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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弋翅的登基典礼如期举行。 这期间,蒙达及其一干叛党全都陆续做了地狱的嘉宾。 而毕诺瓦人民一扫典恩陛下不幸驾崩的阴霾,全心欢庆着弋翅陛下的登基,进行为期三天的各项仪式及庆祝活动。 加冕仪式在第一天举行,毕诺瓦的各个城镇乡村皆举办了庆祝活动,而在帕布拉城中,除了齐聚在广场上为弋翅庆贺的毕诺瓦人民外,弋翅还邀请了其他邻近几国的王公大臣参与盛会。 弋翅之所以会邀请他们,一方面是要让原本与黑鹰有生意往来的国家亲眼确证,黑鹰与弋翅乃同一个人的事实,并且在与各国维持原有交易的同时,不忘善用机会对其他尚未有生意往来的国家加以拓展毕诺瓦的宝石市场。 而另一方面,则是要让各国见识到毕诺瓦的军力,让觊觎毕诺瓦矿脉的国家不敢轻举妄动。 弋翅在王宫及城中皆随处部署着士兵,却聪明的不曝光所有兵力,言词闪烁之间更让人难以猜透,毕诺瓦还有多少不为其他国家所知道的军队存在。这样比让其他国家看透毕诺瓦的实力还更有喝阻作用。 第三天的晚宴过后,弋翅在大厅安排了一个小型的舞会,让各国嘉宾能够轻松的喝杯小酒,互相交流交流。气质卓越的弋翅自然是整个宴会的焦点,但与一个月前不同的是,此时站在弋翅身后的人不是冰宿,而是科摩。 塔克斯的五王子卑尔及小公主香霓代表塔克斯参加弋翅的登基典礼,他们正与其他几国的嘉宾围着弋翅谈话。 几年前,卑尔被派去与黑鹰商谈有关宝石的生意,却在国界地带遇上盗匪袭击,幸获当时正在探勘矿脉是否有延伸到塔克斯境内的弋翅救了他,故两人成了好友。虽然探勘的结果是塔克斯的确有矿藏,但是为数不丰,若要大规模开采,必然无法像毕诺瓦般能得到丰盈的回收利润。 而因为卑尔的关系,小公主香霓早在半年前就已认识当时仍未暴露身分的弋翅。她对他一见倾心,好几次都向她的大哥——也就是塔克斯国王要求想下嫁于黑鹰,却都被一些无关痛痒的理由推托掉了。 她以为家人是认为黑鹰的身分配不上她,所以在得知黑鹰的真实身分后,她便要求一同前来毕诺瓦见弋翅,她相信她的家人这次不会再反对他们了。 “黑鹰大哥。”香霓见弋翅只顾着与其他人谈论政事,对她不加理睬,她不依的揪着弋翅的衣袖,用以往的称呼娇喊着。 弋翅才看了一眼衣袖上的玉手,香霓就赶紧放手,她知道弋翅不喜欢她这样的举动。 唉!她是塔克斯最被捧在手心呵疼的公主,从没有人舍得她多受一丝委屈,却在这个她爱上的男人面前唯唯诺诺的。 弋翅不假辞色的对香霓道:“以后别再那样叫我。” 他一直对这个天真单纯又活泼好动的公主没什么特殊感觉,偏偏她老爱黏着他,他可不是一个有着太多同情心的人,没空陪一个被过度骄宠,又没什么脑筋的公主玩扮家家酒。 香霓讷讷地问道:“那……要叫什么才可以?” 卑尔眼见他们最可爱的小妹妹倍受委屈的表情,不忍心的出声打圆场,“香霓,你不是绣了一帘帷幔要送给弋翅陛下当贺礼吗?你何不现在去拿来给他欣赏呢?” “好,我马上去拿。”香霓开心的笑着跑开。 卑尔疼惜的看着她的娇影,无奈的转回头,对上弋翅略带责难的眼神。 当初香霓有意下嫁弋翅时,他就找过弋翅想问问他的意思。塔克斯不像毕诺瓦般封闭保守,只要对象是像弋翅这样有财富又有才干的人,塔克斯王室并不会太介意将公主下嫁给一个平民。 但没料到弋翅想都不想就回绝掉了。卑尔不死心的再度提起时,弋翅竟差点与他翻脸,从此他不敢再与弋翅谈起他与香霓的婚事,但却也不忍让香霓失望,所以才会借故—再推托。 “我无法保证你再继续对她隐瞒下去,我不会依我的喜怒让她受到伤害。”弋翅淡淡地道。 他的话听在卑尔耳里是无可妥协的命令。稍微了解弋翅的人都知道,弋翅绝少显露出过激的怒意,所以只要是让他稍有不悦的事,就绝对是他禁止再发生的。 “我一定会尽快找个时间告诉香霓的。”卑尔回覆。当初他曾允诺会劝香霓死心,弋翅才没有当面拒绝,给她太多难堪。 但是要他开口去对香霓这个自小要什么、有什么的娇贵公主,说她对弋翅的感情全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要她赶紧放弃弋翅……这岂是一个难字了得? 不多久,香霓就抱着一帘帷幔兴高采烈的跑回来,讨赏似的对弋翅撒着娇,想得到一些赞美。 弋翅懒得多理会香霓,迳自对另外几国嘉宾进行拓展毕诺瓦的宝石市场的交易。 从头到尾不曾发言的科摩有点同情的看了眼扁着嘴,双眼炫然欲泣的公主,突然他想起最近一直被弋翅刻意忽视的冰宿,于是行了个礼,借故告退离开。 *& *& *& 在大厅另一端,冰宿静静地站在角落,看着弋翅与各国嘉宾交谈说笑,淡然面孔上的眼眸里有着不自觉的依恋。 她与弋翅之间的情况仍然只能用冷战来形容。 这些日子以来,弋翅对她的态度是越来越冷漠疏离,不但对她视而不见,到最后更像是无法忍受她在身边似的,命她不准再接近他身边。 她并不明了他愤怒的原因。若完全推说是他仍无法原谅她欺瞒的事,在她对他道明原因,又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情况不见好转却反而越益恶化,那样的理由就显得牵强了。 而且某些情况怪异得令人难以理解。弋翅在命她远离他之后,却在一次找不到她人时对她大发雷霆,到最后,她只得小心翼翼的待在远离他身边,却又不超出他视线之外的位置,克尽她的护卫责任。 冰宿的眼光移向弋翅身边的香霓公主身上。她那缎似的飘逸长发、粉雕玉琢的容貌、精致美丽的衣饰,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万种的女性特质,一颦一笑皆足以教世间男子倾心。 她并不想比较自己与其他女子之间的差异,只是,那样的一个柔媚女子才能够抓住弋翅的视线吧?像她这样尽失女性特质的人,怕是怎么也及不上各国佳丽的千分之一…… 科摩离开弋翅身边后,直接走向冰宿,他站定在她面前,大大的行了个礼向她邀舞。冰宿对他浅浅一笑,没让思绪显露半分,以她仍需随时注意弋翅的安危为由推掉他的邀请。 科摩大笑,“我想,你就是用这理由打发掉之前向你邀舞的人吧!” 冰宿淡淡笑着,没多加解释什么,毕竟若说她不会跳舞一定没有人会信,那何必多此一举。 之前的确有不少人不介意她身穿男性衣着就向她邀舞,奇怪的是,那些人全是弋翅从矿场带来的属下,她对这样的现象虽感到疑惑却也无意追究。 科摩双手夸张的捧在心口,“你这样做可是会伤了我们这些兄弟的心呢,我们可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向你邀舞的。” 冰宿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不予以追问,仍旧是有礼的淡笑着。 “唉。”见到冰宿的反应,科摩又夸张的叹口气。 几乎每次与冰宿一起都只有他在自说自话,她除了微笑、点头、摇头,及必要的回答之外,那一张嘴就像冬藏的花苞似的难以绽放。 “真不晓得你和黑鹰主子是怎么相处的?”科摩含糊的咕哝道。 他原本就是个粗人,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虽然跟了弋翅这么多年,多少也学了点上位者该有的冷静沉稳,但骨子里那份山夫莽汉所独有的豪爽、不拘性格,却是怎么都改不掉的。 科摩无心的一句话让冰宿霎时警戒起来,他已经知道她与弋翅间不容于世俗的关系了吗? “不过啊……”科摩爽朗的又笑了,“弟兄们是真的很高兴,黑鹰主子总算找到他要的女人了。” 没注意到冰宿的疑惑眼神,他叫住一个女侍替自己及冰宿端来两杯酒。冰宿不想喝酒但也不忍拒绝科摩的好意,她握着精致的玻璃酒杯,看着科摩满足的喝了一大口酒。 “说真的,兄弟们还曾经很担心黑鹰主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我和约图都没看过他去找过女人,只一迳的拼命工作、工作。直到来到王宫后才知道,原来他在这里早就有意中人了,难怪对其他女人没兴趣。” 冰宿终于恍悟为何那些来自矿场的人会对她“另眼看待”了。她微松了口气,显然科摩及其他人是误会了她与弋翅之间的关系,而科摩所说有关弋翅的事,她认为那纯粹是弋翅的个性使然,与她没有关联。 她淡淡地道:“那是因为他的骄傲与自尊,不会容许自己碰他认为配不上他的女人。” 科摩点点头,“对呀,我们最后的结论也是这样。但几年下来也没看过他曾费心找过与他匹配得上的女人,所以当他说出你就是他选上的女人时,我们才会很惊讶的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让黑鹰主子为你守身了这么多年。” 冰宿听了并不以为然,科摩他们实在将弋翅对她的感觉想得过于浪漫了,只要他们有注意到最近她与弋翅的相处情形,必然不会有这么荒谬的误会。 “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那个值得他这样做的女子。” “你不必谦虚了。”科摩大大一笑,“能够挺身挡在黑鹰主子面前的人也只有你了。如果这样还不足以证明你的坚强勇敢,那还有谁配得上我们的黑鹰主子?” 冰宿不想与他争辩这个问题,她只是轻轻摇头,没再多说,但科摩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记闷雷“轰”的一声打中她。 “相信你也很清楚,黑鹰主子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你自己也说了,黑鹰主子对配不上他的女人,是一眼都不屑看的,所以只要是他选中的女人,就一定是他要娶的老婆。” 婚姻!? 那像是建在云端之上的城堡,她渴望进入,却又深知自己一定会在踏上云端时,立即从高空坠下,摔跌个粉身碎骨。 多年来,她一直不愿正视当年弋翅给她银戒时,究竟用意为何。 从他发现她将银戒挂在颈项后,她曾经有一次将银戒自颈上解下、收起,他察觉时震怒不已,还命令她:“无论它是在你的无名指或是颈项上,这一辈子我都不准它离开你身上。” 当时她不明所以,但现在想来,他的意思可是同在教堂之中的承诺誓词一样? 不!她马上否绝掉这个想法,握着酒杯的手倏然收紧。他不可能会想与她结婚,那是不被世俗所允许的禁忌哪…… “冰宿。” 一声叫唤打断了冰宿的思绪,她抬眼看向来人。 “简陶。”藏起思绪,冰宿问道:“情况如何?”她是在问部署在各处的士兵情况是否良好。 冰宿的职称虽是护卫,但地位可算是与大臣同等级。简陶是她麾下的侍卫长,之前在约克公爵的宅邸中任职护卫,六年前才收编于她队上;他年纪较她为长,身材魁梧却有一颗细腻的心,是个稳重可靠的人。 六年前译武仍在世时,原本有意将冰宿与简陶配成对,但因两方皆无意而告吹。 她与简陶性情相似,皆是以责任为重的人,经过六年的相处,他们已经培养出一种淡然却不时关心彼此的情谊。 “一切良好。”简陶口道。他蹙起浓眉看着冰宿,“倒是你……你还好吗?” 经简陶一提,科摩也发现冰宿异常的脸色,“是啊,你脸色很苍白呢!” 简陶回道:“是不是晚餐不合胃口?我看你没吃多少。” “不碍事,只是最近没什么胃口。”冰宿说着就绽出一抹坚定的浅笑,她不愿他们替她担心。 简陶还是不甚放心,冰宿的个性是那种即使病得快昏倒了,她也不会去对人说、向人求援,仍然会硬挡着病体直到卸下责任的那一刻。 “要不要让御医替你看看?”他又问道。 冰宿摇摇头,“不谈这个,你——” “简陶!”一道惊怯的女声打断了她的话,一张纯美的脸蛋随着一身娇柔的纤影飞奔到他们面前。 希莹一双盈盈大眼眨也不眨的直瞅着简陶,她的脸色绯红、呼吸急促,“我……我不知道你也来参加这个舞会。”她柔柔的道。 简陶凝起一张脸,移开目光,“我没参加。” “可是——” “冰宿,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我的工作岗位了。”简陶说着转身欲走。 “啊,科摩大人,冰宿护卫。”希莹像是此时才看见科摩与冰宿,她慌张的对他们行礼,然后望着简陶的背影,炫然欲泣的美眸充满难舍与不解。 那样的眼神凄楚得令人难以释怀,一股突来的冲动令冰宿开口唤了声,“简陶。” “希莹。” 就在简陶回头的那一刻,一个宏亮的叫声跟着传来。 微微发福的约克公爵快步朝他们一群人走来,他向冰宿及科摩打过招呼后,就转向希莹,“快跟我来,我还没正式将你介绍给弋翅陛下呢!” 说完,他不给希莹任何发言的机会,就拉着她转身离去。 科摩看看边走边回头的希莹,又看看面无表情地望着希莹的简陶,像是恍悟什么似的道:“哦!我知道了!那个小姐与你两情相悦,但碍于身分的差异,所以——” “你别胡说!”简陶压低声音阻止他说下去。 “哎,怎么反而是你们在扭扭捏捏了?”科摩摆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你根本连黑鹰主子的三成苦心都不了解,他不但致力于拓展毕诺瓦的宝石业,此外,他也积极的在教导、转变人民的价值观。身分地位不代表一个人的全部,如果毕诺瓦人民仍然保守的将出身摆在第一位,用血统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与能力,毕诺瓦势必在不久的将来会被其他国家歼灭瓦解,最后消失在历史的洪流里。” 简陶皱起眉,“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咦?我说得不够清楚吗?”难得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他还以为他的表达能力已经精进不少了呢。不过没关系,他就再说清楚点。 “我是在告诉你,喜欢那位小姐就勇敢一点,别因为身分的差异就故意让她以为你讨厌她。黑鹰主子希望毕诺瓦的每个人都能抛开身分差异的问题,想做什么就用努力及自己的智慧去争取。像我们那一群弟兄在跟了黑鹰主子这么多年后,早就不在意一个人的出身好坏,不然,以我们原来都是在山上砍材的樵夫而言,我们怎么可能会待在王宫中……” 冰宿并没有仔细在听科摩与简陶的对话,她的心思早就随着约克公爵及希莹的身影移向弋翅,他正与一个貌美柔顺的公主共舞,而之后,还有希莹及数都数不清的佳丽名媛要与他跳舞。 和其他女子比起来,她只会舞刀弄枪、射箭骑马,再多的,也只是洗衣煮饭、读书写宇,但这些都不是一个贵妇淑女应该学习的事。 她不会缝纫刺绣、不会跳舞唱歌;她不懂如何含羞带怯、不懂如何轻言软语,她甚至连裙装都不知道该怎样穿上,她怎么比得上她们呢…… 突然间,一阵玻璃的碎裂声自她手中传出,在整个热闹的大厅中,这声响显得单调又易被忽略。 疑惑的低头一看,她竟然将手中的酒杯握碎了! 简陶与科摩注意到身边突兀的声响,同时转头看向冰宿,两人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冰宿的右手满是血迹。 较接近冰宿的简陶见她犹自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赶紧伸手按住伤口替她止血。 “杯子怎么会突然破掉?”他疑惑的问着,着急的拉起冰宿,“走!我带你去包扎。” 冰宿却动也不动。“不必了,一点小伤而已。”她不可能丢下责任不顾。 简陶拧着眉看着冰宿。一般女子即使不小心看一滴血都会吓得脸色惨白,若受伤更是早就尖叫、哭闹、昏倒一同齐声上阵了,哪会像她这样就算浑身是伤,仍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急切的又道:“不!不快点包扎不行。我可不想在日后上天堂见到你父亲时,被他质问为何没好好照顾你。” 他的话让冰宿轻笑了下,突然她敏锐的感觉到一双眼眸正严厉的射过来,她抬头一看,弋翅正大步朝她走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挂着一双山雨欲来前的黯黑眼瞳。 简陶察觉被他紧握的手突然惊颤了下,他转头看向冰宿,又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正好看见弋翅走到他们面前。 “退下。”弋翅粗率的从简陶手中抓来冰宿的手,口气冷硬的对他下令。 简陶虽感疑惑不安,却也马上服从弋翅的命令,行礼退了开。退开前他担忧的看了一眼冰宿,冰宿则回他一个“不必担心”的坚毅眼神。 弋翅整颗心像有火在烧,若冰宿以为离他远远的就可以逃过他的视线,那她可打错如意算盘了。她的一举一动从来就逃不出他的眼,他肯委下身段与其他女人跳舞,就是为了可以不着痕迹的监看她的动静。 没错,他是命令她离他远一点,在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之前,多看她一眼就多一分烦躁郁忿。况且,她也可以少承受点他莫名其妙的情绪。 虽然他仍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注视她,但那不表示她就可以随意勾搭上其他男人! 当他看见冰宿受伤的时候,他早已籍故甩掉与他共舞的某国公主,净是担心着冰宿的伤势。但那个男人竟然敢动手去握住她的手。 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冰宿居然对那个男人笑!这是她从来不曾对他做过的举动。 抓着冰宿的手,弋翅再也藏不住喷火的怒气,“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麾下的侍卫长。”冰宿静静对上弋翅的眼,她已经习惯他每次突如其来的怒意,也已经习惯不去探究原因,只是默默承受。 他当然知道那个男人的身分职称,他在问的是她与他之间的关系。 “我要听实话。”握着她血迹斑斑的右手,弋翅心急得想赶紧替她包扎,却又执拗地非得问出她与简陶的关系不可。 “我说的是实话。” “你让一个侍卫长替你包扎?哼,不怕有什么暧昧吗?” 如果替一个人包扎伤口算是暖味,那她与弋翅之间的暧昧情况加起来都足以写成百册书了。 心底猛地升起一股怨忿,冰宿不语地低下眼,她不愿再面对他子虚乌有的指控。 弋翅抬手握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直视着他。 他一脸狂怒,嘴里却吐出冰冷的声调,“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忘记,你是如何在我身下呻吟、喘息不止;如果你够诚实,是否可以请你说明一下,你是可以让所有人上你的床,或者只有我有那样的荣幸?” 大厅的灯火通明,映照进冰宿的眼里,却成了北国风雪暗夜里的天空色调。 如果他是存心让在两公尺外,围成半圆的好奇人们得知他与她的不伦关系,那他该高兴他不但达成了目的,还做得十分成功。从明天起,她的职称会从他的护卫,“升格”成他的情妇。 她该担心这点的。但此刻,她什么礼教道德都不想再顾及,叛逆成了她唯一的情绪。 冰宿面无表情,语气也不带任何温度,“很遗憾你不满意我的服务,但我相信一定会有人愿意对我的服务给予较高的评价——” “啪!” 弋翅用力地甩了她一巴掌。 又响又亮的一声,让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全惊吓得闭上了嘴巴,连奏乐的乐手都猛然停住拉奏乐器的动作,顿时整个大厅变得鸦雀无声。 冰宿被甩向一边,她感到极度晕眩,踉跄了一、两步,赶紧扶靠住墙壁,坚定的稳住身子。 嘴里尝到血的腥味,她极力忍住,血丝还是从嘴角渗出,热辣的刺痛烧灼着她的左颊,也烧灼着胸口。轻轻闭上眼,她抑下直冲喉间的一股恶心感,脑袋已经昏眩得拼凑不出任何完整的意念,如果可以,她只想赶紧躺下。 微低着头,冰宿的脸色惨白,身子却仍然站得笔直,仿佛那巴掌是她应得的惩罚似的默默承受着。 弋翅呼吸不稳的直瞪着冰宿,像是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动手打了她。 怔了半晌,他蓦地打横抱起快晕倒的冰宿,随即快步离去,理也不理整个大厅的宾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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