生车祸的啊!”扬兮激动地说着。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若说该由谁负责的话,我想那个人应该是霁先才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经过调查以及这些日子由扬兮口中得知的蛛丝马迹,宁克庸已经拼凑出一个大概。 “那是一条人命,我怎能不在乎呢?没想到我竟然背负着一条人命。她若是没死,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将来,可是,却让我给破坏了;所以,她的死我难辞其咎,我是罪人,我是杀人凶手!”失去理智的扬兮,早已听不进任何的劝说,在她的心中,已为自己按上罪名。 “扬兮,你清醒一点!难道你要如此地消沉下去?你有没有想过,霁先这个时候正需要人照顾?他已经失去苏新荷,现在他的身边就只剩下你一人了。”还有你们的孩子,宁克庸在心里加上一句。 他的话宛如巨雷轰顶,震得扬兮记起心中最大的牵挂。胡乱擦拭满脸的泪痕,强迫自己由自怜自艾中跳脱。 “他知道苏新荷因车祸而死?”现在,她只关心李霁先的反应。 “还不知道,先前几次醒来都还是半昏迷状态,所以就没有告诉他。今天算是他真正的清醒,而我们尚未决定该如何开口。”他摇摇头,真的让这件事给难住,他与钟翟都快抓破头皮,却依然不知该怎么告诉霁先这个噩耗。 “啊!”如果苏新荷的死,都能让她如此的痛苦,那么当他知道真相后,又怎能承受这个打击? 公司的主要干部们,鱼贯地走出病房,最后,只剩钟翟一人倚在门旁,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们。 三人沉默地走进病房,迎视李霁先深邃难测的目光。因伤势而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冷漠的神色,使得扬兮三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只剩你们三人,告诉我她怎么了?”暗哑的嗓音,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柔,令人不寒而栗。 “霁先,苏小姐她与你一样,也受了重伤,但是已脱离险境,目前正在静养当中。”三人相觑一眼,有默契地决定,暂时不将真相说出。 李霁先幽幽地看着他们,方才他们三人互使眼色,虽然仅是极微小的动作,但是敏锐如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阿翟,带我去见她。”他不动声色地要求。他记得当时车子猛烈地撞击山壁,那巨大的冲击力,不是一般人负荷得了。 “医生吩咐过,你还不能下床。等你情况较好时,再去看她也不迟。”善于应对的钟翟,勉力地硬着头皮回答。 “克庸,你带我去。”他转向宁克庸,态度坚决强硬。 “霁先,你的伤势很严重,昏迷了好几天才清醒。阿翟说的没错,等你能下床时,再去看她吧!”宁克庸也加入劝说的行列。 “你们究竟在隐瞒我什么?”他清峻的声音指出事实。“你说!”站在角落的扬兮终于被点到名。 扬兮无助地望着他,她了解失去所爱的痛苦,犹记得当她知道李霁先还未脱离险境时已感到痛不欲生,只求能见他一面。是否该隐瞒他?让他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失去见苏新荷最后一面的机会? 她鼓起勇气,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抱憾终身。 “苏小姐已于车祸中不幸身故。”她一口气将话说完,不理会身旁两位男子惊惧的抽气声。 李霁先像是一尊雕像,没有对扬兮的话做出任何回应。他这样无声的沉默,有如暴风雨前的宁静,扬兮三人面面相觑,却也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寂静的气氛。 “她死了?”李霁先整个人有如从冰窖中出来,浑身的寒气,令人不寒而栗。 “她是当场死亡,医生说应该没有经历长时间的痛苦,走得算是相当快。” “阿翟,她现在在哪里?”他的冷静出户他们的意料之外,但也更令他们担心害怕。 “由于她家里已经没有长辈,所以目前暂时停放在医院的太平间。就等殡仪馆安排好,随即火化,一切我都已经打点好了。” “我要去见她。”他拔掉身上的针管,翻身想自己下床。由于他的双腿受创严重,所以一瞬间,只见他整个人滚落至地上。 钟翟与宁克庸连忙将他扶回床上,阻止他一再的尝试。 “霁先,你不要这样冲动!你的伤还没好呢。再说,看了只是徒增伤感而已。”他们担心李霁先绝对无法承受苏新荷惨死的模样。 “谁也无法阻止我!就算用爬的,我也要爬去!”他像是一头红了眼的猛兽,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 “我陪你去。”扬兮能感受他压抑的痛苦,于是不顾钟翟与宁克庸的反对,走近床边,想将李霁先扶到轮椅上。 “走开!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他无情地将她推开,同时拒绝她的好意。 因他的推力,扬兮踉跄地站不稳脚,幸得钟翟与宁克庸快速地出手相扶,否则包准她趴跌在地上。 “霁先,你这又是何必……”宁克庸看不过去,出声替扬兮说话。 “将这个女人赶出去,我不要看到她。”他的声音充满憎恨与厌恶。 扬兮的心猛被扎了一下,但是她依然不放弃赎罪的机会。 “我知道你讨厌看到我,但是你有办法自己下床吗?在我们三人之中,只有我赞成让你去见她,这会儿你还要赶我出去?”她故作刁难状。 钟翟对她的态度百思不解,正想开口说话,却接到宁克庸不要插手的暗示。 她骄横不可一世的模样,使得李霁先狂吼:“阿翟,克庸,把她赶出去!”他就不相信自己多年的好友,会在这一刻背叛他。 扬兮本来还担心自己会遭到钟翟他们的反对,但是当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依然不为所动时,心底便明白他们是支持自己的。 “你……你们是怎么回事?”他盯着两为好友,无法置信地问着。 “我们本来就不赞成你下床。”宁克庸短短的一句话,仿佛就解释了一切。 “你……你们……你们……”他气得说不出话。 “若是你真的想见她,就不要拒绝我。”扬兮再一次地靠近病床,拉起他的一只臂膀放在自己的肩头,他意外地没有抗拒的动作,只是绷紧的身体表达他的不服气。 但凭扬兮一个人的力量,当然是无法负荷李霁先的重量,最后在三人的合力下,才让他安坐在医院准备的轮椅上。 在宁克庸无言的鼓励中,扬兮独自一人推着貌似冰冻人的李霁先,朝着医院的禁地,却也是苏新荷安身的地点——“太平间”走去。 ------------------ 风动 键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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