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什么?牧磊疯了?”
  这天晚上雪蔷下了班,一回到家,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马上就将她这半个月来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震垮了。
  这是真的,还是一个想让她回程家去的谎言?雪蔷不禁起了怀疑。
  “牧磊整天喝酒,满口胡言乱语,有的时候还会跑到后山坡的金针花圃里又哭又叫,才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现在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杨玉兰哽咽着细诉道。
  好半晌,雪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无法想象一向冷漠自持的程牧磊狼狈狂乱的模样,更让她不敢置信的是,一思及他的疯狂她的心竟还会痛。
  二舅妈惊惶无措的语气让她心疼,但一思及程牧磊那似乎永无止境的恨意,就教她裹足不前。
  “二舅妈,我充其量也只是个护士,就算回去也不能帮牧磊什么忙啊。”雪蔷竭力维持平稳的声调,泪却已流满腮。
  “这个我知道,可是他成天嘴里口口声声喊的都是你啊!”
  听到杨玉兰这么说,雪蔷心中无喜只有苦涩。他会叫她的名字是怕自己会忘了恨她吧?
  雪蔷握着电话,久久沉默不语。
  “雪蔷,这次算二舅妈求你,你一定要再帮这个忙,回来看看他吧!程家没有他实在不行哪!”杨玉兰在电话里再度恳求道。
  “二舅妈……”
  不,她不能再心软了。雪蔷提醒自己。
  离开程家的那一天,她曾对自己发誓绝不再回头的。
  雪蔷闭上眼,强迫自己去回想程牧磊对她的无情与残酷,告诫自己该从惨痛的回忆中学到教训。
  她想强迫自己说出一个“不”字,然而就算她的手紧握得连指甲都嵌进柔软的掌心里,扎得她连心也隐隐发疼,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
  尤其二舅妈在电话中又絮絮叨叨说着自从她走后程牧磊的种种,更让她的心不禁软化下来。
  “已经一个星期了,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每天尽说些疯言疯语,看到谁也不理,唉!跟你晓贞舅妈以前的情况比起来还要严重多了。”杨玉兰沉重的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好不容易你晓贞舅妈好了大半,现在又换牧磊变成这样,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二舅妈,我会好好想想,你让我考虑几天好吗?”雪蔷不忍泼杨玉兰冷水,也并非见危不救,而是心早已被彻底敲碎的她该设法保护自己。
  “这……好吧,二舅妈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牧磊以前不该那样不留情面,对你总是没好脸色,才会让你不愿再回程家。”
  “二舅妈,我会好好想想的。”眼前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那二舅妈等你的消息了。”在挂断电话前,杨玉兰仍满怀期盼的说。
  雪蔷怔然的挂上电话,脑中仍是一片空白,只有“程牧磊疯了”这几个字在脑中反覆回响着。
  他能狠心的将她伤得这么深、这么重,她又何需仁慈以对呢?
   
         ☆        ☆        ☆
   
  反复挣扎了三个日夜,雪蔷发觉自己还是放不下程家的一切,于是决定回程家一趟。
  甫一进程家大门,杨玉兰就蓦然抱住了她。
  那是一颗与她同样徨失措的心啊!雪蔷抚慰的轻拍着她圆润的身子,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无助。
  “你终于来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牧磊就像我的孩子一样,看他这个样子我实在心痛哪!”杨玉兰一见到她,成串的眼泪隐忍不住的直掉。
  “别担心,牧磊不会有事的,或许这只是他一时的情绪发泄,等他将心里郁积的闷气抒发之后,就会恢复过来的。”雪蔷只能半哄半安慰的这样告诉她。
  “对!你赶紧去房里看看牧磊、跟他谈谈,最近他老叫着你的名字哩。”杨玉兰连忙揩干泪水,满怀期盼的催促着。
  雪蔷点点头,勉强移动僵硬的双脚,举步往楼上走。
  “如萍!”
  突然身旁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唤让雪蔷猛然一怔,一转头,她看到徐晓贞那张写满惊喜的脸孔。
  “如萍,你终于回来了!自从你上回跟骏杰走了以后,妈妈可想死你了。”徐晓贞又惊又喜的紧抱着女儿,怎么也不肯松开手。
  “妈,对不起。”雪蔷将头埋进她温暖的颈项,心酸的说。
  “我的乖如萍,终于又回到妈妈的身边了。”
  半个多月不见,晓贞舅妈似乎瘦了些,精神也不若以往的好了。
  “妈,牧磊生病了,我先去看看他喔!”雪蔷仍心系着程牧磊的情况。
  “好,你去、你去!”徐晓贞退开身子,噙着心满意足的笑,摆手催促她道。
  雪蔷来到程牧磊的房门口,伫立在门前好半晌,终于在一个深呼吸后小心的推门而入。
  “嗯……”雪蔷一脚才刚踏进房门,就被房内浓烈的酒气呛得掩鼻。
  她以手捂住口鼻,双眼缓缓梭巡着凌乱得几乎让她认不出来的房间。
  以往整齐摆放在书柜里的书全被丢到了地上,其中还不乏惨遭蛮力撕扯过的残破书页,衣服也扔得满地、满床都是,而躺在那一堆混乱上的,赫然是一个同样让她难以辨识的男人。
  这是……程牧磊?!
  雪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以往那个孤傲自负的男人到哪去了?
  眼前这个委靡的躺在床上,一脸胡碴、双颊瘦削得内凹的男人,活像刚从垃圾堆被人捡回来似的。
  雪蔷虽然痛心,却有更多的不舍。
  程牧磊心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愁苦呢?竟会让一向坚强、刚毅的他躲回自己的世界,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逃避现实。
  她突然发觉对于他,她真是一点也不了解。
  “程牧磊,你活该……你该……该遭天谴……”程牧磊瘫在床上,挥舞着手乱嚷道。“你简直出卖了……自己的感情……哈哈……”
  他又叫又笑的样子让雪蔷实在有些害怕,她瑟缩在门边,轻声唤着,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牧磊,是我,雪蔷。”
  “雪蔷?哈哈哈!你以为你还能再折磨我吗?我……我会让你知道你再也控制不了……不了我……”程牧磊无视她的存在,恶狠狠的瞪着天花板说完,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将头往墙上撞。
  “牧磊!”雪蔷惊惧的发出一声尖叫,奋不顾身的冲向前去阻挡。“别再撞了!我求求你别再伤害自己了。”她拦阻不成之下,只能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程牧磊茫然失神的盯着雪白的墙许久,而后缓缓瘫软在她跟前。
  雪蔷怔然看着眼前这个像迷失的孩子般的男人,他俊脸上徨茫然的神情,尤其让她心疼。
  “牧磊,别怕,你别怕!雪蔷在这里,雪蔷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雪蔷心酸的将程牧磊的头搂进怀中,隐忍多时的泪再也忍不住奔流而下。
  她的泪一滴滴的落在他的脸上,终于惊醒了他,他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来,终于察觉到她的存在。
  “你是……雪蔷?”程牧磊偏着头认真的盯着她许久,不确定的唤道。
  “牧磊!”雪蔷喜出望外的连忙擦干了泪,挤出笑道:“我是雪蔷,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很爱哭的那一个啊!”
  “雪蔷……”他瞠大了眼。“你确定我看到的不是幻影,不会下一秒就在我眼前消失?”他谨慎得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
  “不!”她含泪而笑的摇摇头。
  “雪蔷!”程牧磊像是寻回失落已久的珍宝般,遽然将她纳入怀中。
  “太好了,你还记得我。”雪蔷贴在他温暖的胸膛,欣慰的喃喃说道。
  “我当然记得你!你以为我真的发疯了吗?”他烦躁的爬着一头乱发。“我没疯!我只是喝醉了。”
  没疯?雪蔷纳闷的颦起眉峰。既然没疯为何方才会激动的将她搂进怀中?他一向是讨厌她的,要是神智还清醒的话,怎会有那么温柔的眼神、轻柔的语气?
  “既然你没事,那我明天一早就回台北。”她急忙转身想逃离这里。
  “雪蔷,别走!”程牧磊伸手拉住了她。“求你别离开我,要不我会崩溃、会疯掉的。”他眼中写满了痛苦。
  雪蔷惊愕的慢慢回头,接触到的却是一双认真而又坚定的深沉瞳眸。
  “牧磊……你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雪蔷结结巴巴的问道。
  她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她在做梦?程牧磊竟然求她别离开?难道这又是他另一个新的报复手段吗?
  “我没有不舒服,我好得很,只要你不走,我会比任何时候都好。”程牧磊专注的盯着她,连眼睛都不愿眨一下。
  “牧磊……”她无措的睁着一双清澈的明眸,定定的看着他,想弄清楚他的话意。
  “其实……其实我对你……”他吞吞吐吐半天,一个爱字硬是挤不出口。
  “我知道你恨我,你已经说过很多次,用不着再告诉我了。”雪蔷僵着笑,起身欲走。
  “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焦急的拉住她。“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我爱你啊!”
  雪蔷闻言遽然回过身,惊悸的紧盯着他久久无法动弹。
  牧磊爱她?不,这……这怎么可能?他恨她呀!
  怎么才离开了不到一个月,他竟然说他爱她?不!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她又在做梦了,她必须赶紧清醒过来才行!
  雪蔷懊恼的敲着头,转身就想往门外走。
  “你又要离开我了?你恨我、不肯原谅我,也不再爱我了是不是?”程牧磊惊恐的拉住了她。
  “不,这一定是梦!是梦……”雪蔷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程牧磊,悬在眼底的泪再也忍不住的溃堤而出。
  “嘘,别哭!我的雪蔷。”他万般深情的将她环进怀中,柔声哄慰道。
  然而无论他怎么哄,雪蔷还是紧捂着小脸,伤心的哭着。
  “雪蔷,你别光是哭,跟我说句话啊!”
  哭了好半天,雪蔷终于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娇容,抽抽噎噎的道:“可是……可是你……你怎能说你爱我……”说着,她哭得更委屈了。
  他这句不经意的戏言对她来说是何其残忍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该再像过去一年那样,继续欺骗自己吗?”程牧磊用拇指摩挲她细嫩的脸庞,柔声的说。
  “你!”雪蔷蓦地瞠大眼,满脸的震惊与不信。
  她拼命想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个恶意的玩笑,然而在他盛满深情与爱意的眼中,她迷惘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也难怪你会这么震惊,过去我的种种言行举止,简直就像个混蛋。”程牧磊语气酸涩的扯了扯唇。
  她默然的凝睇着他,等他说明一切。
  “从八岁起,我一直以为我会恨你一辈子,但是就在一年多前,你再次进入我的生命,我惊觉我心中的恨早已被另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拔除了,但是我却固执得不愿意去正视、承认这样的转变,然而当你再次离开这里,我才发现那个不知名的东西,竟是‘爱’!”
  雪蔷怔怔的听着,脑袋却摇得益加剧烈了。
  “这半年来,我将自己的精神、劳力全卖给了工作,我赌气的告诉自己,我一点也不在乎你,你的离去不会对我造成丝毫的影响,但是当我那天看到你身边出现了另一个男人,我才恍然发觉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程牧磊感慨的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我对你的爱深得令我害怕,只要一想到你将会属于别的男人,我就几乎崩溃,所以我想借着酒毁灭自己,直到你的出现。”
  程牧磊冲动的一古脑儿说完,抬头一看,才发现雪蔷凄楚的脸庞早已爬满了泪。
  “天!别哭。”程牧磊怜惜的将她搂进怀里,柔声哄着。
  雪蔷怔怔的任由他将自己揽进怀中,仍无法自这一连串的震惊中回复过来。
  她该相信、能相信这个事实吗?
  程牧磊自小就像是一颗遥不可及的星,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获得他的爱意。
  她毫无把握的仰起头凝望着他,然而眼前认真而深情的双眼却彻底消除最后一丝的怀疑与犹豫。
  雪蔷遽然将头埋在他温暖结实的胸膛,忍不住狠狠哭出这么多年来的酸楚。
  程牧磊抱着她柔软馨香的身子,耐心的任她伏在胸前纵情的哭着,直到哭声渐歇,她磨蹭着将脸埋进他的衣服里,含糊的低嚷了句他听不清楚的话。
  “什么?”程牧磊蹙起眉,将耳朵凑近了她一些。
  “我说……我爱你!”雪蔷抬起头,羞怯的迎视他如火般狂热的瞳眸。
  “你是说真的?!”他惊喜的捧起她的脸庞,然而眼中的那道火光却随即熄灭了。“可是你即将订婚,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他揪着乱发懊悔不已。
  这下,他终于尝到一心报复的后果。
  看着程牧磊颓丧懊恼的表情,雪蔷轻轻的笑了。
  “其实在跟骏杰交往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他,这辈子我的身心已经全给了另一个男人了,只是他仍旧不肯放弃的苦苦追求,他的这份执着感动了我,我才尝试跟他交往的,我相信,若跟他说明事实的真相,他会谅解的。”
  “太好了!这辈子你注定只能属于我程牧磊!”
  他霸道、狂傲的语气惹起她一阵笑。
  “我爱你!这辈子只要有你,我再也没有遗憾了!”程牧磊紧拥着她叹息。
  当浓情蜜意的两人相拥着走下楼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果然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妈,我跟如萍要结婚了。”程牧磊低头拉过徐晓贞,含笑宣布道。
  “结婚?你的意思是说,如萍以后会一直待在这里,不会再离开了?”徐晓贞一脸期盼的问道。
  病后的徐晓贞失去一般逻辑的判断力,因此一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多思考其他,高兴得手舞足蹈。
  “嗯!从后以后,我会待在妈妈的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一步了。”雪蔷坚定的保证道,将徐晓贞的手握紧了些。
  看着情投意合的两人,杨玉兰跟程坤平虽有些犹豫,倒也乐见其成。
  反正牧磊只是个养子,在伦理上绝不构成问题,至于一般世俗所重视的表兄妹关系,对于这对历经重重磨难、阻隔的有情人来说,这份爱早已超越一切,也不再是问题。
  回头望着一脸温柔笑意的程牧磊,雪蔷缓缓漾起了笑。
  她知道全过去了。
  那些眼泪与悲伤都已成往事,程家不再有悲情,往后要迎接的是属于欢乐与笑容的未来!
  是的!一个属于他们的幸福未来。
尾声

  雪蔷表姐……
  朦胧中,雪蔷听到耳畔传来一阵如梦似真的叫唤。
  是谁?雪蔷想张开眼寻找那个声音,却发现四周尽是苍茫缥缈的云雾。
  “我要走了。”梦中的声音微渺如风。
  “走?你要去哪里?”雪蔷着急的喊着。
  “我要去投胎,当一对恩爱夫妻的孩子了。”如萍的声音快乐而满足。
  “那是在哪里?你告诉我,我以后去找你。”
  如萍对她的话置若未闻,仍旧顽皮的嬉笑着。
  “这是上天的安排,我喜欢这个安排,雪蔷表姐呢?你喜欢我的安排吗?”
  安排?雪蔷一阵纳闷,突然想起自从如萍蓄意引她掉进池塘后所引发的一连串事故,才使她的感情有所归属。
  难道,这就是如萍当时所说的“补偿”?
  “你引我下池塘,就是想试探牧磊的感情对不对?”雪蔷终于意会到她的用意。
  “嘻嘻……”空气中,仍只有清脆的笑声流泄着。
  “如萍!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告诉我呀!”雪蔷着急的朝空气中嚷着。
  “有人在催,我要走了,不过,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如萍嬉笑的声音逐渐远离,直至消失。
  “如萍!如萍!”雪蔷一声大叫,遽然自床上坐起。
  “雪蔷,你怎么啦?”一旁的程牧磊也随即坐起身来,温柔的将她揽进怀中。“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梦到如萍,她说她要去投胎了。”雪蔷怔怔的说。
  “小傻瓜,你想太多了,来,天色还早,再睡一下,嗯?”程牧磊体贴的安抚道。
  “嗯。”她顺从的点点头,缓缓的再度躺下。
  房间里漾着晕黄的灯光,温暖的气息盈满一室,两人所躺的大床位于房间中央,床头上挂的是两人一年前结婚时所拍的婚纱照,照片中浓情蜜意的两人笑得煞是甜蜜。
  程牧磊体贴的将床头灯调暗了些,一手轻柔的拍着她,好让她能安适入睡,他知道以她现在的状况,身体的不适超乎他想象百倍。
  雪蔷躺在床上,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强自压下方才那场梦境带给她的震悸,闭上眼睛试着再次入睡,然而肚子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
  “喔!”雪蔷蹙起眉,倏然倒抽了口气。
  “怎么了?”程牧磊随即紧张的坐了起来,担心的审视着她。
  看着她将近十个月的身孕,圆滚的肚子大得让人担心,事实上,自从她的肚子一天天的隆起之后,他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他总觉得那个肚子圆得几乎让雪蔷头重脚轻,又像随时会蹦出孩子似的,让他得时时提防著有意外状况发生。
  “我……肚子好痛……好像快生了。”雪蔷的额际开始沁出冷汗。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程牧磊动作迅速的跳下床,利落的帮她套上外衣,再提起已准备妥当的行李,一路快车下山。
  隔天下午,雪蔷在医院里顺利产下一个女儿。
  小女婴在护士娴熟的护理、净身之后,便交给了夫妻俩。
  “我们的女儿好漂亮!”
  雪蔷迫不及待的抱过孩子,一寸寸的仔细梭巡着她雪白晶莹的皮肤以及精致漂亮的五官,心底充满了身为人母的喜悦。
  “就跟妈妈一样漂亮。”程牧磊温柔的递给她一抹笑。
  夫妻俩心满意足的盯着裹在布巾中沉睡的孩子瞧,突然孩子张开了眼,好奇的盯着面前的两张脸孔,倏地,小女婴竟然朝两人露出了微笑,登时他们诧异得怔住了。
  “好像……如萍!”两人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突然间,雪蔷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雪蔷凝视着孩子,缓缓的笑了。
  如萍说得没错,她们果然很快又见面了,而且往后她还会天天看到她。
  “就叫她思萍吧!”
  雪蔷将怀中的孩子搂紧了些,边将身子靠向丈夫健硕的胸膛,任由暮色流泄一室的金黄光影,将他们一家人紧紧笼罩。
  对雪蔷来说,平凡是种更甚于一切的幸福!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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