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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作出如此愚蠢的决定?”随着拍桌的声音,一个愤怒的男声扬起。 “她不知如何晓得我和计划有关,并打算以电话通知他人。我一急就用哥罗芳迷倒她,将她带回来了。”这个声音较为苍老、低沉,急促的语调可以想像出他惴惴不安、诚惶诚恐的模样。 澄怡被大得足以掀翻屋顶的吵架声吵得不能安稳,翻个身,突然眼一睁,人醒了过来。尚未来得及弄清楚身在何处,暴怒的指责声又传进耳里。 “让人闭嘴的方法多得是,你却选择了最笨的一个。魏氏虽已察觉购买股票计划,但尚未查出背后搞鬼的你和出资的我,只要手脚够快,配上你的里应外合,魏氏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司被合并,我们连反收购的时间都不给他们。而你,却选择在决胜负的关头带回这女孩,她所带来的危险性有多高,你应该衡量得出才对。我真怀疑你这堂堂魏氏总经理是如何坐上这位子的!” 对方明显被激怒了,虽不像另一位怒气外扬,却可从他的音调感觉到被压抑的怒气。 “戴奕学,你别太猖狂。这件事或许是我判断错误,但你也用不着咄咄逼人,我俩站在同一线上,利害相关,况且没有我,你的计划会如此顺利吗?” 另一个冷哼一声,短暂时间内没有作答。 澄怡赤着脚贴在门上偷听,却在他们的对话里捕捉到熟悉的名字。 魏氏总经理?这么说那个苍老的声音就是焦立卓本人罗?难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好耳熟。 澄怡偷瞄一眼身后的房间。她知道自己为何在此了,也就是说她下午打给渝湘的那通电话被窃听了。她原本是该回家后才打电话通知渝湘的,只怪自己当时太兴奋,就快要放弃时突然冒出一条线索,怎不教她雀跃三尺,迫不及待的想告诉渝湘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真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另外一个名字也是很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戴玉轩、戴运旋、戴一贤……”她喃喃覆诵,想唤醒沉眠脑海里的记忆。“带一血……带血鞋?” 一道灵光闪进脑里,她就要想起对方是谁时,门外蓦地传来几声“叩、叩”,像是打开门锁的声音。澄怡吓了一跳,倒退几步,正考虑是否该躺回床上装睡时,门无声无息的被打开。 外头的两人没料到她竟这么早就醒来,均吃惊的瞪视眼前的她。 澄怡的目光扫过焦立卓,落在戴奕学脸上。 他就是帅得让渝湘恨不得在他脸上划几道疤的戴奕学?他不是魏家少爷的好朋友吗?这件事怎么他也有份? 戴奕学凝视眼前身影窈窕的美丽女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一头云英蓬松,长度及腰,仪容不俗,眉目清秀,削肩连身洋装适宜的衬托出姣好的身材。赤着双脚的她,使他不禁联想起在海边被王子捡回王宫的人鱼公主;她应该也有那样一双白皙无瑕的足踝吧?可惜他现在的角色不是英俊潇洒的白马王子,而是意图夺走公主声音的海魔女。 “她醒过来了,也看到我们两人的脸,你说这会该怎么做?”焦立卓对戴奕学附耳道。 “人是你掳来的,你该有主意吧?”戴奕学将难题丢还给他。 “一不作二不休?”他的手往颈上一抹。 澄怡可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这时才严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她一直以为自己生命线满长的,想不到年纪轻轻就要香消玉殒,这怎么行?她连个轰轰烈烈的恋爱都没谈过呢! “杀……杀人要偿命的!”澄怡声音微微发抖,秋水无尘的双眼盛满恐惧。 “在台湾,绑架勒索好像也是死罪一条?”戴奕学转头问焦立卓。 焦立卓点头。 “杀人和绑架既是同罪,选择哪一个不都一样的下场?” “我们已别无选择,她也是。” “很抱歉,你毫无选择了,小姐。”戴奕学惋惜的摇头,“既然横竖都得死,麻烦你日行一善,把你所知道的告诉我。另外,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没有人了。”死也不能把渝湘抖出来。 “目前我手上有一个人名。”焦立卓拿出一本小手册翻着,“她下午拨了一通电话给一个叫渝湘的女孩,接话地点是魏宅。” “你认识魏家的谭渝湘?”戴奕学突地爆出一阵大笑,其他两人不明所以的盯着他。“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姊妹?朋友?” “我不认识什么谭渝湘。”澄怡迅速否认。 “挺有道义嘛!”戴奕学指着她问焦立卓,“她叫什么名字?” 焦立卓翻翻小手册。“叫薛澄怡。薛平贵的薛,澄清湖的澄,怡然自得的怡。” 薛澄怡……戴奕学默念一遍,“你的名字比谭渝湘好多了,至少不像她,‘痰盂’,能听吗?” 澄怡终于明了他刚才在笑什么,沉下脸,不留情的反击回去,“那么,‘带雨鞋’就文雅吗?” 戴奕学诡谲的一笑。“不是说不认识谭渝湘?” 澄怡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贪逞一时口舌之快竟为渝湘伏下了杀机。 “我确实不认识什么谭渝湘。”澄怡无畏的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不认为你有权去批评他人的名字。” 戴奕学撇撇嘴。再斗下去,这场口舌之战将永无休止,他现在没心情浪费时间在这些琐事上。 “你认不认识她已不重要,反正我会去找她的。”他挥手要焦立卓出去,“暂时先麻烦你住在这里罗!” 一回到大厅,焦立卓立刻问道:“什么时候下手?现在?” “你真以为我会杀了那女孩?”说实话,他还真舍不得。“处理尸体是件麻烦事,要嘛!就制造成一个意外事件,至于剧本的构成,就偏劳你了,记得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焦立卓非常厌恶戴奕学颐指气使的样子,仿佛他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君主,而他只是个小差臣。 若不是为了魏氏总裁这个位子,他岂甘心任戴奕学差使来、呼喝去? 两年前归国的魏伯尧声明他对这个位子兴趣缺缺时,桑颂聿曾考虑由焦立卓接任总裁位子。他和桑颂聿年纪相仿,上一任老董事长在世时,他已为魏氏奉献心力,他相信自己绝对有资格升任总裁,可恨的是魏李如那老顽固坚持这位子除了她外孙,谁也不能坐,一句话发场让他美梦成空。 偶然机缘他认识戴奕学,双方一拍即合。一个想取得魏氏,一个想坐上总裁,里应外合,焉有不成之理?是你先不仁,莫怪我不义!焦立卓恨恨的想。 魏氏,已在我掌握之中。焦立卓紧握双拳仰天长笑,仿佛他已得到梦想中的权力和财势。 ☆ ☆ ☆ 戴奕学端着两杯饮料,打开三道门锁再扭转把手,才把一扇不甚厚的木门打开。 澄怡径自低头专心吃饭,听见声响连头也不抬,置若罔闻,似乎眼前除了吃饭这档事,其他都引不起她的兴趣。 澄怡的食具全放在地上,包括她自己也是席地而坐,端碗就食。 戴亦学将玻璃杯搁于地上,自己也盘腿坐下。 “不错嘛!”澄怡的碗盘已快见底,她忍受好的食欲让戴奕学不住点头称赞。“我以为你此刻应该趴在床上大声哭泣,要不然就是猛摔家俱要我们放你出去,再不然就是绝食抗议,将送来的食物扫至地上。” “绝食?”她冷哼一声,“我才没那么笨,绝食只会让头脑发昏,四脚无力,想逃出去?门都没有!就算逃不祟台湾省,也要吃得饱饱的,做个饱鬼。”放下已空的碗,她端起饮料喝了一口,清清略显油腻的喉咙。“菜肴太过油腻,口味也太重,饭也稍干了点,如果我还能吃到下一餐的话,希望你能多加注意。” 这女孩是吓晕了还是吓呆了?竟对他批评起菜不合她的口味。她应该表现出惊慌或楚楚可怜,让人打从心底怜惜的模样,而不是现在一副无所谓的不可爱样子。奇怪的是,他却十分欣赏她的“不可爱”。 “那茶呢?不会太甜吗?” “还好,不过茶叶放得多了点,有些苦。” 她可真会挑毛病。戴奕学微微一笑,看着她一身的T恤和短裤。他本以为她会当他的面将衣服掷还回来,谁知她只是默然接过,转身朝套房里的浴室走去。 她若不是吓得脑筋透逗,就是已准备好坦然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他觉得后者较有可能,但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对了,那位无端受我连累的谭小姐呢?” 还在装!“这点你甭操心,我们会让她无痛苦的结束生命。” “反正你们执意认为她和我有关,我说什么也没用。”她摊摊手,一副无奈的口吻。“希望来日黄泉路上相会,她别怪我才好。”说得好似渝湘真的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澄怡一跃而起,拍拍屁股。“我要睡觉了,趁我漱洗的时候,麻烦你的仆人收拾一下碗盘,我可不想半夜被蚂蚁抬走。”她说得有趣,戴奕学忍俊不住大笑。 “蚂蚁抬走岂不干脆了事?省得污了我的手。” 澄怡斜瞟他一眼,不理他,径片往浴室方向走。 离开浴室时,除了仍旧滞留的戴奕学,地上碗盘已经清走了。 “戴先生,我想睡了。”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请你离开好吗?” “你真的不怕?”此刻的他已站到她跟前。 澄怡单眉微挑,觉得他问了一句废话。“如果你是怕我逃走的话,你就留下来监视我,不过你得先有打地铺的心理准备。” “这是我的房子,你有没有能力逃走我最清楚;至于打地铺或和你同挤一张床,则取决在我。” 澄怡如他意料中的微变了脸色,神色不似先前镇定。 “我相信你会是个绅士。”她转身想走,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我可不以为!”说罢,他的唇即压上她的。 澄怡先是呆愣一下,接着拼命想推开他。她越抗拒,戴奕学施加的力量就越重,直到她紧贴在他胸前,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她微张嘴想寻求一点空气,却让戴奕学的舌尖趁隙溜进来,未加思索,她咬了下去。 戴奕学感受到一阵剧痛,急忙松开了她。 澄怡的嘴唇血迹斑斑,戴奕学更是好不到哪去,一股血腥气直冲进鼻腔,看来伤势不轻。 “我决定两样都不选。”他还是一脸的从容自若,转身开门离去。 澄怡冲进浴室里重新刷了三次牙,旋及将自己丢到床上,用薄被将全身上下紧密包着,连一绺发丝都不让它露出。 狠狠的痛哭一场后,她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当晚,一个接续一个的梦魇不断的侵扰着她的睡眠,每一个梦境里竟全都有他的身影。 ☆ ☆ ☆ 下午,谭彦绪应父亲之托前来看谭渝湘。 稍嫌粗心大意的他并不觉得姊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反正她一向瘦伶伶的,从小到大,除了身高有所长进外,也没瞧见哪个地方多长了一寸肉,或多重了一公斤。 “可惜啊,你当不成我学弟!”谭彦绪没考上渝湘的学校。 “这样才好,省得老爸要你监视我,那岂不呕死!”对于考上别所大学,谭彦绪乐得开心,否则依渝湘这种老大姊个性,铁把他管得死死的,向往中的自由生活立时变成一片灰暗。 “另外……”他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包裹,“这是薛伯母托我拿给澄怡的,因为到你们赁居的地方不顺路,所以我直接拿给你,你再拿给她。” “好……”她慢吞吞的接过。 “那没事了!”谭彦绪拍掉手上的灰尘,“我走啦,没事别来看我!” “谁理你呀?”她又好气又好笑,“你别来找我拿钱就阿弥陀佛了。” “老姊——谁教你比较有钱嘛,偶尔救济一下小弟才叫疼惜手足!”又甜又腻的嗲音外加一双媚眼,渝湘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倏地起来站卫兵。 “天快黑了,你还是快回去你租房子的地方吧!”她催促着他。 “OK!BYE,亲爱的老姊!”谭彦绪抛给渝湘一个飞吻后,开着老爸送给他作为考上大学礼物的红色跑车,疾驰而去。 渝湘提着包裹,突然想起她和澄怡已好久没有联络。 “不知道这家伙最近在忙什么!”她一路咕哝着进屋,也不想想是自己先把好友给忘了的。 放下包裹,她立刻拨电话到赁居的地方去。 “喂?康姊吗?” “嘿,我是!”房东太太用一贯的愉快声调回答:“你哪位?” “我是渝湘啦!澄怡在吗?” “澄怡?她不是在你那里吗?”康姊的声音透着疑问。 “没有呀!她怎么可能会在我这里?” “那就奇了!”康姊焦急起来,“澄怡大概三天没有回来了,我以为她在你那或回家去了,竟然连通电话也没有,我还打算等她回来要骂她一顿呢!” 一股不祥的预感掠过渝湘心头,她有感觉,澄怡八成出事了。 “康姊,我先打电话给薛妈妈,也许她真回去了也说不定。” “好,问过之后再打电话给我!” “OK,BYE!” 放下电话后,渝湘茫然的盯着搁在地上的包裹。 澄怡没有回去,否则薛妈妈不会托阿绪带东西来给她。 那她会在哪? 恐惧和不安紧紧攫住了她,她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澄怡出事了。 等等,也许……也许她和同事出去玩了。 虽然明知这不大可能,但总是一线希望。 渝湘迅速拿起电话,拨了几个码后又颓然放下。 现在公司人员早就下班了,她上哪找人问? 等明天,明天一早就打电话去问,吉人天相,澄怡一定没事的。 ☆ ☆ ☆ “辞职了?”渝湘惊呼一声,后觉失态连忙掩口。“什么时候的事?” 渝湘顿觉整个身子往下陷落。“本人来辞职的吗?” 对方静默一会,似在思考。“好像是托人来辞职的。” “托谁?” “不晓得。” 一句话直把她打入万丈深谷。 渝湘讷讷的道声谢,电话还没放好,就号啕大哭起来。 屋外的虾子和小米听到哭声,立刻冲进来询问。 “怎么了?”虾子抱着她,轻轻哄着。 渝湘没有回答,只是一迳儿的用力哭着,直哭到声嘶力竭、哭到已没泪水时,她突然离开虾子的怀抱,起身说道:“我要请三天假!” “为什么?”虾子和小米很自然的冲口问道。 “我要请三天假!”渝湘斩钉截铁的重复一次。 “我们无法决定。”虾子说:“你得经过老爷或少爷的同意。” 渝湘如旋风般冲出屋子,过一会再冲进来时肩上已挂着袋子。 “我走了,再见!”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她已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内。 “有谁能告诉我她请假的原因为何?” 虾子和小米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魏伯尧倚在门边望着她俩。 虾子和小米对看一眼,然后同时摇头。 “少爷也不知道吗?”发问的是小米。 “笑我看她一脸凶神恶煞样,好像我不答应她就会杀了我,吓得我连原因都没问就先点头了。”魏伯尧笑着说,却掩不住眼底闪过的一抹焦虑和担忧。 虾子看在眼底,忍不住暗暗叹息,不知为何,她有些羡慕起渝湘来。 ☆ ☆ ☆ 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直刺入戴奕学的耳膜里,他匆匆放下茶杯和报纸,边诅咒边打开繁复的三道门锁,进门一看,躺在床上的澄怡额头布满冷汗,摇着头,尖叫声不断的自喉咙逸出。 戴亦学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能制住她不断挥舞的双手。 “澄怡,薛澄怡,你醒醒!”他轻拍她的双颊又撼动她的双肩,过了好一会她才停止尖叫并睁开了眼。 尚未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的澄怡在乍见戴亦学时,一双杏眼睁得老大,脸上布满惊骇神色,挣脱他的掌握,急往后退,戴奕学来不及阻止,她人就“砰”一声摔下床去。 “没事吧!”戴奕学跪坐在床上,伸手给一身狼狈的澄怡。 这一摔,可让她清醒了。 她既不伸手给戴奕学,也没起来的意思,人仍坐在地上,将头深埋进膝盖间。 “作噩梦?” 澄怡不语。回想适才的梦境,她仍惊悸余存。 她梦到渝湘死了,地上一片殷红,执刀者正是戴奕学,他狞笑着,开心终于除去一个心腹大患。渝湘死不瞑目,带恨意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像在怨着她、怪着她。接着她发现一步步走近她的戴奕学,刀子举得老高,狰狞的笑容不停的扩大、扩大,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 澄怡拂开散落额前的头发,抬头道:“我饿了!” 戴奕学一直在想她抬头时说的头一句话会是什么,果然不出他所料,她一向语出惊人。 “午饭时间早过了,你睡了好久。” 戴奕学用内线电话向厨房吩咐一声,指示阿雪熬些粥品过来。 “我喜欢皮蛋瘦肉粥。”澄怡加了一句。 戴亦学依她的指示吩咐。 他才微张嘴,澄怡立刻抢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八成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竟敢肆无忌惮的要求?” 戴奕学微牵嘴角,看不出是承认还是否认。 “即使是死囚,在处决前也可以要求一顿丰盛大餐,我只是要求加个皮蛋、放些瘦肉罢了,这并不为过吧?” 天晓得她从第一天被软禁在此后,对他所送来的食物、衣着,甚至是浴室莲蓬头,她都能嫌它水压过高,洗起来很不舒服,这岂是加皮蛋、瘦肉般那么简单。 “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触怒我?” “反正终须一死,何不让自己过得舒适些?”她无视他故装愤怒的面孔,将薄被丢回床上,极不雅观的伸个大懒腰。 阿雪送来一碗热呼呼的皮蛋瘦肉粥,澄怡见了大喜,连忙接过,顾不得烫,一口吞下。 “味道如何?”戴奕学想听听她是否又有“嫌言嫌语”要说。 “很好!”澄怡呼着气,平息舌头被烫着的痛苦。“不过,葱放太多了。”她瞧着满满一汤匙的葱,皱着眉,厌恶之色尽写眼底。 “葱放得多,粥才香啊!”戴奕学说着,张嘴将她汤匙的粥带葱一口吞掉。“加上美人香涎,味道更棒!” “你……”她吃惊他的举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怎样?”他语带挑战。 “你满嘴葱味,好臭,离我远点!”澄怡挪动臀部,一下子离他好几步远。 盯着被他动过的汤匙,她犹豫不决。 戴奕学见状,索性帮她拿汤匙去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后才还给她。 “可以吃了吧!”他坐在离她非常远的桌前。 澄怡快速吞食着,一碗公的粥一下子就见底。 “好饱!”她满足的呼口气,打个饱中嗝。 “恕我直言。”戴奕学说:“你是我看过最不淑女的女孩。” 澄怡连瞟都懒得瞟他。“这有什么不好?让你增广见闻啊!” 重新躺回床上,澄怡将自己盖得密不通风。 “你该不会又要睡觉了吧?” “无聊极了,不睡觉干嘛?” “说出你的要求吧!”他像洞悉她的想法。 “你会答应吗?”澄怡将背对的身子转过来。 戴奕学轻笑着摇头。 “废话一句!”她嘟哝着再次转过身子。 戴奕学轻手轻脚的拿走餐具并带上门。 稍晚,澄怡房里多了一台电视机和录影机,还有一叠录影带和堆得比人高的各类型散文、小说加漫画。 “我喜欢打电动玩具。”澄怡在看到那一堆东西后如是说道。 戴奕学一弹手指,一台SEGA和卡带即出现在她眼前。 “你是圣诞老公公吗?”她瞪他。 “我希望我是,但我无法给你心中真正想要的。”他浅浅的笑里有一丝抱歉。 ☆ ☆ ☆ 三天,整整七十二个小时,渝湘走遍大街小巷,询问过熟识的人,追查过澄怡可能出现的地方,甚至还回台中一趟,以拜访的借口查探澄怡的行踪。 然而,她累了三天,一条腿几乎走断,所得到的回答尽是不知道、没看过。渝湘的信心一点一滴的流失,心乱如麻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一直不敢告诉薛家澄怡失踪的消息。薛家仅澄怡一个独生女,两老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心肝宝贝来疼。当初考上北部大学还犹豫着打算让她重考,志愿仅仅填中部的学校就好。后来晓得渝湘和澄怡考上同所学校,加上澄怡苦苦哀求,表示不愿再重考一年,这才放女儿飞出。 薛伯母的心脏不好,若让她知道这事铁定承受不了,那自己岂不是罪该万死? 可是,她现在该怎么办?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乱糟糟的,似千万条丝线纠缠。 第二天了,这时她应该出现在魏家大宅里,但她却枯坐在人行椅上,瞪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群、来来去去的人,盼望会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熟稔的身影。 澄怡。 热泪涌上她的眼眶,朦胧了她的视线。 三辆车子建规停在路旁,从里头下来一个男人直走到她跟前。 渝湘眨眨眼,吞回泪水,看清楚来人。 他西装革履,前额微秃,两鬓华白,年纪已然不轻,有一股上流人士的气质。 “请问你是谭渝湘吗?”焦立卓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平易近人,“薛澄怡小姐要我来告诉你她现在的居所。” “真的?”渝湘大喜过望,“她在哪?” “她是小女的家庭教师。因寒舍离市区远,交通不便,所以她暂住舍下。前些日子她曾叮嘱我通知你她的去向,因为我忙,所以忘了。刚才开车经过,见到你觉得好面熟,所以过来询问一下,果然是,实在太好了。” “你见过我?”渝湘狐疑,她可不认识他。 焦立卓从容不迫的拿出一张相片。 “这是她交给我的。”相片上的主角的确是她。 “她可以打电话给我的。”她还是怀疑。 焦立卓捺着性子同她解释。 “寒舍因新迁入,所以尚未安装电话,且地属偏僻,所以附近也找不着公用电话。” “她怎么会到你那里当家庭教师?” “应征来的呀!”他失笑。对于这个角色他在镜前演练了好几遍,直到连自己都信服为止。对于渝湘的问题他早预设好上百条,应答起来游刃有余。 渝湘思忖,看来只有见到澄怡才能问清楚了。 “你要载我去吗?” “对!”他笑道:“我的车子就在前面。” 渝湘跟着他走了几步,突感不对。 相片里的主角是她没错,正面照,人也笑得很开心,问题是她眼睛的焦点不在镜头,而是轻斜看往地面,她一向习惯面对镜头笑的呀! 趁着焦立卓开车门的空档,渝湘冷不防往他腰间一撞,转身拔腿就跑,没入人群里。 焦立卓暗里咒骂一声。这小女孩顶机伶的,不知怎的被瞧出破绽。这下可好,下次想抓她,铁定倍加困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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