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太虚幻境


  五湖钓叟跟着折向追赶,糟了,正好被咆哮追逐的侯翠华抄出截住,父女俩重演你扑我闪的老把戏。
  “死一双不如死一个,老匹夫,杀死她!”怡平一面掠走,一面叫:“等你们两人精力耗尽,缠在一起就得死一双了。”
  “求求你,庄老弟,放我父女一马,我也是不得已。”五湖钓叟声泪俱下地哀求。
  “有条件。”怡平站在远处说。
  “我只能答应你能力所及的条件。”
  “在下不会妄求不可能的事。”
  “我……”
  “你如果再反悔,在下必定要你父女死得万分悲惨,信不信由你。”
  “我决不反悔了。”五湖钓叟懊丧地说。
  怡平放开梅英,突然闪电似地切入五湖钓叟父女的中间,双手在侯翠华面前快速地挥动,口中念念有词,蓦地大喝一声!
  侯翠华像是挨了当头一棒,向前一栽,激动狂乱的神情开始松弛,仅呼吸急促喘息声粗浊,那是追逐的结果,与受制乱神的事无关。
  五湖钓叟奔近,急问:“她……她怎样了?”
  “力尽,躺片刻就好。”怡平冷冷地说,脸上神色不友好:“但是,她好不好,大权操在你手中。”
  “你……你用妖术?”
  “连笨驴也不会告诉你是什么术。”
  “你有什么条件?”
  “和你一样。”
  “和我?”
  “你不是要口供吗?你不以为我也有相同的要求吗?”
  “这……”
  “首先,在下要知道的是,拔山举鼎来了没有?”
  “来是来了,是真是假就难说了。”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来踪去迹……”
  不久,怡平与梅英匆匆返回卓家,半途碰上纯纯领来救应的十余位谷中子弟。
  快活刀与白莲花夫妇恰好返谷,立即由快活刀甘嘉棠,召集谷中的人手,在卓家商讨应敌良策。
  快活刀郑重地表示,对方人才之众,出乎意料之外。五湖钓叟父女居然能利用溪流深入幻境中枢附近,而主力仍在巫山十二峰。
  比五湖钓叟更高明的人,也很可能接近了幻境外围,原定的计划如不改变,主动权便将消失,因此必须立即改变计划。
  传信给卓文俊夫妇的人先一步动身。
  怡平带了两姑娘,稍后走另一条秘径登程。
  怡平的建议受到重视,他自告奋勇,与两位姑娘组成实力雄厚的打击群,先消灭四出暗搜的高手走狗,以免暴露太虚幻境的中枢。梅英熟悉山区的地势,哪些地方有走狗活动,她可以推断出来。
  三人换穿了暗绿色的劲装,带了山区应用的工具,进入绵绵无尽的山岭和丛莽。
  “怡平哥,你认为五湖钓叟父女逃回去之后,会不会把进入瑶池的经过说出?”梅英一面走一面问。
  “大概不会。”怡平说:“那老家伙被迫做了走狗,已经变得聪明会用心计了,说出来他哪有好日子过?我猜,他父女并不急于返报,而到另一条河流鬼混去了。”
  “你到底用什么方法,作弄那凌波仙子侯翠华的?”
  “那只是离魂鬼母的最简单离魂术,加上我在她的灵台穴轻轻来上那么一记小小震荡手法,和一点心灵示意术:如此而已。”
  “她真会发狂?”
  “不会,精力耗尽,她就会睡上一大觉,醒来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怡平哥,那凌波仙子美不美?”纯纯另起话题。
  “武林三女杰之一,与高嫣兰齐名,她的美与高嫣兰不同。”怡平加以解释。
  梅英向纯纯打眼色,表示诧异。
  这是怡平第一次在两位姑娘面前,提起高嫣兰而没出现特殊的表情。这种转变,两位姑娘不但诧异,电深感宽慰。
  这表示怡平已对高嫣兰没有多少留恋了,感情也正在蜕变中,是相当令人满意的好现象。
  越过东南六七座奇峰,到达一条纵向河谷,山势往东南伸展,小河谷沿山势曲折盘旋而降。
  “从这里往下走。”梅英向小河谷下游一指:“可以到达达登龙峰的西端峡谷,那一带有一些山民生息其间。早些年曾经有几位避仇逃案的人,在那里隐居逃世,最后皆受不了清苦死寂的生活,先后重返花花世界,随波逐流去了,留下一些遗迹至今仍未湮没。按爹传来的信息,他们东路搜索主力,可能在峡谷。那一带的风景很不错,峡谷两旁可以开辟田地,爹一度曾经打算在那儿安置一些人开垦,养活一两百人丁绰有余裕。”
  “我们去碰碰运气。”怡平说:“能养活人的地方才有人定居,江湖人通常都在有人定居的地方找线索。你逼公孙云长和高嫣兰夜袭杨家,摆出的阵势十分壮观。拔山举鼎当然知道你们拥有大量人手,居住的地方,必须具备能居住的条件。五湖钓叟父女,就是根据人逐水而居的习惯,而发现了幻境中枢。有人搜索这一条有河的山谷,该是合理的估计,走!”
  同一期间,小河谷的下游,五位老道从登龙峰东南的纵向山脊,觅迹寻踪,下降至河谷的东支山峡。
  虽则老道们修真有成,一个个身轻似燕,无奈山高林密,处处有绝壁断崖,甚至稍微平坦些的山坡,也寸步难行,可把他们累得精疲力竭。
  往往爬一座山,就得花掉一天半天工夫。
  没到过原始丛莽的人,往往以为那些树林,与村子口的风水林差不多,不但可以行走,还可以在里面捉迷藏游戏呢!
  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那些原始山林中,杂草高有丈余,荆棘丛生,藤萝密不透风,连兔子都不易在内走动。
  人一陷进去,手中有砍山刀还可以砍树削草开路,没有刀可就麻烦大了,人的手在这种地方力量有限得很,形容寸步难行绝不为过,所耗的精力极为可观,一天恐怕走不了十里八里地,保证衣裤破裂,全身都是伤。
  五老道小心翼翼找容易走的地方走,而容易走的地方又少得可怜,因此速度像蜗牛,降下峡谷,已是狼狈万分,吃足了苦头。
  “知机子道友!”走在最后的老道赫然是大法师天都羽士,愁眉苦脸地说:“这鬼地方怎会找得到路?该死的!这里恐怕除了猿猴之外,就是虫蚁才能在此过活,任何兽类皆难以生存,何况是人?没有人当然不会有路,还是回去算了,不能走啦!贫道这辈子这哪曾受过这种活罪?”
  这妖道说得不错,他这辈子的确不曾受过这种活罪。
  他贵为天香正教教主,有徒众上千,在通都大邑接受信徒们供神仙似的供奉,走一步就有不少人前呼后拥,有车有马有轿代步,哪曾像野猪似的用肉身在荆棘丛中开路?难怪他怨天恨地发牢骚。
  “做一天和尚撞一大钟;做一天道士念一天咒,”走在中间的知机子老道冷冷地说:“咱们拿钱办事,不办就不要拿钱。喂!无亏道友,你真记得这一带有人,没弄错吧?在这里人一定活不了。”
  “三年前贫道曾在这附近采药,的确发现有人,错不了。”在前面用木棍拼命开路的无亏道长说:“下面的山谷是穷山恶水中的天堂胜境,不但可以居住,而且可以清修,禽兽甚多,是种山的好地方,一定有人在里面聚落而居。从现在开始,大家眼睛放亮些,留意可疑的痕迹,也许咱们已经落在人家的监视下了。”
  “只有山精木客监视咱们,不会有人。”另一位叫太乙丹士的老道嘲弄地说:“无亏道友,我敢保证,三年前你所看到的所谓人,一定是鬼怪。哼!你说,你与看到的人打过交道吗?”
  “一在山上,一在山下,如何打交道?外行!”无亏道长停止拨路,扭头狠瞪了太乙丹士一眼:“贫道日夜与鬼怪打交道,总不至于人鬼不分吧?三年前贫道所看到的人,还会吹箫和唱山歌呢,两个活生生的人,决不是青天白日敢现身的鬼怪。喂!该谁在前面开路了?”
  “他娘的棍球!”天都羽士一面咒骂,一面超越到前面:“该我了,龟儿子王八!人要变成鸟,该多好?”
  “变成鸟还能算是人?”无亏老道将开路的木棍交与天都羽士:“要骂,你该骂王八快活刀,要不是他那些人把价值连城的十二色珍宝盗走了,咱们哪会受这种活罪,千辛万苦来找他的贼窝?”
  “说来说去还是山精地异两怪害人不浅。”知机子满怀怨恨:“他两个混蛋在严府有一份好差事,偏偏像游魂似的逛到武昌来,一口咬定曾经在巫山看到佩快活刀的人,活龙活现地硬说。快活刀的巢穴就在巫山附近。山精那王八蛋还出什么馊主意,说搜巫山一带山区,因山势的走向不宜从外向里搜,建议向霸剑西道借路,绕到北面由内向外搜,不但搜索容易,也出其不意俯敌之背。真是见了鬼,居然被他料中西道真的在拔天岭建山门,因而大总管坚信那王八蛋的消息是正确的,所以发誓一定要将快活刀的巢穴找出来,追回十二色珍宝,再前往万花山庄办正事,可害惨了咱们这些人。”
  “咱们搜了好几天,搜遍了一百六十里巫山十二峰。”天都羽士双手持棍,拼命拨打挡路的野草荆棘开路,一面咒骂:“天杀的,见他娘的大头鬼!除了一些野蛮人,哪曾发现半处像样的地方?如果找不到快活刀的巢穴,日后贫道与山精地异两怪没完没了。呸!贫道一教之主,成了披荆斩棘的开路小卒,晦气。”
  一阵枝叶纷飞中,他们降下峡谷的平野。
  溪流一线,清澈如黛色的玉带,两岸虽然林木葱笼,但已经不生荆棘藤萝,行走已无大碍,不需被荆斩棘开路了。
  “咦!那是什么?”
  走在前面的天都羽士,在溪旁用棍向对岸的水际一指。
  小溪宽仅三四丈,水流平静,游鱼可数,清澈见底。
  知机子急冲七八步起势,大雁似地飞越,轻盈地飘落在溪对岸。
  “是丢弃的爬山虎快靴。”知机子用棍挑起天都羽士所发现的东西,郑重宣布:“是被水冲上来的,上游有人居住,而且是配穿爬山虎快靴的人。快!咱们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了,天色不早,赶两步!”
  首先,他们在溪边找到一座用栅围起来防兽,里面种有菜蔬的菜园。
  这是有人居住的最佳证明。
  五老道欢喜欲狂。
  左方出现一座茅屋,相距不足百步。
  踏上至茅屋的小径,茅屋前出现三男两女,用惊诧的目光,迎接五个颇有神仙气概,但狼狈万分的外方人。
  那位年约花甲的老人,首先笑吟吟地抱拳行礼打招呼:“诸位仙长大概是访道而来的。深山绝谷,罕见外客,诸位仙长远道而来,非常欢迎,诸位仙长请进来喝杯茶歇息,请。”
  “打扰施主了,谢谢。”知机子客气地稽首说。
  厅堂不大,但粗制的家具倒还齐全,可知这家人在此地,种山与世隔绝,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少妇奉茶毕,与老太婆入内去了。
  主客双方客套一番,五老道先通名:知机子、无亏道人、太乙丹士、天都羽士、飞云散人。
  知机子声称,的确是求仙而来的。
  花甲老人自称姓毕,毕天虹,老妻虞氏。长子毕大川、次子毕大江、长媳龙氏。老家在江西,迁来此地隐居已有十年。
  十年来,一家老少到县城办事不足五次。
  几乎忘了世俗,世俗也遗忘了他们。
  已经是申牌末,山中已不见日影,老道们当然不会离开,势必在毕家住宿一宵。
  华天虹吩咐妻媳,整理客房留客人住宿,并准备膳食。主人在客厅陪伴客人聊天,毕大川兄弟饶有兴趣地倾听客人叙说山外的一切。
  “毕施主在此定居十年,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事,这种与世隔绝的清苦日子,比贫道入关苦修更为清苦。”知机子开始探口风:“但不知附近还有其他人家么?”
  “上游还有几家。”毕天虹说:“其实,在这里生活还不算清苦,飞禽走兽很多,山药包谷都可以作为粮食,与世无争,精神上是愉快的。一年跑一趟县城,卖些兽皮药材,换购一些日用必需品。日子过得倒也平静满足,庸碌小民,这种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这一带全是穷山恶水。”毕大川说:“不会有神仙,诸位仙长辛辛苦苦前来,恐怕是徒劳跋涉了。”
  “贫道访仙是次要的事,主要是访人。”知机子淡淡一笑:“毕施主,上游的人家距此有多远,又是些什么人?”
  “最近一家约有十里地,姓周。”毕天虹热心地说明:“一家四口生活得不错。来这一带过活的人,不瞒仙长说,多多少少有点厌倦世俗,逃避世俗,谁也不想提起以往的家世,所以谁也不知道对方的根底。”
  “毕施主练武的根基不错。”
  “这……”毕天虹脸色一变:“在这里与天争、与兽争,没有武功根底,日子是很难过的。仙长该听说过这一带的人猿巨熊,其实最凶猛的却是被称为山魈的大马猴,长得跟人差不多高,武功与胆气不够,会送命的。”
  “姓周的是不是有一把七星快活刀?毕施主是不是也有一把?”
  “快活刀?”毕天虹脸色又变:“没有,姓周的用托天叉,不用七星快活刀。”
  “毕施主用?”
  “在下用的是砍山刀……”
  “施主知道谁有七星快活刀?”
  “没听说过……”
  “你撒谎!”知机子厉声说,鹰目中冷电暴射:“你的神色,已经明白表示你知道谁有七星快活刀。毕施主,你还是乖乖吐实的好。”
  “咦!你这位道长,说话怎么这样无礼?”毕大川倏然站起,怒形于色;“诸位请别忘了作客之道。”
  知机子哼了一声,举手一挥。
  天都羽士冷冷一笑,蓦地举手扣指疾弹,一缕指风发出尖厉的锐啸,射向毕大川的右期门穴。
  毕大川反应奇快,身手相当高明,左闪、急退、旋身,指风打穴落空。
  “咦!高明。”天都羽士讶然叫,碰上了行家:“我不信你一个山野莽汉,能逃得过贫道的指风袭击。”
  声落,从长凳上站起,迈出两步,第二次扣指疾弹。
  同一刹那,太乙丹士站起,大袖一挥,铁袖功骤发,砰一声大震,刚变色而起的华大江被袖拍中,背重重地撞在土墙上,再反弹倒地。
  同一瞬间,知机子虚空一掌拍向毕天虹,用的是劈空掌,暗劲如怒潮澎湃,凶猛地向毕天虹涌去。
  指风打穴,钱袖功,劈空掌,全用上了。
  毕天虹大喝一声,闪身也以掌回敬。
  一掌吐出,同时大叫:“诸位不要欺人太甚。”
  这时,天都羽士的第三次指风攻击,把缺乏经验的毕大川逼上厅角绝境,第四指击中毕大川的左肩井。
  二个人倒了一双。
  五老道中,功力最差的要数天都羽士,而这妖道已经是江湖上人见人怕的风云人物,对付一个在深山生活,未见过世面的年轻人,真有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接着,拍一声暴响,知机子硬接了毕天虹一掌。
  “砰!”
  毕天虹仰面摔倒,被无亏道人一脚踏住了。
  后堂抢出虞氏和龙氏,婆媳俩两把砍山刀火辣辣地冲出,目眦欲裂,存心拼命,尖叫着咒骂着,挥刀直上。
  飞云散人与太乙丹土双剑齐出,在狂笑声中迎上。
  但见剑虹暴涨,丝丝剑气慑人心魄,剑虹与刀光奇快地接触,传出了刺耳的金铁震鸣声响!
  两把砍山刀同时自护偃折断,刀身翻腾着飞起,锵锵两声,飞落在壁根下。
  剑虹再闪,手下绝情。
  “要活的!”知机子及时沉叱。
  剑尖以毫发之差,从婆媳俩的胸口前撤回。
  两老道的左手闪电似的伸出,毫不客气地点中两女的右乳下期门穴,顺手将人往凳脚下一摆。
  无亏道人将毕天虹抓起,往条凳上一搁。
  无亏道人说:“老家伙,如果你不乖乖招供,你的下场将极为悲惨。我们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星,杀几个人决不会手软,你最好放明白些。”
  “毕天虹,”知机子语气奇冷奇厉:“告诉我,这附近谁有七星快活刀?”
  “天哪!我……我的确不知道,只听说过这把妖刀,但从未见过……”
  “你仍然口气硬,去手!”知机子沉叱。
  无亏道人抓住毕天虹的右手一拉,一扭,一振,“克”一声轻响,右上臂骨折而皮肉未伤。
  “哎……”毕天虹狂叫。
  “不要虐待他!”虞氏狂叫:“我告诉你们……”
  “贫道在听。”知机子冷笑:“贫道问口供,问一句不实答,便卸一件零碎,所以江湖朋友,皆称贫道为搜魂真君。女人,你知道搜魂绰号的意思吗?”
  “老……老妇所招,一……定句句是……是实。”
  “好,但得等事实证明。女人,上游那些居民,是不是每人都有一把快活刀?”
  “他们没有……”
  “去耳!”
  “哎……”
  虞氏狂叫,右耳被天都羽士硬生生撕掉了,鲜血立即涔涔而下。
  “女人,回答。”知机子继续发话:“上游的人,谁有快活刀?”
  “三年前,有人在朝云峰下,看到了有人佩那种刀。”虞氏哀声说道:“饶了我们,我们……”
  “去鼻!”知机子冷酷地下令。
  天都羽士右手食、拇二指,捏豆芽似的把虞氏的鼻尖捏掉了。
  五老道心硬似铁,血也是冷的,不管所问的口供是真是假,先毁人再追问,而以自己的想法作为依据。
  “换一个问,那小女人。”知机子向龙氏一指:“你说,说实话!”
  太乙丹士将龙氏抱坐在怀中,不住嘿嘿怪笑。
  龙氏看到婆婆满脸是血痛苦叫号,已吓得心胆俱寒,再被老道抱在怀中,更是羞惊欲绝怎能回答?
  “你如果不说,没有人会可怜你的,小女人。”
  太乙丹士右手托住龙氏的下颚,大拇指与其他四指分捏着双颊,随时可以制止嚼舌自杀,粗糙的手轻捏着白嫩腻滑的脸颊,形成强烈的强者与弱者的明显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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