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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金陵知府衙门。 众人用了膳,便一起聚在方枕寒的书房谈论白天之事。星月二老、陆沧然和慕容宛儿都来了。 月婆婆道:“这么说,我们要找的那个瘦高个很可能是金陵城内某个帮派的人物?” 星公公道:“只能说曾经是某个帮派的人物,至于如今他是否还在帮派之中,又或者是已经投身于某个官家大户,就很难断定了。” 陆沧然道:“星前辈说的是,依在下之见,就算这瘦高个现今仍在金陵城某个帮派内,他的幕后之人或是那个神秘高手的身份也非常值得推敲。” 方枕寒点头道:“不错,这金陵城内,帮派与帮派之间,帮派与各大国公府之间,各种关系似乎纠缠在一起,千丝万缕,错综复杂,要从其中理出头绪来,确实不易。” 慕容宛儿坐在一旁,一句话不说,只是睁着一双秀丽的大眼睛,目光始终未离开过方枕寒。 陆沧然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自从与方大人会了面,这丫头整个又有了精神,不像当初突遭叵变,跟着我奔逃之时那么心思恍惚,六神无主,往后我一定要尽己所能,使这丫头终身有托,也算对得起师弟在天之灵。” 门外传来单子华的声音:“禀大人,卑职等已查到了瘦高个的下落。” 方枕寒双眉一扬,道:“三位捕头请进。” 单子华当先走了进来,蓝鸿升、晁士龙、方天、方雷四人跟在后面。蓝、晁二人是在方枕寒返回府衙,得知情况后,赶去与单子华会合的。他二人去意甚坚,方枕寒见他们伤势已好了大半,所以也就不再劝阻。 单子华道:“大人,幸亏大哥、二哥及时赶来,我们与暗插在各帮派中的几位弟兄根据大人白天推断的线索,对各帮派中的人物逐个推敲对证,很快便有了眉目,此人就是……” 单子华忽然停住,因为他听到了屋外的声音。 房内最先听到声音的是方枕寒、星月二老和蓝鸿升,紧接着是陆沧然,再接着才是方天等人和单子华。 不过,最先听到这声音的方枕寒等人都没有叫破,一直到单子华的说话停了下来。 方枕寒之所以不叫破,是因为他觉得奇怪,屋外不速之客的武功虽然已算不俗,但却几乎弱于屋内除慕容宛儿之外的任何人,在外面把守的雁荡四杰为什么却没有发现呢?那人究竟是怎样进来的呢? 单子华等人心中明白,方枕寒必定已察觉屋外之人,如今见他只是微皱着眉,并不出声,均想其中必有原因,因此也都默不作声。 星公公也是同样想法,至于性急的月婆婆也是才想出声,就被星公公示意阻止。 方枕寒听着,忽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禁心中一紧。 慕容宛儿却没有听到屋外的声音,她见众人都不出声,心中实在觉得奇怪,终于忍不住,说了这晚第一句话:“单捕头,你怎么不说了,那瘦高个到底是谁?” 单子华吱唔了一下,道:“小姐……”他不知该如何说,便将目光转向方枕寒。 方枕寒见状,知道不必再拖,这才微笑道:“外面的朋友,是否现身一见呢?” 外面又传来声音,这回连慕容宛儿都听到了。 一条人影飞出门外,接着是月婆婆的声音:“想走?没那么容易。” “嗖、嗖”又有两条人影飞了出去,却是方枕寒和星公公,方枕寒的声音一字字传来:“诸位各守原处,请稍候。” 陆沧然不知何时已飘然站起守在慕容宛儿的身边。 方天、蓝鸿升等听到方枕寒的吩咐,便留在屋内等候。 知府衙门的大院内相继传来“雁荡四杰”萧天祥、文云鹏、甘破败和凌飞虎的呼喝声,接着是有人发射暗器的声音。 来人似乎对知府衙门大院内的地形颇为熟悉,居然闪过了“雁荡四杰”的堵截,向院外疾奔而去。 星公公突然拉了一下月婆婆,身形骤停。 月婆婆及不情愿的停了下来,望了望前方,转身对着星公公骂道:“死老头,你又搞什么鬼?” 星公公望着方枕寒远远追去的背影,笑迷迷地道:“老婆子,难道你还看不出,那人是谁吗?” 月婆婆没好气地道:“不就是个女娃儿吗?我怎么知道她是谁?……哦!……”她募地拍了一下脑门,双眼放光,恍然大悟,大声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星公公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你就是那么性急,要是再追下去,岂不坏了少爷的好事?” 月婆婆眼一瞪,道:“我性急又怎么了,难道你看不惯吗?” 星公公忙道:“不敢,不敢。”他举目远望,眼中充满了笑意。 方枕寒也早已认出了前面那人,他越是往前追,一颗心不知为什么就跳得越快。一排排房屋、树林在身旁脚下掠过,方枕寒放慢脚步,和对方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突然,前面那人似乎明白逃不出方枕寒的追赶,索兴停住脚步,并且刷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方枕寒。 方枕寒也募地停住,离那人只有十几步距离。 这是一片空地,周围长着许多竹子,远处几座小山在夜色中依稀可见。 月光如水,静静的洒在竹梢,洒在地面,洒在那袅袅婷婷的身影上。 那少女穿着紧身蓝衣,脸上蒙着一块黑纱,只有一双明澈的眼睛在月光下如星星般闪烁。 刹那间,方枕寒觉得从那双眼睛中放出的光茫射在自己身上,射在自己脸上,射进了自己的心里。 四周的一切仿佛一下子都静了下来,竹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可是,站在空地上的两人好像都已听不见竹叶婆娑的声音,他们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心跳声。 仿佛过了好久,方枕寒才缓缓道:“海小姐,别来无恙?” 海莹莹的身子似是一颤,轻声应道:“方大人……”便不知再怎么说。她又停了一阵,慢慢揭去蒙在脸上的黑纱,露出一张苍白俏丽的脸庞。 方枕寒似已稳住心神,接着道:“海小姐夜访敝府,不知所为何来?” 海莹莹嘴唇动了一下,稍停一阵,脸上忽地现出倔强的的表情,目光转向一边竹林,道:“我来看看。” 方枕寒一愣道:“来看什么?”他话刚一出口,就有一种后悔的感觉。 海莹莹似是没想到方枕寒会有这么一问,脸色腾地绯红,神情既是尴尬又是惶急。 方枕寒脑中亦是一阵茫然,不知如何打破眼前的僵局。 海莹莹腾地一转身,已是背向方枕寒,她急行三步,忽又停住,恨恨道:“方大人,本小姐擅闯府衙,你究竟是抓还是不抓?” 方枕寒在海莹莹转身之际,心中已豁然,主意已定,此时见海莹莹逼问,便微笑道:“你走吧。” 海莹莹闻言,身子一颤,心中既是宽慰,又是失望。宽慰的是方枕寒竟是如此果断地放自己走,失望的是似乎心里情愿方枕寒将自己留下。一时间,这位平日里敢做敢干、任性胆大的国公府小姐,竟是舍不得、割不下,一双脚似有千斤重,总是迈不开去。 方枕寒默默地站着,双目看着海莹莹的背影。 海莹莹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忽道:“知府衙门以前是座书院,院内假山西首的洞内有一暗道,通往外面不远处的学宫,过去在那里的进学不少书生都知道这条暗道。”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已跃起,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方枕寒心中恍然,终于明白方才海莹莹何以如此轻易地近到自己的书房之外。 海莹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幕中,望着沉沉的夜色,方枕寒的目光中仿佛终于多了几分不舍,几分惆怅。 他吸了口气,抑住自己心中那股骚动,随即转身,向着府衙的方向飘然而去。 当晚。 快意堂金陵分舵副舵主霍三娘住宅内厅。 快意堂金陵分舵舵主上官琴正与霍三娘密谈。 上官琴道:“三姐,虽然你来金陵的日子只比我早两个月,但毕竟对这里的事要比我知道的多一些,你觉得应该如何对付侯坤呢?” 霍三娘沉吟片刻,缓缓道:“舵主,当初总堂就是对侯坤在金陵的所做所为有所耳闻,但又一时摸不清底细,所以才派我来金陵。但侯坤此人极为阴沉,似是料到总堂的意图,故此对我密不透风,交给我打理的都是几家正行的生意,我几次向几位以前的老兄弟打听,怎奈他们在舵里多是被侯坤搁在一边的人,所以知道的都是凤毛鳞角。至于有那么一两个知道一点的,则是对我避而不见,实在避不开了,则是左右言它。至于侯坤贩卖私盐事发被慕容大人召去训斥一事,我也是事后方才得知,我三番两次向侯坤质问此事,他却一再辩解,称是本舵资金紧缺,难以维持,所以才不得已做了几次,不想就都被官府查了出来。哼,鬼才相信他说的话。这两个多月来,我发现侯坤有很多事都刻意瞒着我,手下那些亲信平时经常外出,回来多是花天酒地,肆意挥霍,看来在外面干的一定不是好事。可惜我那时怎么说也是侯坤的副手,所以也奈何不了他。如今总堂主派了上官舵主你来,让侯坤靠了边,也算是他的日子到了头了。依属下看来,要对付侯坤,一定要抓住他的证据,让他无从底赖,这是至关重要的。” 上官琴点点头道:“三姐说的是,只是侯坤此人可算是狡猾得可以,我来后的这些日子,他一面对我假意奉承,另一面又对我的查访处处设防,能推则推,能躲则躲,推不了躲不了的,就干脆耍赖,闭口不语。你看,这就是今日他被我再三追逼才交出的本舵资产的明细账簿。”说着,上官琴从身上取出一本厚厚的簿子交给霍三娘。 霍三娘接过簿子,翻开来看了一阵,抬头冷笑道:“哼,从这本账看来,侯坤当初交给我打理的生意只是其中的三成,再者,账簿上记得这些大多属正行的生意,剩下那几家赌场、妓院也是官府批准的,他那些见不得人的钱财当然不会记在这里,若依这帐簿的数目,那够他侯坤和一班手下平日里的挥霍。” 上官琴道:“正是,据我这几日派人查访,侯坤等人家产实是多的惊人,可疑之处很多。” 霍三娘道:“自打舵主来了之后,我就发现侯坤的那些往日忙来忙去的亲信,有的留在金陵,闭门不出,有的则是出去之后,一直不见回来,很可能是在外面避风,不敢回舵。” 上官琴冷笑道:“他侯坤会耍手段,我上官琴照样有办法制他。如今,他舵主当不成了,手下那帮狐朋狗党自然各打算盘,另谋出路,只要施以离间之计,不愁找不到破绽。” 门外忽然传来上官琴心腹丫环意儿的声音:“小姐,吴连北有急事求见。” 上官琴奇道:“吴连北是本舵属下雨花分坛的副香主,这时候来此会有什么事?” 霍三娘忙道:“舵主不必多虑,吴连北是属下来金陵之后提拔起来的,暗中是属下的心腹,只是平日里有意较少与他明着往来,他连夜来此,一定是有要事。” 上官琴“哦”了一声,即道:“快让他进来。” 外面意儿应了一声,随即便见一名蓝衣汉子走了进来。 吴连北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舵主、副舵主。” 上官琴点头道:“吴香主不必多礼。” 霍三娘道:“吴香主,方才舵主正与我商谈侯坤的事,你此次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 吴连北道:“属下正是听说了一件有关侯坤的非常重要的事情,故此连夜赶来禀报。” 上官琴道:“什么事?” 吴连北道:“属下一直私下里与侯坤的亲信烟花分坛副香主黄展结交,逐渐获取他的信任,今日里,属下被黄展叫去吃饭,席间他说起现在侯坤的地位看来不保,搞得人人自危,因此很是担惊害怕,接着,他便向属下说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来。” 上官琴手指一旁椅子道:“吴香主这边坐下慢慢讲。” 吴连北谢了一声,转身坐下,接着道:“原来侯坤与一班手下不但在外贩卖私盐,而且还杀人劫掠,甚至杀害官差,干下了种种恶行。” 上官琴皱眉道:“有这等事?你且详细道来。” 吴连北道:“侯坤指使他的手下,私下勾结盐枭,把私盐从海边运往内地贩卖,每个月要跑两三次,更有甚者,侯坤还专门网罗一班人,负责摸清周围州府富豪的底细,然后乘夜上门抢劫,前后做下二十多单案子,杀害三十多人,湖州府的捕头鹰老四查出了线索,带着两个捕快追查过来,也被侯坤亲自带人设伏加以杀害。” 上官琴怒道:“这还了得,这侯坤真是胆大包天,这样下去快意堂与江湖上的三流黑帮还有什么区别,吴香主,你说得这些可都有真凭实据?” 吴连北道:“有,那黄展虽然还不是侯坤身边最贴身的心腹,却也参与了其中数单案子,他正是在那几次之后被侯坤提拔当的副香主。他对好几单案子的时间、地点、参与的人手、脏物的去向都说得出来,就连鹰老四等三名捕头的埋尸之地,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上官琴一拍桌子道:“好,这回我看侯坤再如何抵赖。” 吴连北道:“舵主,黄展还向属下说起另一件事,很是令人生疑。” 上官琴道:“吴香主请讲。” 吴连北道:“侯坤任金陵分舵的舵主之后,便把他的三个同门师弟也招来加入本堂。” 上官琴道:“这三人我知道,当初他们加入本堂也是得到总堂准许的。侯坤的外号叫‘阴手’,他的三个师弟则是‘奔手’景轩、‘煞手’秦泽和‘绵手’乐平,他们几个身手颇为了得,且无什么恶名,所以总堂主当初才会同意接纳他们。自我来金陵之后,尚未见过他们,问起侯坤,他就支支唔唔。” 吴连平道:“属下想说的正是此事,大概这一两个月里,景轩、秦泽、乐平三人几乎很少回舵,据黄展所说,他曾亲眼看见此三人深夜去找侯坤,并在密室中谈了很久,谈完又连夜离去,举动甚是诡秘。” 上官琴冷然道:“再诡秘也要把它翻个底朝天,我明天要让侯坤清清楚楚做个了断。三姐、吴香主,我们这就分头行事。三姐你去召集舵里可靠的弟兄,准备明天对付侯坤狗急跳墙,我和吴香主还有意儿,这就去黄展那里,先把他抓在手心里。等到明天与侯坤算个总账” 霍三娘、吴连北同时站起,应道:“是。” 上官琴神色坚定,一字字道“现在是到了为快意堂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玄武帮是金陵一带三大帮派之一,帮主叶敬轩之下设内外各三堂,内三堂为刑堂、术堂和中堂,外三堂为狮堂、虎堂和豹堂。 葛青现今是豹堂的副堂主,六年前,他曾是秦淮帮的一名香主,后来因内部不和,才离开了秦淮帮投奔玄武帮。 说来在帮派中已混了二十年,可如今却还是一个副堂主,每当想到这层,葛青就满不是滋味,特别是最近,遇到这么多事。他心里更是不自在。 这天傍晚,豹堂属下一个分坛的副香主陈雄来请葛青喝酒,二人离开豹堂,边走边说着来到了千味楼。 千味楼是金陵城内数一数二的酒家,菜烧得好,酒酿得香。 葛青就着可口菜肴畅饮了好几杯千味楼自酿的名酒“千尺井”,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许多。 陈雄一边陪着说话,一边不停地往葛青的杯里添酒。两人平时交情不错,这会儿在酒桌上也就特别热乎。 葛青酒量说来不错,不过今天本来有些借酒浇愁,再加上陈雄说了许多让他高兴的话,心里很是受用,不知不觉便多喝了几杯,渐渐地就有点飘飘然起来。 陈雄又往葛青的碗里挟了一只蟹粉狮子头,抬头望着前方,道:“嘿,哪来一个这么俊的小媳妇?” 葛青眯着眼,顺着陈雄的目光笑呵呵地望了过去。 豁地,他便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便僵在那儿了。 只见一个模样俊俏的妇人走进千味楼,往帐台走去。 葛青使劲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眼睛眨了好几下,直楞楞地盯着那妇人。 陈雄拍了拍葛青肩膀,笑道:“哈,副堂主,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不是给那小媳妇迷失了魂了吧?” 葛青“啊”了一声,一下子缓过神来,一边望着那妇人同账台边一个伙计说着话,一边干笑了几声,道:“嘿嘿,这小娘们确实不错。” 陈雄笑道:“看来堂主要交桃花运了。” 这回葛青又没听见陈雄的说话,他脑子里转了不知多少个念头,却总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那年轻妇人很快便说完了话,转身又朝外面走去。 葛青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那妇人的身影,他见那妇人快要走到门口,心中一阵惶急,顺手从桌子上端起酒杯,把满满一杯酒倒进嘴里,一边说道:“陈、陈老弟,我得先走一步了。” 陈雄心领神会地笑道:“堂主有事尽管请便,属下祝堂主好运。” 葛青干笑了一声,便腾地站起来,望着已是走出门外的那妇人背影追了出去。 来到门外,左右一看,却不见了那妇人的身影,葛青一跺脚,骂了声“见鬼”,又凝神四望。 募地,远处黑暗中白影一闪,似乎正是那少妇,葛青脚一蹬,身子便窜了出去。来到近前,又不见了那少妇,只得又站住。 忽地,那边夜幕中又是白影一闪,葛青急忙跃起追了过去。 如此追追停停,葛青越追心中越是发毛,总觉得那白影透着鬼气,刚才酒已喝了不少,经过一路追踪,便觉得一颗心跳得越来越是厉害。 那少妇的身影似乎总是往又黑又窄的地方走,不知不觉间已是穿过大街、拐向横巷,接着又转入了一条小胡同,只是这条小胡同两旁的青砖墙却是极高。 倏地,那少妇在胡同内一转又不见了踪影。 葛青追上前去,左右凝目一看,却见胡同旁的高墙开了一道小门。 他吸了一口气,又咽了口唾沫,便小心翼翼迈步走了进去。 来到里面,也是黑乎乎的,葛青也练过夜视功夫,他凝了凝神,闭了闭眼,又等了一小会儿,便依稀能看见周围的事物。 他惊异地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很大的屋子内,似乎千味楼的大厅也没有这里大,自己刚才进来之处,正是这间大屋的侧边小门。诺大的屋内除了几根柱子,好像什么都没有,显得极是空旷。葛青心里咯噔的一下,顿时也觉得空空荡荡的。 “呼”的一声,那白色身影不知从哪里一下子又闪了出来,站在离葛青五、六步远的地方,似乎正盯着葛青看。 葛青浑身打了个哆嗦,一股凉气便从鼻子钻了进去。他定了定神,道:“你是谁?” “嘻嘻”,那身影笑了两声,却不回答,听来正是年轻妇人的声音。 葛青被那笑声吓了一跳,不自禁伸左手摸向腰间的刀柄。 亮光一闪,那白影手中便多了一支点着的蜡烛,只是那火光却是蓝色的,火苗细细长长,照着一张苍白的脸庞。 葛青强定心神,仔细瞧去,正是那少妇,他颤声道:“你……” 那少妇道:“怎么,葛青,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葛青道:“你……你是石兴的老婆,弟……弟妹?” 那少妇一声怪笑,尖声道:“弟妹!哈..哈哈!” 笑声可怖之极,笑得葛青全身打颤。 葛青颤声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那少妇笑得更是凄厉,厉声道:“你说呢?” 霍的白光亮起,葛青的单刀已削了出去,刀法狠、准、毒,正是一招“玄鸟划沙”,攻向那少妇的腹部。 左手刀法。 葛青毕竟在江湖中浸泡了二十多年,尽管此时心中恐惧,攻出的刀法却绝不逊于往日。出手干净利落。 刀法高明,刀招迅疾。 可是却落了空。 那少妇的身影似是动了一下,又似没动,仍是站着那里,发着蓝光的蜡烛仍在她手里冒着笔直的火苗。 葛青惊惧万分。 如果刚才他的害怕还带着半信半疑,那么现在他则是千真万确的感到害怕了。 他的嘴唇哆嗦着道:“你真是鬼?” 那少妇尖声道:“葛青,还我夫妇的命来!”声音极是惨烈。 葛青刷刷又是砍出两刀,出手已不成刀法。 他嘶声道:“我……我也是受人所逼,你你……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那少妇突然直挺挺地跳了过来,高高举着双手,厉声道:“他是谁?!” 葛青大声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便倒了下去。不知是醉倒,还是吓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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