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节


  一道白泉淙淙落入幽静的潭中,落点处水花飞溅,在偌大的潭面上引起一圈又一圈的小波涟漪……捧起水纹,言星将清凉送进男人口中,接着浸湿手绢擦拭他赤裸的前胸、后背,一遍又一遍,直到他不再发出喃呓声,靠着树干沉沉睡去。
  总算睡了!她呼口气,无力的瘫坐在地,等手脚回复了气力,好奇的心情悄发芽了——
  这男人是谁?为什么被人下了药?而且是那种会找女人的药呢?
  那个下药的人一定是女的,她大概是需要男人的慰藉才这么做的。
  而她的眼光不错,这个男人满好看的,体格强劲有力。
  言星不由自主的低眸凝视着他的五官,然后是健壮的上身……
  啊!天气很冷,不穿衣服会染上风寒的。
  被冷风一吹,她急急忙忙抬起他沉重的身躯,吃力的替他穿上厚衣。
  等她完成时,自己倒流了一身汗,气喘吁吁的。
  好了,接下来该做什么?留下他离开吗?言星考虑的同时,不禁回想起初见他时的情景……
  适才她采完了所需的药草,准备下山回家,却在半山腰一处林间听见野兽的低吼声,那声音忽沉忽轻,好像是负了伤的动物濒死挣扎发出的求救。
  奇怪了,冬天已到了,动物们应该在巢穴过冬才对,而猎人们也收起铁夹等捕兽陷阱,等待来春时再行上山,因此现在理当不会有兽物在外游荡。
  言星的脚步略有迟疑,当闷吼声再度在林间回荡,她跨出的步伐蓦然停止。
  刚刚的声音分明是兽声!到南山采药这几年,为了自身安全,她的眼力和耳力训练得比一般人厉害多了,能在远方、黑暗中视物辨声,因此她肯定自己不会听错的。
  她静静聆听,辨认兽声来处——西南方!
  进入林间,她尽可能的快步跑着,但背上的竹篓阻碍了她。
  它会不会是在口巢穴的途中受伤了?
  别怕,我快到了,她在心中喊着。随着吼声愈加清晰,言星知道自己找到正确的方向。
  拨开茂密的树叶,眼前突然一片亮光,原来交错生长的树木在大小石块的分隔下,有了另一番景象。每棵树木隔得很远,阳光无阻碍的直射大地,一个男人蜷缩着身体,接受冬阳的照射。
  “啊——啊——”低沉声自男人口中持续传出,他的四肢颤抖个不停。
  他怎么了?言星忘了自己是来找受伤的动物,连竹篓都还未卸下就蹲在男人身边探视。
  嗯,他的脸很红,体温也高得吓人,是发烧吗?
  依照最近气候早晚温差大来判定,她猜测他大概得了严重的风寒,以致全身持续发热、冒汗,但这是臆测,再诊察仔细点吧!
  她先把竹篓放置一边,用眼睛检视他的全身上下,并以双手碰触检查有无外伤。
  没有血迹,没有伤口……检视完全身,她的手把男人的两臂压着,不让他起来。
  “别动,我还没查出你生了什么病?”
  咦?他的肌肉很僵硬,好似在忍耐些什么……
  “这白白的是什么?”她发现男人的衣须折间沾黏着白色粉末,像是被人泼撒的。
  尝了一口,她的脑中不断出现各种药草名称……最后一个名字乍然迸出。
  天啊,这是很稀奇的药草耶!它只生长在西境的深山中,是相当宝贵的。
  她还记得药书中记载着这种药草能引起身体发热,它和酒类差不多,少量酌用对身体有益,要是服用过度将促发血液快速流动,一旦身体负荷不了将产生严重的后果,不管男女,其行为就跟发情的公牛一样,且毫无理性,所以又称“春药”。
  可是一般人不会用它来引入情欲,因为它生长不易,数量又少,所以人们多半以两、三种药物混合制造,让不能“挺起”的男人重振雄风,也没有副作用。
  说到副作用,这个春药的副作用挺特别的,一般人服下大多的话,除了显现野兽的本能寻找发泄外,事后很容易就会喜欢上异性,见一个爱一个,因此这药可以把一个不好女色的柳下惠,变成一个只要是女人就吃的大色魔。
  不过这爱上女人的副作用只能维持一个月,时效过了人便会恢复正常。
  至于这个药有无解药嘛,书上有写,但她忘了,有空的话再看书找答案好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这个男人……等等,他的病不会就是吃太多春药吧?
  言星一惊,马上收回压在男人两臂的双手,想要和他保持距离。
  可是来不及了,她只觉得一道人影闪过,自己就被压制在地,背部和小草贴得紧紧的,身子正面则贴着如火炉炙焰的男人身躯,且他的大手不断抚摸着她的脸、上身,接着向下摸索。
  方言星,快点想办法脱身哪!她尽量不去理会男人在自己身上游移的双手,仅用手抵着他的胸,因为她知道春药正在他的身上发挥药效,且他的气力大如黑熊,自己抵抗只是浪费力气,徒增伤痕罢了,倒不如动脑思考如何脱身。
  有了!她想起自己今天摘到的一样植物,具有使人昏睡的作用。
  她一手向头顶斜上方的竹篓伸去……
  噢,他在做什么?眼睛的余角瞥见男人的手指拉开了她的外衣。
  脸一红,言星不敢再看他如何灵活快速的解开她的衣服,也漠视体内深处暗起的火热,拿到药草便塞入口内咀嚼。
  药草坚硬的外皮很难咬开,偏偏男人的嘴巴一吻上她的身躯,她的气力便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这是什么武功,言星觉得自己的力量全被他吸吻走了。
  而这会儿,他更加大胆的扯着她的裤子,滚烫的大手伸入其内,加热了她有些冷意的双腿。
  那一刻,她竟然喜欢这种温暖的舒服感,尤其是下腹暖烘烘的?赶走了寒意。
  噢,不,那里不能碰……言星本能的扭身,闪躲男人的触摸。
  “我要!”他轻易的压制住她,单手按住她的小腹,让另一手能尽情嬉戏。
  上身没有了他的压制,她的双手便有了自由,气力顿时恢复少许,她用力咬开药草,赶在他进一步展开吻功之前让他吃下……
  “咚!”男人的头立即在她腿间垂下,偏倒在草地上。
  他昏了,真的昏了?左拍拍、右拍拍,确定他暂时昏过去之后,她才动手穿上被他解开的衣服,并考虑是否快些离开。
  照理说,吃了过多春药的人想要清醒,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个女人给他发泄,但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头野兽做那种事;而第二个方法就是让他浸在水中,再用水冲淋,偏偏这附近没水,她也没力气拖他到山下的溪流浸泡。
  现在该怎么做才好?她是一名大夫,绝无丢了病人的可能。
  水,只要有水……咦,有水声耶!言星环顾四周、发现石洞里竟传出水流下冲的声音,那声响非常微弱,普通人根本听不到的。
  去看看!她慢慢沿着洞壁走着,没多久黑暗被白光取代,呈现在眼前的是另个世界,只见数道水流不断自山壁中窜出,形成一道道小瀑布落入水潭,空气中亦着点些微水气,纷纷落在她的发间、脸上……
  好美、好舒服哦!她忘神的抬脸享受风儿的吹拂。
  这跟刚才那种舒服完全不同。
  啊!她居然忘了他。言星想起男人烫红的脸,转身快快向洞口跑去,欲把他拉进洞里。
  唔,他好重,跟黑熊一般笨重。使出吃奶的力气,她拖一步喘一下的终于将他带到水潭边,接着她照书上所说,拖着他坐在一道水量极小的小瀑布正下方,脱下他的上衣,让他靠着石壁任水流冲刷着。
  现在大概是中午,冬阳正炙,可是潭水仍然冰冷,为避免受冻,让他在水中冲个约半柱香之久应该即可。
  等待之际,言星生起四堆火,坐于其中取暖,烤着两人的湿衣,并寻看四周……这个地方好隐密哦,像个世外桃源,下次她不妨带着家人来,言雨和月儿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时间差不多了,她放下了湿透的衣服,走近检视他,再把着男人沉在水中的一手脉搏。
  咦?他的脉搏仍然快速,再冲久一点好了。
  言星正欲起身,不意在清澈见底的水中瞥视会动的“东西”。
  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冲动象征。
  起先她转离了眼,随后又忍不住好奇的回视。
  谁教爹对男人“那东西”教得少,害她现在有了机会当然想要把握观察呀!
  哇!看起来满粗长的嘛,大的……
  她不自觉得视量起长度。可能吗?一般人大概只有他的三分之二。
  这是错觉吧!一定是,她是从水面上往下看的,而且他穿着裤子,所以多少有误,她不必大惊小怪。
  走回火堆,她继续烤着衣服,不过她实在冷得受不了,便把身上仅存的湿内衫脱下,挡在身前烤火。烤着烤着,她脑中开始思索着男人的身份。
  他绝对不是牛埔村或牛圃村的人,他的外表英俊,男子味十足,身上衣裳又贵得很,如果他是附近村庄的人,未出嫁的姑娘们一定会追着他跑,媒婆也一样会争着为他作媒,就算他已娶妻,应该也会有人巴著作妾。
  这三年她以方南博之子的身份出外看诊,并没有听见或是见到任何骚动,且未传出哪家姑娘患相思的消息传出,因此她确定他不是村庄内的人。
  如果不是来自于村庄,那么他就是许城的人喽!
  “热……热……”男人呻吟着,神情十分痛苦,于是她穿上半干的内衫,走向他。
  他到底是跟谁结下仇,对他下了超量的春药?
  自他额头发散的热度与不适,言星发现冰冷的水不能完全散去他体内的热气,还有一些余火流转其中,导致他的四肢无法活动。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不死于欲火,也会因浸泡潭水过久而大病一场,调养个一年才能下床。
  难道要用那个办法?
  不好,她是个未嫁人的姑娘,不能违背礼教,做出不符合道德规范的事情来。
  可是他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不救就来不及了。
  做,还是不做,
  脑子转了好几回,最后她闭眼、双手阖上,打算让上天来决定。
  老天爷,如果您要我救他的话,就让火堆的火旺起来吧!
  她慢慢的把眼睛转向火堆……
  哇!放在火堆旁的衣服烧起来了,火焰变得好大。
  言星慌张的解救男人的衣服,用水浇熄,还好只烧掉一块衣角,用颜色差不多的布补上遮住就行了,不然得赔他一件价值几十两的衣服了。
  幸好、幸好,感谢老天爷提醒!她拍拍胸。
  噢,不!她想到自己刚才对上天说的话——
  难道上天要她救他……好吧!她方言星就救人救到底。
  硬着头皮,她让他的上半身完全露出水面,小手抚上他的胸。
  “我绝对不是要占你便宜,这一切都是老天爷指示的。”
  之后隐密的世外桃源内,除了水声、火燃声,还有男人的呻吟声与言星的惊叹声……
   
         ☆        ☆        ☆
   
  她该走了!
  再三考虑后,言星准备离去。
  先前她让男人吃下的昏睡药这时也快消退了,到时他可以在天黑前离开,不用担心在这南山林间迷了路。
  举步前,她回头望了他一眼,再浏览四周……
  世外桃源,我会再回来的,只是希望不会见到这个被自己占便宜的男人。
  出了洞口,言星背起竹篓往山下走去,爬过一个坡,她按照往例朝村子口看去。
  村子口旁的大树上不正绑着红布条!
  家里出事了?爹、言雨、月儿还好吗?
  带着满心着急,言星脚步无歇的跑过一个山坡又一个山坡,跳过横在山路上的粗大树干,跃过山沟,抄捷径滑下斜的,连跑带爬的总算来到村子口前的木桥。
  只要过了木桥就快到家了,你们可要等等我啊!
  不知道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言星,一颗心怦怦跳着,对周遭视而不见,身上多处磨伤的疼痛她丝毫不觉,愈靠近家门,她的心揪得愈紧。
  到了,家门口的庭院前没有半个人影,屋子里隐隐传来说话声,好像是言雨的声音。
  “你……不欢迎……走……”
  还好,言雨好好的,只是在生气。心脏差点停止跳动的言星暂时放下心,大口喘着气。
  “走……”一个男声毫无预警的响起。
  男声?会是谁?就在言星猜想之际,四个男人陆续走出大门,其中三个人无奈的坐在小板凳上,另一个则气呼呼的走来走去,脸上的青筋粗得明显可见。
  他们是谁呀?在她家做什么?
  言星下意识的隐身在同人一般高的草丛中,没有自动出现表明身份。
  她想看看是哪个家伙让一向婉约待人的言雨发脾气、大声说话;何况他们的举止有礼,好像是受过训练的兵士,不像地痞流氓。
  气死他了,真的是快气到吐血!他卜垠怎么这么倒霉碰上这种小蛮女,好像被她吼着、骂着好玩?
  走出方家大门后,卜垠的怒气逐步上升。
  中午在她家用膳后,他迫不及待的与属下离开,转而询问其他村民,结果一丁点偷窃者的线索也没有查到。观察天色,约定与庄主会合的时辰也快到了,因此他准备前去与庄主分离的交叉路口等候,偏偏张风提醒他尚有一户人家未问。
  “哪一户?”他明明每一家都问过了。
  顺着张风的手指方向,他看到了蹲在庭院里挖土的小女娃。
  那不是中午请他们四人喝茶的可爱女娃吗?
  “去过了。”卜垠懒懒的回答。
  那小妹妹满惹人疼爱的,可是小妹妹的姊姊可就非常的令人讨厌,他才不要再见到她。
  “庄主吩咐过要仔细查问。”张风知道卜垠心里的想法,但没有完成庄主的命令,他自觉有愧于心,所以他就算被卜总管用,凶恶的眼光狠瞪,也要完成任务。
  没法子,同样对古尧命令服从到底的卜垠只好认了,既然他都可以在庄主犀利、冷酷的作风下存活了五年,那他何必怕那个叫方言雨的小姑娘!
  好,说问就问。心念一动,他再度朝方家走去,首先对上不断翻土的言月。
  “小妹妹,你好吗?”他面露微笑的打招呼。
  怪哥哥!忙着捉蚯蚓的言月仰起小脸。
  “很好哇!卜大哥,你们又要来我们家吃白食吗?”
  其实她满喜欢这四位哥哥的,因为他们不会和她抢食物,还让二姊没空管自己大口用饭的吃相,净和眼前这个卜大哥大声说话。
  如果他们愿意再留下来吃晚饭的话,她就可以吃更多东西了,哇,想来多幸福阿!
  言月笑开了嘴,想像待会儿蜜汁鸡腿、芙蓉腰肉等好菜全入了她肚子中的景象。
  吃白食!这是卜垠今天听到的第二个侮辱他的话了。
  这方家人和他犯冲,每个人非要损他一句才过瘾吗?
  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下巴的肌肉一抖一抖着。
  “月儿,吃饭了……你又来干么?”
  做好菜叫小妹用膳的言雨不客气地瞪着来人,特别是卜垠。
  中午她本想将他扫地出门,若不是赵大婶和月儿留他下来吃饭,哼,她才不会让他进家门一步,更别说吃她精心料理的膳食了。
  “我不是来找你的。”心高气做的卜垠冲口而出。
  但是他立刻后悔了,因为方家只有她和小妹妹,不问她,难道要问小妹妹吗?
  恐怕未满十岁的小妹妹不懂什么是宝石吧!
  “对呀!二姊,卜大哥不是来找你的,他是来吃饭的。”
  言月嘴快的替卜垠解释,殊不知她这番话使他在言雨面前失尽了面子。
  吃饭?这怎么可能?中午他一边吃自己做的菜,一边批评这个太油、那个太甜的,还说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说实在的,他的话深深伤了她,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当时说过的一个字、一句话。
  所以一等他们离开家后,她就把红布条绑在村子口的大树上,希望大姊赶快回来,把这几个讨厌的人赶离村子。
  “二姊,让卜大哥他们吃啦!”个子小的言月扯着卜垠的裤子,拉他进屋。
  “小妹妹,别拉了。”没注意她的力气满大的,他的裤子差点就要往下掉,还好他赶紧拉好,反手牵着她的小手来到餐桌。
  在坐的五人都没说话,静静的用膳,可称“相安无事”,直到言月问一句——
  “卜大哥,我二姊的菜很好吃吧!”
  还好啦!卜垠本想这么回答,不过他发觉嘴里的翠玉青菜十分爽口,一时找不到话形容。
  “不必问了,一定很难吃对不对?”原本言雨不愿意让卜垠等四人一同用餐,可是她不禁想从他口中听到一句赞美,才没有反对他们留下,但看一副为难的模样,她明白他不喜欢自己做的菜。
  “自己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卜垠不甘被她误解,赌气的回答。
  “你给我走!我不欢迎你,走,”自尊心严重受创的言雨放下碗筷,要他离开。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的嘴巴烂掉,连喝水也不能喝。
  “走就走!”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他怎忍得下这口气!
  卜垠大步离去,后头跟着频频朝食物流口水的三个属下。
  接下来,就是言星撞见的情景,卜垠气冲冲的走出方家大门,在庭院踱步,三名属下便坐着休息。
  “总管,庄主交代的事怎么办?”张风明了现在卜垠的心情非常差,他若想活命,千万别提刚才的事。
  “别吵!我正在想办法。”卜垠的情绪十分烦躁。刚刚随便称赞她一句就好了,如今就不必一个头两个大。
  原来是那个叫卜总管的男人惹言雨生气!
  言星故意发出脚步声,神色自若的进入庭院。“我回来了。”
  藉着放下竹篓的动作,她打量那三人的反应,高兴、高兴、解脱,满奇怪的反应。
  “砰砰砰!”言月重重的步伐自房里传出,她的双手抱住大姊的大腿,言雨不久也跟着出现。
  “‘大哥’,你回来了呀!”言月笑眯眯的叫着。
  有陌生人在的地方,大姊吩咐她要叫“大哥”。
  大哥?卜垠一行人本来苦涩的脸在刹那间有了生气。
  就问他!卜垠注意言星一身的男装,开口就要问。
  “你们是谁?”不待他出声,言星摆出一家之主的架式。
  这下子总算可以交差了。卜垠好心情的回道:“我是……”
  “狗腿!”
  “怪哥哥!”
  方家的言雨和言月同时间回答。
  喔!言星不动声色的看看妹妹们,再看看卜垠等四人。
  明知是妹妹们替他取的绰号,她却忽然很想加入取笑人的行列,因为她觉得逗弄他好像满好玩的,卜总管,你就牺牲一下吧!
  “狗腿怪哥哥,这个名字倒很不同。”
   
         ☆        ☆        ☆
   
  这里是哪里?
  言星离去不久后,古尧睁眼醒来发觉自己靠着树干,眼前有着美丽的自然水景。
  他明明记得过上黑衣人后……
  春药!欲火难消!这几个字眼瞬问自脑中窜出,他马上运功调息。
  他不热了,下腹也不再炙烫不休,全身正常得很,丹田甚至比以往更加有力。
  不可能,那春药药力很强,连他也没有办法完全强压下,除非有女人……
  女人!他低头看去,发现衣服虽然干整,衣结打法却不同,显示曾经脱过再穿上的事实。
  记得在昏迷前,他曾看到个人影,便扑了上去。
  难道、难道自己兽性大发,将他或是她给……
  该死、该死,他古尧竟然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侵犯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
  这笔帐,他一定要向那女黑衣人讨回来!
  古尧真的生气了,平日的淡漠立即被愤怒所取代,浑身充斥着万丈火焰,怒气冲天,惊动了林间的鸟儿。
  这一刻的他不是古怪的古家庄庄主,而是属于山野中嗜血野性的古尧,眼光闪烁着晶亮且刺眼的光芒。
  父母早逝,从小和师父隐居于原始山林的他,从小便接受和大自然竞赛的挑战,用师父教他的武功和毒蛇、老虎等危险动物搏命,很快的他学会了在森林中求生存的法则——绝不留情,因此他的行为曾经十分冷酷、无情。
  当他十二岁时,师父忽然要他离开,去投靠一个叫杉泉的人,他遵照师命去了,却满心不悦,因为杉泉是个烂好人,常常救济他人,甚至自己吃亏也不在意。
  为此他一度不告而别,决定回山林做他的森林霸主,不料回山林的途中遭遇抢匪,年纪尚轻的他未涉世事,中了他们的暗算,性命垂危之际幸好杉泉赶至,将那群抢匪收伏送至官府,救了他一条小命。
  那时,他才知原来杉泉的武功极高,是十年前消失无踪的武林高手。
  “你为什么要救我?”即使杉泉救了自己,古尧仍对他没好脸色。
  好脾气的杉泉对古尧的不屑不为所动,回答他说:“救人是我的职责。”
  杉泉医好他的伤后继续到处云游,见到需要帮助的一人定帮到底,当然这一路杉泉亦铲除了不少恶人,获得百姓们的感激。
  “古尧,你看这个娃儿可不可爱?喏,给你抱抱。”某天,杉泉向借宿的大嫂借来一个小娃娃,伸手就要将他放到古尧手上。
  杉泉知道外表冷漠的古尧本性并不坏,只是在山中待久了,一向警戒危险的他不懂得如何对人的态度。当小孩向他笑时,他反而露出凶恶眼光;当人们哭泣时,他则以嘲笑面对……
  这一一反射出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心里的感觉表现出来,只好用和野兽们对峙的脸孔来面对众人。
  所以当古尧的师父将他交给自己时,杉泉明白想要打破这小子的保护外壳,只有不断刺激他,除了让他看到人们的喜怒哀乐外,也要他实际去接受,像现在自己要古尧抱抱小娃娃的用意,就是想要他藉由身体的接触感受人类的美好。
  “呵呵……嘻嘻……”在古尧手臂中的小娃娃对他有好感,露出无邪的稚嫩笑容。
  或许正是那抹笑容融化古尧的心,他不再整天冷邦邦的,开始会微笑、皱眉等表情,不过这在杉泉眼中还不够,便决定找一个人帮忙。
  那人就是尉王府中的十二岁小王爷尉于淞!
  于是他带着古尧来到尉王府住下。刚开始,古尧非常、非常的讨厌尉于淞。
  因为尉于淞的师父是杉泉,自以为武功很厉害,喜欢找人比试,就这样他挑上了不爱说话、一脸冷酷的古尧,觉得古尧是个对手。
  可是古尧并不理会尉于淞的挑战,准备再一次离开杉泉,当半夜离开尉王府时,被尉于淞在后门“堵”到,在一句“你怕了”的挑衅下,他狠狠的和尉于淞打了一架。
  论输赢,当然是尉于淞获胜,因为他的师父是杉泉,徒弟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论气魄,却是由古尧取得,他将与野兽争生存的本能全使出来,打得备受骄宠的尉于淞鼻青脸肿,外加抓伤连连。
  那一架,改变了古尧与尉于淞。
  古尧没想到这个皮肤白、娘儿味重、自视极高的小王爷居然不怕他的抓咬,比山里的老虎还耐咬、耐打。
  对尉于淞而言,古尧的攻击是他没见过的,要是他从没有跟杉师父学武,他早在这个山里来的野小子的大口下被咬得四处躲窜,痛得哇哇叫了。
  就这样,皮厚的尉于淞跟牙利的古尧首度对彼此有了好感,后来更因同向杉泉学武而成为师兄弟,建立了深厚的友情。爱玩的尉于淞常拉着古尧出去游荡,藉由捉弄、逗笑,一步一步改变他冷淡无波的个性。
  看够了尉于淞的鬼脸和耍宝,还有尉王府人人的真诚对待,古尧的笑容多了,性情逐渐与一般人无异,看不到往日无情无爱的平板脸。
  在尉于淞的努力下,古尧学会了展现人类的共通行为,会笑、会伤感,也会生气暴躁,不再露出与野兽同类的攻击眼光,然而这代表那个十二岁的野兽小子就此消失了吗?
  不,永远不会,古尧自己知道当他真正、真正极度愤怒时,那个活在深山里的他将有可能再度出现。
  现在,或许就是“野兽的古尧”出现的最好时机了。
  出了洞口,他施展轻功朝山下奔走,并吹了声长哨叫回马儿,骑着它来到与卜垠约定集合的交叉路口。
  “庄主。”卜垠等四人早已在交叉字路口等待,依序向他行礼。
  古尧点头,随即策马回城。一旦准备好磨亮的利牙、兵刃,野蛮小子就要开始猎捕猎物,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一场腥风血雨的序幕就快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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