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慑魂仙姬主婢住在长治老店,按跟踪的禁忌,回程根本不需继续跟在后面,只要先周到客店等候,人一定会回来的。 -个淡淡的灰影,一直就在后面钉紧不曾离开。 慑魂仙姬不曾发现有人跟来,但凭她的经验,她已感觉出一定有人跟踪,刺杀中条二孤老的凶手,一定不会轻易罢手,一定与她找消息的事有关。 对方一定要找出她的意图,她也要知道对方的意向。 她的慑魂金铃为武林一绝,但不能在城市里使用,除非附近没有不相干的人,伤害到无辜,将引起公愤的。 飞越一条横街,她追上了侍女。 “从小巷走。”她低声交代:“分头潜伏,我要找出这个人来。” “直接回客店吧,小姐。”侍女说:“凶手一定会跟来的,就可以知道他的下落了。” “回到客店,就不可能发现他了。” 两人往下一跳,消失在黑暗的小巷里。 不久,淡淡的黑影出现在巷尾。 那是一个灰衣人,身材修长,剑插在腰带上,轻功骇人听闻,闪动间乍隐乍现,有若鬼魅幻形。 这次,幻现之后便不再移动了,站在幽暗的巷尾不言不勋,像个鬼魂。 久久,有人沉不住气了。 “叮铃……”奇异的,令人闻之心向下沉,脑门如被利锥所刺的金铃声,自缓至急,一阵阵向屹立的灰衣人涌去,一阵紧似一阵。 灰衣人屹立如故,充耳不闻。 “叮铃铃……”每一声皆可令人心肌猛地抽紧一共,脑门也像挨了一锥般缩抽搐一次,慑魂的威力也加深了一层,真有令人感到天地混沌,身躯已空,神魂已被抽离躯体的感觉灰衣人丝纹不动,不像个活人。 巷尾是一处瓦砾扬,杂草荆棘丛生。 传出两声凄厉的犬号,受惊的野犬疯狂地逃走。 铃声急骤,但劳而无功,可以把野犬惊得疯狂而逃,却无法撼动鬼魂似的神秘灰衣人。 最后,铃声徐敛。 剧吟声入耳,有人撤剑了。 灰衣人毫无异动,黑夜中,他那双怪眼似乎可以将星光反射出来,真带有七八分鬼气。 “你到底有何用意。”暗影中传出慑魂仙姬的问声,这位女英雌沉不住气了。 灰衣人哼了一声,表是他仍然是一个活人,并没被慑魂金铃把魂慑走,哼声也带有阴森的鬼气。 “阁下练了克音之学,便认为可以吃定本姑娘了?”慑魂仙姬的语气,显然色厉内荏。 “在下知道芳驾的武功不差,剑术学有专精,梅花金针暗器也相当了不起。”灰衣人说话了:“真要拼命,你可以支持百十招。” “阁下很自负。” “对付你慑魂仙姬,谅无困难。” 慑魂仙姬亲身在三丈外,侍女也出现在灰衣人的左侧不远处。 “下贵姓?” “不必问来历。”灰衣人冷冷地说。 “为何杀死中条二孤老?” “这些亡命,早晚要死的。在他们还有利用价值时,本来还可以容许他们苟活,但一旦危害到正事,便没有容许他们活的必要了。” “他们危害到什么正事?” “无可奉告。” “你到底……”“我问你,为何要查问张家全的事?” “我只是好奇。” “好奇会送命的,知道得愈多,死的机会也愈多。还有其他理由吗?” “我承认我恨张家全。” “所以你愿意对付他。” “同时,我也觉得欠了他什么。” “为何?” “如果不是他出面阻止我劫车队,我可能已经中埋伏死了。海山这个人,我一无所知。 冯堡主也是受惠者之一,他没有理由也倾全力对付张家全。 鬼谷老人亦正亦邪,对我们这类人所构成的威胁不大。我不明白,何以有人会出重赏对付他们? 我承认我慑魂仙姬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好奇,也有点恩怨分明的劣根性,所以我要找出原因来,以便增加一点见识,理由充分吗?” “有根多事,不需要理由。对付张家全,就是这种事之一o我告诉你,中条二孤老,就是因为在养伤期间,闲不住而生好奇心,终至困好奇所获得的秘密而送命。蔡姑娘,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不需下点醒。” “听在下的劝告,不要再好奇,不要再妄动,为缉获张家全而努力吧!旁事不必问闻。 “是警告吗?” “对,也是威胁。” “哼!你是……”“言尽于此,你会遵守吗?” “本姑娘……”“下次,你不会如此幸运了。祝好运……”慑魂仙姬一声娇叱,挥剑一跃而上。 侍女也不慢,自斜方向长剑一挥,无畏地夹攻。 灰衣人身形一闪,眨眼间便远出三丈外去了,哼了一声,不屑拔剑反击,再一闪,蓦尔失踪。 慑魂仙姬大吃一惊,住侍女,惊疑地疾退,从黑暗的小巷急急撤走o片刻,灰衣人在原处重现。 扬中多了另一个灰衣人,橡是徙地底下突然卖出来的。 “为何阻止我杀她?”重同原处的灰衣人沉声问。 “你永远学不乖。”新来的灰衣人说:“所以不能独当一面,你必须记住,必须重视利用价值。增加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手,永远比增加一个敌人有利。” “这鬼女人好奇,有恩怨分明的愚松念头,她寻根究底,会对我们构成威胁,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 “不然,她是个聪明人,今后不会再犯错误。她这种人江湖经脸丰富,手面广,找消息的手段很高明,所以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阻止你杀她。” “幸好事先有所准备,不然就坏事,想不到中条二孤老知道得那么多。” “人老成精,咱们就是忽略了这两个老鬼,几乎误了大事。走吧!今晚不必再去客店监视了。” 两人举步向巷子蓑走,蕙地左右一分,形影俱消。 夜空寂寂,巷尾的废墟中除了虫声唧唧之外,鬼影俱无,听不到任何异响。 久久,毫无动静。 久久,原来的灰衣人重现,但不在原处,在右方的最后一家破败小屋旁。 另一个灰衣人,则在对面的断墙下亲身。 “奇怪,真听错了?”原来的灰衣人用怀疑的口吻说:“也许是夜乌的呻吟声,躲在废屋裹发声折传,所以我们听铵了。” “所以疑心生暗鬼。”上空突然传来陌生的语音。 两人一怔,先侧闪丈外,再机警地举头上望。 半塌的屋脊跨坐着一个黑影,似乎相当悠闲,拿屋脊当马骑。 “格格格格……”黑影发出一阵怪笑,声如枭啼,不但刺耳难听,而且令人感到寒意阴森如闻鬼哭。 “什么人?”原先的灰衣人沉声问。 “格格格格……是鬼。”黑影笑着说。 “下来说话。” “来了。” 声音入耳,上面已不见人踪。 “从容店跟踪你们到延唐寺,然后又跟回来,真辛苦。你们跟踪慑魂仙姬的身法,真是可圈可点,在下几乎跟不上呢。”黑影在三丈外一堆瓦砾中发话。 两个灰衣人轻功已臻化境,自力超人,听觉更是锐敏。可是,竟然不知道黑影是如何下来的,又如何能鬼魅似的幻现的。 “为何跟踪我们?” “白天,载看到海山进入客店,以为他住在该处,所以准备晚间去拜望他。”黑慰泰然自若发话:“岂知他根本就不在长治老店落脚,白来了。 刚好碰上你们两位仁兄,一左一右跟踪慑魂仙姬,我也一待好奇,所以跟来了。也许,我的好奇也将因此而途命呢。” “是的,你将因此而送命,贵姓呀?”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张家全。” -语惊人,两个灰影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兴奋敬狂,身形一闪即至,一左一右夹住了张家全,形成夹攻阵势,气氛一紧。 “踏破铁鞍无觅处……”原先的黑影欣然说。 “得来十分费工夫。”张家全嘲弄地接口:“我猜,你们所站的部位,适宜使用三透风锥,交叉发射,十拿九稳。” “阁下,咱们奉命要活的。” “呵呵,奉谁之命呀?” “让你清三次。”灰衣人调侃的口吻中,充满了得意和自信。 “你们知道吗?我不打算要活的。” “废话。” “我是个猎人,对挖坑装陷阱毫无兴趣,太辛苦太麻烦,我喜欢乾脆俐落面对猛兽格斗,我认为猛兽也有发挥长处的权利。 你们知道吗?与猛兽格斗,必须一击致命,受伤后的猛兽,危险性增加十倍。所以,我从来就不打算要活的,活的猛兽携带起来真不方便哪!两位。” 人影一闪一晃,幅度很小,随即在原地重现。 利器破风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共有六枚三透风锥在空间里以高速飞行,远出五丈外,啸风声仍然锐利剌耳,可知劲道极了。 两个灰衣人说要活的,已表明不用暗器,但却乘张家全说话分心的机会,用暗器行致命一击。 估计张家全会向两侧闪避,估计却落了空。 “我告诉你们。”张家全的语音平静极了:“你们整天为生活奔忙,为计算别人而用尽心机。 而我,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昼夜千断锻自己,在深山大泽中出生入死,与毒虫猛兽命。 每天要花两个时辰以上练暗器,二十年来从不间断。如果你们两个人就能用暗器毙了我,我岂不是白活了二十年。” 剑鸣似龙吟,两个灰衣人同时拔剑。 “你们知道吗?”张家全摆出教训人的面孔:“一头猛兽攻击时,有四条腿二十个利爪可用,还得加上一条可攻击的尾巴,庞然巨物如山岳般压倒,危险性可想而知。而一个人手上有刀剑,必定寄望在刀剑上,攻击时只能算一点攻击,比猛兽少了四倍的攻击力量。老兄们,你们两个加起来,不客气地说,还不如一头猛兽。” 剑光如电,两把剑吐出万道金蛇,剑气澈骨裂肤,罩住了正说得津津有味的张家全。 剑山压到,蓦地刀光如千百道光华闪烁,爰风大作,刀光与聚合的剑虹陡然交织。 光华闪烁中,乍明乍灭,聚合、穿织、飞散、逸出。 一触即分,光华乍敛,风止雷息。 人影三方分立,都换了位置。 “呃……啊……”原先的灰影发出可怕的叫号,身形一晃,噗一声剑脱手坠地。再一晃,向前扭曲着栽倒。 “一击致命。”张家全平静的嗓音在夜空中传出:“人是跑不赢猛兽的,必须一击便中。强存弱亡,这是千古不移的道理。” 另一个灰衣人的信心与勇气,因此致命一击而迅速消退沉落。 他不再抢攻,长剑一领,布下了严密的防卫网,小心翼翼地移位以巩固自己的防衡地势张家全抱刀屹立,任由对方移位,仅徐徐转动身躯,保持面向敌的泰然姿势。 “我说过。”他的语气似乎更为平静,也显得更为冷酷:“猛兽也有发挥长处的权利,因此多年以来,我决不偷袭,一定给予猛兽公平的格斗机会。 猛兽有猛兽的尊严,人也应该有。你两个狗东西就没有尊严,你们根本就没给中条二孤老任何机会。上!” “快……逃……”倒地的灰衣人,发出濒死的呼叫,在自己的血泊中猛烈地一呼,开始断绝呼吸。 灰衣人不敢上,蓦地向后飞退。 一声豹吼,人到刀到。 好狂,好野,雷霆万钧,风云变色。人与刀浑如一体,刀出处恍若电光激射,那股威势足以令对手心神崩溃,如羊见虎。 灰衣人逸走如电的身法,仍然不够快。 刀气压体中,灰衣人大旋身剑发穿心一剑,不再保护自己,要给张家全致命一击,同归于尽。 “铮!”火星暴射,刀崩开剑,随即排空直入,血光崩现。 握着剑的手飞出三丈外,刀光再闪,刀背噗一声敲在灰衣人的右膝上,人体倒地。 脚踏住了胸膛,刀尖抵在咽喉下。 “海山到底是什么人?”问声似沉雷。 “哎……”灰衣人痛得不住狂叫。 “说!” “是……是要……要杀你的人……”“他为何要杀那些废王?” “我……我不知道……”“报你的名号。” “我……”“说!” “先……先救我,我的血……快……快要流尽了……”灰衣人的右手齐肘而断,鲜血如泉。 “报名号,我放你一马。” “呃……”灰衣人浑身一震,手脚一松。 张家全颓然将脚挪开,懊丧地收刀。他的脚已控制了对方的气海,但对方仍能自断心脉,大出他意料之外。 对方根本没将一代女魔慑魂仙姬放在眼下,可知定是武功超绝的高手,但居然在受制中自断心脉,可知必定比他所估计的份量更重更高。 “海山兄妹居然有这种特等高手在暗中听候差遣,委实令人莫测高深。”他心中暗忖: “看来,真得用些心机与他周旋才行。” 他将两具体丢入废墟,失望地离去。 ※ ※ ※ 尹香君的客房在三进后的独院内,她包下了这间独院。两位长随住在邻房照料,负责与店中派来的两名仆妇联络,处处表现出老练、精明、细心,妄想前来窥探的人,真得千万小心。 其实她为人随和,谈吐不脱江湖儿女本色,打扮虽然像大家闺秀,外表却仍然不待流露出不知世情险恶的童稚,当然也俏皮慧黠。 三更天,它仍然在烛下整理自己的衣裙,脱线的地方须加几针,该补的地方就补。 一位姑娘家遨游天下,身边没带有侍女,长随却又是骠悍粗豪的两个中年人,不便的地方太多了。 她是那么细心专住,针线女红的功夫不差,烛光下,一身罗裳充满女性的魅力,美丽的面庞显得更添美丽。 她在补一件月白春衫,似乎右袖边脱了线,一针一线,细心而安详真像在深闺缝嫁衣的小姑娘。 房门悄然徐启,无声无息。 客房宽润,有内间,她在外间补缝,外间本来就可以当客室使用。 -张圆桌,两只烛台。 她是面向内间的,身后的房门她不可能看得到。 而且,房门开启悄然无声。 这是说,门臼一定事先点了油,或者注了水。 “自己拉凳子坐。”她似乎在向烛台说话:“我知道你要来。桌上有菜,刚沏的。” 海山一身轻劲装--做贼的装,夜行衣。 有脚步声了,不需偷偷摸摸啦! 拖出右首的长登,海山笑吟吟地坐下了,大大方方地自己拖过茶具盘,自己斟茶,也替姑娘斟了一杯。 “姑娘好精巧的手艺,江南女红天下闻名。”他将茶递过:“幸会幸会。” “很难说,海公子。”姑娘俏巧地咬断一根线头,那细柔的举动充满美感,抬头注视着英浚的海山嫣然微笑,笑容更美,颊边绽起梨涡,大概形容美的“梨涡浅笑”,就是这个样子。 “怎么难说呢?”海山笑笑,喝了一口茶。 “不相识的人,很少会变成不共戴天的仇家。”姑娘放下针线:“即使有一方不幸家破人亡,也不是有意造成的,天灾人祸,势不由人,不幸与灾难只能付诸天命,不能认为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但认识的人,就不一样了,往往最知己的朋友,会变成不共戴天的死仇大敌。” “姑娘意何所指?” “你呀!” “我?” “是呀!以往,你我不认识。” “不错。” “你如果夜侵客室,我不认塞这是不共戴天的罪行,这只是偶发事件,你我本来就互不相识二“这……-“但今天在店堂,你我认识了,彼此一团和气,像朋友般打招呼。现在,你就穿上一身贼衣,身上带了剑,扮偷香贼登堂入室。你说,怎么说?” 假使姑娘大吵大闲,兴师问罪,一定会让对方恼羞成怒,出下策来硬的,反正人不要脸万事可为,甚至会举出一千个理由表示自己有权霸王硬上弓。 但她细声细语,微笑如花,像在向知心的人倾诉,情调美极了,谁又能煞风景破坏这美好的情调? 海山脸红耳赤,发了一阵僵。 任何人都会找理由,为自己的行为辩护,这是保护自己的天生本能。 任何歹徒恶棍,都会编出理由,来为自己所做的伤天害理勾当辩护,把自己说成合情合理合法的正当行为,决无例外。 海山也不例外,呆了一呆,就找到正当的理由。 “尹姑娘,你是不是武断了些?”他脸上换了笑意:“要不,就是误会了我的来意。” “真的呀?”姑娘笑问,笑得甜甜地。 “我知道我现在的行径,容易让人误解。” “真意为何?”姑娘紧问:“我是一个很好的,很不令人烦的好听众。” “姑娘也参予了沁州劫车事件?” “我否认。你可以去问慑魂仙姬蔡大姐,是我劝她们不要轻举妄动的。不瞒你说,我是受害人。” “受害人?” “我从北面路过,官道戒严,误了我的行程,不是受害人又是什么?为了赶路,所以我绕路而行,中途碰上了这些男女强盗,如此而已。海公子,你不是官方的人吧?怎么追究起这件胎死的罪案来了?” “我不是公门人。”海山一口否认:“只是对一些事颇感困惑。” “请说。” “姑娘曾经向蔡红姑说过一些话。” “对,你应该已经调查清楚了,事实上当时在场的人很多,守不住秘密的。” “姑娘曾经说,威镇关外,出身长春门下的燕山三剑客全来了。” “不错。” “姑娘的消息来自何处?燕山三剑客又是什么来历?希望……”“我一定要答覆吗?” “我在请求。” “好,我说。”姑娘将衣物放回工篮:“途经太谷,当时护军大半留驻,次日方折返太原,我就住在太谷老店中。 太谷老店设有酒肆,有些护军到酒肆轰饮,三杯黄汤下肛,口没遮拦百无禁忌,我就是从护军口中,知道有这么三位关外高手在暗中保护车队。 至于燕山三剑客的来历,抱歉,我是江南人,一辈子没听说过江北的事,更不用说迢迢万里外的关外高人了。不过,倒曾听人说过有关长春门的一些传闻。” “姑娘知道些什么?” “那是家父说的。” “令尊行空天马,天下奇土,见闻广博自在意中。” “公子夸奖。长春门开创祖师,是元初仙师长春真人丘处机。当时蒙人仇视汉人,一度曾有火焚天下杀绝南人的计画,后来总算被首相耶律楚材亟力反对而取消。蒙人信佛,又在西域带来回教,因此对佛道弟子稍为宽大。 的仙长就利用玄门包庇了许多抗元志士,这就是长春门受到北地武林同道崇敬的原因,长春门也因此而成为天下名门。 大明建国之后,燕王国师道衍仇视长春门,长春门便退出关外,从此与关内不通往来。 海公子,你出身庐山天绝狂叟门下,问这些有何用意?” “我只想了解一些武林情势而已。” “满人入主天下,长春门当然也随之而君临中原,你要了解长春门的底细,恐怕得向关外人士打听了。至于军中有没有长春门下,也得向满人打听。找我,那是问道于盲。” “承教了,打扰姑娘,告辞。”海山推杯而起。 “海公子仅达到一半目的。”姑娘也站起嫣然一笑。 “呵呵!姑娘知道我另一半目的?” “知道。” “请教!” “毕竟我是一位姑娘,不便说。不过,即使你想达到,也不会成功。” “真的呀?”海山脸色有点异样。 “你外面的三个人,绝对摆平不了我那两位叔叔。你,还不可能把我的衣裙撕掉。” “你很有自信?” “不错。” 海山手一抬,阴风乍起,一道看不见的罡风劲流,指向姑娘的胸口七坎要穴。 刹那间,另一手五指像鹰爪,似乎在一伸之下,平空加长了一尺。 隔着圆桌,姑娘淡淡一笑,左手轻轻一拂,迎面袭来的罡风劲流,似乎速度增加了一倍,折向斜走。 啪一声轻响,近邻的一座茶几,突然在八尺外崩裂。 同一瞬间,她的纤纤玉指,像一把钢锥,指向抓来的手爪掌心。 海山是行家,行家中的行家,指发的罡风劲流被引偏,已知碰上了可怕的劲敌,怎敢寄望在爪上? 他猛地疾退八尺,烛火摇摇。 身形未稳,姑娘的左掌猛地一拂,看似无力无劲,但她庄严肃穆的神情,已可表示她这一掌反拂,已经神功默运,非同小可。 一声沉叱,海山连发两掌,风雷迸发! 两支烛像在狂风中扬撼,桌上的茶具不向外飞,反而向上一蹦,在半空中炸裂成碎屑,纷纷向下直坠在桌面上。 海山已退至壁根,脸色泛白。 “你最好不要拔剑。”姑娘神色庄严,凤目中突然光芒闪烁:“我告诉你,我遨游天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想耍我的命,我不会饶他。” 海山的手,已经抓住了剑靶。 “顺便告诉你。”姑娘粉面上杀气涌现:“我不敢说我如何了不起,至少在兵慌马乱中,我可以自保。 不要惹起我的杀机,对你将大有好处。像我这种人,隐起身来将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白昼闹市杀人,不会有踪迹可寻。所以,你最好不要动其他不好的念头。夜已深,不便久鱿,你可以走了。” 海山发出一声低喝,目光落在虚掩的房门上。 “来了来了,不要发讯号。”外面有人叫。 房门椎开了,人一涌而入。 三个穿夜行衣,戴了只露双目的头罩,目光迟滞的人,被尹姑娘的两位长随推入。 海山大吃一惊,自己的三个武功出类拔萃的人,怎么不曾经过打斗,就变成这副德性? 俘虏,一点也不假,他的三个同伴,不明不白就成了对方的俘虏。 “他们劳累过度。”一位长随笑笑:“在外面打瞌睡,快醒啦!” “熊叔,放了他们吧。”姑娘同复了娇艳的笑容,大概不再生气了。 “是,小姐!”熊叔笑吟吟地说,拍拍第一个人的背心。 那人打冷战,眼睛开始动了。 “海公子,我这位熊叔叔的绰号,才真的叫飞熊。”姑娘向海山笑说:“所以在白天,我请你改绰号为飞龙,以免混淆。其实你只是信口胡说绰号吓唬冯堡主那些随从,飞熊的绰号并不悦耳呢!” “真巧,可能是巧合,也许是你我有缘。”熊叔笑吟吟地说:“在下熊海,姓熊名海,名成了你的姓,你说巧不巧?” “在下记住诸位了。”海山恨恨地说。 “我姓罗,单名维。”另一名长随接口:“不妨向江湖朋友打听我这号人物,就知道你该怎么对付我了。我其实手底下不甚了了,浪得虚名不难对付。” “诸位,请便。”飞熊举手送客。 海山总算很有风度,向姑娘抱拳施礼。 “诸多唐突,恕罪!后会有期。”他强笑着说。 “好说好说。海公子,不送。” 海山再向熊、罗两人行礼,带了三个人狼狈而走。 他们是从屋上走的,到了店右的屋顶,暗影中闪出一个夜行人。 “你是谁?”海山低声问。 “五行。” “哦!两个人,熊海、罗维,是何来路?” “人在这里?” “是的。” “离开他们远一点。” “怎么?” “飞熊熊海,摘星手罗维。二十年前他们出道,功臻化境,游戏风尘,号称江硼八杰之二,神出鬼没,还没听说有人对付得了他们。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知道了,退!” “是!”黑影应喏着隐去。 “告诉所有的人,留意他们。”海山向身后的三个同伴交代。 “遵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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