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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礼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下朝返府后,家人通报,布衣校书南宫烈秋来访,杨士奇又惊又喜,赶忙至大门外迎接。南宫烈秋文名满天下,每有议论,无不典赡博雅,在国史馆内主修太祖实录,无犯无隐,史笔精到,众人无不钦服。然而南宫烈秋在京,从不与人交接,清高孤傲,益得世人尊重!今日突来造访,杨士奇自然喜出望外! 宾主两人揖让坐下后,南宫烈秋拿了一封信给杨士奇。杨士奇先是好奇,继而心惊,身上冷汗涔涔而流,读完信后,杨士奇已经汗流浃背。 信是南宫萍写的,上头将司马灭门及司马文强被掳勒赎之事,详细道来。信末还说道,若是朝廷不肯尽心详查,给司马家一个交代,则南宫、司马两家,只好认定此事乃是朝廷所为,将思报复!这样的语气,乃是南宫少秋的主意,他认为,唯有写得越严重,官家才会认真的当一回事来办。 南宫云天行事一向谨慎,不太赞成南宫少秋的说法,但何明珠却说道:“云天,朱家的天下,是咱们两家帮着徐、常两位将军打下来的,我倒要看看,朱家子孙,是否全都是忘恩负义之徒?” 屏退家人后,杨士奇问道:“此事当真?”南宫烈秋答道:“有锦衣卫腰牌为证,何况司马、南宫两家,岂是信口开河之人?大人一向公忠体国,此事非同小可,还望大人能转知陛下,给寒家一个过得去的说明,否则恐将损及朝廷和寒家间的世谊!”杨士奇说道:“圣上登基虽未满一年,然其仁心圣治,天下有目共睹,此事绝非出自圣意!实不相瞒,目前锦衣卫的势力,全在汉、赵两王手中,圣上虽有意于此,但却无可着力处,将来,恐怕还须要贵府鼎力支援!” 南宫烈秋说道:“若真是如此,寒家必定相助!不知大人何时面圣?”杨士奇说道:“明日圣上将于弘文馆讲经论史,随行的有本府、杨荣杨大人、夏原吉夏大人、黄淮黄大人。在弘文馆谈论此事,方可避人耳目。”南宫烈秋说道:“如此甚好,在下告辞了!” 原来,当时汉、赵两王,权势倾天,在宫中和朝廷,多布内线,以收罗消息。仁宗虽知道,汉王早有九五之意,但其叛迹未显,朝廷也无可奈何;且天下武将,多与汉王交好,仁宗所能信任的武官,仅有英国公张辅等少数几位,朝廷也不敢太过于得罪两王! 这种态势,实起因于靖难之时,仁宗以世子之尊,镇守北京监国,开拓之功,多在两王身上,尤其汉王,有勇有谋,众武将无不钦服。太宗登基后,靖难武将多得高位,汉王势力更加牢不可拔!仁宗之得帝位,实因前大学士解缙及朝中一班老成文官拥戴所致。登基之后,汉王的势力早成,仁宗也只能虚与委蛇而已! 弘文馆位于北京城、思善门外,乃是仁宗皇帝所特意建造,专门用来和众大臣讲经论史的地方。仁宗皇帝虽然有点儿好色,但是对于经史百家学说,确实是由衷喜爱!因此,仁宗所信任的大臣,也多半都是经史通儒。仁宗曾经对大臣们说过:“朕与诸卿讲论,觉得津津有味,若一入宫后,对着内侍宫人,便觉索然,未知卿等厌弃朕否?”不管仁宗说这些话,是否是沽名钓誉之举,然而,也可以由此看出,仁宗对于在弘文馆讲论,确实十分重视! 隔天,在弘文馆讲论时,杨士奇偷偷递了一张纸条给仁宗,上头写道:“陛下,微臣今有机密要事一桩,烦请遣退左右!”仁宗虽觉得奇怪,但因杨士奇一向清正勤敏,非诳言要誉之人,既有要事,必然为真。况且这些御前侍卫,确实有些人不太可靠。于是仁宗对着众侍卫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不必侍候了,免得在这里打瞌睡,扰了朕的兴致!” 这些御前侍卫,大多是不学无术之徒,偏偏跟了个经史皇帝,可真是有苦说不出!每次跟着仁宗到弘文馆,听着仁宗和大臣们之乎者也的,也不知到底都是在说些什么?明明想睡想得不得了,却因职责所在,不得不勉力撑持。今天皇上突然大发善心,免了他们这场活罪,大多数的侍卫还真是感激不已,只差没跪下来,谢主隆恩了! 然而,有少数心怀鬼胎的侍卫,心中不由得想道:“怪哉!平日都是要我们跟在身旁,怎么今日却把我们都赶出去!莫非有什么机密言语,不想让我们听到?这件事一定要报告给计副指挥使知道!” 待众侍卫出去后,杨士奇把信拿出,交给仁宗。仁宗细细读过,再转交给夏原吉等人。等众人都读过后,杨士奇说道:“这是昨日南宫布衣转交微臣的,信上所言,当是事实,不会有假!” 仁宗踌躇良久,方道:“夏卿意下如何?”夏原吉说道:“两军对阵,补给为先。从此事看来,恐怕有人将对朝廷不利,且其密谋已近,才会出此下策!” 夏原吉不愧是财经大员,一眼就看出此事关键。他虽未明指目标,然而厅内众人皆心知肚明,这“有人”两字指的,除了汉王之外,还能有谁呢? 仁宗点点头,对杨荣说道:“杨卿有何见解?”杨荣说道:“最可虑着,当为白莲余孽!此辈凶残狠毒,今又渗入朝中,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仁宗说道:“不错,这也是朕为何要与南宫、司马两家交好之故!江湖人、江湖事,唯有江湖人才能解决!” 杨士奇立刻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如今第一要务,当是与南宫府取得谅解和默契,才能借重南宫府之力,与敌抗衡!”仁宗说道:“杨卿此议甚佳,但不知派谁去,才能完成此事?” 黄淮说道:“现今锦衣卫指挥使徐承祖徐大人最为适合。”仁宗笑道:“黄卿何出此言?徐承祖虽为指挥使,却未掌实权,锦衣卫之事,徐指挥使并无责任,此事想必南宫府也知道,如今叫徐指挥使出面,似乎不太适合。” 黄淮说道:“陛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得其位,当尽其责!徐承祖既为指挥使,就当负责;而陛下也可藉此良机,自两王手中收回锦衣卫!何况徐家和南宫府,自太祖龙兴以来,即为通家世好,此事由徐指挥使担当,正适合不过!” 原来,这徐承祖乃是徐达之曾孙。靖难之时,徐达之子魏国公徐辉祖效忠建文帝,抵抗燕军;但因姊姊为燕王正妃,身处嫌疑之地,不得建文帝信任。燕王登基后,收徐辉祖于诏狱,徐辉祖在狱中绝口不言,只在供纸写上太祖所赐丹书铁券中的免死词句,太宗见了,也无可如何,只好削了徐家爵位,贬为平民。 永乐五年,徐辉祖死后,太宗念及中山王开国之功,恢复徐辉祖之子徐钦爵位;永乐十九年,太宗命徐钦上朝参拜。没想到徐钦上朝之后,长立不跪,大笑而出,太宗只好再度削爵。世人听闻此事,都称徐钦为“徐铁头”,称赞其敢冒颜犯主的胆识。仁宗即位后,尽力为太宗补过,除了恢复徐钦爵位之外,并任命徐钦长子徐承祖为锦衣卫指挥使。 仁宗听了黄淮的意见,细细思量,再询问夏原吉等人,而二杨一夏也都赞成黄淮之意,于是仁宗说道:“这事就依此议,明日一早,叫徐承祖到武英殿来见朕!” 当晚,仁宗将日间之事,详细地告诉张皇后,张皇后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年唐赛儿之事?”仁宗回道:“怎么会不记得呢?” 当时,白莲教佛母唐赛儿带领十大弟子,凭着武功法术,将官军逼得节节败退,若非太宗请得司马斌的援助,大明江山恐将不保。 张皇后再说道:“从此事看来,汉王恐怕已经和白连余孽勾结,他们为报当年司马府之仇,才会灭了司马一门。徐指挥使此去,不但要求得南宫府的谅解,更要能得到南宫一门的协助,否则,满朝武将,又有谁能敌得住唐赛儿一伙呢?” 于是仁宗写了一封密函,措词十分婉转卑下,仁宗知道,这些江湖人物只能以情理动之,绝不可用威权临之。尤其是南宫一门,自宋代开府迄今,仁风义举天下同钦,他这个做皇帝的,在南宫家人面前,也没有架子可摆。 隔天一大早,武英殿来了一名英挺青年,仁宗见了,也不禁赞叹道:“沉稳坚毅,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后”徐承祖参拜之后,仁宗屏退左右,将密函取出,并且将目前情势告知徐承祖,并责付他取得南宫府援助之任。徐承祖受命后说道:“陛下,微臣必不负陛下所托!”仁宗说道:“你若能完成此事,就有大功于本朝。早去早回,勿负朕望!” 徐承祖将密函贴身收好,回府整装。在他走出武英殿时,就觉得有人在跟踪。寻迹跟监,本就是阵战中之要目,徐承祖为将门之后,对这一套,并不陌生。他知道这次仁宗交付之任务非同小可,自己身上这封信,若是无法交给南宫府,反而被汉王手下夺走,那他就是家国社稷的罪人! 原来,自昨天众侍卫被赶出弘文馆后,侍卫中的间谍觉得事有蹊跷,将此事报知锦衣卫副指挥使兼北镇抚司计全。他们还说,因为仁宗和众大臣说话的声音太小,他们想偷听但是偷听不到! 这计全,事实上,就是宇内十凶的老大计无施。唐赛儿事败之后,白莲教徒全都隐姓埋名,躲在各地。唐赛儿和手下弟子检讨上回失败之事,觉得他们未能善用计谋,只是徒然地以白莲教之力,和全天下抗争,这样做,必然是死路一条! 于是这回,唐赛儿决定,一定要善用情势。遂由计无施带着白莲教的弟子,和汉王勾结。计无施易容改装成计全,由汉王安排,出任锦衣卫的实际负责人,再由计无施将白莲教下一一安插入锦衣卫。 这种作法,果然让白莲教的势力,再度急速地扩张! 这几天计全为了苏州方大昌的事,正搞得焦头烂额,茫无头绪。实因下手之人,手法十分干净俐落,半点线索也没;再加上损失了大批金银财宝,而汉王的军费需索甚急,更让计全头痛! 昨日仁宗和一班大臣的不寻常举动,立刻让计全联想到和苏州之事有关;今日仁宗又第一次召见徐承祖,计全想到徐家和剑魂山庄的关系,不禁瞿然而惊,心中想道:“莫非苏州之事,为南宫所为?难道剑魂山庄竟有如此人才,能在如此短的时日,找到苏州,杀了方大昌,救出司马小儿?”计全细细思量着南宫一门近年来的人物。他觉得南宫云天过于方正,不可能看破自己的妙计;南宫剑秋虽然剑法高明,人品心性却有乃父之风,不足为虑;南宫烈秋是个书呆子,这几个月都在京师,也无嫌疑;南宫少秋是个天下有名的花花公子,传言已被南宫云天禁足于黄山,也不可能!那究竟会是谁呢? 殊不知,方大昌正是败在这位花花公子的手上。 计全受了江湖传言所蔽,误认南宫世家无人才,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看出破绽,才敢大胆地对付无敌堡,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揭出方大昌这张底牌,由此可见南宫少秋隐姓埋名于闹市中的先见之明! 计全左思右想,总觉得南宫府十分可疑,今后必须派人多加注意;而徐承祖面圣究竟所为何事,更要彻底查清!于是计全派出手下干员数名,从今日起,全程跟踪徐承祖。 徐承祖却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就发觉有人在跟踪。徐承祖想道:“锦衣卫跟监的手法本就十分高明,再加上白莲教的追踪密术,我这次出京,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他们的,既然如此,与其隐匿行踪让人起疑,倒不如大张旗鼓地走!反正我家和南宫府交情一直不差,我去拜访故人,又有何不可?” 徐承祖乃是未来的魏国公,依照朝律可以动用半副公爷的仪仗侍卫,徐承祖更要家人送出滚帖,通知前路驿站,徐小公爷南下访友,要各路驿站准备食宿和马匹。这一行五、六百人,就此浩浩荡荡地出京去了! 仁宗听说了徐承祖的作法,忙和众大臣商议。仁宗说道:“此事应当越隐密越好,徐指挥使如此大张旗鼓,是否有违朕意?”杨荣说道:“微臣以为,徐指挥使如此做,反尔远胜于密进行!圣上熟知锦衣卫的手段,徐指挥使若是密上路,恐有反测之祸,反而无法达成使命。现在徐指挥使如此做,只要一路上小心谨慎,必能安然抵达黄山!” 仁宗听了杨荣的话,才对徐承祖有更大的信心。而徐承祖一行人,在官道上迤逦前行,每日都算好路程,早出早歇,丝毫不给人可乘之机,把个计全恨得牙的。 徐承祖南下之事,早就有人转报回黄山,南宫世家各地人手,更在暗中给予照应!使得计全的人马,更加难以动手。 ※ ※ ※ 这天,南宫世家正在吃晚餐,席间,南宫云天说道:“徐小公爷这回南下,明里说的是拜访朋友,但不知究竟有何用意?”胡珍心直口快,立刻说道:“徐承祖是现今锦衣卫指挥使,锦衣卫出了问题,他当然要出面解释一番!” 杨云儿笑道:“珍姊,你太看得起徐承祖了。他这指挥使是假的,毫无实权,可说世人皆知。皇帝老官派他来,岂不是推卸责任吗?”钱秀荷说道:“珍儿、云儿,你们两人所说,各占了一理之偏。依我看,徐小公爷此次南下,恐怕还是萍儿那封信得到的效果。” 南宫少秋说道:“娘所言甚是,这次司马家的事,派徐大哥来最为合适!一来,徐家和南宫、司马,交情匪浅,由他出面,可避人耳目;二来,也许皇上想趁此良机,将锦衣卫的力量收回一部份,徐大哥既然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只领薪俸不办事,也实在说不过去,由徐大哥出面主导此事,更是合情合理!”何明珠说道:“那咱们就等徐小公爷到了,听听他的说词,再作打算了!”众人全都点头称是。 这些日子以来,四灵一直住在黄山,和南宫世家的人相处,早已亲密得如同一家人。四人在日常作息中,才真正深刻体认到剑魂山庄这座屹立两百年的武林世家,确实有他不平凡处!光是家下人等的气质风度,就不是一般武林门第所能比的,更不用说两百年来累积下的武功、心法,是何等博大精深! 在剑魂山庄,所有的武功都是公开的,每个人只要愿意学,就可以得到适当的指导。在这里,没有人会敝帚自珍,只要在武学上有一点点心得,就会提出来,让大家研讨精进。南宫武学,就在众人不断地研究探讨下,更加发皇光大。 四灵初入宝山,只觉得眼花撩乱,根本不知从何挖起;幸好何明珠等人,十分喜爱四人,特别针对四人武功缺失,加以指导。 柳叶风的彩带绝技,出自家传;而何明珠早年号称“彩练飞霞”,乃是不世出的彩带高手。何明珠一直以自己一身绝技无人继承为憾,如今得了柳叶风这样的传人,真是喜出望外。柳叶风在何明珠的调教下,武功更是一日千里! 胡珍阔达豪爽的性格,甚合南宫云天脾胃,于是这位剑魂山庄本代家主,也是当世剑法高手之一,亲自教导胡珍练剑,这真令胡珍感到无比光荣。南宫云天将自己练剑五十年来的心得,毫不保留地传授给胡珍,除了使胡珍的武功更上层楼外,假以时日,这位以毒功闻名天下的毒狐娘,必将成为当世剑法高手之一! 欧阳红虽有水火双匕,但因限于家学,总是无法突破,达到坎离交济之境。南宫萍遂将司马一门密传的坎水神功传下,并和欧阳红研讨,将离火神功和坎水神功融合成坎离神功。欧阳红得此,终于突破家学困境,步入当世高人之列! 杨云儿的暗器手法早达顶峰,除了南宫少秋教她的暗香浮动手法尚有可观之外,其余皆不足论,反倒常有南宫门士向其请教各种使用暗器的法门!本来这些都是唐门不传之密,但杨云儿因受了南宫家风的影响,毫不吝惜地传授众人。杨云儿十分佩服钱秀荷经营管理的本事,每日里跟着钱秀荷忙进忙出,将钱秀荷在商场上的本领智谋学了个十足十!钱秀荷十分喜爱杨云儿的聪明伶俐,于是她偷偷地拿了几颗增功的药丸给杨云儿。 钱秀荷说道:“云儿,我的武功不及格,先父才请人炼了这几颗药丸给我,这可是我的私房钱,连云天都不知道!天下转眼就将有大乱,你是使暗器的,若是内力不足威力就大减。这些药丸你服下,这是我唯一能帮你的了!” 杨云儿自服下钱秀荷赠送的药丸,每日里勤加练气运功,只觉得全身功力日有增进,杨云儿不禁深深感激钱秀荷一片爱护的心意! 总之,四灵在黄山这段时日虽短,武功上的进益,实在令人难以想像,这除了四灵本身的资质基础好之外,剑魂山庄的雄厚实力,才是真正不可忽视的。 在南宫世家中有一批人,他们的武功也许不高,不过这些人在机关土木医卜星相等方面的专才,确实是保障南宫一门安全的最大力量。若非有这些人的安排设计,南宫世家在各地的产业,恐怕不知沦落何方了! 这些人原本在江湖上都十分有名,但却因为各式各样的理由,才托庇于剑魂山庄。这也是剑魂山庄的仁义家风所致。 有异于常人本领的人,往往也都有异于常人的脾气。这些人正是这句话最好的写照!他们对整个南宫世家的人,全都爱理不理,就连四灵,也不在他们眼里,唯独对南宫少秋却是有说有笑,亲密异常。这一点,看在胡珍眼里非常不服气,每当她从南宫云天那儿学得新招,总是要找南宫少秋试试。 南宫少秋也很妙,每次总是和胡珍打了个不胜不败,平手结局。几次下来,胡珍才不得不承认,南宫少秋确实比她高明得多。相处久了,胡珍更发现,这些怪人之所以愿意接纳南宫少秋,实在是因为南宫少秋在各方面的知识,确实渊博异常,和他辩驳问难,确实对双方都有莫大的助益。胡珍这才了解,这位公子爷武功之高,内涵之深,绝不是她胡珍可以相比的!于是胡珍在南宫少秋面前,也渐渐地收起了自己心高气傲的脾气。 日子就在众人潜心武学中渡过,而朝廷里潜伏的暗潮,却是越来越加汹涌。每当南宫少秋和家人讨论司马府的大仇时,南宫少秋总觉得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触。 洪熙元年五月初一,徐承祖率领着自己的侍卫,总算平安抵达黄山。 徐承祖一进剑魂山庄,立刻抱拳一揖,说道:“老太君,南宫老伯,大婶,三位安好!请恕小侄久未请安之罪!”何明珠说道:“小公爷一路辛苦了,徐公爷可好?”徐承祖说道:“有劳太君悬念,家中一切平安!”何明珠说道:“那就好!” 徐承祖又对南宫萍说道:“司马夫人请节哀,司马大哥之事,在下必定尽力为无敌堡讨回一个公道!”南宫萍说道:“南宫萍代表司马遗孤,敬谢小公爷的心意!” 这时,南宫少秋上前,和徐承祖手拉着手,说道:“徐大哥,三年前一别,咱们终于又见面了!”原来,南宫少秋云游天下时,因仰慕徐钦为人,早就和他们父子结识。两家本是世交,南宫少秋和徐承祖又意气相投,两人遂以兄弟相称! 徐承祖看了四灵一眼,哈哈笑道:“兄弟,你要见我,随时都可见得。怕只怕不知何时,兄弟的色心又起,再让老伯禁足家中,我要见你,那可就难了!不过,现在兄弟身旁,随时都有母狮在侧,恐怕也不敢再越雷池了吧!” 四灵一听此言,全都嗔怒着双眼,瞪着徐承祖。徐承祖却浑不在意,依然谈笑自若。厅上众人,全都若有深意地看着南宫少秋和四灵,四灵被众人看得不好意思,一缕红晕悄悄地爬上四人脸颊。 何明珠看着四人的羞态,不由想起南宫少秋当年所发的誓,心中想道:“小秋仔果然有办法,不知天地那两位,又是何等人物?” 众人谈笑已毕,徐承祖才把仁宗交付的密函,交给南宫云天。信上写道: “皇考靖难,实有违春秋大义,朕屡思补过。故自即位以来,赈蠲赋,救生活死,不遗余力,所思所行者,无不以社稷百姓为念。而今天下,权王虎视,群小犯阙,朝廷之势,危于垒卵。但盼贵府,一本忠义,解此倒悬,则天下幸甚,百姓幸甚。若认朕为愚顽不堪之竖子,但请贵府以天下万民为念,朕愿效三代法制,退位让贤!此言非虚,天实之! 特命锦衣卫指挥使徐 转呈 南宫世伯云天 世侄 高炽 拜上” 众人读过信后,都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南宫少秋考虑良久,把这信放在烛火上烧毁了。南宫云天见状,问道:“少秋,你这是在作什么?”南宫少秋说道:“爹,您老认为,这样一封信留在咱们手上适合吗?”南宫云天一想,果然兹事体大,还是烧掉的好!于是南宫云天说道:“这封信上的内容,绝对不可以露出去,否则,我南宫一门,恐有灭门之祸。徐小公爷,也请你千万要保守密!” 徐承祖笑道:“我本来就是来探望故人的,哪里来的什么信啊!”南宫云天说道:“如此最好!” 徐承祖再道:“但不知老伯要我回京之时,如何回覆?”南宫云天说道:“还请小公爷在此多住几天,等我们商议后,再作回覆!”徐承祖笑道:“人说黄山风景秀丽奇绝,我这回可要好好地游览一番!” 隔天,南宫云天等人聚在厅上讨论此事,钱秀荷首先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个皇帝,还真是会做生意,一纸虚言,就要买得咱们卖命!”何明珠笑道:“媳妇儿说得有理,可是咱们还非卖这个命不可,否则南宫一门,又有何面目,存于天地之间?” 南宫萍说道:“看来,无敌堡灭门,汉、赵两王和白莲教,全都脱不了关系。咱们若想报此大仇,就非得帮着皇帝对付他们不可!”南宫云天说道:“帮是一定要帮的,只是该当如何做才好?” 胡珍说道:“这还不简单。老伯,这件事干脆就由咱们四灵出手,一天宰他一个,不到一个月,事情不就解决了!”南宫萍说道:“珍妹子,此事万万不可。先不论王府和锦衣卫的势力有多强,就算四位能得手,朝廷有朝廷的纲纪,这样一来,四位岂不是必须隐姓埋名过一辈子!而且,就算杀了汉、赵两王,他们还有继承者,终究是个祸患!” 欧阳红说道:“萍姊说的有理,除非咱们能将所有敌人宰个干干净净,否则,杀人绝不是办法!”柳叶风说道:“珍姊,你我二人在各地官府留有案底,咱们虽然问心无愧,但你不觉得,江湖路是越来越难走,非得处处小心不可。现在这回事,咱们若是做成了,官家不见得会褒奖;失败了,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杨云儿也说道:“不错,这件事非得想个既合法,又能让汉、赵两王身败名裂,永不生发的好方法!”到底要如何做呢?厅上众人苦思良久仍无对策。 思考中,钱秀荷突然想起一事,高声问道:“少秋,你一向意见最多,为何这件事,没听到你讲半句话呢?”南宫少秋说道:“娘,孩儿想,若要使汉王破家,只有逼他造反。孩儿不知如今天下兵马,朝廷究竟能掌握多少?如果势力悬殊,咱们岂不是在帮汉王的忙!若是势均力敌,虽然事有可为,但是天下百姓苦矣!孩儿正在计算里头的利弊得失!这件事,还得问问徐大哥的意见才行!”于是何明珠命人去请徐承祖来此商议。 南宫云天问道:“难道朝廷的势力会比不上汉王吗?”南宫少秋说道:“必然如此!否则皇上不早就削了两王的爵位了,哪有可能轮到咱们来烦恼?” 徐承祖进来后问道:“少秋,你有何事要问我?”南宫少秋说道:“徐大哥,你可知道现今天下兵马大势?”徐承祖笑道:“你这算问对人了,若连这都不知道,我还能算是徐家的子弟吗?说来可怜,天下兵马,朝廷能掌握的,仅有三分,汉王反而掌握了四分!” 南宫云天讶道:“怎会如此呢?”徐承祖苦笑道:“一来,靖难之时,汉王和诸将领交好,这可是生死之交,外人打不破的;二来,本朝俸禄之薄,前所未有,在朝为官,若不另辟财源,单靠俸禄,恐怕家计不保,而汉王常以厚币重赂分送诸将,他们自然要听汉王的话了!” 钱秀荷问道:“然而现今朝中大员,颇有贤名,他们又是如何维持生计呢?”徐承祖说道:“圣上看得到的人,自然会多加照应。就拿吏部尚书蹇义蹇少师【注】为例,蹇大人位列三孤,又兼尚书及大学士之职,一人领了三份俸禄,才算够用!其他如夏大人、两位杨大人,也都类此。至于那些圣上看不到的地方小吏,也只有自己想办法了!也因此,各地吏治,才会败坏至此!” 注:明代官制,太师、太傅、太保,位列正一品,合称“三公”;少师、少傅、少保,位列从一品,合称“三孤”。这两者,地位比尚书还高! 胡珍等人这才明白,为何大明朝好像贪官特多,杀之不尽,原来竟是俸禄太少之故,以前那些被他们宰掉的人,还真有些冤枉! 南宫少秋又问道:“那另外三分势力在谁手上呢?”徐承祖说道:“云南沐王府永镇云南,占了一分。沐王爷这人,只要皇位是朱家子孙继承的就行,他才不管中原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算是中立派。另外两分,我卖个关子,让少秋你来猜猜!” 南宫少秋沉吟良久后说道:“莫非是宁国公主?”徐承祖大为叹服,叫道:“照啊,少秋,你明见万里,我这做大哥的不如你。” 南宫少秋叹道:“宁国公主和太宗有杀夫之仇,如今见到他们兄弟墙,必然暗快于心,看来,也不可能成为朝廷的助力了!”徐承祖说道:“正是如此!” 宁国公主乃是太宗之妹,嫁给梅殷为妻。梅殷勇武过人,宁国公主秀丽可人,自马皇后死后,朱元璋唯有见到这一双璧人,才会有好脸色。朱元璋临终时,将照顾建文帝的责任托付给梅殷,后来梅殷也不负所托,靖难之役,屡建奇功,让太宗恨得不得了!只可惜建文帝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让太宗攻破南京城。城破之后,建文帝仓皇逃走,宁国公主为太宗所执。太宗知道,梅殷夫妇伉俪情笃,遂逼迫宁国公主写信招梅殷入京,并答应公主,只要梅殷不再反抗靖难军,绝不杀害。 没想到太宗派去迎接梅殷的人,竟然在半路上就把梅殷推入水中溺毙。宁国公主得此讯息,肝胆俱裂,伤心不已。隔日早朝时,公主站在朝中,拉着太宗的衣服嚎啕大哭,把太宗搞得狼狈不堪!太宗无奈,只好将所有去迎接梅殷的人,全部斩首。行刑之时,这些人在刑场上集体喊冤,因为他们乃是奉太宗密令,才杀梅殷的。太宗又封梅殷长子梅顺昌为中军都督府都督,掌握天下两成兵马,并在诏命上写道:“除非梅家谋反有据,否则此位,由梅家永世继承!”又在徐皇后调处下,宁国公主才算罢休!然而,这仇已经结下,在宁国公主心中,恐怕永世难忘!众人想到宁国公主之事,也不禁为之叹息。 南宫少秋叹息说道:“如此看来,朝廷的情势确实不妙!”徐承祖说道:“岂只不妙,依我看,大乱什么时候爆发,谁都不敢讲!” 徐承祖看了看众人,又再说道:“诸位,现在朝廷的情形就是这样,可说是岌岌可危,极须要各位的帮助。老实说,如果圣上和太宗是一个样,别说你们,就连我家,也不愿多事;不过,圣上确实是个难得的好皇帝,如果让汉王得逞,天下百姓又有苦头吃了!在下在此,为天下万民请命,求诸位帮助朝廷,度此难关!” 南宫云天叹道:“小公爷,别说还有司马一门的血仇在内,就算全无干系,剑魂山庄又岂是见死不救之徒?你回去禀报皇上,就说,只要朝廷有难,南宫一门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至于司马家的血仇,南宫家会自行调查,不会把帐算在朝廷身上。”徐承祖大喜,长揖说道:“在下为天下万民感谢各位!” 过了两天,徐承祖告辞回京。临走时,南宫少秋说道:“大哥,我预定在七月份进京,到时,还请大哥多加照应!”徐承祖说道:“兄弟,那我就在家等候你大驾光临。”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徐承祖一行人,才又浩浩荡荡地离开黄山。 徐承祖知道,南宫少秋进京,绝对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必然是有为而来,这也代表着南宫世家正式介入朝廷和两王之间的纷争。如此一来,徐承祖觉得自己总算不负仁宗的使命! 这两天,南宫云天等人一直在讨论着各种对付两王的办法,但是各种方法间的利弊得失检讨起来,始终无法得到能让众人满意的结论。最后,还是南宫少秋说道:“爹,这件事,我看还是由我带着四位妹子去办好了!”四灵听了这话,全都十分赞成,一齐说道:“这样最好!” 南宫云天却说道:“少秋,你可要想清楚,两王地位崇高,北京又是在天子脚下,这可不像在苏州,可以随随便便地杀人放火!”南宫少秋说道:“爹,孩儿知道。两王有官方身分,孩儿当然要从官方着手。” 何明珠问道:“少秋,难不成你想当官?”南宫少秋说道:“正是!咱们家的其他人,都太清高了,没有食肉像!所以,这件事还是由我去比较恰当!”钱秀荷语带讽刺地说道:“少秋,那你想到哪个衙门里叩头当差呢?” 南宫少秋说道:“既然是锦衣卫出了问题,那我当然是到锦衣卫去!更何况徐大哥又是指挥使,我到锦衣卫,岂不是名正言顺?”南宫萍说道:“三弟,大弟和二弟虽然不在,但我前些天就和他们谈过了,大家都希望你能成为剑魂山庄下一代庄主!如果你现在加入锦衣卫,恐怕于你名声有损,以后掌管南宫一门,将会增加许多麻烦,你可要想清楚!” 南宫少秋一听此言,不由笑道:“大姊,我只希望能逍遥地过一辈子,你们可千万不要拿剑魂山庄这个担子加到我身上!再说,大哥一向刚直方正,为众人佩服,由他继承,才更为恰当!我现在的名声,就已经够差的,加入锦衣卫,也不可能再坏了!何况汉王这件事,又非得从锦衣卫开刀不可!” 南宫少秋环视众人后,继续说道:“奶奶,爹,娘,大姊!我知道大家都十分爱护我,不希望我去冒险,不过这件事,就算你们都反对,我也非去做不可!”众人见南宫少秋心志已坚,遂也都不再反对! 本来四灵想要立刻就行动,不过,由于四灵的武功,即将小成,目前正是紧要阶段,实在不宜离开黄山;更何况,如果南宫少秋等人现在就跟着徐承祖进京,反而会引起敌人的重视和注意,而南宫少秋一向认为,不引起敌人的注意,就给人致命一击,才是克敌制胜的不二法门!于是众人商定,七月时,再由南宫少秋带着四灵进京。 ※ ※ ※ 徐承祖带着众侍卫,轻松快意地回京去了。徐承祖这回能不负使命,取得剑魂山庄的承诺,令他心中高兴已极。一行人到了南京后,徐承祖特别去拜见在南京驻守的皇太子。徐承祖认为,他这次出京之事,有必要让太子得知详情! 徐承祖进入大厅后,看见南京国子祭酒胡滢胡大人也在座,徐承祖遂抱拳一揖,说道:“胡大人,久未谋面,不知大人近来可好?”胡滢笑道:“奉了圣上旨意,就要回北京了,怎么不好?小公爷看来春风满面,这回黄山之行,必然十分顺利!”徐承祖想道:“这老儿还真不愧曾是天下密探头儿,见事之明,无以复加!”于是说道:“托圣上鸿福,一切都谈妥了!倒是大人奉旨回京,看来,马上就要高升了。在下先恭喜大人了!”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胡滢本是太宗最信任的大臣,靖难后,太宗命胡滢掌管天下密探,在天下各处搜寻建文帝的下落。胡滢虽然明知建文帝扮成和尚,逃往云南,但他不愿太宗屠杀自己的亲侄儿,反而谎称搜寻不得。 太宗屡次想要废掉太子,遂命胡滢暗中监视太子,希望能找到太子的错处,好名正言顺地废了他。胡滢却老是报告,太子仁民爱物,世所难得,不宜废除。但胡滢却没想到,太子却因此,而对他有所误会!仁宗即位后,汉王想要完全掌握锦衣卫的势力,一直想把胡滢这个阻碍赶走,于是派人在仁宗面前进谗,仁宗不察,遂将胡滢调到南京,胡滢却一句答辩之词也没有,只是默默上任。仁宗万万没想到,胡滢一走,锦衣卫的势力,就完全落入汉、赵两王手中。 这几天仁宗翻阅宫中旧档,看到胡滢给太宗的报告,仁宗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胡滢,于是下旨,要胡滢立刻回京,另有任用。想来,必然是要借重胡滢,重新整顿锦衣卫。胡滢今天,正是来向太子辞行的。 徐、胡两人正谈笑间,却有一名面如满月,朝气蓬勃的青年走入大厅,两人一见此人,立刻跪倒,一齐说道:“参见殿下!”青年立刻上前扶起两人,说道:“两位大人请起,今夜不是在朝中议事,只是老朋友聚聚而已,不必管那些俗礼。” 这位青年,正是当今皇太子朱赡基! 本来,皇太子应该在东宫辅国,怎么会派到外地驻守呢?原来,仁宗皇帝虽然十分贤明,却有个好色的毛病。太宗驾崩不过一个月,仁宗就在宫中和宠妃嬉戏。这件事让太子知道了,立刻面见仁宗,劝谏道:“启奏父皇,大丧未除,实不宜行此事于宫中,否则,恐难杜天下悠悠之口!” 仁宗对旁的人也还罢了,对这太子,确实有几分忌惮!因为仁宗之得帝位,有这么一个好儿子的因素却占了大半。 当初,太子妃张氏分娩之夜,太宗梦见太祖,拿了一块玉牌给他,上头镌刻着:“传之子孙,永世其昌!”等八个大字!朱赡基弥月之时,太宗抱着孙儿看视,只觉得这小小婴儿竟然英气满面,和梦兆相符,于是更加喜爱!朱赡基长大后,不论智谋武略,都不负太宗之望。有一回,太宗问大学士解缙该不该废太子,另立汉王。解缙答道:“皇长子仁孝成性,天下归心,请陛下勿疑!”太宗听了这话,只是沉默不语!解缙又说道:“皇长子且不论,陛下宁不顾及好圣孙吗?”这才令太宗不再考虑废储之事。 如今,这位当初解缙口中的好圣孙,已经长大到会干涉自己父亲的行为了,这令仁宗十分不快,但也无可如何。于是仁宗将太子调到南京,名之为监国,实际上却存了个眼不见为净的心思。 三人重新就座后,徐承祖将这回黄山之行,详细地道出,又将南宫少秋即将进京之事,告诉两人。太子和胡滢,一方面对朝廷大势如此危急,十分忧心,另一方面,又对南宫世家的态度,十分感激。太子更是颇有兴味地问道:“这位南宫少秋,不就是天下有名的四不公子,为何徐指挥使会对他如此推崇呢?” 徐承祖尚未回答,胡滢却笑道:“殿下!以南宫世家的声威,身为南宫云天之子,若是稍有才能,有没有可能隐名于世呢?”朱赡基一听此言,立刻明白胡滢之意,笑道:“古人大隐于市,看来,这位南宫三公子还更要高明呢!我还真想见见这位南宫少秋!”徐承祖说道:“殿下若有此心,臣当可安排。” 三人正谈笑间,有一名军士进来禀报道:“启奏殿下,中官海寿,有急事报告!”朱赡基说道:“快请他进来!”再对徐、胡二人说道:“海寿从北京来,朝中必有大事发生,二位都是国之栋梁,不必回避,正好也可以帮我拿拿主意!” 却看见众军士引进一名太监,这太监一见到朱赡基,立刻跪倒,哭叫道:“启奏殿下,皇上病危,皇后娘娘命奴才请殿下立刻回京!” 原来,仁宗自小就十分肥胖,又好女色,遂得了个消渴之疾【注】,脚气为病,行走之时,都须要有人扶持,身体本就不佳。再加上这几天,两名皇子,为了点儿小事,争闹不休,让仁宗烦恼不已,病情竟一发不可收拾! 注:消渴疾,可能就是现代人所说的糖尿病。糖尿病人的主要症状,就是吃多、喝多、尿多,也许古人就是因此,才称之为消渴疾。 张皇后和诸大臣商议,认为此时万一皇上驾崩,而皇太子不在京师,将予汉王可乘之机,遂立命中官海寿,至南京迎回太子! 众人面面相觑,朱赡基更是急着要赶回去。胡滢却说道:“殿下,回京之路,须经汉王封地乐安,殿下当防汉王有贰心!为今之计,还是以绕道徐行为佳!”徐承祖也说道:“殿下,胡大人所言甚是,殿下当三思而行!”朱赡基怒道:“君父在上,谁敢妄行?吾意已决,两位不必多言!”遂命众军士整备,天明后出发! 徐、胡二人走出大厅后,胡滢说道:“小公爷,此次回京,路上定必凶险异常,不知小公爷有何良策,可以保得殿下回京?”徐承祖说道:“在下已命八百里加急羽士数人,将此事飞报黄山,若能得到南宫世家之助,路上虽有凶险,必然能安然渡过!”胡滢说道:“但愿能如小公爷所说,否则你我二人,都将是国家罪人!”徐承祖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我二人也只能尽力而为罢了!” 胡滢听了这话,只是默默点头,忧心忡忡地,看着屋外往来杂沓的人马,和繁星灿烂的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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