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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绝对的自然规律”



——发现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艰难历程

  恩格斯称为“伟大的运动基本规律”——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是19世纪自然科学的一块重要理论基石。同任何一个伟大科学发现一样,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也有一个潜在的孕育阶段,也经历了一番曲折和斗争的过程,而后才为人们所普遍承认和接受。不过,像能时守恒和转化定律孕育时间的长久,发现者们蒙受精神压力的巨大,则是科学发展史上极为典型的蒙难个例之一。回顾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发现的艰难历程,总结其中的经验教训,是一件十分益的事情,对于发展科学事业无疑会起到积极作用。

  漫长的孕育过程

  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成熟程度是与其酝酿的广度和深度直接相关联的。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思想的广阔而又艰苦卓绝的孕育史,是人类对自然界科学图景认识史上的一个非常富有意义的个例。
  火,至少在四五十万年前就已被我们的祖先利用了。从使用和“养活”天然火,到学会人工磨擦取火,这是原始人技术发明的一件大事。磨擦取火,这是把机械运动(动能)转化为热的过程。尽管原始人尚未认识到这一理论问题,但是他们的伟大实践过程恰恰直接孕育着能量转化的思想。机械运动转化为热,这是自然过程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热也转化为机械运动,这才是自然过程的辩证法。然而,历史有它自己的步伐,不管其进程归根到底是多么辩证的,辩证法还是要等待历史很久。
  在磨擦取火之后的一段漫长的岁月里,人类学会了利用畜力、风力和水力来运转机械,驱动车船,但是这些只不过是一个将机械能中的势能与动能相互转化的过程而已,尚未冲现机械运动的认识界限。只是到了发明蒸汽机之后,才真正完成了热与机械运动相互转化的辩证过程。正如恩格斯在19世纪70年代所指出的:“到目前为止的全部历史,可以称为从实球发现机械运动转化为热到发现热转化为机械运动这么一段时间的历史”。
  在蒸汽机发明之前,尽管人类的认识还只停留在机械运动范围内,尚未接触到机械运动以外的各种运动表式的研究,并不了解它们之间相互转化的问题,可是,以机械运动为研究对象的力学,就已经有了能量守恒这一观念。
  近代力学奠基人伽种略在进行落体运动的实验时,发现物体在下落过程中所达到的速度能够使它跳回到原来的高度,但是不会更高。这就已经接近机械能过恒这一观念。然而,当时并没有提出“能量”、“机械能”这类概念。伽利略却用“动量”这一概念来表述,把它定义为速度与重量的乘积,以此作为物体运动的量度。
  后来,惠更斯和牛顿在接受伽利略“动量”这一概念时,把它定义为速度与质量的乘积。莱布尼兹则以“活力”来作为运动的量度,把“活力”定义为质量和速度的平方的乘积,并认为宇宙间的“活力”的总和是守恒的。显然,活力守恒的表述方式也接近了机械能守恒的思想。
  1807年,英国物理学家托马斯.扬创造了“能”这个概念来表示活力。后来的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就是建立在这个“能”的科学概念基础上的。不过,托马斯.扬当时并没有把机械能守恒的思想推广成为能量守恒和转化的普遍规律,因为当时人们对于机械运动以外的各种运动形式之间的转化问题。人们的认识水平总是与一定的历史状况相一致的。
  随着人类实践活动的深入,特别是由于科学实验的蓬勃发展,在19世纪的前三十多年中,人们把认识领域从机械运动扩展到电磁运动、热和化学运动方面来,从而有了一系列关于电能与机械能、热能、化学能相互转化的实验结果,这就为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发现提供了充分的根据。
  18世纪末,意大利人伏打发明了电池,实现了化学能向电能的转化。接着,人们就利用伏打电流,进行水和硫酸铜溶液的电解,发现了电的化学效应,实现了电能向化学能的转化。19世纪20年代初,人们发现了温差电偶和电流通过导线生热的现象,实现了电能和热能的相互转化。1820年,丹麦物理学家奥斯特发现了电的磁效应,实现了电能向机械能的转化。1831年,英国物理学家法拉第发现了感应电流,实现了机械能向电能的转化。所有这一切都为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发现提供了不可缺少的实验基础。哲学史上关于运动守恒原理的观念,对于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发现起了巨大的启示和促进作用。17世纪,唯量论哲学家笛卡儿通过自己的力学研究,提出了“宇宙中运动的量是永远不变的”这一哲学命题,就清晰地阐明了运动既不能创造也不能消灭的思想。这是在自然科学领域里发现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整整200年前就已经明确得出了的哲学结论。失败,这是人类认识史上不可避免的环节,具有不可贬斥的地位。失败乃成功之母。千百种形形色色永动机的失败,显示了自然力和物质运动不可能无中生有地创造出来,因而从反面为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发现作了要的思想准备。1775年,法国科学院作出决议,认为制造永动机是不可能的,声明不再接受任何有关永动机的设计方案。尽管19世纪30年代以前,人类漫长的实践史为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发现作了各方面的准备,可是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仍没有正式提出来,它还需要掐脱各种束缚,方能问世。

  必要的诞生条件

  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诞生,在有了其他种种准备之后,还必须清除一个理论障碍——热素说,并从现实社会实践提出的重要课题中汲取力量。
  热素说是18世纪广为流行解释热的本质的一种错误理论。它认为,热是一种没有重量、可以在物体中自由流动的物质。热素说既然把热看作是一种物质,那就不可能存在着热和机械运动的转化。磨擦所以生热,只是由于磨擦把热素逼出来,使磨擦后的物体的比热比磨擦前小,所以温度升高,而热素的量并没有增加。
  给热素说以沉重打击的是美国物理学家伦福德(Rumford,1753-1714)和英国化学家戴维(Davy,1778-1829)的工作。1789年,伦福德在慕尼黑兵工厂监造大炮时,发现钻炮膛所有的钻头越钝,钻削的碎屑越少,所产生的热量却越多。这与热素说认为碎屑越少,金属释放的热素就越少的说法恰好相反。为了证明钻削时产生的热不是来源于热素的解释,伦福德把炮筒放在水槽里,用一支钝得几乎不能削出碎屑的钻头钻孔。几匹马拉着钻具钻了约两个半小时,槽内约18磅水竟然沸腾起来。没有任何东西供给热素,竟然源源不断地产生热。这些热是从哪里来的呢?实验说明热只能来源于钻头的运动,1799年,戴维又做了冰磨擦实验。他用两块冰在真空中磨擦,并使整个仪器都保持在0℃。几分钟后,冰融化成水,但冰吸收的热是从哪里来的呢?唯一的可能是由机械运动转化而来。伦福德和戴维的实验,打破了热素说的缺口,从而为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发现扫除了思想障碍。
  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发现,直接导源于现实社会实践的需要。19世纪30年代前后,蒸汽机生产的实践提出了如何提高蒸汽机的效率这一重大课题,从而为能时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发现提供了最坚实的实践基础。恩格斯指出:“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则这种需要就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于是,在19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的十多年里,几乎同时在五个不同的国家里由六七个不同的行业的十几个专家和非专家,在几个不同的科学领域中以不同的形式各自独立地提出了能时守恒和转化定律,从而显示出这个定律是一个具有根本重要性的普遍的自然规律。
  第一个在这方面作出重大贡献的,是法国青年军官和工程师萨迪.卡诺(S.Carnot,1796-1832)。他十分熟悉蒸汽机的设计,又有较好的数理训练,于1824年发表了《关于火的动力以及产生这种动力的机器的研究》一文,分析蒸汽机中决定热产生机能能的各种因素,得出结论:热机必须工作于两个热源之间,热从高温热源转移到低温热源时才能做功,热机做功的数值与工作物质无关,仅仅决定于两个热源之间的温度差。卡诺的这一原理以后就成为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基础。但是,由于他相信热素说,因而看不到热能和机械能之间的转化以及两者总和的守恒关系,传统观念挡住了他作出科学发现的道路。然而,当他放弃了热素说之后,于1830年,他在笔记本中便明确地提出了热的分子运动论和能量守恒与转化定律,得出热的机械当量为370千克米/千卡(今天准确数值为427千克米/千卡)。可惜,卡诺夭亡后,他的遗稿,因其弟无知而被长期弃置。直至1878年才公布于世。这时,人们早已公认能量在转化中守恒这一定律。卡诺的发现之所以对历史的进程没有发现什么直接影响。显然由于当时人们科学认识水平的局限性被埋没了。然而,卡诺的发现本身毕竟表明,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发现的客观时机已经成熟了。
  继卡诺之后,德国生理学家莫尔在1837年发表了《论热的本质》一文,表述了类似的思想。1839年,法国工业革命家和铁路建设的先驱者M.塞贯,在他的论述铁路工程的重要著作——《论铁路的影响》一书中,计算出了热的机械当量。1840年,瑞士化学家赫斯提出热化学定律,指出化学反应中所释放的热量是一个同中间过程无关的恒量。可惜,这些人的著作,有的长期得不到发表的机会,有的即使发表了,却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些科学发现,“蒙难”的本身,既说明人们缺乏识别新发现重大意义的能力,又说明社会实践的需要铖如化学反应中催化剂那样,加快已孕育了漫长历史时斯的有关能量守恒和转化思想的正式问世。山雨欲来风满楼。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发现的历史条件成熟了。先驱者们的工作虽然没有正式构成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内容,然而,他们的潜在发现在人类的科学认识史上具有不可忽视的意义。先驱者们的努力终于使孕育成熟的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在1842年正式诞生了。这一年,人们同时从不同的途径来了一个大突破。

  巧妙的殊途同归

  1842年,恩格斯曾经把它称为自然科学发展史上“划时代的一年”。因为在这一年,有三个不同种工作的人几乎同时证明了机械能、热能、光能、磁能和化学能等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然而却不发生任何消耗,并且确定了热的机械当量。正是这些工作标志着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正式问世。与此同时,发现者们却蒙受了巨大的精神创伤。尽管如此,他们仍然胸怀坦荡,一往无前,充分表现了科学家们探索真理的崇高献身精神。
  德国26岁的青年医生迈尔(J.R.Mayer,1814-1878)于1840年随船从荷兰驶往东印度。当远洋轮航至热带海域时,船医迈尔发现海员患病者静脉血液比在欧洲时红亮。迈尔受拉瓦锡的氧化燃烧理论的启示,认为这是由于血液含氧较多的缘故。因为在热带高温条件下,人的机体只需要从食物中吸收较少的热量就足够了,所以人体中食物的氧化过程减弱了,静脉血里留下的氧就比较多。由此,迈尔联想到人体内的食物所含的化学能就像机械能一样,可以转化为热能。回国后,迈尔继续进行研究。他进一步发展了伦福德的思想,在一家纸厂设计了一个实验,大锅里的纸浆用机械搅拌,靠绕着圈子的马作为动力。他测出纸浆温度的升高,就可得到马做了一定量的机械功所产生的热量的数据。迈尔还从空气的定压比热Cp和定容比热Cu的关系计算出一卡热相当于365克.米,即3.58焦耳(现在精确有数值是4.184焦耳)。1842年,迈尔写成了他的第一篇关于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论文:《论无机自然界的力》。论文发往当时德国主要物理学年鉴杂志,结果被主编波根多夫拒绝发表而退了回来。虽化学家李比希主编的化学年鉴杂志1842年5月号上发表了迈尔的论文,但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而1845年的迈尔的第二篇论文,则是以自己的经费才得以发表的。
  在科学的征途上,迎接科学家的往往并不是什么鸟语花香,而可能是苛薄的冷嘲热讽。作为第一个发表了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迈尔,一次在海德尔堡遇见了约利,约利嘲讽迈尔说,如果你的理论是正确的话,水能够被晃动而加热。仓促发难,迈尔连一句话也没回答便走了。几周之后,迈尔回到了约利那里坚定地回答说,正是那样,正是那样!学术界偏见的打击使迈尔的精神受到严重刺激。1849年5月28日,迈尔从二层楼窗口跳下自杀未遂。大致恢复健康以后,他又写了一篇关于热的机械当量的论文。1851年,他被关进精神病院,受到残酷折磨。1853年恢复自由,可是精神却从此再未恢复正常,以致在痛苦中度过了二十多年的余生。
  到了1858年,只有少数几个人肯定迈尔的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其中丁铎尔给予了公正的历史评价,并于1862年在英国皇家学会上作了关于迈尔工作的讲演,还翻译了迈尔的几篇论文。物理学家威廉.汤姆逊等人却对迈尔的工作评价很底,并且责怪丁铎尔高估了德国的迈尔而低估了英国的焦耳。
  焦耳(J.P.Joule,1818-1889)是英国的业余物理学家,是最先用科学实验确立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人。和偏爱理论思维的德国人不同,焦耳具有英国人重视实验的传统。他先后用了四十多年时间,进行了大量实验。1840年,22岁的焦耳首先测定了电流的热效应,发现一定时间内电流通过导线所产生的热量,同导线的电阻和电流强度平方乘积成正比。这就是著名的焦耳定律。焦耳根据这一实验设想电能因阻力而转化为热能了。这些思想集中体现在他的第一篇论文:《论伏打电池产生的热》。1843年,焦耳又做了一个实验,他把盛有水的容器放进磁场中,然后让一个线圈在水中旋转,测量运动线圈中感生电流产生的热和维持运动所消耗的能量。实验说明消耗的能和产生的热能与电流的平方成正比。因此,产生的热和用来产生的机械动力之间存在恒定的比例。焦耳把这一实验结果写在他的第二篇论文:《论电磁的热量效应和热的机械值》。
  焦耳的研究并没有立刻引起人们的注意。英国皇家学会拒绝发表他的两篇论文。因为在皇家学会看来,作为酿酒商的年轻焦耳的发现不可能有多大学术价值。在朋友们劝告下,焦耳申请自然哲学教授的候选人,但因他的容貌缺陷而未获准。焦耳继续当一个酿酒商,并继续他的科学研究。
  1847年4月,焦耳在曼彻斯特作了一次通俗的学术讲演,介绍了他测定热的机械当量的新实验,即用铜制翼轮来搅动水,使水温升高,而转动翼轮的动力用砝码下落来提供。地方报纸起初不予理睬,有一家报纸甚至拒绝报导这件事。经过很长时间的争论,《曼彻斯特信使报》才全文发表了焦耳的演说。在1847年6月,这个论题又提呈到牛津会议上,大会主席建议只由焦耳作简要报告,而无须进行讨论。当会议丝毫不考虑焦耳新思想而要立即转入其他议程的时候,年轻的威廉.汤姆逊站起来发言,从而引起了人们对这个理论的新兴趣。结果,焦耳的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思想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焦耳本人才成为科学界注意的人物。
  1849年,焦耳在他的《热的机械当量》论文中宣布了他的新实验结果:要产生能使1磅水(在真空中称量,温度在55°F-60°F之间)提高1°F的热量,需要花费相当于772磅重物下降1英尺所作的机械功。此值相当于4.157焦耳/卡,很接近现在的4.184的数值。为了系统地测量各种能量形式转化的当量关系,以最精确的实验来证实能时守恒的论断,焦耳从40年代开始,做了四百多次实验,直到1878年获得最后的数据。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已变成六十多岁的白发老头子了。
  1847年,当焦耳在英国报告他的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时,26岁的德国物理学家赫尔姆霍茨(Helmholtz,1821-1894)在柏林物理学会上宣读了他从研究动物热的途径中发现了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论文:《活力的守恒》。这篇论文被权威们看成是异想天开的思辨,波根多夫主编的物理学年鉴杂志同样拒绝发表它。赫尔姆霍茨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掏腰包自费印刷,1847年以小册子的表式散发,仍然很不受重视。1853年,它受到物理学家克劳胥斯的强烈抨击。后来,杜林等还对赫尔姆霍茨进行了人身攻击,辱骂他的发现是不诚实的,是从迈尔那里剽窃来的。其实,迈尔、焦耳和赫尔姆霍茨都各自独立地发现了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然而后来,焦耳和赫尔姆霍茨却都愉快地承认了迈尔的优先权。
  几乎与迈尔、焦耳和赫尔姆霍茨的发现同时,英国业余科学家、律师格罗夫从对电的研究,也达到了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发现;丹麦物理学家、工程师柯尔丁通过磨擦实验,测定了热功当量。1853年,威廉.汤姆逊(W.Thmson,1824-1907)对能量守恒和转化的思想作了精确的表述:当一个物质系统从某个给定的状态,无论以任何方式过渡到一个固定的零点时,它在系统外所产生的用机械功来量度的各种作用的总和,就是该系统在这一定状态所具有的能量。能量就是表征物质系统状态的函数。
  恩格斯从辩证唯物主义的高度对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加以概括和总结,指出:“运动的不灭不能仅仅从数量上去把握,而且还必须从质量上去理解”。所谓量的方面,指的是物质的运动既不能创造,也不能消灭,只能转化,并且在转化中有严格的当量关系;所谓质的方面,指的是物质运动形式是多种多样的,这些运动形式的相互转化的能力是永远不会丧失的,而这种转化的条件是物质运动本身所具有的,这样,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便成了一条普遍规律,正如恩格斯所指出:“任何运动形式都证明自己能够而且不得不转变为其他任何运动形式。”到了这种形式,规律便获得了自己的最后的表达。由于有了新的发现,我们可以给它提供新的证据,提供新的更丰富的内容。但是,对于如此表述的规律本身,我们是不能再增加什么了。在普遍性方面——其中形式和内容都同样普遍——这个规律是不可能再扩大了:它是绝对的自然规律。

  发现过程的启示

  大凡一门科发现,都经历潜在的孕育阶段和成熟问世阶段。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当然也不例外。
  作为潜在孕育阶段的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经历了一个相当漫长的时期,体现了历史的和逻辑的统一性。伴随着人类最初磨擦取火,经过蒸汽机的发明,到各种运动形式之间转化的历史行程,人类在逻辑认识上也从“磨擦是热的一个源泉”,经过“一切机械运动都能借磨擦转化为热”,到“在每一情况的特定条件下,任何一种运动形式都能够而且不得不直接或间接地转变为其他任何运动形式”。经过这三种个别性、特殊性和普遍性的判断之后,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才获得了自己的最后的表达。
  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以普遍性的判断作为自己最后的理论表达形式,是离不开先前在经验基础上的个别性和特殊性判断的。换言之,理论离不开经验;成熟的科学发现不能没有探索过程;显科学是以潜科学为基础的。正如门捷列夫所说:“科学的威力和力量在于无数的事实中;而科学的目的在于概括这些事实,并把它们提高到原理的高度。这些原理发源于我们智力活动的简单基础;但它们在同等程度上,也起源于实验的世界和观察的领域。……”搜集事实和假设还不是科学,它仅只是科学的初阶,但不通过这个初阶,就无法直接进入科学的殿堂。在这些初阶上写着“观察、假设和实验”。事实上,我们从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发现的过程中,更为清楚地认识到潜科学对于显科学的重要性。
  科学就是探索未知。科学探索活动就是潜科学活动。从认识论上讲,它要从现象到本质,从一级本质到二级本质,再到更深层次的本质。因此,潜科学活动是遵循辩证唯物论的认识路线的。同时,潜科学活动又是一种社会现象,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正确的、积极的因素促进潜科学事业的发展;而错误的、消极的因素则窒息潜科学事业的成长。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潜科学活动决不是一帆风顺的,它的道路是曲折的。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问世时所遇到的种种阻力就是明证。真理是不可抗拒的。科学探索者们前赴后继,终于取得了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最后表达形式,成为人类认识自然的伟绩丰碑,而载入科学史册。
  正如婴儿坠地的第一声啼哭决不是一首好诗一样,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最初问世难免带有不完善之处。波根多夫主编的杂志拒绝发表迈尔的论文,原因之一是论文里没有实验工作。实际上,迈尔论文中的能量守恒和转化的思想正是在观察和实验的基础上提出来的。对新发现吹毛求疵而不看其本质,缺乏扶植科学幼苗的热情,很容易导致科学发现蒙受灾难。这里,既有学术水平问题,又有道德修养问题。因此,评定科学成果时必须实事求是,抛弃妒贤忌能和学阀的作风。
  对于科学发现者本人来说,应当学会在艰苦复杂的外因环境中奋斗进取。迈尔遭受精神摧残是令人同情的,但是采取自杀行为是不足取的。因此,科学技术工作者在探索的实践中既要加强学术修养,又要加强意志力和思想品质方面的修养。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为科学技术事业做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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