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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鸦童子微微一笑,与银鸽儿同时指挥金银两色剑光,再度刺向剑幕。 这次是聚力而作,但闻波波两响,绞落一片青色碎光,全真门下三个高徒的青色乙木剑气已经被摧毁了。 然后五道光华,不约而同地落向玉鼎真人头上。 玉鼎真人已被眼前的一场激斗惊得呆了,乃至危险临头忘其所以,吓得大叫起来。 就在他忘形大叫之际,突然头顶冲起一道青光,青光中冒出一个长约五六寸的赤身婴儿,形貌一如玉鼎真人,只是无发无须,没有那种龙钟老态而已。 这婴儿冒出来后,双手连抓,居然将五道光华都抓在手中,就像是抓住了五根彩色绳子,一拉一扯。 神州正子都征住了,忘记了运气御剑…… 忽然观中传出一声大喝道:“畜生,还不快归还五位前辈的神器。” 那婴儿闻此一喝,情急一挣,铮然声中,拋下了十段五彩小剑,慌忙缩回玉鼎真人的顶门,一闪而没。 观中出来一个须眉皆白,身披玄色道装的老人,正是全真教古月真人。 他看看地下的五支断剑,朝神州五子打了稽首道:“五位道友,请原谅劣徒无知,误毁神器。” 火鸦童子却冷冷地道:“没关系,这是我们自己招来的。老道士,你真沉得住气,居然调教出这么一位出色的弟子还闷声不响,存心要我们难看。” 银鸽儿也是脸色铁青地道:“就凭你老道士也无法把我们五支剑一下子全给毁了,你这徒弟比你还强呀,难怪你要将十三奇的领班让给他了,今天是拿我们给他立威了。” 古月真人忙道:“银姑言重了,劣徒从未修习外务,贫道知他元婴已成,只是无法脱颖而出,不知其深浅。今日之会,原是想借重诸位之力,助他一臂,让他在不知不觉之间,冲破第八重天。那知劣徒天性中煞气太重,虽得诸位之助而成道了,却毁了诸位的神器,贫道万分致歉。” 赤鹰子冷笑一声道:“老道士,你说得好轻松,这五支剑乃天山五英之构,经我们多年苦炼成剑,斩魔卫道,不知立下了多少威名。那些邪魔外道,只要听见五英神剑的名字都会吓得发抖,毁在你弟子的手里,道个歉就算了?” 古月真人依然陪笑道:“赤鹰道友,贫道除了深致歉意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照说理应罚小徒为五位司炉守山,替五位重锻炼剑,可是他根本不会……” 赤鹰子冷冷道:“他能毁剑,却不会炼剑,这话谁相信?” 火鸦童子忽然道:“我相信,他倒是真的不会,老道士没骗人。他才一甲子多的气候,如果分心外务,就无法把元婴炼得如此凝固了。老道士,我也相信你的话,是想利用我们来激发他的元婴脱窍,步入第八重天。现在他已经大道丹成,可以修炼法术了,你破点时间教教他,让他到天山去为我们守炉,重炼五英神剑,这样该行了吧!” 古月真人道:“那当然可以,只是……” 火鸦童子道:“老道士你别推三阻四,到天山去一趟对他只有好处,因为我实在爱他的资质。你们道家的乙木真剑本质虽纯,可惜质地太脆,尤其是碰上我们的庚金之器,一触即折。在我的火鸦崖下有一块五英金母,我们五个人因为真气已定了型,无法更易,没有多大用处。你这个弟子却是守朴之资,大道初成,还没有趁手的兵刃,倒不如让他把那支剑炼成,威力远在十三奇之上。” 赤鹰子听得一怔道:“大哥,你要把五英金母送给他?” 火鸦童子点头道:“不错,那块玩意儿我们自己用不上,放着又惹人眼红,如果叫别人得去了,反而会成为我们的威胁。倒不如做个人情,送给那小道士吧。老道士,这可是给足你面子的了。因为我们无暇炼剑,叫他去一趟天山,一则替我们把断剑续上,二则也为他自己炼一支降魔利器,要炼庚金之器你会比我们在行。怎么说?” 古月真人再度拱手道:“道友关爱之情,贫道感激万分,只是小徒恐怕无暇分身。” 火鸦童子脸色一沉,道:“老道士,你别给脸不要脸。” 古月真人毫不动气,依然陪笑道:“道友别误会,不但小徒无暇分身,就是各位道友,恐怕也抽不得身去从事炼剑之务了,目前我们即将有一场大忙。” 火鸦童子一怔道:“又有什么大事要忙的?九年前十三奇齐集南荒,帮老化子诛绝了万妖门主后,群邪匿迹,一连两次聚会都是平平淡淡的,没听说有什么新鲜事儿!” 古月真人一叹道:“五位道友仙隐天山养真,极少在人间走动,可能没有接到陆兄的告急信火。” 火鸦童子神色一惊。 其余四人也都脸泛奇色。 连方九与莫无影都愕然作色。 银鸽儿抢着问道:“告急信火,那是我们十三奇共炼的求援信号,非至万不得已时才发出来,难道陆化子遇上了什么大麻烦吗?” 古月真人道:“不错,信号是四个月前,陆道兄在东海无心岛上发出的,幸得青城炼士萧道兄与醉仙翁朱兄近在千里之内,立刻驰援,才将陆兄救出重围,否则我们十三奇中可真要少掉一个了!” 火鸦童子道:“东海无心岛上有什么妖邪盘踞呢?陆化子一身道力通神,在十三奇中排名第四,谁还能奈他!” 古月真人道:“详情不太清楚,据说他在东海畔,遇见了南荒漏网的两个妖孽,青磷蛊姬与魔子霞城散人。” 银鸽儿晒然道:“原来是这两个孽畜呀,陆化子也太差劲了,连万妖门主都被诛绝了,这两个不过是万妖门中两个未成气的二流脚色,陆化子都应付不了吗?” 古月真人一叹道:“单是这两个妖孽,陆道兄自然游刃有余,而且发现了妖踪之后,还想一鼓加以歼灭。那知交手之后,此二妖竟然法力大进,更炼成了几样异宝,陆兄轻敌失慎,还吃了点小亏。愤然之下,施展他独门神功先天太乙浩气,才薄创二妖,驾剑追到无心岛,为其同党所困!在九天魔火炼煎之下,差一点形神俱灭,这才发出求救告急信火,又苦撑了一个多时辰,援兵赶到始告脱困。” 方九问道:“那又是何方神圣呢?” 古月真人道:“据他们自称是无心岛上,碧瑶宫中侍者,二妖也投身碧瑶宫下为侍者!十三奇中到了三奇,也不过仅能脱出魔火大阵而巳。当下不敢恋战,急急脱身。由陆萧二兄在就近探测,朱兄则远赴北海向骑鲸客探询究竟,顺道经过此地,告诉贫道一声。各位试想,碧瑶门下的一群侍者就把三位高人闹得手忙脚乱,他们的主人企不是更为难惹,所以我们少不得又要大忙一阵了。”群仙都陷入沉默。良久后……方九才道:“碧瑶宫中主人正邪未明,又没有公开向我们挑战……” 古月真人道:“贫道不是好战之人,不过蛊姬与魔魔子是万妖门中劣迹最彰的凶淫之辈,正人君子,莫不思诛之以为快。而碧瑶宫竟纳为侍者,其为正为邪,不问可知。再者,二妖在东海现身,似为有意的行动,目的就在向十三奇示威。无心岛上一战,他们也发下狂语,要我们十三奇自动前往投顺,所以才网开一面,否则当时即可发动厉害的阵法,把三人都留了下来。”赤鹰子气愤填胸,立刻怪叫道:“岂有此理,这些妖邪欺人太甚了,居然敢惹到我们头上来。” 火鸦童子瞪了他一眼道:“赤鹰,连陆化子、箫自在与朱牧三人都讨不了好,你又发什么狂呢?” 赤鹰子这才不开口了。 古月真人道:“碧瑶荡魔之行是无可避免了,贫道也想到此行非易,而可供调遣的人手也大少。除了贫道收了四个门人,北海骑鲸兄有一对爱徒,其余各位都是孑然一身,而碧瑶魔官侍者就有数十人之多。无可奈何下,不能再等小徒玉鼎循序道成,少弄巧计,借各位之力,助其突破第八重天,以充人手……” 火鸦童子一笑道:“那不算什么,我们只毁了一口剑而已,诛邪荡魔,其它法宝都可以用,祗是耗费元神,不若本命神剑,收发由心来得趁手。但能为令高足稍尽棉力,这点牺牲也算不了什么,祗是老道士,你这个弟子虽然资质绝佳,但火候未成,能管得了用吗?” 古月真人道:“这一点倒无需悬念,此子巳是再世投入贫道门下为徒了,他前身即在贫道门下。那时贫道功力尚浅,不知其资质如何,遽然援以本门心法,以二十五岁之龄即入世行道三年后在南荒为万妖门主向天然之女向妙妙所惑,丧失元阳而死,幸贫道及时赶到,护其元神,重注灵胎,十岁时即携来山上习道。而其前身本体,亦在贫道护持之下未毁,现幸其大道已成,可将其元神归返前身,借旧时之功力心法,立即可用。” 方九笑道:“老道士原来还有这一套工夫,真妙极了,代代脱体重生,元神不昧,岂不是真个长生了。”古月真人叹道:“此事谈何容易,也不是人人都有此机会的,何况人不能舍本而逐末,本体只有一个。小徒此刻仅是借胎而养神,如不归本体,始终无法形神独立的,神之于形,犹利之于刃,未闻刃毁而利在,岂有形失而神在。鸦鸽二友,虽为元神凝炼而成不死之身,如欲更进一步以臻真仙之列,仍须归返以前本体的。”……。 火鸦童子神色微动道:“我们能有那一天吗?” 古月真人庄容道:“二位如果道心坚定,不堕魔障,勤加修持,广积外功,迟早会有那一天,大罗仙班中的先圣走二位路子的不乏其人。” 火鸦童子一叹道:“我知道,可是这条路太难大远了。” 古月真人肃容道:“仙道之路没有一条是近的,只要能持之以恒,一步步地走去,终有到达的一天,就怕二位畏避艰难中途却步,就只有走到那里是那里了。” 火鸦童子一拱手道“多谢真人金玉良言,顿开茅塞,我与银鸽本来已经放弃了希望,只想止此以终了,现在听了真人的鼓励,觉得仍可一为。” 古月真人道:“天下事无不可为者,五位逍遥天山,不理世务,固可保持清闲之雅,但天下没有出世的神仙,只有入世的圣贤。而入圣的登仙的第一步,二位如真有此心,虽然已蹉跎了不少岁月,然为时未晚,尚可奋起直追。” 火鸦童子道:“是的,我们因为已经放弃了进一步的打算,才偷闲天山,三年一会,只是聊以塞责。几度参加荡魔之举,更是为了维持十三奇的一点虚名,不肯太认真,今后希望真人弃愚顽,时加提携赐诲。”古月真人笑道:“道兄太客气了。以修为年岁而言,道兄是贫道的前辈,理应由道兄多加赐诲才对。”火鸦童子惭然道:“真人这一说,就更不敢当了,我们痴长岁月,却一事无成,即使偶尔兴之所至做了几件事,也是凑凑热闹,从未发之本心,是所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古有明训。” 古月真人道:“这两句话虽是出自古圣名训,但也误尽吾辈,抱济世之宏愿,即是有心行善,只是不能居求功之心而已。至于无心为恶之说,更为荒诞,吾辈立身修己当时时谨慎,即无心之失,亦如白壁之瑕,断不可有之。” 神州五子个个脸现愧色,肃然受教。 就是方九与莫无影也都脸有愧色。 就在这时,一声阿弥陀佛,打破了沉寂! 接着是一个苍老的嗓音道:“老衲来晚了一步,赶不上受教了,古道兄可否将适才嘉言再说一遍。” 来人正是西僧峨媚掌教觉岸上人,面如秋霜,长眉如雪。 古月真人笑道:“上人乃西方罗汉降世,夙根慧厚,而且修的是佛境,我们这一套用不上。” 觉岸上人笑道:“释道异门,殊途而同归。” 方九笑道:“去,去,仙班中没有和尚的份,你参你的野狐禅,别来搅我们。” 全真门下四子趋前拜见。 觉岸上人朝玉鼎真人看了一眼道:“恭喜,恭喜,小道士开光了,怎么煞气重重呢,玉皇顶上几十年修真,还是磨不掉你的火气呀。” 古月真人道:“小弟求全心切,藉神州五友之助,冲破了他的第八重楼,祗是未料他煞气太重,毁了五友的神器。” 觉岸上人看看地下的五枝断剑,摇头轻叹道:“可惜,可惜,老衲早来一步,或许还可以帮他一个小忙,现在他煞气巳透,可能又要贻误他几甲子的进修了。” 古月真人道:“劫象乃应天心而生,天心所指,必然有深意,是福是祸,看他以后的修为吧。倒是返体之举,恐怕还要上人佛光护照,始能发其本性。” 觉岸上人道:“老纳当得尽力,只是你决定了吗?这样一来,世上可能多个剑侠,大罗天上却或许是少个神仙了。” 古月真人道:“决定了,天下可以没有神仙,人间不可无剑侠,既列吾门,这是他应尽的本份,不由他作主。” 觉岸上人点点头道:“这话也有理,此子于此时此情下道成,或许天心要他应劫而生哩,到齐了吗?” 古月真人道:“骑鲸陆萧朱四友尚未抵达,可能是有事耽误了,上人知道他们的遭遇了吗?” 觉岸上人道:“醉仙翁曾飞剑传书,略及一二,此时老衲也不想详究,等回头再说,我倒要先问一句,这次你们搞的什么鬼,雪封泰岳,莫非想显示神通吗?” 古月真人道:“不,这点雕虫小技,在各位眼中算得了什么,小弟是得到朱兄的警告而预作设施的。” 觉岸上人道:“你劳师动众,布置参斗,请动了四师神部,降下了这一场真雪,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古月真人道:“陆兄遭遇了昔年南荒漏网妖孽,得知蛊姬找来南荒火萤,助以九天魔火,可能会在今天来捣乱,贫道只好布下雪罡以御。” 觉岸上人道:“嗯,火萤妖出身带青磷,极毒无比,所过之处,百里终成焦土,但还不见得真能烧得了你这儿一草一木,你竟不怕天谴,妄召四师神部,降下这一场真雪,不是大小题大作了吗?” 古月真人叹道:“我们固然不怕,但这泰山顶上,有孔圣祀堂,有五丈人松古迹以及历古圣贤的遗迹,如果招来一场魔劫,付之一炬,那罪孽就太重了。” 觉岸上人道:“孽由他作,罪何我加,他们如果真敢这么做,是自招天怒,你又操那门子的心。” 古月真人叹道:“如果我们不在此聚会,此地就不会有警,万一劫成,我们的罪过是一样的。” 方九道:“老和尚,亏你还是参禅的,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佛说孽自作,若叫他作,俱是罪过,屠夫杀生是罪,吃肉的人也有罪,你不吃他不杀,要不你们何以禁荤呢?” 觉岸上人一笑道:“不错,不错,老纳料未及此,到底是古月道兄比我们道行深,不愧为十三奇之首。” 火鸦童子笑道:“老和尚,以前你说这句话,我少不得也要跟你呕一场气,今天你说这句话,我是心悦诚服,古月真人比我们见解深远,不愧为群伦的领袖。” 觉岸上人道:“你到今天才服已经太迟了,我老和尚是早就五体投地。大家一样的掌教,全真门下就是四个道士,而峨媚弟子近千上万,我跟他争过没有。” 火鸦童子道:“人家四个弟子全是英才之选,那些秃子只会念经撞钟,凭什么跟人家比……”觉岸上人微微一笑,转向玉鼎真人道:“小道士,趁着四友还没有来,老衲先为你护法归元吧。” 古月真人道:“不忙吧,等等也不迟。” 觉岸上人道:“老衲参的野狐禅,没有你神通广大,但不知怎的,总觉得有点心血来潮,六神不定,说不定回头就要出事,还是先办好了这件大事要紧。” 古月真人知道觉岸上人禅功能静化慧眼空明,遇警先觉,从无失误,他这么说一定有道理。 因此他忙道:“玉磬,把为师座下石板揭开,把你大师兄藏蜕移出来。” 玉磬恭身应是。 金风真人道:“弟子等不知道还有位大师兄,愧自称长多年。” 觉岸上人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们,因为那小子魔障大深,他那个前世冤家还在不死心呢,师兄也是师兄,换了个样子没换人。” 说着玉磬托出了一具石椁。 椁中平卧着一个面若冠玉剑眉星目的俊美少年,栩栩如生。 觉岸上人笑道:“道兄,你把这具惹祸胎保存百年不变样还真不容易。” 古月真人苦笑道:“小弟这些年来,坐关洞中,还不是为了他,一半的真元都耗在这上面了。” 玉鼎真人愕然道:“师尊,他就是弟子原身吗?” 古月真人含笑点头不语。 觉岸上人却喝道:“你即是他,他本是你,原为一人,何分彼此,还不回去。” 喝声中一掌拍向玉鼎真人后背,扬手放出一圈紫色佛光。 玉鼎真人的头顶上立刻又冒出一个赤身小儿,正如先前一般,脱体之后,现得颇为茫然觉岸上人手指连挥,佛光罩了下来,套住那赤身小人,徐徐往椁中青年身上移去、两者一迎而合,小人由顶门没入。 古月真人则手发一缕青光,将王鼎真人的身子绞成粉碎,化为一蓬血雨,凝成一线,投入那青年的口中。 血雨注尽,椁中的年青人眼睛张开,一纵而起,首先扑向殿角,顺手拔出腰间长剑,一缕寒光,指向殿角,直劈而下。 古月真人喝道:“畜生,你做什么!” 可是喝声已迟! 青年人手起剑落,将殿角的一枝雕龙飞爪砍了下来,居然溅起一蓬血光,跟着有一道红色光华,夹着一声厉嗫,冲天而去。 那年青人还要追去,古月真人已喝止道:“剑英!算了!穷寇莫追,你已经恢复自我了吗?” 青年人闻声止步,目中呈现出茫然之色。 古月真人喝道:“史剑英,沉迷百年,你连为师都不认识了?” 青年还是犹豫难决。觉岸上人笑道:“道兄,怪不得他,百年前你不是这样龙钟老态,他怎么认得呢?” 古月真人失笑道:“吾忘了,剑英,你再看来。” 微笑闭目端立,顶门冲出一道光霞,青霞中现出一个道装高髻的玄真羽士,三络柳髯,飘然仙风。 史剑英才肃然跪下道:“弟子该死,弟子不知恩师已练就身外化身……” 古月真人一笑张目,元神又归回原窍,笑道:“剑英、你一梦百岁,怎么人事变迁……” 史剑英愕然道:“什么?弟子在高黎贡山睡了一觉,难道已经过了百年光阴吗?这怎么可能?” 古月真人道:“你初复元体,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慢慢告诉你吧,刚才你杀伤的是谁?” 史剑英脸现愤色道:“还不是向妙妙那妖妇,弟子跟她在高黎贡山妖窟斗法,不知被她用什么药把弟子迷昏了过去,睁开眼睛,看到她隐身在殿角上……” 火鸦童子惊道:“什么?向天然的女儿,万妖公主向妙妙还活着,我们上次不是把她斩得形神俱灭了?” 史剑英道:“不可能,此妖妇具有千万化身,我在泯江之岸与她相遇,恶斗了十九天,仗着手中这支斩魔剑,连斩了她十七个化身,每次都是看来形神俱灭,结果她又以另一个化身出现了,我才一直追到高黎贡山去的!”诸人俱是一震。火鸦童子道:“我们竟不知此妖有此神通,竟叫她骗过了,老弟,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史剑英道:我在泯江之岸,巧得一异人赠送灵石石乳万载空青,服后目能察幽冥,因此才能发现那妖妇潜形摄取一少年男子的元阳,赶上与她交手起来……” 方九忙问道:“那个送你万载空青的是什么人?” 史剑英道:“是一个中年妇人,她叫方红霞!” 方九怪叫道:“原来是这个贱人。” 莫无影奇道:“方老儿!你认得她?” 方九老脸一红道:“是我浑家!” 火鸦童子哈一笑道:“十三奇共聚六十年,一甲子来,我们只道你方老九是孤老一个,想不到你竟成了家。” 方九垂头道:“说来气人,我早就觅得了一瓶万载空青,准备送给以个道力高深的修道之士,作为替我设法渡劫的报酬。但我那浑家不答应,她说这类天地间奇珍,应该用来作育英才,作为根骨较佳的年青人,奠基之用较为实际,才不暴殁天物。至于异日渡过劫关,应该凭恃自己的修为努力,不应投机取巧,借重外力,她认为得道者多助,只要多积善功,必可得天助人助,无须以珍物为贿……” 古月真人哈哈一笑道:“方兄,嫂夫人的想法比你可透澈得多,对于你的事,贫道早有此心,而且认为是义不容辞。因为守关护法之学,士镜较贫道更为合适,所以才跟莫仙子预作商量,计取了你的万载空青,免得你以此相约时,贫道难推却,却没有想到小徒巳先蒙令正厚赐了。” 方九讪然地问道:“史贤侄,我那浑家把灵仙石乳给你的时候,可曾提了什么要求?” 史剑英想了想道:“没有!我是在追踪向妙妙时遇上方前辈的。她说此妖妇神通广大,化身一万,灭亡不易,而且还可能会受其害,所以才用此物为弟子增厚功基……” 古月真人一叹道:“方夫人的厚赐对你的造就实在太大了,我正在奇怪,你在向妙妙九阴女幻术蛊惑之下,丧尽元阳以致身死,怎么还能保持住元神不泯的。而且再孕灵胎时,夙根比前身更为深厚,原来是得到了灵仙石乳的滋润,你还不谢谢方老前辈!” 史剑英连忙恭身致谢。 方九却红了脸道:“别谢了,再谢下去我只有惭愧,东西是我浑家赠给你的……” 莫无影道:“东西到底是你的还是令正的呢?” 方九道:“是我的,我们俩为了这个问题闹翻了,想不到她竟偷了我的东西跑了,我没有办法,只好再度四出寻找,好容易在昆仑山下又找到了一处灵源。” 古月真人道:“这可便宜贫道了,本来只有一瓶灵乳,贫道虽然有用,却也想留给小徒,助其复体后真神凝固,以为荡魔之助。” “现在小徒巳得嘉惠,贫道在异日冲破九重天时也可以省点力,两度受惠,泽及两代,对方兄异日渡劫时,敝教敢不全力以赴吗?”方九讪然又问道:“史贤佳,可知我那浑家在什么地方?” 史剑英道:“不晓得,弟于是在泯江之岸遇上她老人家,却不知巳事过近百年矣,难道这百年来二位都没见面吗?” 方九叹道:“要是见过我还会问你吗?” 莫无影笑了道:“方老儿莫非不甘寂寞,想重修旧好了?方九哼了声,然后道:我们不过口头上龌龉,又没有反脸成仇,怎么说得上重修旧好呢。我只是想想她的话也有道理,所以才参加了各位的聚会,跻身十三奇,也是为了让她知道我的下落,好来找我而已!” 莫无影笑道:“对呀,土地公应该有个土地婆婆搭配着才象样子,不过你那土地婆婆隔着这么久还不来跟你聚首,是不是对你还不谅解呢?” 方九叹了一声道:“这就不晓得了!” 史剑英忙道:“弟子想会的,弟子与方前辈虽只匆匆一晤,却看出她是位极为慈祥和善的老人家。对一个陌不相识的年轻人都肯以奇珍惠赠,与前辈多年俪情,还会记什么恨呢,以弟子愚见猜测,她可能是负疚于前辈……” 方九道:“东西都送掉了,还负疚什么?” 史剑英道:“方前辈惠赠灵乳时,只有一个嘱咐,说是要带弟子见一个人,去解释一项误会。据弟子想,她的意思就是要让前辈知道弟子是否值得培植,不想弟子为妖女所乘,一梦百年,她提不出证据,自然不好意思来见前辈。” 古月真人道:对了,贫道想起来了,八十年前,曾有一位女道士来本山探询剑英的下落。 那时贫道已将小徒的元神移注灵胎,未明对方身份,不敢据实相告,她唏嘘而退,想必一定是尊夫人了! 莫无影笑道:“土地老,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史剑英复体重生人间,你那老伴儿知道了一定会找来的,这下子十三奇就可以增为十四奇了,恭喜!恭喜!方九讪然而笑,显得很不好意思,但脸上的神清却是高兴的。火鸦童子却道:向妙妙潜身此间,一定是归入碧瑶宫了,以我们这幺多人都无法发现她隐身,可见这批魔头的法力越来越高了,还有四个人没到,会不会出事!古月真人道:我想不会吧,向妙妙擅具木石潜形及幻化之术,我们才不易发现,但法力修为,绝不会比我们高到那里,否则小徒也不可能一剑使她受创了,以四友的修为,栽在他们手里可能性大小了。” 正说之间远天一阵清啸,有青红黄白四点光华,电疾射至落地化为四人。 当前的一个清瘦文士笑道:老道士说得我们太能干了,栽跟头虽然不至于,却丢了个不大不小的人,刚才是不是向妙妙从这儿逃走的? :说话的正是十三奇中名列第二的北侮骑鲸客。 后面三人则从服色打扮上,一望而知为南荒蛇丐陆奇、醉仙翁朱牧与青城炼土萧瑶。 古月真人忙道:“正是,四位遇到她了。” 骑鲸客道:“陆化子,怎么样,我没认错吧!” 南荒蛇丐陆奇道:“真想不到,早知是她,我就放出我的小龚儿活活地吞了她,绝不会让她漏网了。” 骑鲸客一笑道:“恐怕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我们四面围截,结果只抓住了四块顽石,如果放出你那条拔掉了牙的白花蛇,还不是吞个石蛋,说不定这会活活撑死它。” 觉岸上人问道:“四位是怎么遇上那妖女的?” 骑鲸客道:“我们结伴赶来,看见一道暗红色的光影急掠而过,我看出是个光溜溜女子,好象是万妖公主向妙妙。陆化子不信,大家又追了回去看见那女子右臂负伤,正潜伏在一个山洞中疗伤。箫兄取下震天弓,一颗乾坤弹打去,那女子被炸成四片,化为四道血雨,分向四处遁去我们每个人都捞住了一道,结果可真丢人,我们抓住的竟是一块石头,那个女的却踪影不见了。” 方九大笑道:“你们连这小子都不如,他一剑下去,还能砍断她一条胳臂,你们空负盛名,却只捞到块石头。” 说着指了指史剑英。他连忙上前作揖道:“弟子史剑英参见四位前辈,恭叩前辈仙安。”骑鲸客掠了他一眼道:“好俊的小癸子,是谁的门人。” 方九笑道:“是老道士的大弟子,欧阳敬,你可是看中了,可惜你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人家早有主了。” 骑鲸客果然微露失望久色,忽又问道:“老道士,你不是只有四个徒弟幺?怎么又钻出个大弟子了?” 觉岸上人笑道:“四个还是四个,只是由最小的一个提升到最大的了,他是那个小道士的前身本体。” 后至四人都为之一怔。 古月真人这才把史剑英的返体情形重述一遍。 然后又道:“此子虽为贫道门下首徒,然杀孽情劫都太重,将来也不可能入我门中,以后尚望各位多照顾他一点。欧阳兄,你来得正好,东海无心岛碧瑶宫中,究竟是那一个盘踞在那儿?” 骑鲸客轻叹一声道:“这次的麻烦可大了,碧瑶官主鱼素机不是妖孽,而是真正的散仙,得道晋初。而他的夫人官玄英则成道于东汉明帝时,比她的丈夫更早,夫妇俩都躲过三次天劫,修成不死之身了。” 古月真人一惊道:“那比我们都要早得多了。” 骑鲸客道:“是的,我们之中年岁最深的当推火鸦、银鸽二位,至少也比人家晚两百年……”古月真人道:“他们三历天劫,应是修为有道之士,怎么会收容那些妖邪呢?这真叫人猜不透了。” 骑鲸客道:“修道的生活究竟是清苦,他们三历天劫已成不死之身,有恃无恐,说不定就是为了这原故,静极思动。刚好万妖门的那些漏网妖孽都逃了去,加以蛊惑,杷他们捧为群仙之祖,要把碧瑶官组为小西天,重开龙华会,更要着令三山五岳的修道人归其门下。” 觉岸上人道:“阿弥陀佛,佛祖虽生于西天,西方并不见佛,仙虽有之,龙华会与西王母则为搜神传言而已,是不是真有此事实在难以相信。” 古月真人也道:“道家十八重天上有大罗金仙,那只是道家的一种境界,既列仙班,则神游青冥太虚,整个与尘世脱离,未登斯境,谁也说不出是怎么样一种情形,龙华会上之人一个也没见过。他们才不过躲过二次天劫,怎敢以群仙之祖自居,纲庇群邪,不怕受到天谴吗?而且三次天劫后,还有一次心魔之劫,来无定时,临无定形,多少有道之士,就毁灭在这一劫上,他们怎么倒行逆施,自毁仙机呢,真是太可惜了。” 觉岸上人又是合什一叹道:“阿弥陀佛,是所谓天作孽,犹可追,自作孽,不可活!” 骑鲸客道:“老和尚,且莫悲天悯人,为我们自己担点心吧,人家已经找上我们来了!”觉岸上人道:“怎么?他向我们下战书了!” 骑鲸客道:“不是战书,是聘书。他聘我们十三奇为迎宾使,在明年三月初三小西天龙华会上专司招待各地宾客,这个职衔不算太低,只在他巡山使者之下。” 南荒蛇丐巳叫起来道:“岂有此理,老化子上次在岛上碰上的两个妖孽都是巡山侍者,这鱼素机居然把我们列在万妖门遗孽之下,实在欺人太甚。” 骑鲸客一笑道:“陆兄的火气太大了,还争这些,请问他给你职街高一点,你是不是会去应聘呢?” 陆奇一翻怪眼道:“自然不去,我们怎会与妖邪为伍。” 骑鲸客道:“这不结了,反正是不会应聘的,你又何必为职衔高低而耿耿于怀呢?” 陆奇自己也不由笑了起来道:“不过想想也实在气人!” 古月真人道:“欧阳兄是何时跟他们连系上的?” 骑鲸客道:“在我离开北海,前来赴会时,才接到他的灵鹤传书与十三份聘书,我已经退了回去!” 火鸦童子接口道:“欧阳兄太客气了,应该都撕了才对!” 骑鲸客叹了一声道:“我只退了十二份,我自己的那一份是小徒谢玲所接,这孩子性子太燥急,也许当时忍耐不住,当场就加以撕毁。结果没想到对方在书函中设有禁制,信函被撕后,一阵金光闪烁,小徒立时就倒地不起!” 众人都是一惊! 莫无影问道:“怎么了?” 骑鲸客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既没有死,也没有伤,就是昏迷不醒,我试过各种方法,都探不出所以然来,更不知所设的禁制是什么,只好退了回去以示拒绝,以免诸兄也受其害。我想这是对方的一个阴谋,明知道我们不会答应受聘的,存心布上这个陷阱,来向我们示威。” 火鸦童子道:“难道我们也会遭殃吗?” 骑鲸客道:“那可很难说,鱼玄机夫妇道力深厚,设下的禁制自非同凡俗,如果我们知道是什么,尚可设法预防,苦就苦在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防不胜防。” 古月真人道:“欧阳兄此举极是,吾辈犯不着争此无谓意气,即使毁了聘书,也不过是表示拒绝之意,可是着了对方的道儿,反而折损了自己的颜面。” 骑鲸客道:“聘书是退了回去,但我们对碧瑶宫总得要有个表示,是听任他们胡闹置之不理,还是……” 觉岸上人道:“对方已经找上我们了,置之不理也不是事,而且对方也会继续再找我们的。依老衲之见,不如反客为主,也先去通知他们一声,请他们打消重组龙华会之举,交出万妖门中漏网遗孽!” 陆奇连忙鼓掌道:“我赞成,是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免得他们把十三奇看扁了,而且我们的通知上也得还他们一点颜色,以示礼尚往来!” 古月真人道:“那不必了,我们都不擅此道,如果弄不出什么效果,反而贻笑于人。” 银鸽儿道:“玩花样我们不行,却可以正大光明的前去,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们一点教训,为欧阳兄的爱徒出口气!” 骑鲸客苦笑道:“出气倒不必,但是小徒昏迷不醒却很严重,这妮子夙根颇厚,将来也是吾辈中人。已有百来年的基础就此毁了实在太可惜,所以我想赴会之后,立刻到东海去一趟,当面交涉,要他们撤除小徒的禁制。” 古月真人摇头道:“欧阳兄可不能去,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对方人多势众,万一冲突起来,你独力难支……” 骑鲸客道:“鱼玄机与管玄英与我有几度见面之情,总还好说话一点,他们的对象是我们十三奇全体,我一个人去,他们还不便太过份。” 骑鲸客道:“鱼玄机与管玄英与我有几度见面之情,总还好说话一点,他们的对象是我们十三奇全体,我一个人去,他们还不便太过份。” 古月真人道:“他们既然发出聘书,内藏禁制,可见已不念故旧之情了,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骑鲸客道:“可是小徒长日受制不醒,耗损元神颇巨,可不能耽误了,我必须去一趟。”古月真人沉思片刻道:“那就让小徒去一趟。” 说时手指史剑英。 骑鲸客怔然道:“他行吗?”古月真人道:“他蒙方兄伉俪之惠,服下灵石仙乳,又得神州五子之助,冲破第七重天,元婴已成,蒙觉岸大师玉成,返本归元,且有本门降魔剑在身,纵不能达成使命亦可自保了。” 方九连忙道:“这倒有理,史贤侄则去虽然道力稍逊,但他占了便宜,只是个门下弟子,遇上万妖门下漏网之妖孽,他自可应付下来,而那两个老怪物,则自持身份不好意思出手,就沾光多了……”三火鸦童子此时对史剑英的好感骤增。因为他看出这年轻人的资质奇佳,而中间经由玉鼎真人以守朴之身,培育了六十多年的灵胎再度复体,同时在复体前已经冲破了道家的第八重天。即使他的本体在这六七十年中,经乃师古月真人的灵药奇珍为之呵护,以本身真元为之挹注。等于是合几方面的修为加于一身,成就之深,已不在十三奇之下。异日自己等五人遭临天火雷劫与天应心劫两重难关时,如得此子守护呵持,过关绝无问题。此刻绝不能让他受到一点折伤。因此他大为关切地道:“史世兄虽然沾了一点便宜,但他法体初复,前生许多法宝是否能运用自如呢……” 古月真人道:“这一点倒没有问题,因为他入门之后即致力于修积外功,无暇清修,身边所有的法宝利器,都是能自动为用,只须谙晓收发口诀即可,无需与内功相合。” 火鸦童子道:“那怎行呢?就以他手中的那一枝降魔利器紫电神剑来说,我看他仅能身剑合一,无法以意念御剑,威力就大大地打了个折扣。”古月真人道:“此类前古仙兵,本身即具灵气,身剑合一已是很难了,要想以意念御剑,非要经多年苦修不可,而今时机迫切,那有时间来供他修炼呢?”火鸦童子道:“老道士,你是玄门正中出身,讲究是循序渐进,可是我们修的是偏途,另有快捷方式,假如你不反对,我们五个人就助他一臂之力吧。”古月真人连忙道:“道兄所说的方法,贫道并非不知,却万不敢应命,这太委屈五位了。”火鸦童子道:“荡魔之行迫在眉睫,你谈这些不是太见外了?我们五个人稍减一二十年修为并无损害。却能使令徒大有裨益,这是为了大局之计,你不答应也不行。”古月真人沉吟片刻道:“剑英,五位前辈对你如此造就,你还不跪下来,好好地谢谢他们。”史剑英莫名其妙,但师傅叫他如此,必然不会错,闻言跪磕头道:“弟子多谢五位前辈成全。”火鸦童子将手一抬,真气暗发,将他托了起来道:“世兄别客气,我们不过是想尽点心,今天帮你一点小忙,异日无心岛上降魔之会时,你多出点力,一样可弥补过来了。” 青城炼士箫瑶笑道:“这话说得也是,无心岛上的两个老怪物道力通神,有几个厉害的阵法。虽然不一定奈何得了我们,但要想破他的鬼阵,我们多少都要牺牲几年修持之功,与其浪费在那儿,不如用来促成自己人了。兄弟本来也有这个打算,既然神州五子有意促成,我们也不便掠美,只宥回头送他一样防身之物,作为见面礼了。” 骑鲸客笑道:“箫兄所谓防身之物,必然是你的紫云仙罩了,那可真是大出手!” 箫瑶笑笑道:“青城就是这一样东西拿得出手的,骑鲸兄,老道士有此佳徒,不仅是我辈降魔的一大助手,也是我们十三奇的面子,你总不好意思小气吧!” 骑鲸客道:“你舍得紫云罩,我自然不能太寒酸,只有把寒冰梭凑了对,为史贤侄一壮行色了。” 古月真人道:“诸兄以此奇珍见赠,叫小徒何以为报……” 骑鲸客道:“老道士,你别推辞,我们也不是客气,这些东西留在我们身边并没有多大用处,对令徒却有裨益。紫云罩防身可避百邪,寒冰梭攻敌无坚不摧。但我们偷懒成性,难得有机会一用,令徒元神复体后,少不得要行侠四海,带着这两样东西,也等于是替我们修积功德!” 古月真人道:“剑英,你要记住,这些前辈一个个对你如此器重,你要善自警惕,可不能再犯错了。灵胎借体而育,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再碰上那种情形,为师也救不了你,你要特别地小心才是。” 史剑英连忙道:“是!弟子定不忘恩师所示。” 古月真人道:“你虽在我门下,可是此次复体重生,却是借重各位道友之力,他们都可以算是你的师父恩人,以后他们有差遣之处,你必须尽力以赴。” 史剑英道:“这不劳恩师指示,无论是那一位前辈有所指命,弟子当万死不辞。” 古月真人知道这些人对史剑英如此示惠,不外是要他将来在渡过两劫时,为他护法而已。 所以事先就把话说出来,让史剑英亲口答应,以安诸人之心。 果然神州五子与萧瑶、骑鲸客等人的脸上都浮出了笑意。 萧瑶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来后,里面是一堆五色斑烂的薄纱,宝光闪闪。 他递给史剑英道:“此物乃广成子所遗,使用时十分简单,遇有危急时,只须打开盒盖,往上一拋,即化紫色光辉,护住全身,任凭什么魔法邪宝都伤不了你,带着防身还有点用处!” 史剑英称谢接过。 骑鲸客也取出一枚寸来长的银色小梭给他道:“这是玄冰寒铁炼成的,收发有六字真言,都镌梭身上。此梭不畏水火,穿坚若腐。遇见那些邪魔时,就给他一下,只要在百丈之内,那怕对方练成元三层元神化身,至少也能斩掉他的一层。只是有个缺点每发只能伤一人,一定要收回再发,所以你在遭受围攻时,要谨慎使用,找准一个最厉害的出手。这东西在我身边已经出了名,用处不大,对方一见到我,就躲到百丈之外去了,但在你身边在紧要时还有点用处。” 史剑英再度称谢收下。 火鸦童子道:“轮到我们了,世兄把你的紫电剑取出来,身剑合一,攻我们每个人一下。” 说完一摆手,银鸽、赤鹰、青鸾、灵雕等四人各据一方,配合火鸦童子的中央戊土,各按五行方位站好。 史剑英不禁踟蹶。 古月真人笑道:“火鸦前辈既有吩咐,你就如命,全力施为吧,你那点微未道行还伤不了他们。” 史剑英这才撤出降魔宝剑,默运真气,身剑合一,化为一缕寒光,刺向火鸦童子而去。 火鸦童子一声清叱,喷出一口真气,将剑光震回,改向银鸽儿而去。 她也是如法施为,震回剑光,射向赤鹰子。 他不同于火鸦银鸽,已是元神化身,尚为血肉之体,无法以真气却剑,咬破舌尖,喷出一点鲜血,才撞退剑光。 灵雕叟与青峦仙子也是如法施为,三点鲜血,两团真气,里住了那支剑,竟然把剑从史剑英的手中硬夺了出来。 这下子失去了依靠,那支前古神剑触发了它本身的灵气,在空中翻腾搏击! 然而那五人的鲜血真气所化的光雾太强了,扑斗一阵后,终于降住了神剑的威势,慢慢压到地下来,剑尖刺入地面。 那一团光雾仍是紧紧地压着它,慢慢地,硬注入剑身之中。 火鸦童子吁了一口气道:“想不到这支神剑的灵异超过我的估计太多,如非五人合力,还真降不住它。” 说着过来,再喷一口真气,渡入史剑英的口中。 银鸽儿如法施为,也渡进一口气。 再看赤鹰子等三人,巳是脸色微白,汗流如浆,直到这时才各吁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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