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祝中原将姑娘背上,她还在噜苏:“大哥不可,放我下来,太行山高手如云,你又拳敌不过四手,放下我……”她在挣扎着。
  但他在她的腰带上拍了一掌道:“你再说这些废话,小心我点了你的穴位。”
  “但你得答应我。”
  “小妹,你说。”“全力突围,不可硬拼。”
  “依你,小妹,请替我留意暗器,也看大哥的剑上功夫,不可慌张乱叫,以免乱我心神。”
  “我理会得,大哥,你千万小心,危急时不必顾我。”
  “你又该打了,请记住,大哥不是那种人,你我生死同命,该走了。”
  她浑身一热,生死同命四个字,令她激动得热泪盈眶,猛地亲吻他的脖颤声说:“哥,千刀万剐我不在意,但我不愿损伤你一根汗毛。”
  他猛地抓住她的小手,紧紧一握,并轻拍她道:“小妹,我听你的话,保重自己。”
  他缓慢抽剑,将鞘插人土中,不要了,将一包夔龙涎解毒散吞下大半包,抹一些在鼻端,递给她道:“抹一鼻端可避毒。”
  “是夔龙涎么?”她一面抹一面问。
  “是的,你知道?”
  “我也有,是海蕙相送的。”
  “咦,你中匕时,为何不吞食呢?”
  “没有机会。”
  “你功力不行,却要来冒险,日后要好好罚你,小心了,我走啦!”声落,人去势如电,三两闪便投身在林木之间,向龙尾山急升,到了半山,正面挡上两个黑人来。
  两个家伙吃了一惊,没料中到中原竟然不盖形迹一射而到,齐发惊呼,挺剑接上。
  中原顺手摘下一把枝叶,大吼道:“挡我者死,接我的摘叶飞花。”
  一把碎枝全化成要人命的玩意,用两仪相成大真力打出,沾上非死即伤,这是内家最高明的绝学,一枝一叶皆可伤人。
  两个黑衣人见枝叶急射而至,只看到无数青色光线劈面射来,心中大骇,同声暴叱向左右急飘去,并舞剑自卫。想用剑气将青芒迫开,居然剑吟有声,功力不弱。
  “叮叮叮”一阵清鸣乍响,两人只击中钢铁般的枝叶,剑锋出现了缺口,人的胸腹也挨了几下叶子。
  “哎……哎”两人都在叫,半空中忽然坠下,长剑脱手,用手掩腹胸,晃了几晃,嘭然倒地。
  这霎那间,中原已远出十丈外,向山上急掠。
  惊啸声一起,山谷有了回啸,在下面搜的人,会向山上飞赶。
  龙尾山顶上两处赶来的贼人会合了。
  黑影一闪,从山下跃登山顶。
  山顶是光秃秃的毛草地,山顶之下全是远古森森,黑影就是中原,刚由密林穿出,跃上了山顶。
  “糟!人太多。”他心中暗叫。
  山顶宽约半里,长有里余,对面山脊上,是数十名黑衣悍赋,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岁,老的约有七十余龄,左侧,是锋涌而至的太行山主,有许多熟面孔。
  右侧另一部分悍贼,也抢上了山脊。
  后面虽没有人,但夜游鹰一群人正疯狂上扑。
  对面青龙寨的人左右一散,有一个冒失鬼大叫道:“什么人,留下姓名。”
  中原身形倏止,徐徐举剑,随又缓慢向中心走,弹剑作龙吟,舌绽春雷大喝:“祝中原,湖广祝中原。”
  太行山主一行人,飞扑而至。
  “山主且慢!”在后面纵上的夜游鹰大叫。
  “李兄有何见教?”太行山主在远处发声。
  “咱们一起上。”
  中原仰天长笑,声如巨雷狂震,令人闻之心向下一沉,贼人们脸色大变,笑完,朗声道:“好一个一起上,无耻已极,也可笑之至,诸位总数不下两百人,如何一起上?祝某单人独剑,你们不惭愧么?天下间最无耻的人,就是诸位。”
  太行山主举剑一挥,人影急闪,四面八方围成一个大圈子兵刃伸,令人看了心惊胆跳。
  背上的姑娘惊惶于急叫:“哥,为何不突围?”
  “小妹,你曾看过这种羊阵,能困住猛虎么?”
  “哥,他们不是羊,是了不起的武林高手。”
  “不见得,如果是高手,不会用这种阵势来吓唬人,不是太丢人么?我敢断言,定然忽突围而走你放心吧!”
  “早些走,哥!”
  “等会儿,早晚要见真章,先试试他们的实力如何。”
  围是合了,太行山主从南面缓步而出,他的左面是火眼狻猊,右是独眼龙,后面,是五名健壮如狮的小寨主。
  东面,夜游鹰阴沉地走出,左是安天龙,右是飞虹剑客不成材的儿子王大荣,和他的妹妹王贞玉,后面是几名男女,赫然是王大荣的儿子粉面狠王安钧,王贞玉的女儿吴筱衡,还有四名江南绿林好汉。
  西北,是青龙山寨寨主神鞭伍天奇,右手握着八尺长晶亮的蛟筋大长鞭,他后面,是五名大名鼎鼎的绿林巨擘,江北的凶魔。
  中原屹立中心,泰从容,面对近百名武林高手,他夷然无惧,英气勃发,豪情万丈,举剑大吼道:“自命英雄的人站出来,祝某剑下替你们招魂,单打群斗,祝某不在乎,冰魄神剑的弟子,刀山剑海一无所惧。”
  “冰魄神剑”四个字,象一声焦雷乍响,所有的贼人,全都骇然变色,这四个字似有无穷魔力震撼着他门的心灵。
  夜游鹰脸色大变,似乎身躯略一颤动,安天龙返报时,他仍不于置信,认为是他危言耸听,目下中原公然当天下绿林群豪之面报出师门,他不得不信了。
  他向前迫近,沉喝道:“住口!你敢借师父唬人,乱人耳目么?”
  中原转面向他,用剑一指道:“夜游鹰,咱们不用磨牙,你要不相信,上啦!祝某等着你,咱们四年前的债,牵缠至今,也该算算了。”
  王贞玉突然飘掠而出,经过四年岁月,这鬼女人还没显老,她对中原十分好感,一度要招他为女婿,可惜被死鬼一枝花于春一闹,中原逃出了临江园,不但她心中难过,她的女儿筱衡姑娘更是伤透了心。
  她一听中原自称是冰魄神剑的弟子,心中一动她想起了死了二十余年的父亲,要向中原,当年询问她父亲带夜游鹰上雪山寻仇,却只有夜游鹰回到汉阳,说她父亲被冰魄神剑林鸿的老伴女飞卫所杀。
  第二天霸天硬上弓污辱了她,她兄妹对夜游鹰的话忍予置信,可惜死无对证,夜游鹰的功力非她兄妹所能敌,折辱了二十年,刻骨铭心,都在找机会报复,却苦无机缘。
  她要问问中原有关她父亲的消息,不征求夜游鹰的同意飘然掠出,正色道:“祝哥儿,认得老身么?”
  中原怎不认得,临江园他确也对她心存谢念,派王安钧替他打听父亲的消息,却是铭感于心,立即将剑收于肘后道:“你是吴伯母,一别四年余,伯母仍记得小侄,你老人家好?”
  “祝哥儿,请坦诚回答老身一些事。”
  “小侄知无不言,伯母请问。”
  “令师果是冰魄神剑?”
  “小侄怎敢妄语?”
  “令师目下何在?师母何在?”
  “家师已仙逝多年,怒难奉告。”
  “贤侄可知令师在二十一年前,与家父飞虹剑客的一段案么?”
  “小侄一概不知家师生前恩怨。”
  夜游鹰忽然大喝:“玉贞,回来!”
  “不!我要问清这段公案。”她顽强地说。
  “你不信任我么?”
  “任何人也难以相信。”她仍无退让之意。
  夜游鹰大怒,厉叫道:“当年你父亲亲自上雪山找林老鬼夫妇,我并未跟你父午夜返回,说是已杀了女飞卫,他也被女飞卫的天罡掌击中要害,死在静约城雪里,我刚刚好赶上替他收尸,你如不信我的话,也就是不信任你父亲的话!”
  三人在回答间,不啻揭开二十一年前寰宇四侣这首冰魄神剑林鸿与女卫飞卫的死亡秘密,都在议论纷纷,却忘了场中之事
  太行山主也感好奇,未加阻止。
  中原心中一动,他想起师父草屋之前和庭房前,皆倒毙了不少尸体,骨灰之间,确也有锈腐了的铁锈迹,他不知其中详情,认为是飞虹剑客带人进击雪山因而击毙了冰魄神剑夫妇,他却不知飞虹剑管根本未上雪山死在草堂的人,是贪心侵入室中,心地不正因而殆去了,致命的原因,就是冰魄神剑留下的羊皮纸,上面沾有剧毒,沾了即丢掉性命。
  他认为,夜游鹰既也去,也该负杀师之责,虽则那时自己并未拜师,便问夜游鹰冷喝道:“夜游鹰,你当然是雪山的侵人人之一,是么?”
  夜游鹰举步走出,阴森森地道:“这事用不着你来问,那时你还没有出世呢!小狗,你竟然敢冒充冰魄神剑的门人,当然你也敢招揽冰魄神剑的恩怨,是么?”
  “你说对了。”中原一字一吐地说。
  “很好,咱们可以将蛇山捣乱一并结算,你的承影剑呢?”
  “杀你,用不着承影剑。”中原傲然答道。
  夜游鹰怪眼厉光外射,缓慢撤剑。
  安天龙飞步而出,大叫道:“主人,奴才一起上。”
  王大荣正欲抢出,贞玉却急急而退,向他打一眼色,他身形倏止。
  太行山主哈哈大笑道:“他既然敢冒冰魄神剑的门人,自然辈份极高,比咱们都高,一起上没有人会笑话我们,上啊!”说完,撤剑徐徐迫上。
  火眼狻猊也抢出,举剑大吼道:“这小******毁了我漠外的基业,抓住他碎尸万段。”
  中原仰天大笑,笑完道:“祝某早知你们要一涌而上,何必白说这许多废话?太行山号称江湖绿林圣地,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唯一骄傲之处,便是倚仗人多,九山十八寨的英雄,都是蚂蚁英雄,是么?你们的名头是凭一窝峰而上得来的么?怪事,你们上,不用报名号,你们欺世盗名得来的名号,说出来不但丢人而且污我之耳。”
  他这几句够刻薄,登时激怒了许多人,纷纷怒叫,也要纷纷举剑抢出。巾原又高叫道:“自认为是无名英雄,或者是欺世盗名的英雄,快上。”
  这三句话,却发出了极大的效果,这些绿林巨贼们,绝大多数是玩命的好汉,自视甚高的狂妄之徒,从刀山剑海中挣来的名号,在江湖是叫得转叫得开,谁肯自认是无名英雄?谁又肯自认是盗世欺名之徒?武林中人,对于名位极为重视,宁可头飞,不敢名坠,日后传出江湖,说他们两百人围攻一个敢闯太行山的少年人,自认是无名英雄,象话?教他们日后有何脸面与江湖朋友见面?
  除了太行山十八寨的人之外,全都脸色大变,纷纷退出,他们是大江南北与黄河两岸的成名巨盗,他们珍惜羽毛,不愿群斗,四面八方,均有兵剑入鞘之声传出。
  太行山主心中一懔,看情形,如果他下令群斗,今后他别想在绿林中叫名号,更不能在武林中抬头挺胸了,说不定九山十八寨的人,也会逐渐离开他啦!大半生在刀尖上挣来的绿林巨魁名头,必将毁于一旦,即使他典见颜硬撑也无法消除人们对他的轻视。
  他心中在后悔脸色瞬息万变,在绿林英雄之中,他素以雄才略称见,为何今天如此失常?为何表现得如此窝囊?简直比小人还低三级,未免太不象话了。他仔细思量,恍然大悟,那是冰魄神剑的名头震撼他,月前赛吴刚返来的消息,使他心中震惊,以致处事反常,心中大乱。
  他再一想,目下的他敢于和云栖逸箫叫阵,云栖逸箫也是寰宇四侣之一,活的他敢碰,死的怕什么呢?即使冰魄神剑在世,以天下绿林群雄的势力,井不见得怕了那老鬼,何况是老鬼的门人?
  他心中大定,突然举手一挥,大喝道:“大家退!”
  九山十八寨的人应声而退,各地赶来的绿林群豪,脸上重又泛出安慰的神色,他的神色一驰,暗叫侥幸不止,也暗中庆幸自己能及时生出这明智的决定,不然真难收拾,不仅要失去许多朋友,更能引起山寨兄弟的离心背德啊!
  身后,高大的独眼龙,他那独眼龙眼中流露着欣慰的神色低声道:“大哥,刚才你已经到身败名裂的地步,好险,请定下心神,冷静思索,我们宁可暗中计算他,也不可能在天下英雄豪杰前失了风度。”
  “谢谢你,兄弟,我会冷静处置这件事。”太行山主也低声答。
  中原环顾四周,心中大定,也就收起狂态,亮声道:“诸位皆是武林中成名人物,在江南上大名鼎鼎,在下料错了,抱歉之至。”
  太行山主呵呵一笑道:“小弟,刚才试试你的胆气,不错,你不愧是寰宇四侣的门下,佩服佩服,今天是你死我亡的关头,你如果败了,定然死在太行山,但死得光彩,值得后人怀念,如果你胜利了,自然可以活着离开,今后武林中,你祝中原的大名,必将轰传天下,盛誉如日中天。”
  “好说好说,山主说得极为中肯。”中原泰然地答话。
  “小老弟,以一敌一或是以一敌二,你能接下几场?”
  “是车轮战么?”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每场终了,可以调息半寸香,半寸香,足以运功调息三周天。”
  “山主拟定几场之内,可以送在下见阎王?”
  “三至五场。”太行山主有自信地回答。
  中原吁一口长气,再问:“五场之内,在下如胜了呢?”
  “恭送阁下出山,不追究你人侵之罪。”
  中原高举长剑,大声道:“一言既出。”
  太行山主举剑大喝道:“如白染皂。”
  中原接着豪气飞扬地叫:“在下接八场,每场一至三人为限。”
  “壮哉,好个少年人,你先去歇息,为公平起见,你可以放下背上的人。”
  “免了,在下无妨。”
  “小兄弟但请放心,本山主绝不损及贵伴一毫一发。”
  正说间,东面山脊上三里左右密林间,突然传来一缕箫声,袅袅传出,令人闻之心神一松,仔细分辨,那是两箫合奏,不只一箫。
  “云栖逸箫!”有人突然大叫。
  “云栖逸箫!”所有的贼人突然齐声大叫。
  “就西面阵列,迎客!”大行山主突然大吼。
  东北南三面的人,齐发向西急射,片刻间,便列成了半弧,严阵以待。
  中原屹立中间,长剑在前胸斜举,运功戒备,像个石人,防备贼人突起发难。“哥,真是云栖逸箫老爷子么?”背上的凤珠轻声问。
  “是的,他老人家来了。”他也轻声答。
  贼人中,射出六条黑影,在一个红光满面的人身旁掠出的到了东西山脊进入山顶的树林旁,六个人手中仗剑但握剑的掌心中,藏了一具铜管儿,管口在下,两面方列,似在迎客。
  不久,箫声徐落,片刻之间,林缘出现了不少男女,分两列鱼贯而行。
  果是云栖逸箫,人不少哩。
  云栖逸箫信任中原的功力,让他前来救应,一行人飞快地出了青龙岭,海文在这一带潜伏了好几年,数次大闹太行,几乎对地形和暗桩埋伏之处,了若指掌,老人家也逗留了好些天了也十分熟悉,飞快地离开山区,直奔潞安府。
  可是,秋菡姑娘不愿意,一路上咕咕嘀嘀,还想偷空儿溜走,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她怎放心中原一个人留在后面?当然不高兴。
  但老人家笑她离不开中原,告诉她五天前中原暗中较量的事,也告诉她中原破铁栅的无穷神力告诉她大可放心,凭中原那超人的身手,天下大可云得,太行山除了倚仗人多势众之外,一无所持.人多,拦不住绝顶高手,即使是千万羊群,也拦不住一头猛兽!
  但她难以按下心中的慌乱,不住向海文使眼色,海文也不是个傻瓜,他也想溜走。
  老人家顶随和,但却含笑止住他们捣鬼。
  出山不久,还未走卜壶关小山径,对面已来了大群疯虎,狂奔而至,两下里迎住了。
  那是云栖逸萧的老伴散花仙子岳如霜,和一群宇内知名的老怪物。
  海蕙姑娘离开了三岔口,取道急奔蕲州,昼夜兼程,急如星火。
  距蕲州还有十余里地,劈而撞上了易容而来的老奶奶散花仙子岳如霜,父亲云栖山主诸葛青虹,祖姑婆云栖师太,表叔岳天祥……一家子全来啦!此外,还有十余名云栖逸箫的好朋友,全都掩去面目向北赶。
  小姑娘大喜之下,投入祖母怀中喜极而泣,叩拜了众人,便将经过—一禀明。
  老太婆大吃一惊,责备她太过放心,怎可让中原一个人进入龙潭虎穴?更糟的是,云栖逸箫已经先行暗中前往救人,弄得不好,暴露了意图,岂不全都陷身在内?
  小姑娘思前想后,大惊失色,不由心如火烧,老太婆更为着急,立即率领众人昼夜兼程北上。
  半路上,会合了百丈老人和秦白衣夫妇正为爱女焦虑,一行人使向潞安府飞赶,五里长亭之下,没有中原的留字,海蕙姑娘心胆俱裂,连夜要独自入山,老奶奶也知道事态严重,潞安府不可久留,恐怕走漏了风声,索兴立即起程入山。
  海蕙心中如焚,远远地,看清了爷爷弟弟,还有秋菡表姐,可是没有中原在内,她心向下一沉,一声尖叫,向前飞扑。
  “爷爷!”飞掠抢前面叫,奔近了。
  蓦地,她在十丈外打了一个踉跄,凤目几乎脱眶而出,她看到了爷爷的手中的龙箫,只道大事不好了。
  “天啊,弟弟……”她哀叫一声,昏倒在地。
  云栖逸箫飞射而至,惊叫道:“孩子,你怎么了?”
  身后的海文和秋菡,欢叫着扑向奶奶,一家子终于会合在一处了。
  秦白衣夫妇不见爱女凤珠出现,脸色全变了,云栖逸箫抱着女儿,还不知她为何昏倒呢,赶过来先与一从好友道劳,将人交给老伴,道:“这丫头四年不见,大概兴奋过度啦!”
  老奶奶也看到龙箫,一面拍醒海蕙,一面倒抽一口凉气问:“明,祝哥儿呢?这龙箫。”
  海蕙醒来放声大哭,尖叫道:“他……他一定遭了不幸,天啊!”
  云栖逸箫恍然,笑道:“丫头,急什么?他好好的哩,龙箫是祝哥儿与我进入死刑室救人之时,暂时交给我使用的,这孩子心细如发,真叫人怜爱,如果他不将龙箫暂交我使用,后果不堪设想,事情经过,让小捣蛋告诉你们。”
  说完,他向众老朋友们含笑走去。
  秦白衣铁青着脸,惊惶着行礼道:“诸葛前辈,近二十年未向你老人家问好,可记得晚辈山东秦臻么?”
  云栖逸箫含笑一揖,还未发话,后面姑娘尖叫道:“爷爷,中原弟呢?”
  “在后面,还得等会儿。”老人家回答,又向秦白衣笑道:“你是泰山神尼的门人秦白衣,怎不记得,啊!令师一向可好?老朽与令师二十余年未通音讯了。”
  “家师到还健朗,托福……”
  云栖逸箫看他脸色难看,魂不守舍,言词极为勉强,赶快接口道:“小老弟心中有事,不必客气,有事情说。”
  秦白衣长叹一声,将爱女留书出走的事说了,最后道:“小女定然已入山区,至今不见形影,前辈与祝哥儿既然平安将人救出,但不知可曾见过小女么?”
  云栖逸箫一怔道:“按行程?令爱在这两天中该已入山,但老朽这几天来,仅知金鲛伍政夫妇在金莺山大闹山寨,却未见到令爱之面……”话未完,后面老奶奶大叫道:“丫头,不可乱动,免得乱了章法……”
  话也未说完,却响起了海蕙的声音:“不奶奶,让我走!蕙儿被原弟把我撵走,奶奶责备我妄动,不该留下原弟独闯龙潭虎穴,好了,原弟把人救出了,爷爷却让他独闯龙潭虎穴,原弟该死,他不该身有侠骨,不该怀有英雄胆肝,放我走,我要和地死在一块儿,你们该惭愧,该……”她放声大哭了。
  海文突然一声长啸,向青龙岭狂奔。
  第二个逃掉的是秋菡她没做声,一跃三四丈,去势如电,比海文跑得更快。云栖逸箫大惊,沉喝道:“不许妄动,一起走,抄小道直捣大寨。”
  海文和秋菡只站在等候,却不回转。
  老人家向奶奶怀中的海蕙叫:“蕙丫头,将风箫交给你奶奶。”
  海蕙交出凤箫向这儿抹眼泪道:“爷爷,饶恕蕙儿,饶恕蕙儿。”云栖逸箫苦笑着摇头,向众人道:“诸位老弟台,咱们这就走自己兄弟,幸勿见笑,愚夫妇在前引路。”百丈老人挪了挪酒葫芦,狂笑道:“这才象话,这才象当年的云栖逸箫,婆婆妈****未免讨厌,走啊!这条路我也认得。”
  一群人悄悄地越了青龙岭西麓,向里急惊,老远便听到人声汹汹,中原的狂笑破空传到。
  海蕙一听到中原的狂笑,只感到心花怒放,向奶奶悄悄催道:“奶奶,听!他在狂笑,笑声中没有分毫恐惧,快些啊!”
  山上人影依稀,密密林林的,看不真切,但已可猜到贼人已经将中原围在上面了,云栖逸箫道:“上山,大事无妨,菡丫头五个人,快用青巾掩去本来面目。”
  到了山脊上,便从林中的空隙中,看到了大批人影,围成环形。相距太远无法看清,但已够众人吃惊了,云栖逸箫恐伯赶不及,忙道:“事急矣!且先亮名号。”
  夫妇俩立即双箫合奏,震撼心弦的箫音向斗场传来,人的名,树的影,那可降龙伏虎的啸声,把贼人吓了一大跳,听便知是云栖逸箫来了。
  中原知道大援到了,便一步步向后退,长剑当胸直立,六合如一,随时准备反击。
  这瞬间,夜游鹰突向安天龙打了一眼色,他知道,云栖逸箫如果出面,想要中原的性命不太容易了。
  安天龙左手一举,两人同时狂野扑上了。
  海蕙一声大叫,象狂风似的卷出,相距半里地,没等他奔出一二十丈,三个人已经动手攻击。
  中原直等到两人近身,一声冷叱,剑尖向下除降,突然幻出七道剑芒,左右分射,龙吟震耳,剑气飞荡丈外,从一刀一剑中错出了八尺外,剑锋急转,突然展开抢攻,银芒八方飞射,从右大族身,七煞手剑的“旋龙通影”出手,人不见了,只看到一团银蛇飞舞的光球,先滚向左方的夜游鹰。
  “叮叮!当当当!”清越而令人心血下沉的金铁交鸣,象大年夜的鞭炮轰响,人影乍现,倏现倏退,缠斗片刻,最后两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震鸣响起,人影乍分。
  三人舍死狂攻,先后五次盘旋四次冲错,交换了八招以上,在第九次乍合中,终于倏然分开。
  夜游鹰飞退丈外,他头顶上掉了一只假耳朵,那是右耳,人落地,假耳朵掉落在他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虽然无法看清,但鹰目中厉光一闪,泛上了惊恐的神色,持剑的手颤抖着徐徐下降。浑身雾气升腾,双膝也有颤抖之象。
  安天龙退了二三丈,脚一沾地,踉跄向后退倒,他仍勉强要用千斤坠稳住身形。
  不错,五六步后,他稳住了,“当”一声,紫金刀落地,他的左手掩往丹田穴,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往下流,流至小腹,染污了一裤裆。
  这个身练一身金钟罩,刀枪不入的太湖悍贼,终于禁不起两仪相成大真力的全力一击,神奇的剑法击中了他的丹田穴,直透内腑。他额上青筋暴起,眼珠向上翻,牙关紧咬,胸前剧烈的喘息,终于冷汗顺腮跌落在胸襟上。
  终于,他的牙关松了,呼出一口长气,稍顿力竭地道:“我……我好恨!死……不瞑目,他……本来不如我,我恨四年前没……杀……了他。”
  说完,眼珠一翻,只见白而不见黑,向后便倒,“蓬”一声,他的左手松开了,肠子向外挤。
  中原站在那儿,屹立如石象,脸上没有表情,每一条肌肉似都冻结了,手中的长剑,剑尖六寸血迹斑斑,举剑的手,没有丝毫颤动,呼吸似乎停止了,俊目中神光闪闪。
  海蕙赶到,在他的左侧站住了,手按在承影剑靶上,似乎在替他戒备,凤目却紧视着背部有血迹的凤珠姑娘。
  四周的人,全被这快速狂攻给镇住了。
  中原吸入一口气,向夜游鹰平静地道:“第一场,如果阁下认为还没结束,上,蕙姐,退出五丈外。”
  海蕙如受催眠;一步步向后退。
  夜游鹰一声怒啸,身剑合一的向前飞扑。
  十丈外的王大荣一声不吭,挺剑便上。
  海蕙立即截住,一声龙吟,光华如电,白芒见光不见影的承剑出鞘,粉面杀机怒汹,指向飞射而来的王大荣,专等来人送死。
  “承影剑!承影剑!”贼人中,响起惊呼。
  那王大荣身形一缓,他看到蒙蒙的光华,却看不到剑身,心中早寒,进退不得。
  “哥哥,退回来。”王玉贞厉声大叫。
  王大荣尴尬地站住,呆住了。
  蓦地,传来吴筱衡的尖叫:“祝公子,手下留情。”夜游鹰飞扑而上,这次只有他一个人,除了拼命,别无他途,众目睽睽之下,被个小后生削他作为标帜的耳朵,更宰了安天龙,他怎有脸认输退回?中原那短短的三句话,象在他胸前扎了百十剑般,如何忍得?他狂怒之下,顿忘厉害,挺剑疾而冲上,要作孤注一掷。
  中原也缺德,他恨死了夜游鹰主仆,用话相激,就是要夜游鹰拼命,不留退步的。
  夜游鹰奋不顾身,连攻五剑,凶猛狂野,剑气将四周的茅草迫得八方飞射,慑人心魄的剑啸;如同风雷乍起。
  中原左撇剑,再右飘—崩,“当”一声对方空门大开,剑势突进,银芒一吐一吞,剑再向前迫。
  “哎……”夜游鹰狂叫,向后退倒。
  “当”一声;他的剑斜搭在中原的剑背上,中原的剑尖已贯入他的右启骨,他的左肩,在先前一吞一吐间,已经现出了剑孔,这时两肩同时完蛋。
  中原本待向下三剑,剑锋必定从夜游鹰的右肺削下。不死才怪?恰在这时,吴姑娘的叫声传到,他想起在武昌被她抬入香闺搭救的情形,手一软,向外拔剑向右抖腕晃身退出。
  “当”一声,夜游鹰的剑被抖落地面,人向后退,踉跄五六步,他胸前鲜血如泉,仍切齿道:“只要我不死,我会再……”
  说话中,他左手一扔,五把歹毒的飞虹匕挟着奇异的啸声,向五六丈外的中原飞去。
  中原冷哼一声,等彩虹飞到,方徐徐伸剑,左手戟指便点。
  “吁吁吁”三声朗响,三枚飞虹匕被震成百十段,指风击中第四枚,翩然落地。
  他留着胸左的一枚,伸两指夹住了,向上一抛,接住了匕柄,便待射出。
  可是他不便扔出了,夜游鹰已昏跌在王玉贞母女俩身上,两女人对他惨然一笑,点点头,将人拖走了,尤其是吴姑娘,她那一笑简直比哭还难看百倍,她仍等乃母先走,回过头来道:“谢谢你,此恩此德没齿不忘,生犬马相报。”
  说完,盈盈下拜,地下,洒下她无数泪珠。
  中原莫名其妙,怔怔看她拜罢站起,与乃母退出场中。离开了山头下面去,一家人全走了。
  海蕙也莫名其妙,也呆在那儿。
  中原直待他们消失在眼帘中,方举起血迹斑斑的长剑,朗声大叫道:“在下幸胜第一场,第二场谁上?在下恭候大驾。”
  太行山主神色严肃地踱出,道:“小兄弟,你胜了第一场,请退下歇息,本山主有事与云栖逸箫相商,等会再完成咱们的交易,请退。”
  “在下随时恭候,告退。”中原抱剑行礼徐徐退回,海蕙也欣喜的后退。
  中原退出十丈方向海蕙道:“退!已至安全地带了。”
  两人回身奔向云栖逸箫,背上的风珠姑娘突然大叫道:“爹,娘,女儿还好。”
  秦白衣夫妇始终没看清中原背上的是凤珠,因为两人都是背向着,心中正因为女儿的安全而焦虑,听到叫声,象是拾了天上的月亮,骨肉连心,不约而同双双抢出接住中原。
  “呵呵!祝哥兄,认得我么?”秦白衣含笑问。
  中原插剑于地,抱拳长揖道:“前辈是秦白衣,大同多蒙援手,晚辈……”
  “哥兄该认得我,是么?快放下我女儿来。”凤凰夫人含笑替他解带。
  中原一面解,一面道:“令爱背上挨了夜游鹰一枚飞虹匕,幸亏晚辈及时赶到,目下极需调养。”
  夫妇俩大吃一惊,抱着女儿说声谢谢,一同回到人丛中。
  太行山主见他们走到人丛中后,方向这儿大声道:“请诸位在山顶中心厮见,孩儿们,迎客。”
  六名久候在那儿的持剑大汉上前献剑,同声高叫:“奉山主金谕,迎接诸位客人大驾,请!”
  说完,举剑转身前导,向斗场中心走去。
  云栖逸箫夫妇在前,老奶奶却牵着中原,怪亲热地泰然而行,一面走一面不住问东问西,笑容一直没有平息过。
  走了百十步,云栖逸箫向半里上的太行山主笑道:“史山主,我云栖逸箫并没有死,何用香烟接引?叫他们走开,不然有人不愿意哩。”
  笑声中,奔出咬牙切齿的姑娘秋菡,便待扑向引路的六名黑衣大汉,空间里,漾荡着浅浅酒香,她上过当,所以杀极立生。
  蓦地里抢出百丈老人,摇手叫:“丫头,别乱来,我老不死视酒如命,酒虫都被引出来了,让我向他们讨杯酒喝。”一面说,一面奔到大汉们的面前,伸手一拦,右手酒葫芦往前一挑,眯着眼道:“老兄们,拜托拜托,打发酒鬼周济周济酒虫儿。”
  六大汉左右一分,要出剑啦!
  “何必哪?老兄们,真不给,我老不死委实要憋死啦,要到阎王爷告你一告。”
  对面,太行山主的声音传到:“孩子,退!”
  六大汉正要走,百丈老人咯咯大笑,道:“放下手中的钢管儿咱们有商量,老兄们,真要我百丈老人伸手讨,未免太小气了,放下!”
  最后一声大叫,震得人耳鼓欲裂,同时伸出赫红如火的左掌似乎热流四溢,六个黑衣贼浑身一震,双腿发软,用绝望的眼光,盯视远处的太行山主。
  “给他们。”大行山主知道不给不行,只好下令。
  百丈老人收集了六具钢管,洞庭鬼叟却叫:“老不死,不可卖弄绝学,用绝阳真火献宝么?留给我鬼叟大有用,夜游鹰完蛋了,我还用不着找他了,我可用这玩意收几个鬼卒做伴。”
  百丈老人抛过三具,道:“别怪我小气,我还想用来玩玩;难得你提醒我,唔!七巧妙着哩,关闭自如,真花了不少心机。”
  两人左右一分,洞庭鬼叟阴森森地向六名贼人叫道:“快走!不然会变鬼,不要你们迎引,咱们自己开路,滚。”
  一行人直至斗场中心站住了,太行山主率领一群贼人迎出,两方距离五尺余,抱拳行礼,太行山主朗声道:“寰宇四侣与诸位大驾光临敝山,山寨为之生辉,本山主未得远迎,恕罪恕罪。”
  “老朽来得鲁莽,山主海涵,前些日子,山主将老朽的不肖孙女一并擒来,在江湖传出要老朽前来贵山相商的消息老朽不敢不来,特冒昧前来应约,随来的几位朋友,乃是老朽的知友,在江湖略具微名,老朽可为山主引见。”云栖逸箫极有风度地答话。
  太行山主浅浅一笑,道:“不必了,诸位高人的名望,声誉,在我等绿林朋友眼耳之中,不仅曾有过一面之缘,也耳熟能作,而且本山今日参与之人太多,如果两方引见,不仅记不清,当误了太多的时光,尊驾以为然否?”
  “山主卓裁,极为中肯,老朽自当从命,客随主便,老朽冒昧来了,未知山庄何以教我?”
  “明老是为令孙而来的么?”
  “正是,也特请山主打发老朽等下山!”
  “要打发不难,请看看这些皆是天下绿林道中知名之士,恭送位自无问题,再请诸位向四面瞧瞧。”太行山主一面说,一面举手向四周一指。
  东面,是太行山主一群二百余名绿林群豪,正面云栖逸箫等人后方,徐徐出现了黑黝黝的人影,刀枪映入生光,最前面是二十坐弩车,六尺长的弩箭,箭尖寒芒闪闪,左右也是无数人群,最前面是弓箭手,稍后是标枪惊,弓上弦刀出鞘,看总数不下千人,太行山九山十八寨的人大概全都赶来了。
  站在一旁静立的中原突然发道:“请问山主令弟火眼狻猊曾将在下大漠的事说过了么?”
  太行山主脸色一变,问:“说过尊驾有何用意?”
  “用意极为明显,贵山的人相信绝无蒙人的数千骑厉害。”
  中原朗朗道来,太行山主心中一惧,他也知道这些喽罗绝挡不
  一行人直至斗场中心站住了,太行山主率领一群贼人迎出,两方距离五尺余,抱拳行礼,太行山主朗声道:“寰宇四侣与诸位大驾光临敝山,山寨为之生辉,本山主未得远迎,恕罪恕罪。”
  “老朽来得鲁莽,山主海涵,前些日子,山主将老朽的不肖孙女一并擒来,在江湖传出要老朽前来贵山相商的消息老朽不敢不来,特冒昧前来应约,随来的几位朋友,乃是老朽的知友,在江湖略具微名,老朽可为山主引见。”云栖逸箫极有风度地答话。
  太行山主浅浅一笑,道:“不必了,诸位高人的名望,声誉,在我等绿林朋友眼耳之中,不仅曾有过一面之缘,也耳熟能作,而且本山今日参与之人太多,如果两方引见,不仅记不清,当误了太多的时光,尊驾以为然否?”
  “山主卓裁,极为中肯,老朽自当从命,客随主便,老朽冒昧来了,未知山庄何以教我?”
  “明老是为令孙而来的么?”
  “正是,也特请山主打发老朽等下山!”
  “要打发不难,请看看这些皆是天下绿林道中知名之士,恭送位自无问题,再请诸位向四面瞧瞧。”太行山主一面说,一面举手向四周一指。
  东面,是太行山主一群二百余名绿林群豪,正面云栖逸箫等人后方,徐徐出现了黑黝黝的人影,刀枪映入生光,最前面是二十坐弩车,六尺长的弩箭,箭尖寒芒闪闪,左右也是无数人群,最前面是弓箭手,稍后是标枪惊,弓上弦刀出鞘,看总数不下千人,太行山九山十八寨的人大概全都赶来了。
  站在一旁静立的中原突然发道:“请问山主令弟火眼狻猊曾将在下大漠的事说过了么?”
  太行山主脸色一变,问:“说过尊驾有何用意?”
  “用意极为明显,贵山的人相信绝无蒙人的数千骑厉害。”
  中原朗朗道来,太行山主心中一惧,他也知道这些喽罗绝挡不住一流高手,但功力未臻化境的人来说,还是无法逃出性命的,云栖逸箫一行二十余人真能脱离的人不会太多,便道:“以一比一,太行山的人比蒙人强多了。”
  中原淡淡一笑,又道:“难道,会比盐泽死域的洪荒异兽利害?数百头可生裂虎豹的怪物,也无奈我祝中原。”
  绿林群豪中,皆未听说过盐泽死域和洪荒异兽,全部窃窃私语,不大相信。
  云栖逸箫掀须微笑,轻摇着龙箫道:“山主老朽有一言相劝,希能三思。”
  “哈哈!是劝本山主放你们走么?”
  “正相反,是劝山主贵山兄弟一条生路。”
  “你在做梦么?”
  “目下是光天化日之下,不是做梦之时,山主请别忘了。当年楚汉相争,张子房竟用箫声吹散了第一条好汉的八千子弟兵,也请别忘了老朽这枝龙箫,当年曾在巫山神女峰,吹散了武林六大门派的大火拼。山主请慎量三思,还是叫他们速散去为妙,当箫音起,老朽夫妇固不愿大开杀戒,但怎能禁止小儿女辈杀人泄恨,等到玉石俱毁时,悔之晚矣。”
  太行山主冷哼一声,道:“别人相信鬼话,史某却是不信。”
  云栖逸箫脸色一沉,声色俱厉地说:“叫他们退去。”
  太行山主冷哼一声,右手徐徐上举,人群后退,他自己也向后退。
  中原长剑一伸,便待扑上。
  云栖逸箫摆手止住他,向老伴打一个眼色。
  老奶奶散花仙子岳如霜,早年是个心狠手辣的母大虫,年纪大了,但并不象老伴云栖逸箫好说话儿,早已心中火起,立时退后盘膝坐下,举萧就唇。
  天宇中,袅袅箫声徐引,向四面八方传去,每一个音符,皆令人心中狂跳,逐渐提高音符跳动特别。
  云栖逸箫徐徐举萧,厉声道:“双箫合一,惨剧立生,希望你明智,叫他们撤。”
  太行山主功力足深厚,怪,他感到箫声似乎将他血往头上吸,先天真气也向上汹,环顾左右群雄时,他们脸上皆有充血现象,步履不稳。远处上千喽罗兵?摇晃晃,象要找人拼命,阵脚混乱。
  云栖逸箫一行十余人,除了云栖逸箫和祝中原外全都坐下了,正在闭目帘静静行动抗拒箫音。
  他只感一软昏眩,大叫道:“快退!退!”可是声音太小,传不远。
  箫音乍欢,他象是大梦初醒,这些鬼音符,一入耳中便可令人身上某一部分神经起了很大震撼,刺激着神经,再往下听,可能要紧张得变成疯狂,即是掩住耳朵,也感到肌肉和神经,随着音符的跳动而震颤。
  “完了!这老鬼果然名不虚传,如果让他进入大寨行凶,岂不糟了?”他心狂叫,等神智镇定之后,他大声叫:“退!各回本寨。”
  随着喝声,他后面响起三声金罗的震鸣,四周上下喽罗潮水般向下退。
  云栖逸箫等贼人退完,道:“山主,老朽这次前来闯,本是抱着息事宁人的宗旨而来,请将人质赐还,不知山庄意下如何?”
  太行山主嘿嘿笑道:“人质共五名,有交换条件。”
  “山主请将条件说出老朽还得斟酌斟酌。”
  “其一将龙凤二萧留下,其二,承影剑也留下。”云栖逸萧故意沉吟不语,略一思索,道:“老朽答应了,请将人质让老朽过目,免得贵山的寨主爷暗中弄手脚,防人之心不可无,山主当不会拒绝吧?”
  “呵呵,山主笑话了,我诸葛明二十岁出道,至今在江湖上混了整整一百年,俗话说人老变成精,这一百年中别是学,就是睁着眼看,也看得乖巧了,在未看到人质之前,阁下认为老朽便贸然将箫剑交与你么,呵呵!你未免把诸葛明看得太不值钱了,太嫩了。”
  “阁下乃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应该坦诚相待,即使先交出剑箫,本山主也无奈你何,反之,在下如果将人质交出来,也许偷鸡不着蚀把米,本山主也不是初出道的孩子,绝不会将人质先交出来。”
  “老夫并未要求先将人质交出,只想看人质是否健在,如果有三长两短,咱们不用谈了。”
  “本山主对尊驾已经够客气了,不然……”
  老人家语气越来越强硬,声音与称谓逐渐在变。
  太行山主心中叫苦,他做梦也没想到云栖逸箫来得那么快.一切皆未布置好,措手不及,他本想在大寨布下天罗地网,客舍中已经定好秘密的铁造复壁,要等云栖逸箫前来投贴拜山谈条件时,再将人质放在死刑台上,凌辱之后一网打尽,可是不但云栖逸箫来得快,死刑室也在他抵返山寨时出事毁了,一切阴谋全成泡影,死刑室仍在加紧挖掘中,十天半月是否能挖开大有疑问,他怎能这时亮人质呢。
  要动手,目下胜负难料,想制止两箫合奏,事实上也不可能,他思之再三,暗中一咬牙,决定先将人诱入山寨客舍,冒大寨被毁的风险孤注一掷,便说:“好,请至大寨一行,本山主先尽地主之意。”
  “免了,谁不知九宫山大寨中是机关密布的龙潭虎穴?这里也好,谈不成决一生死。”
  “尊驾不为令孙打算吗?”
  云栖逸箫哈哈大笑道:“山主未免太幼稚了,可笑之至,武林中人,本身也出入生死之日,自顾不暇,管不那么多,请问,尊驾身为绿林巨魁,自认是化外之民,总有一天朝廷大军云集,玉石俱毁,你曾为他们的儿孙打算过吗?我替你可怜,以老夫的孙儿辈要挟,你打错主意了,睁开你的狗眼看祝哥儿他万里迢迢走江湖出大漠,九死一生为的是寻找生父,就要为在天地间堂堂正正做人,他父亲被充军边塞,子孙已无脸见人,而你,却不以做贼而苦,也不以子孙做贼为耻,你这是为了子孙打算么?别认为你九山十八寨是金城汤池,你错了,目下朝廷边塞多事,无暇在太行山用兵,真要治不了你的九山大寨,还用治里万里河山?你再不醒悟,日下下场不问可知了,前年风尾,荆襄巨魁李胡子一百二十九人全部被歼,十余万悍贼全部死亡,前车可鉴,你论功力不及李胡子,论实力人马不及十分之二,能支持多久,阁下在这儿的朋友,老夫倒认得不少,皆是在荆襄亡命地英雄好汉,定然知荆襄之事,阁下可以问一问。不用老夫多说,姓史的,你如果今天不将人交出来,休怪老夫晚年仍不异折寿大开杀戒,你说交与不交,老夫等着一个字,或者是两个字也行。不然,不再多说。”
  老人越说越火,最后声色俱厉,显然已无商量余地,他这一番阐明厉害的说词,真有些份量,二百余名悍贼中悄悄溜走了近五十名,当然并不完全是这番说词的效果、要折服武林朋友,唯一可靠的是要拿出真才实学,刚才那阵可降龙伏虎地箫声便是最有效的后盾。
  太行山主冷汗直流,对方不上当,不到大寨上钩而目前又无法使对方屈服,怎么办?他硬着头皮道:“尊驾真不为令孙打算,日后传出江湖……”
  “日后再说,别废话!说,交与不交?”老人家步步逼人,手一挥,众人立刻围成半弧形,老奶奶举箫就唇。
  “老夫等你回答。”老人家再厉声相迫。
  太行山主脸色铁青,冷冷地道:“你要迫我,下令毁人质么?”
  “你下,老夫等你先毁人质,再取你性命。”
  太行山主是走途无路,暗骂:“我得先拖延时间,也许挖掘死刑室,并不如所想的那么困难,希望三寨主能在这时挖出通道,大事定矣。”
  想到这儿,心中略定道:“明公正在火头,所以不计厉害,本山主且先与祝中原了决订约,再和阁下磋商,届时彼此也许会冷静些儿,明公意下如何?”
  云栖逸箫注视着中原,中原躬身道:“原儿与史山主订下八场之约,已胜一场,请爷爷吩咐。”
  “也好,就让他们拖延一会儿。”老人家答应了。
  中原倒垂着血迹斑斑的长剑,大步走出。
  从山下奔上一个黑衣人,到了太行山主身边,低声禀告片刻,太行山主面色露喜色,挥手道:“快去,说本山主不能分身,专程请他们到此一会。”
  黑衣人行礼退后,向山下行如飞而去。
  两方徐徐后退,让出中间二十丈地方的中心斗场,中原屹立中间,举剑微笑道:“武林后学祝中原,请诸位下场请教。”
  太行山主回头低声发话,先后出来三个人,第一个便是赛吴刚,他的大斧又沉又重,第二个便是青龙山寨主伍天奇,他的八尺长的粗大蛟筋鞭虽是弹性倚佳的软兵刃,因为大过粗大,所以也是重家伙,没有五六百斤神力,绝难运用自如,第三个是红衣老道,乃是朱雀山寨主无忧道人,他的宝剑光华如电,是可绝铜壁穿的神刃,三种兵刃亮出,中原的沾血长剑未免显得太差劲了。
  “原弟,接剑。”海蕙在后叫。“谢谢你,蕙姐用着,你留着自用。”他头也不回地答。
  姑娘不好硬接承影剑,她撤剑走出,向远处穿一身白的白妖狐叫:“白妖狐,你给本姑娘滚出来领死。”
  当面叫阵,白妖狐怎能不出,她早年曾和海蕙交过身,但并未拼真力,而且仙狐暗香也曾将海蕙迷昏倒过,所以并不怕,撤剑掠出。
  海文拉掉面巾向右掠出,指着右角一个相当漂亮的年轻人道:“姓牛的你这卑鄙无耻的骗子,你给我滚出来,看看你的风雷金刀是否和你的人一样不值钱。”
  他含怒冲出,太行山主大吃一惊。
  年轻人约二十三岁,好一表人才,他拔出紫金厚背刀,掠出大笑道:“你的斤两我知道,现宝了,我真不想和你斗,杀鸡用牛刀真不好意思,小弟。”
  “狗东西,小爹要戳你一百剑,洗掉你这被出卖的耻辱。”喝声中,两人立即拼上。秋菡也不落人后,她指着躲在一角的醉仙冷升叫:“姓冷的,你出来再使用醉仙香。”
  姓冷的还未出来姥姥提着一条大木棍抢出,将姑娘拉回身后道:“他是江湖前辈,让我折了你的骨,冷升,滚出来,天下第一狠女人在等你。”
  姥姥自报名号,太行山的人全都骇变色,天,他们都出来了。
  中原等赛吴刚他们立下门户,三面合围,方立下门户平静地说:“下场之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不必拖延,请记住,这儿不是印证之所,用不着游斗三天三夜,三五招生死立判,用不着客气,小心,在下出招了。”
  三个贼人都是宇内大名鼎鼎的绿林豪客,聊手合攻声势骇人,第一个突起发难攻近的是神鞭伍天倚,他那蛟筋绞成鞭,敢于硬碰宝刀宝剑而不损伤,鞭声厉啸中,一招狂龙的长摆尾,向下盘卷袭而到,风雷俱发,凶猛绝伦。
  赛吴刚从右后方迫近,开山大斧横挥,这伙心中燃烧着仇恨之火,但心中却是有点害怕。
  无忧老道的宝剑幻化千朵白莲,龙吟震耳,在前面抢近,走在中宫迫身进招,箭山般涌到。
  中原本来抢先出手,人向前面的无忧老人迫剑,其实却在发招后的霎那间,反而向左右方飞扑,一般不说,用剑之人通常攻击右后方的敌人,比较速疾,也易得心应手,他反而舍近求远,转攻左右后方的伍天倚,看去即为失策,而且鞭长八尺,身形未动下面鞭稍已如狂龙袭到了。
  其实他已看出三人中,以赛吴刚最弱,他的想法与人不同,武林中有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认为在群斗之中如果能将强者击倒,其他弱者定然不打自招,却不知如果一举未能将强者击倒,自己也将精疲力尽,原先认为是弱的人,也变成强者了,这种观念最糟,相反的如果先将弱者击倒,当然不会费多少精力,弱者一死,原来是强者的人,心中必定产生恐惧心理,强者也就成弱者了。
  他早已存心先毙了最弱的赛吴刚,以便震撼老道和神鞭伍天倚,人向神鞭折向飞扑引赛吴刚放胆出手。
  料对了,赛吴刚大斧横挥,欺身抢进。
  他不进返退让长鞭一招落空,身形如电光乍现,便在赛吴刚大斧使到的空隙中,一闪而入,七煞散手剑法中,向后出招‘七煞夺魂’出手,身形并未转过,剑向后洒了七道剑影。
  左手中一剑触物一震中,他向右前急射,扑向无忧老道,一声长啸,最凶最霸的雷电三剑突出,攻出了第一招,电闪雷鸣,但听到雷鸣似的音爆震耳,只见血迹斑斑的剑芒如电乍闪,幻出千万道带红色的银蛇。
  身后“哎”一声惨叫,赛吴刚的脑袋在鼻梁上挨了一剑,直贯脑后,大斧飞出,射向左方的神鞭伍天倚。
  似乎是同一瞬间,龙吟轻震,无忧老道的宝剑象一条白虹,飞向空中上升三四丈,翻然下落,“哎……”他狂叫一声,手掩住胸口,血如喷泉,手掩不住了退了两步,倒了。
  伍天倚见大斧飞到,吃了一惊,长鞭一带,鞭中段向上一弹,“噗”一声将大斧弹起。
  同一瞬间中原腾身而起,一手抄住无忧老道的长剑,脱手向伍天骑遥掷,人亦凌空下扑,象一头大鹰俯冲而下。
  也在同一瞬间,大斧被鞭震得向上腾升,剑却化一条白虹从飞斧下射入,快!快得目中见光时剑已到了。
  神鞭伍天骑心胆俱裂,两同伴的惨叫声中间仅差霎那,像是连续响起,令他魂飞天外,好不容易将斧震开,剑已到了,怎不害怕。
  只有一条活路,伸掌拍剑,鞭已无法收回了,软长鞭对近身之物,比废物差不了多少,远攻却是利器,他一咬牙,身躯一斜,伸左手拍剑。
  “叭”一声,电芒被他冒险拍中了,可惜力道不够,“嗤”一声,剑擦过他的右肩,冷冰冰地,剑背带走了肩缘一块皮肉,当堂挂彩。
  糟,人又在上空冲到,沾有血迹斑斑的剑影已光临门面。
  他大吼一声向地下急倒,拼全力抽鞭,逃过一死。
  鞭稍向上一扬,剑影突然从他下颌收回,凶猛的剑气,已震得他脸部和胸口一阵麻木,接着,他清晰地看到中原从旁飘落,伸手扳住他刚起的鞭鞘,如果对方不手下留情,他的颈早已贯穿,鞭稍仍未抽回,根本攻不到中原的下阴。
  “滚!”这是中原的暴喝。
  他只觉手中一紧,蛟筋鞭要在他掌中滑出,鞭是他的生命,他不能失手,拼全力扳牢,宁可送命也不丢鞭。
  接着,他感到身子凌空而起.耳旁风声呼呼,天旋地转,他本能知道.他正被鞭带得在空中旋飞。
  第一圈,他不放手,咬牙强忍,第二圈,他气血窒沉,奇猛无比离心力,将他向外拉.掌心出血,掌皮要完蛋了,手上的皮肉也象要片片缕缕向外飞。
  第三圈,他只觉右手一震,凶猛的力道震得五指具折一阵昏旋,恐怖的感觉令他麻木,他昏沉沉的,直觉自己象在云端飞行,不久,心向上一升,“蓬”一声大震,一阵猛烈的痛楚无情地向他袭击,神游太虚,知觉全无,在知觉行将失去的霎那,他听到耳边有人喊:“第二场终了,不必歇息,第三场的人请出场指教。”
  这一场凶狠的搏杀,是力与力的硬拼,是速度与速度的比赛,是机智与机智的赌博,其中变化说来话长,其中乃是片刻间事。
  百余名贼人全惊得呆了,全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仗剑肃立的中原。场中的另三对狠拼,比较起来不啻小巫见大巫,真不值得一看,因为他们象是在演招,稍值得一看的是天下第一狠人醉仙冷升这一对。
  白妖狐鬼灵精,一上来便用上了仙狐暗香,但海蕙姑娘根本浑如来觉,正是七煞散手剑法狂攻,她知道利害左闪右避不接招,是游斗八方游走,这样斗下去,斗三天三夜并非奇事,因为她奸滑如狐,身法之快与海蕙一般高明。
  中原在片刻间宰了两个,摔昏了一个,白妖狐知道完了,如果落在中原手中她怎能活命?四年前的深仇大恨,中原不剥了她的皮才怪,她在这瞬那间,突然向北急射,拼全力狂奔。
  海蕙恨之切齿岂肯于休?要不是爷喝上她,她要将骚妖狐追到天涯海角,她向白妖狐的背影,打出一朵金枝花。
  可惜金枝花在三丈外爆炸,只有一片花瓣划过了白妖狐的左耳垂,徒劳无功。
  海文和风雷金刀牛俊杰,仍在你来我往比剑,功力相当,大概百招之内不会有着落,风雷金刀的养母缥缈三娘正一步步走出,海文的父亲云栖庄主也泰然自若。
  天下第一狠人顾大娘,在白妖狐散走时,终于扳住了她,一棍崩开醉仙的长剑,兜心捣人,再普横扫“噗噗噗噗’三声闷响,将醉仙打得自腰中分,肚肠流一地。
  中原等了片刻,还没有人出场,便扬剑大喝道:“谁敢下场!”喝声刚落,人影急射而出,好快的独眼龙,但看到来人飞掠的身法,心中一懔,心想:“是那晚和我在树顶上几乎拼成平手的人,劲敌到了。”
  人影倏止,看了他凶猛狞恶的脸容,与一只右眼,和腰带上奇形的钩廉拐,便知道是独眼龙甘辉,太行山上的和拜弟,笑阁罗甘弘的亲哥。
  “这次真是凶猛的拼斗了,难在我不能伤他。”中原对自说缓缓迎上。
  “三弟,退!”独眼龙厉声道。
  火眼狻猊耸耸肩,只好转身退走。
  独眼龙徐徐撤下钩廉拐,冷笑道:“祝中原,咱们死拼硬打。你敢?”
  “尊驾可是独眼龙甘辉前辈”祝中原问。
  “老夫只有一眼,谁不知我叫独眼龙甘辉?”
  “雷火神叟是被你用迷香弹擒住的么?”
  独眼龙并不感到突然,因为他已看到中原留下的墓碑刻文,冷哼一声道:“不错,正是老夫,老夫也看到你替老鬼留下的墓碑。”
  “你即使用下三滥的迷香弹,死拼硬打的话似非由衷之言。”中原用话刺他,如果事先没有得到笑阎罗的关照,中原不立下杀了他才怪。
  “那老鬼的霸雳毒火弹太过歹毒,怪不得老下毒手,今天光天化日之下,老夫要与你拼真才实学,绝不使用迷香弹计算你。”
  “好吧!姑且信任你一次,但在下知告你,你可以使用迷香弹,你的阴掌可算得是武林一绝了,是拼掌呢?抑或方斗兵刃?”
  “斗兵刃,决一死战。”
  “你上!”
  两人立下门户,独此龙的独眼中凶光暴射,单手提拐,踏直了第一步,他的钩廉拐乃是百练金刚打造,全长五尺六寸,粗可合握,全重不下八十斤,拐尖弯变半月形,钩刃两面开锋,前端有一介圆球针股的鸡蛋大着地刃柱,可作为点穴手,如果双手使用,嫌短了些,可当钩廉枪使用,算是外门兵刃,由于兵刃沉重,所以他要硬拼。
  中原知道自己修为已臻化境,除了双方功力相等须仗兵刃取胜外,比他差的人,根本用不着倚仗兵刃即使折下一根树枝,他也敢和任何家伙硬拼;那夜在树上拼掌,他仍占了上风,加上地穴的全力苦练功力更上一层楼,他有绝对把握取胜。
  “如果我是你,定然叫太行山主兄弟俩一起上。”他徐徐踏一步说。
  “老夫出修为一甲子以上,斗你这少年毛头,已经感到面上无光,何用帮忙。”
  中原踏进第二步,冷冷地道:“那你将后悔莫及。”
  “放屁!”独眼龙怒叫,也踏出第二步。
  双方由两丈拉近至四丈、五丈、六丈了。
  钩廉拐前指如戟长剑发出风雷似的鸣啸,近了,八尺正是出招的好时机。附近,响起风雷金刀的一声惨叫,接着人影疾闪,掌劲怒吼那是云栖庄主和缥缈三娘子接了。
  云栖庄主正要追上,远处云栖逸箫叫:“青虹,回来了。”青虹.是云栖庄主的名字,对外,人称他的号叫宗堂公。
  云栖庄主退出的斗场,只有中原和独眼龙两个人了,一个是西北第一魔君,一个是武林后起俊秀,所以在场的人全神紧张地注视着两人的举动,一个个手心冒汗,心跳至口中了,独眼龙突然左右一晃,似要扑上。
  中原不理他,紧盯着对方眼神,六合如一,找机会进击。
  独眼龙见对方不动,那出奇平静的冷静表情,像是泰山倒在眼前也不为所动的化石人,他心中暗叫:“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碰上的硬对头,今日我可能遇上了真对手,也可能在这儿掉头颅也不一定。”
  两人突然踏进一步,突然又向左飘退。
  独眼龙左脚一沾地,忽然旋身飞起一脚,将一丛草根和碎土踢起,向中原急射。
  中原未料到独眼玩这套把戏,立即向左飘。
  “接着!”独眼龙发出震天大吼,在中原未落地时闪电似扑上,钩廉拐风雷具发,一招“刀劈天门”在臂头直臂而下,凶猛狂野恍如天雷下击。
  中原不能躲,说过硬拼,他怎能不接?两仪相成大真力功行剑尖,不向左移叵而向右飘,一声沉喝,向左挥剑,“当”一声狂鸣,火花飞溅,双方兵同向外一荡,随又再次相触,中原总算接下了,象是平手了,之后一连暴响茅草纷飞中,两人时近时退,中原一着失机,被独眼龙一阵凶猛无比的猛攻。
  四周的人,发出了惊叹之声,海蕙秋菡和几乎忍不住,早已惊叫出来,意欲抢出,但被云栖逸箫抓住了。
  激斗中,人影不易分清,招式更难分辨,蓦地,响起了中原清晰平静的语音:“你准备了,小心太过冒进。将成强弩之末。”
  “小畜生,为何不硬接?”是独眼龙的叱喝。
  “你用机智取得机会,不错。”
  “接下。”
  “在下留你一条命。”
  “狗东西,老夫要砸扁你,钩掉你一对狗腿……”
  “叮叮”两声暴响,独眼龙向右飞退八尺,他的拐上月牙钩,被中原含愤连击两剑,已经断了一半,另一半断截月钩,直飞出四丈外,“噗”一声跌入草丛中不见了。
  中原被骂得起火,所以一有空隙,乘对方钩向下盘时,终于抓住机会硬击两剑,不能用神妙剑法,就用剑狠拼碰无不可。
  他不飞步进击,寒着脸一步步迫近。
  独眼龙呼吸已不平静,一声虎喝,发疯地冲上:“泰山压顶。”迎头砸下。
  中原冷哼一下,长剑猛的斜挥。
  “叭”一声巨响,火花激射的独眼龙本能向右横飞丈外两足落地,下陷三寸,踉跄两步方能站稳,额上大汗如雨。
  中原大步欺近喝道:“你也接我一剑。”
  独眼龙咬牙切齿,两手运拐,挫身上挥,“当”一声暴鸣,火星四射,他贴地挫退丈外,地下出现了五个三寸深履痕,草根被带翻一大片,他站住了,两手颤抖,额上青筋跳动,肌肉痉挛扭曲,大汗湿透衣衫,独眼龙厉光像是火焰,红丝密布,手上钩廉拐,被剑砍入三分深。
  中原仍是大步迫近道:“再接我两剑,听着,两剑。”语声中,剑已出手砍到。
  “当”独眼龙飞退两丈,两足方着地,右足一软跪下一条腿。
  中原已到了说:“再接一剑。”剑已迎头劈落。
  独眼龙眼中凶光尽减,站不起来,他除了抬拐招驾之外别无他途。
  中原逐下压剑尖徐送,剑缓慢擦过钢拐发出尖锐的嘶嘶之声,令人闻之头皮发作。
  “完了完了,想不到我独眼龙横行于世,却死在这一少年之手。”独眼龙心中在狂叫,死盯住向心坎迫进的剑尖,剑身上的血迹令他心胆乱动,血腥也往鼻上部冲,使闻着寒流遍布全身。
  这一霎那间,他想起了曾被他杀死过的许多人……
  他虽没后悔,但有些儿心痛往日之非,剑心快近了,他无力抬拐,长叹一声,准备徒劳挣扎了,蓦地,他耳中响起了传音入密的声音“答应我,不再江湖横行,回太原府隐修,你的兄弟笑阎罗已经改邪归正了,你也该反省反省了。”
  “我兄弟被活埋,你为何骗人?”他问。
  “我已救了。”
  “胡说,这惨剧是我一手造成的。”
  “救人也是我一手造成的,目前你兄弟已动身返回河南,要在师父坟前忏悔一年,不信你可去找他。”。
  “如果是真,我答应你洗手归隐,如果骗我,我会找你来拚,你,还是杀我,永除后患不然你会睡不安眠。”
  中原突然向后退去.向左走去,仰天长笑,笑完说:“史山主,你兄弟俩早该出来了,教别人送死,于心何忍。”
  太行山主老远便笑道:“你对敞义弟手下留情,本山主心领了。”
  独眼龙正勉强站起,丢了剑痕斑斑的钩廉拐,吸一口气,向这儿叫:“大哥,我走了,今后无面见人,希望你珍重,我发现在枉死城中逃出的我,对生命的体会很怪,咱们兄弟一场,请听我说两句话,自己不想死,万不可叫别人死,珍重!”
  太行山主晃头苦笑道:“符奎弟,你料得不错,瞧,五个人质都在这儿了!”夺魂枪看清了海文五个人,也看清了用树枝打他的祝中原,无名之火冲上三千丈,一声长啸,闪电似地向中原猛扑。金枪突伸。
  “符贤弟,不可!”太行山主惊叫,奋起猛追。
  火眼狻猊和笑判官也拔剑抢出,可是都来不及了,中原直持枪花到了胸前,突然似幽灵幻影样向右一闪。
  枪声突然吐出两尺四透虚影而过,夺魂枪一怔,怎么?人刺中了怎么手上不着力?一怔之下,对面被刺中的虚影突然消失了,什么也没刺中,可是,枪杆上却多了一个手,不错,枪杆上连他自己的手算上,共有三个,邪门!
  接着,枪被人一带,一柄带有鲜血的剑刀,已经点在他的鸠尾上一寸的巨阙穴上,耳中响起了中原的语音:“我不杀你,好自为之。”
  声落,金枪似被人抛出,巨阙穴上的剑尖不见了,他舍不得丢枪,人被枪带得飞抛丈外,“噗”一声落在草叶里;只觉眼前星斗满天。
  中原以快速绝伦的手法,制住了夺魂枪符奎,手下留情将人抛出立即扬剑向三人迎去。
  四周的人,全被他那神奇的手法惊得发出惊呼,夺魂枪也是太行山主的拜弟,这人的功力比太行山主相离不远;在山寨中有名儿的凶横人物,一对面便被他制住,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太行山主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站住了,用怪惊的眼神,狠狠盯着缓慢拿剑迎来的中原。
  中原步步追近:“刚才那场不算,还有五场,诸位放心,在下招引了。”
  “原儿,稍等。”是云栖逸箫的声音。
  中原身形一沉,冲势立止,便生生将冲的去势止住,钉牢在地。云栖逸箫缓缓而出道:“史山主,独眼龙甘辉老弟话的,不值得三思么?”
  太行山主微微笑道:“人亡留名,豹亡留皮,在下已无路可走。”
  “你仍想占山为盗,继续杀人?”
  “在下可能溅血在祝小哥剑下,已无他求。”
  “阁下这九山十八寨的弟兄,如何善后?”
  “明老不久前说,自顾不暇,管不了那么多。”
  “放下屠刀,立自成佛,你该善从!”
  太行山主眼内凶光暴射,怒步道:“什么?你要史某丢剑投降?云栖逸箫深深一笑道:“不!老朽率人退出,让山主善从,请勿误会。”
  太行山主沉吟不语,内心在天人交战,中原插剑于地,朗声说:“山主如能转而造福江湖,小可愿交你这位朋友。”
  太行山主突然收剑。苦笑说:“史某无缘交你这位朋友,但心里对你永存谢意,你杀了我许多兄弟,如果和你论交,不但天下人要骂我,我也无面在泉下相见死难兄弟。”
  说完,他转身举手一挥,朗声说:“诸位兄台,史某无能愧对诸位肝胆朋友,请听我说,九山十八寨即行封,望诸位不要在刀山剑林里浪费余生,祝诸位珍重。”
  重字刚落,突然一掌向天灵盖打去。
  在众人惊声中,灰影一闪,一根小箫伸到他的天灵盖上,“叭”一声响,掌箫接实,凶猛开匹的掌力,虽未击实天灵盖,余力却将他击得挫倒在地,立即昏厥。
  云栖逸箫掏出一颗夺命金丹塞入他的口里,向四周的群豪说:“老朽抢救不及,惭愧,他胸部震荡甚剧,需修养两三个月方能复元。”他将人送入火眼狻猊怀里,默然说:“令兄为人虽坏。但可算是武林好男儿,他短期间绝难复元希望你遵他嘱咐,为江湖造福.也不枉令兄以死明志的向善苦心,老朽打扰贵山,闹出无穷风波,歉甚,尚望海涵,他日有缘,当致无穷歉意.老夫告辞。”
  火眼狻猊抱着人,诚切说:“晚辈定遵家兄之托立即封山,一月后火焚山寨。”
  “老朽祝福你们,再者,死刑室的人,尚请老弟网开一面,可将猛兽驱散,由于高手从出尸口爬出去,将人由孔中滑出,不必挖掘了。”
  “晚辈返山寨之后,即将他们放出。”
  “谢谢你,老弟,再会了。”老人家退出,向四周群豪抱拳一礼,又说:“老夫多有得罪,诸位海涵一二,再会。”
  火眼狻猊也说:“后会。”率众人缓慢向东退去。
  云栖逸箫一行人,也向西飘然而去。
  西方刚退下半里地,南面山林中红影飘飘,出现了三十余名红衣老道,在五名黑衣大汉率领下,赴上了山顶。
  玉清观主先行掠出,高声道:“长春派第四代掌门人,请见太行山主。”
  火眼狻猊将太行山主交约束手下头目,掠出道:“在下史域,太行山的弟弟,道长有何指教。”
  “令兄说带有承影剑的人在这儿生事,请问目下何在?”
  海蕙不知厉害,脱口道:“在这儿,瞧!”龙吟震耳,光华如电,她撤剑一晃。
  所有的老道,飞掠而至,成半弧形将人堵住了,玉清观主向火眼狻猊稽首行了一礼说:“请下覆山庄,待敝掌门处理敝派宝剑与三岔口门人被杀之事后,再拜望山主虎驾,恕罪恕罪。”
  火眼狻猊淡谈一笑说:“家兄已决定封山,不在过问武林是非,道长远来未接待,尚望海涵,在下因重责在身,奉命约束敝山兄弟,未敢擅专,无法助道长一臂之力,望好自为之,再请上覆贵掌门,不可意气用事,任性而为,如果想用武力解决。贵派必须考虑后果。”
  “施主之意……”玉清主不悦地说。
  火眼狻猊冷笑一声,抢着说:“在下无意干涉贵派行事,但请听在下一言,大行山九山十八寨人马上千,天下绿林群雄不下三百之数,亦难如意,请看这儿的打斗痕迹,便知在下所言不虚,言尽于此,请道长珍惜贵派门人的性命。”说完,抱拳行礼离去。
  玉清观主面色渐变,还了礼掠向人群。
  火眼狻猊还未下令撤走,有名悍贼大叫:“京师以北,长春派高手如云,声势似所中天,门人子弟,一向目内无人,对南方人物诸多侮眨,自命不凡,傲气干云,咱们先别走,看看他们怎样对付云栖逸箫和祝中原,看一场激斗增加见闻,岂不太妙?”
  “咱们留下瞧瞧,史二哥意下如何?”另一个附和叫。火眼狻猊略微思虑,大声说:“好,咱们见识见识,但不许插手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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