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曙色方褪,孟雪雁左手拎著牛奶,右手拿著火腿三明治,窈窕的身躯晃到办公室内,习惯性地拿了报纸。
  她微一偏头,俐落地咬开三明治的包装纸,视线停驻在报纸上,浏览一天的新闻。
  理所当然的,昨天的飞车枪战事件,成了社会版的头条,各大报都刊出很大的篇幅。她打开牛奶瓶盖,将鲜奶倒人干净的玻璃杯中,一边观看报上刊载的详细情况。
  同事陆陆续续走进来,她咀嚼著三明治,跟大伙儿打了声招呼,双手忙著翻阅报纸,两眼仍离不开报上的铅字。
  “小孟,早。”林杰进了门,嘴里咬著烧饼油条。
  “早。”她连头也不抬,拿起杯子跟他打声招呼,顺便喝了一口鲜奶。
  “小孟,昨天立了大功哟!”小陈也经过她身边,拍著她细叟的肩头。
  “还好啦,运气好而已。”她抬眼瞄了同事一下,视线又瞟回报纸上。
  门口又走进来一人,端著一壶香气四溢的热咖啡。“小孟,你今天不休息吗?真要当女超人啊?”那人瞧见雪雁,有些诧异。
  “没办法,我天生劳碌命,闲不住的,与其在家里睡大头觉,不如来上班。”她耸了耸肩,轻描淡写的回答。
  飞鹰小组有明文规定,成员在破案时,会视情况给予员警休假。雪雁破了银行抢案,原本今天是可以不用上班,窝在家里蒙头大睡的。
  不过无功不受禄,她老是觉得,昨天是靠那男人的帮忙,才逮著那三个抢匪,解决了抢案。她可不想欠那人任何人情债,宁愿乖乖来上班。
  雪雁又喝了一口鲜奶,继续往下看报上的刊载,却在看见其中一段文字时,差点没将整口牛奶给喷了出来。
  她不敢置信地抚平了那张报纸,瞪大了眼,从头将那段文字再看一遍。
  报纸上的铅字没有任何改变,的的确确清楚写出,昨天帮助她制伏抢匪的男人,就是“绝世”拍卖集围的对外负责人,黑子骞!
  “绝世”?!不是那个涉嫌走私和销赃,正被飞鹰小组密切观察注意,列为重点清查对象的集围吗?
  那个拍卖集团十分神秘,不论来历与崛起,以及幕后的组织成员,都是一个谜。外界只知道,这个集团的经营手腕极为高明,才十多年的功夫,就并吞掉一些著名的拍卖会,还办过许多场珍品的拍卖,其负责人富有的程度,据说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经济。
  没有人知道,“绝世”是透过什么管道找到那些珍品的,许多失踪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珍贵宝物,都可能在“绝世”所举办的拍卖会上出现。
  不久前,几本十分珍贵的彩色烫金精装本圣经出现在“绝世”的拍卖会上,造成抢购风潮,后来却被人举发,那几本善本古籍,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失窃的赃物。纵然“绝世”拍卖集团宣称,不知道卖方的身分,却已经引起了外界的臆测。
  透过匿名拍卖的方式,拍卖会无疑成为宵小的销赃管道,而“绝世”经手的交易金额如此庞大,能够仲介的黑市交易绝对会是天文数字。
  如果放任这种情况不管,这个拍卖集围,将成为全球最大、且最明目张胆的销赃集团,所有的盗贼,都会利用这个集团来贩卖赃物。
  原来,这个具有危险特质的男人,是来自恶名昭彰的“绝世”拍卖集团。而且,他的地位极高,是少数曾经露面的高级干部之一。
  看著照片中那面露微笑,气定神闲的男子,那俊美的五官,不论看上几次,都会让人印象深刻。
  孟云雁蹙起眉头,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
  就算他脸上的笑容足以迷死全天下女子,她也对他没半分好感,相反的,她厌恶极了他的笑容。那笑容里带著一分虚假,笑意没有到达他的黑眸。
  旁人只看见他的笑容,她却看见了他眼中的冰冷。那戏谑慵懒的神态,恐怕只是一张面具,他其实有著外人看不透的危险本性。
  她直觉地知道,应该远远避开这个男人。他太危险了,她绝对招惹不起,一旦沾上,就肯定不会有好事。
  雪雁在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日正当中,孟雪雁坐在车子里,啃著已经冷掉的汉堡。
  在咀嚼汉堡时,清澈的两眼仍注视著后照镜中,公园外人行道上的垃圾桶。
  今天早上接到通知,有歹徒绑架高科技公司主管,要求两千万台币的赎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无法派驻大量警员,上司才让她和另一名飞鹰小组成员配合,准备在歹徒取款时,乘机上前抓人。
  雪雁在车上留守,伙伴林杰则扮成流浪江,躺在公园外的铁椅,密切注意四周动静。
  赎金在一个小时前,就已扔进歹徒指定的垃圾桶。但是直到现在,还是不见有任何可疑的人物靠近那个装了巨款的垃圾桶。
  雪雁饿得饥肠轳轳,忍不住拿起已经冷掉的汉堡,祭一祭腹中大闹空城计的五脏庙。谁知道,她才将最后一口汉堡放进嘴里,正在拍去指掌间的芝麻粒时,另一边的车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高大健硕的身躯坐了进来。
  她惊愕地一转头,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到一大把的玫瑰花赫然出现在眼前,笔直地往她脸上塞过来,活像是想请她品尝新鲜的玫瑰沙拉。
  “谁?”她冷声喝道,迅速挥出一拳,想赏给对方一个熊猫眼。
  捧花的人动作却更快,伸出大手将挥出的拳头接个正著。握拳的小手落进了黝黑宽厚的大掌里,竟被亲匿紧密地包裹住。
  “雁雁,你不喜欢玫瑰,只要说一声就好,用不著拳脚相向吧?”昂贵的花束被移到一旁,玫瑰花后方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男性脸庞,对她微笑著。
  “你叫谁雁雁?”孟雪雁柳眉一蹙,马上认出来人是谁。
  她用力抽回拳头,不肯让他握著。虽然没再出招,把这不速之客踹下车,却也没有好脸色给他看,一张漂亮的脸上,如今凝满冰霜,让人一看就知道该躲得远远的。
  “这里还有别人吗?我叫的当然是你。”他将攻瑰捧上,俊脸上挂著不屈不挠的笑。
  恶心!
  那过度亲密的匿称,让雪雁打了个冷颤,她活了二十几个年头,还没人敢用这么亲昵的匿称称呼她。那么女性化的称呼,仿佛把她当成手无緮鸡之力的小女人。
  而且,那匿称由他口中说出,更是让她觉得浑身不对劲。
  雪雁一手掩著口鼻,没好气地再度格开玫瑰花。“你在这里干什么,卖花吗?这年头怎么卖的不是玉兰花,换成玫瑰了?”她冷冷地说。
  “这花是要送你的。我正在要去找你的路上,刚好经过,看见你的车停在这里。”他笑容可掬地说道,略过许多细节。
  为了追查雪雁的行踪,他派出手下跟踪监视,调查她整日的行程。但孟雪雁果然名不虚传,中途几次,轾松甩掉他派出去的人,精锐的手下个个面有菜色,纷纷无功而返。
  最后,是他让擅长追踪的“鬼面”,施展易容术后去跟监,才没让她发现,一路从警局跟到这边。
  “黑先生,我正在执行勤务,请你不要妨碍公务。”她板著脸,一双眼仍注视著后照镜,左手仍挡在鼻端前,跟那束玫瑰花保持一定距离。
  不论是玫瑰花,还是眼前这个男人,她同样敬谢不敏。
  昨天被这可恶的男人轻薄,掠去了一个吻,雪雁心中怒火还没平息,原本想在他做完笔录后,讨回那对珍珠耳环。但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必须再跟他面对面,她心中就掀起莫名的情绪。
  那种情绪,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转念一想,雪雁打消了念头,宁愿当那耳环是在路上掉了,也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
  隔日知道他的身分是涉嫌不法的无德奸商后,对他原本就差得可以的评价,更是骤降到零分以下。哪里知道他今天竟又厚著脸皮,出现在她面前!
  “我不叫先生,我叫凯恩。”他微笑地说。
  “明明是中国人,为什么还要取英文名字?”她睨著他,语气不善。
  “用以区别。”他很有耐性地解释。
  “区别什么?”
  他笑得更加神秘。“这是家族秘密。”
  孟雪雁没好气地看他,索性不再问下去。
  凯恩保持微芙,三度将花凑到雪雁面前。
  “啊——给我拿……拿……”她连连抽气,慌忙左闪右躲。但是不论她的头怎么转,那束花就是阻挡在她面前,硬是往她秀气挺直的鼻前凑过来。
  “什么?”凯恩笑容可掬的问,又凑近几公分,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我说,拿……拿……哈啾!”纷飞的花粉,终于让雪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吹落不少花瓣。
  “啊,你对玫瑰花过敏吗?”凯恩恍然大悟。“你应该事先告诉我的。”他一脸体谅与怜惜。
  “我有机会可以说吗?”她瞪著他,语调冰冷得像是雪地里的寒风。
  这个笨家伙,看见她左右闪躲,就该知道她对玫瑰花没好感,却还是硬把花塞给她。
  那双看著她的黑眸,明明带著戏谑的笑……雪雁开始怀疑,凯恩根本就知道她对花香过敏,还强行赠花的举止只是想戏弄她。
  他不是寻常的男人,先前的那次见面后,他肯定已经靠著“绝世”的管道,查出她的相关资料。另外,因为工作的关系,她的形迹一向隐密,今天的会面,绝对不会如他所说的,只是单纯的路上巧遇。
  只是,雪雁不明白,凯恩为什么要调查她,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她面前。
  他再度出现,是有著什么目的?
  隐约的不安,又在心头骚动,她克制著翻搅的忐忑,不去看那双黑色的眸子。
  为了避免凯恩继续纠缠不清,雪雁一把抢过玫瑰花,然后一扬手,毫不留情地将那一束十分昂贵的玫瑰扔到后座去。
  凯恩不怒反笑,像是早就预料她会有这种反应。“不喜欢玫瑰,那我下次送百合如何?”
  孟雪雁迅速瞪他一眼,很快地将视线又拉回后照镜上。
  虽然没有开口做出任何表示,但是她厌恶的神色,已经给了他最明显的回答。
  “也不喜欢百合吗?那兰花如何?”
  老天!这个男人的脸皮,简直跟铜墙铁壁一株坚固。她不耐烦到极点,几乎想要伸手掐住他强壮的颈子,结束他那无止无尽的采问。
  “我对所有的花卉都过敏。”雪雁咬牙切齿地说道,姣好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黑先生,昨天我的同事应该将该办的程序都办好了,不是吗?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不是先生,是凯恩。”他伸手轻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将她气得发白的俏脸转过来。
  “放手!”她坚定地对著他那张笑脸说道,声调上扬,几乎快要吼出来了。
  凯恩却气定神闲,笑意堆满了眼,仍对著她说话,像是在教导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女孩。
  “来,念一次,凯、恩。”他刻意放慢语调。
  够了!
  她像是听到某种东西在脑袋里炸开,理智的绳索断裂了,炙热的怒火从眼里喷出来,连粉颊都因为极度的气愤,而染上一层嫣红。
  先前对他的评价,都还只是维持在负十分左右,但现在,当凯恩那只手没规矩地触摸她时,评价指数直线下滑,一路汤至谷底。
  “放手!”她咬牙切齿地重复。
  “不是放手,是凯恩。”他笑容满面地坚持著,但那黑眸可没那么温和;其中的固执霸道,摆明了除非她顺著他的意,乖乖唤出他的名字,否则两人就会这么一路耗到底。
  雪雁紧抿著嘴,凶狠地瞪著凯恩。
  他脸上还是带著那抹慵懒的笑意,教人看了就觉得心口怒火翻腾。她的手痒得很,热切地希望能够好好“关照”他那张俊脸……
  她正在暗暗运劲,期待能一掌打掉凯恩脸上笑容的时候,车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让人用力地拍了一下。
  雪雁吓一跳,转头去看,就见那名流浪汉身手俐落,慌忙地从车窗跳进后座。
  “小孟,人跑了,快,前面那辆机车,戴全罩式安全帽的那个!”假扮成流浪汉的林杰匆忙吼道。
  可恶!她从未有过这样失误,都是他害的,竟让她分了神,忘记该要专注于任务。
  忿忿瞪了那碍事的男人一眼,孟雪雁打档踩油门,没两三下就将车子开出停车位,追著那辆机车而去。
  时速从五十、六十,直至七十,雪雁紧抿著唇,一脸的专注,修长的美腿仍踩在油门上,而且还一路踩到底,放任小轿车狂飙,没有松开的打算。
  不像汽车受限于车道的壅塞,机车丝毫没减速的打算,在车道里东钻西窜,很快地就将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孟雪雁秀眉一拧,看不得那家伙就这样子给逃了。要是让歹徒逃了,她的一世英名肯定毁于一且。
  她把心一横,二话不说地将方向盘一转,将车子的左侧开上了人行道,硬是从旁超速将双方距离拉近。不少行人发出惊叫声,为求保住小命,纷纷急忙闪避,转眼间人行道上已经清场完毕。
  “你一向都是这样开车的吗?”车子左侧一下子高了二十公分,车内有些倾斜,凯恩反应迅速地抓住右上方的握把。即使在危急时,他的神态看来仍然有著一贯的慵懒。
  “是又怎样?”孟雪雁挑衅地瞪他一眼,同时来了个九十度的急弯甩尾,打算利用离心力,让他那张俊脸摔平在玻璃上,给他一些颜色瞧瞧。
  像是洞悉了她的诡计,在转弯的瞬间,凯恩健硕的身躯往左方一侧,所用的力道恰好抵消了离心力。他伸出手,把握机会地揽住她的纤腰,将她窈窕的身子往怀中带。
  车身停止回转,加上他放置在她腰上的手,巧妙地施展力道,两人的身躯撞在一块儿,竟像是她主动扑往他怀中的。
  “这么迫不及待吗?”凯恩戏谑地问道,在两人身躯接触的瞬间,眸光变得深浓。
  她的娇躯甚至比他记忆中更加柔软美妙,带著他怀念的淡淡幽香。他一向厌恶与人的接触,唯独对她,就像是上了瘾似的,简直想要抱住她一辈子,永远不放开手。
  “把你的脏手拿开!”雪雁吼了一声,愤恨得几乎想咬他。
  糟透了!诡计没有成功,还平白无故被他吃了豆腐,她的心情恶劣到极点,开车的架势更加凶猛了。
  眼看机车已经消失踪影,雪雁咬著唇,没有心思再去管凯恩。她俐落地一转方向盘,将小轿车驶入一条小巷内。
  “小孟,那人没弯进这巷子啊!”后座的林杰压住差点飞掉的破烂帽子,紧张地叫著。
  “这里是捷径。”她面无表情地交代。
  车子笔直往前驶去,撞飞了一些暗巷中的垃圾,其中一只饼乾袋飞进车里,前座的凯恩眼尖,动作迅速地侧头一闪,让饼乾袋往后继续飞行。
  啪的一声,饼乾袋在林杰脸上降落,结实地打在他脸颊上,饼乾屑掉了他满头满脸,与他那满脸乌黑的流浪汉打扮相得益彰。
  “呸、呸、呸!”林杰一把抓开沾了污水的饼乾袋,模样十分狼狈。“小孟,你是嫌我扮相不好,还想帮我做造型吗?”
  从后照镜里瞥伙伴一眼,红唇莞尔地弯了弯,笑意让那张美丽的脸庞更加出色了。
  “用不著我帮忙,你现在就挺像了。”她淡淡一笑。
  凯恩点了点头,大表赞同。“我同意。”
  “不关你的事吧?”林杰小声地嘀咕,翻了个白眼,将那垃圾丢回窗外。呜呜!他觉得好寂寞、好委屈啊,小孟竟然跟外人联手一同取笑他。
  “坐好!”雪雁轻喝一声。车子来到巷口时,又是一个急转弯。
  前座的凯恩早有防备,老神在在地扬起浓眉,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赞扬她的开车技术。
  反倒是后座的林杰,一个不注心,整个身子往外一飞,整张大脸结实地贴到了玻璃上,眼睛鼻子嘴巴全都贴成了平面。他哀叫一声,眼睛含著哀怨的泪水,更加确定雪雁在欺负人。
  雪雁展露的这几招,没有如愿整到凯恩,反倒是让同组的林杰吃尽苦头。
  林杰摸著撞得红肿的鼻头,哀怨地看著雪雁的背影。他张开口,本想抱怨,却发现那来取款的贼人正在前方不远处。
  “小孟,你好样的!”林杰兴奋地喊著。他这鼻子没有白疼,如今可真的让他们给追上那个歹徒了。
  “少废话了,还不快想办法让那人停下来。”雪雁油门踩到底,持续接近那辆机车。
  “姑娘的吩咐,属下马上照办。”林杰眨了眨眼,嘻笑著掏出手枪,顶高了破烂帽檐,上半身从车窗伸了出去,在极为颠簸的情形下开枪射击。
  枪声响起,砰的一声,一枪中的。
  前方重型机车顿时因为后轮爆胎,整部车摔飞出去,连人带车的滑行了好几公尺才停下。
  凯恩扬起浓眉,对林杰神准的射击技术有些微讶。看来警方飞鹰小组的成员实力不容小觑,也难怪许多不法组织,对于飞鹰小组有几分忌惮。
  孟雪雁见机车翻倒,立刻踩下煞车。小轿车的四轮发出尖锐的煞车声,刚好停在呻吟喊痛的机车骑士前方,只差个十几公分,机车骑士险些就要被辗成肉饼。
  车子才刚停下,她和林杰已先后跳下车。
  “呜呜,好痛……”歹徒瘫在地上哭泣著,肩膀垮了一边,全罩式安全帽已经掉落在一旁。他看来年纪很轻,大概只有二十多岁。
  “还敢喊痛?年纪轻轻不学好,竟然敢犯下绑架案,既然有胆子做坏事,难道连一点小伤都忍受不了吗?”雪雁冷冷地说道。
  “呜呜,好痛啊!”歹徒痛哭著。“我的肩膀好痛,求求你送我去医院。”
  他可怜兮兮地哀求著,痛得鼻涕眼泪直流。
  “呃,小孟,还是先送他去医院的好。”林杰小声地说道,偷瞄雪雁一眼。同组这么久,还不曾看过她如此生气的模样。这些忙情绪上的失常,是为了一旁这个始终嘴角含笑的帅男人吗?
  想起自己先前受过的种种磨难,林杰偷偷瞪了凯恩几眼。
  “为什么要送医院?”雪雁连眉头都不动一下,看起来无情极了。
  “他受伤了啊!”
  “对啊,我受伤了……”歹徒还想说话,一接触到雪雁的眼睛,随即畏缩地低下头去。
  “只是肩膀脱臼,死不了人的。”雪雁淡淡地说道,握起对方的手腕。才轻轻一碰,那人就哭爹喊娘,眼泪泉涌。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他哀嚎得像是即将被屠宰的猪只。
  凯恩在一旁看著,从雪雁的手势,猜出她打算做什么,这个女人实在是个惊喜,不但能够飞车追逐,竟还能够一眼看出对方的伤势,就地处理。
  “需要我帮忙吗?”他问道。她有足够的力气,能把脱臼的手臂推回原位吗?
  “不必麻烦,阁下觉得哪边凉快,就闪哪边去吧!”她完全不领情,压住歹徒的肩膀,对方又是一阵鬼哭神号。
  “闭嘴。”她轻喝一声,握住那人的上臂,摸索到某一处,运施巧劲用力地一推。
  就听到喀咯一声,那人的肩膀恢复正常,脸上痛楚的神情转为困惑。
  “还痛吗?”她问道,刚刚那一下轻推,已经将脱臼的手臂推回原处。
  歹徒摇了摇头,目瞪口呆地看著雪雁。也难怪他会被逮住了,碰上了如此神通广大的女警,当然只有束手就擒的分。
  “精彩。”凯恩挑眉,举起手给予掌声鼓励。
  雪雁理都不理他,甚至懒得看他一眼。“那好,给我回警局去。”她扯著歹徒,把那人扔上车。
  那人无法反抗,眼泪汪汪地被扔上车,心中十分懊悔。
  呜呜,这个女警好凶啊!谁来救他啊,他后悔了,再也不敢做坏事了……
  好不容易将犯人交由同伴押解回警局,父由其他同伴询问后,雪雁才有精神来面对这黏度超强、脸皮超厚的男人。
  “先生,你到底有什么事?”她双手插腰,瞪著那英俊得没有天理的男人,清澈的明眸里满是戒备。
  她真的不喜欢他,特别是他所主持的“绝世”拍卖会所蕴藏的背后意义。根据情报显示,几乎已经能够确定,那个拍卖集围有著层层的内幕。
  “是凯恩。”他再度强调,非要她唤出他的名字。“没什么,只是想请你吃个饭而已。”
  吃饭?她宁可啃著冰冷的御饭团,也不想跟他用餐。遇见他之后,满肚子的怒火已经够让她撑的了。
  凯恩绅士般地伸出手,微笑请示。“能赏个光吗,雁雁?”
  “为什么?”她面无表情地看著他,完全不认为这男人死皮赖脸地黏著她是因为贪恋她的美貌。
  清秀,或许;但她绝不属于那种,能让人只看一眼就瞬间钟情的绝世美女;唯一可能而合理的猜测,是这家伙想利用她探听消息。
  这个猜测,让她眯起了眼睛。
  飞鹰小组不是人人都能待的地方,成员都是出类拔萃的菁英,但很不幸的,组里阳盛阴衰,她是唯一的女性成员。
  看来派去监视“绝世”拍卖会的组员,明显地造成了极大的压力,逼得“绝世”拍卖会不得不开始动作。而这家伙大概就是“绝世”派出来的先锋部队,以为她是个女人,就可以从她这里下手破坏。
  “为什么?”他眼里闪过有趣的光芒,模样仍是气定神闲。“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你。”
  孟雪雁挑起了眉,压根儿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喜欢她?她和他见面才两次,全部时间加起来不到两个小时,这男人竟然能如此厚脸皮地说他喜欢她?亏他说得出口!
  望著他脸上那老神在在的笑容,她知道,凯恩显然对自己的外貌与男性魅力很有自信。
  没错,他是长得挺帅的,身材样貌职业都好得没地方挑。但是她偏偏就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早就清楚地知道,男人的价值不在那张脸皮,而是那颗脑袋里的东西。
  想利用她?这男人也太小看她了。
  或许她是飞鹰小组里唯一的女性成员,或许全天下的女子都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但是很遗憾的,美男计对她可是起不了作用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办案的能力,绝对不会比组里的男性队员差。
  好,既然他想玩游戏,她也愿意奉陪。反正她闲著,干脆帮帮小陈他们的忙,陪他斗个两三回,看看到底谁能在这场谍对谍里拔得头筹,取得有用的资讯。
  “只是吃个饭而已?”她扬扬眉,红唇扯出讽刺的笑容。
  “当然,至于有没有后续,全由你决定。”他双眼一亮,自信满满的脸上笑得暧昧不已。
  男人,哼!
  孟雪雁在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脸上却无一丝波澜。
  “哪家餐厅?”她问道,已经在思索著,该穿什么衣服赴约。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比在那薄情的唇上,眉梢带笑地说了两个字。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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