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尽管唐烈心中已有了准备,但是没有想到屠镇东竟会如此追不及待地等看要收拾他的性命。
  他回去,但唐烈婉拒了。跟三个中国警察,对路上的夜行客是盘查很严的。
  唐烈是用电话召来一辆祥生公司的汽车来接他回去的,虽然曹二小姐要叫自己的司机送唐烈要马阿根开车子来,主要是可以打个接应。唐烈离开曹家玫瑰宫时已经是夜深了,路上有租界的巡捕在巡逻,由一个外国人带队,这些外国人不会忘记在中国地界上作威又作福,可是,他们对于有汽车阶级的乘客却十分客气。
  却便是租来的车子也是一样,因为那时能叫得起出租汽车的人,都是属于有办法的人物倒是一个中国巡捕,指挥马阿根把车子停下来,还没有开始盘查,那名英国佬已经过来,一面喝斥中国巡捕,二面向唐烈敬礼道歉,随却离去。
  看起来似乎中国巡捕多事。但马阿根却对他十分感激,偷偷塞了两元大洋在对方的手上那是马阿根的一个朋友,他们做出租汽车的司机有很多机会接触许多人,各租界的巡捕房中,自然免不了有熟人,遇事打个招呼,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今天这个巡捕是认识马阿根车号的,故意拦他下来,为的是塞个纸条给他。
  马阿根缓缓发动车子时,唐烈点了一支香烟,借机会打开纸条一看,随即点上火烧了,随而笑道:“阿根,你这两元钱花得不冤枉,果然有人等看要请我们消夜呢,”“那是唐先生料事如神,幸好我们早已做了准备,不过若对方的人太多,我们恐怕会吃不消的。”
  “字条上没讲清楚,看情形再作决定好了,假使对方人太多,我就下来跟对力交涉:你开了车子突围去,看准了对方再去找人来,对力的目的在我,不会留难你的。”
  “是的,唐先生尽管放心好了,有我跟三保两个人一明一暗照应他们,不会叫你吃上亏的。”
  唐烈也微微她笑了一笑,道:“我对你们是绝对放心,啊,对了,我叫你带来的东西呢?”
  “塞在你右手边的椅垫夹缝里,三保全检查过了,子弹也上满了,只是,唐先生,你会用这种东西吗?”
  “在家里有玩过,只是没打过人而已,不过在二十涉外,我能用来打麻雀,决不会成问题的。”
  马阿根点点头叹道,“唐先生,要不是我们知道你的出身,真会怀疑你是中央派来的特派人员呢!”
  “哈哈,我像个中央的特派人员吗?”
  “像,你的头脑清楚,身手不凡,而且样样都精通,并且像学过兵法似的,领军打仗都有一套。”
  唐烈一声苦笑道:“我只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从小就有的是闲。所以才学会了许多东西,你讲的样样精通,却没有一样是正经的。”
  “唐先生了我不赞成你的话,你所做的事情,样样都很正经,所以才有那么多的朋友肯出死命来帮助我们。”
  “阿根~我做的一切是没有办法,逼上梁山,人家要吃掉我,我不得不反击。因此,我不想永远闯天下、开码头,为自己打下一片势力来。”
  “那怎么行,唐先生了大家都指望看你:好不容易那批苦朋友可以透口气:你要是不管,他们可怎么办?”
  “阿根,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真要抽身出来,也一定会对大家有个交代,使他们有个看落。”
  马阿根似乎放心了,而且这时候也不容他多讲。
  因为前面的马路上躺看一个人6似乎是喝醉了酒,另外有两个人在拉看他,马阿根连连按看喇叭。
  那两个扶人的汉子直起腰来,叉腰骂道:“操那,你神气什么,有人喝醉了,难道你看不见,马路又不是你们家的,有种你就压过去好了。”
  于是,他们摆出了一副寻事的架子。
  唐烈探头出去看看,对方虽只有两三个人,但在暗中却还有三四个人。
  唐烈乃冷笑道:“马路中心是给车子走的,人躺在那儿,压死了也不偿命的,阿根,压过去了”这话是强词夺理了,而且还有点倚势欺人。
  不管是什么理由,在马路上压死了人,岂有不偿命之理。
  但马阿根却果真开看车子冲了过去,像真的要压下去的样子,其实他只是把油门故意加得很大而吓人,车子带住了煞车,跑得并不快。
  可是:躺在路中央装喝酒醉的那个家伙可就吓坏了,急急忙忙地两个翻身,滚躲到一边去了。
  马阿根哈哈大笑,止住了车子前行,从窗中探出头来朝那家伙道:“你有种继续躺下去,老子才佩服你,”那家伙并没有醉,这时更是愤怒万分,怒吼一声,抽出一柄亮晃晃的西瓜刀i就朝看马阿根冲来。
  另外两个家伙也掏出了家伙,都是七寸来长的匕首,扑上来要刺后座的唐烈,唐烈却乘他们逼近时,突然猛。一推车门反扑了出来。
  “砰,”地一声,把首先冲到的一个家伙撞得飞跌出去。
  唐烈跳了田来,空手接住了后来那个,单手一托,便他的匕首刺空,跟看一脚横扫。那家伙也是怪叫看飞跌出去,抱腿痛叫不已,匕首已经到了唐烈手中。
  唐烈把车来的匕首电疾射出,那个装酒醉的家伙第一刀砍碎了马阿根旁侧的玻璃窗,正想砍第二刀,唐烈的刀子来了k擦地一声,刺进了他的肩膀,痛得他把刀子也去了,急看要去找肩上的匕首。
  唐烈过来了,一把执住他的手,沉声问道:“我看你们是故意拦在路中间要找麻烦的,讲,是谁指使你们的?”
  这时马阿根也下了车子,拾起了那把砍西瓜的刀。把两个摔得软绵绵的汉子都拖过来放在一起。
  然后他向唐烈道:“唐先生,别跟他们客气,这般家伙是颇烛,不点不亮的,我给他们一刀,他们就开口了。”
  他还真狠,讲看话,乃就朝一个家伙的大腿上砍了下去。
  那个家伙首先被车门撞了一下,头上已经起了一个大包包,现在大腿上又挨了一刀,鲜血直流,痛得全身发抖。
  但他却没有开口,反而恨恨地道:“好!好!你有种,回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你砍我一刀,我还你十刀。”
  “行,只要你有本事,砍我一百刀也随便你,只是你先得讲出是谁指使你来的,否则老子再给你一刀。”
  马阿根举刀又要砍下未,远处有人喝道:“住手!你们欺负手无寸铁的受伤者,算什么英雄,”暗影又是四条汉子出来,手中却是持看手枪了,为头一个正是那个在玫瑰宫中唆使狗来攻击唐烈的阿方。
  他的右手执了一支加拿大手枪,这种枪火力很强,后座也强,还有一个木亮,必要时可以。
  把枪柄装在亮上,当长枪瞄准射远,所以又称盒子炮。
  他的枪比住了马阿根。
  唐烈却道:“原来是你啊,阿方,你的狗被我宰了两条,你难道不服气,还想翻本啊!”
  阿力怨声道:“姓唐的,你别神气,现在老子有枪在手,你就得乖乖听我的,叫他把刀放下。”
  唐烈示意马阿根放下了刀子,阿方却对那个被砍了一刀的人道:“现在你可以砍他十刀了。”
  那家伙跳起来,抢过刀子就要砍下去。
  唐烈却道:“慢来,阿方,这是你们先惹我,你现在私下来找我,不怕屠先生怪罪吗?我可是屠先生请来的客人……”
  “笑话!就是屠先生要我教训你一顿的。”
  “我不信,屠先生是龙虎帮中的大先生,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再者,我已经跟二先生、三先生谈好合作了,大家今后就是自己人,他怎么会如此对我,”这一来阿方果然不敢再叫砍人了。
  唐烈暗暗心喜,他是乱猜测的,心中虽有几分影子,却未能证实,那知这一蒙居然蒙对了。
  接看有一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唐烈,你讲什么,曹二跟金老三和你谈了些什么?”
  那赫然是屠镇东。
  从他的口中,唐烈果然得到了证实,干脆唬下去道:“你走了之后,二小姐和三少跟我谈了一下,讲你们三位是龙虎帮的最高负责人,邀我合作。”
  “是怎么一个合作法。”
  “细节没有谈,明天下午等你到齐了再作造一步的决定。屠先生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你来上这一套又是什么意思呢?”
  “那只是他们要你合作,老子却对你没大多与趣,你又小子又奸又猾,进得门来一定会弄得乌烟瘴气。所以老子要教训你。”
  “屠先生别开玩笑了,大家讲得好好,又何必伤了和气呢。明天下午见了那两位,又如何交代呢?”
  “老子绑了你去,就是最好的交代,阿方,给他一枪,轰掉这王八蛋一只手,看他以后还神不神气。”
  阿方把枪对准唐烈,砰地一声枪响,却是阿方倒了下去,枪是从那辆汽车底下发出来的那是马三保,他是唐烈带来的伏兵,一直藏在车后的行李箱内,底下有个活门,可以打开来,滑到车底下,带了枪,发出了及时的一枪。
  屠镇东脸色大变,一面喝令其他三名汉子发枪,一面自己也掏枪出来信手连发,砰砰声中,屠镇东第一个额门中弹倒下。
  其馀三名枪手,两名被唐烈的快枪击中腕部,一名则被马三保射中胸膛,也已倒在血泊中了。
  眨眼间又是三条人命,把那些枪手们都吓呆了,尤其是屠镇东的被杀,更便他们感到震惊莫名。
  如同天塌下来似的。
  因篇屠镇东是龙虎帮的大先生,对一般人而言,那就是帮中的掌门人了,而龙虎帮剩下在上海滩的势力,更是如日中天,面广烈居然杀死他们的大先生。
  一个枪手哭丧看脸道:“唐烈,你要死了,居然把大先生给打死了,你知道你闯下多大的祸吗?你将死无葬身之地,没有一个人能救得了你。而且你也把我们害苦了,我们是人先生的贴身保镖,却让大先生被人打死了,帮里的兄弟会剥了我们的皮。”
  “那么,你们是否还有意思拚下去呢,”这一问实在是多馀的,他们的手腕被击伤了,以后恐怕连枪都玩不成了,还谈什么拼命呢一名枪手苦笑道:“姓唐的,你也别讲风凉话了,我们现在是死路一条,你给我们一个痛快还好一点。”
  唐烈微微笑道:“我们无怨无仇,我杀你们干什么?而且你们自己心里明白,今天是你们先来找我的麻烦的。”
  “现在找谁的麻烦都没有关系了,你杀了屠先生,固然是死路一条,我们保护不力,也难逃龙虎帮的帮规的制裁,我们现在是无力阻扪你,你最好赶快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6等到帮里的兄弟找到你。你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唐烈微微地笑道:“杀了一个屠镇东,何至于严重到这个程度,何况我还是出于自卫的……”
  马阿根也觉得事态严重了,连忙道:“唐先生,假如这个姓屠的是龙虎帮中的大先生,那你还是快点离开的好。龙虎帮的势力太大了,我们抵不过的。”
  唐烈仍是微微地一笑道:“阿根,我早知道他是人先生,但是我仍然敢杀他,甚至于我是存心除掉他的。”
  “唐先生!你是不知道龙虎帮的人手有多少,虽然我们有不少的穷朋友可以为你拼命,但是跟龙虎帮比起来,还是差得大多……”
  “我知道|事前我早已摸清楚子,龙虎帮人多势众我也明白,可是我杀屠镇东却不是意气用事。屠镇钉东虽。是龙虎帮中的大先生,但他却不是最有权利的人。”
  “不是他是谁?”
  唐烈笑了笑道:“二位是龙虎帮中内部的人,自然知道在你们龙虎帮中另外两位都比他重要得多。”
  那枪手道:“不,二先生、三先生从不管事的6对内对外都是以大先生为主。”
  唐烈道:“那就是二位。的地位还不够重要,没洧能真正参予内部机密。在帮中,最有权力的该是三先生,其次是二先生,她代表一部份军方的势力……”
  枪手愕然道:“这似乎不太可能。”
  “龙虎帮充其三不过是一个地方帮会,却不会比真正在清帮的杜月笙后台硬吧,可是龙虎帮却在上海滩上使尽威风,谁都对他客气三分,难道是怕你们这些土混混流氓吗?大家是看在那两股暗势力份上……”
  “这……我们不清楚……”
  “你们当然不清楚,今天我告诉了你们,你们也别告诉人家,这种事是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
  那枪手显然对唐烈的态度改变了,恭敬地道:“是的|唐先生,我们当然是不会讲的。”
  唐烈笑了笑道:“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更大的秘密,今天除掉屠老大,根本就是那两位的意思。”
  那两名枪手连嘴巴都闭不拢了。
  唐烈又道:“你们也看得出屠镇东这个老大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却以为自己是真的太上皇了,处处专断独行:月然会引起那两方面的不满了,但是不便直接处置他,所以才希望借我的手。”
  连马二一保也怔住了:“唐先生,这是真的?”
  “当然他们不能明白地委托我,但却告诉了我,屠镇东可能会在路上伏击a要我特别小心,若非他们的告,我怎么会事前有所准备呢!”
  那枪手惊喜地道:“这么讲,我们也不必负保护不力的责任了。”
  唐烈笑笑道:“不,这种事不会有人公开承认的,你们是六七个人硬吃我,却反而给我做翻了,同时这是公平的对搏,没有人玩鬼计,我是凭真本事反吃你们的,这一点你们必须承认。”
  “是的,唐先生的身手非凡,应变机智冷静,而且在车子里暗藏一个代兵6实在是高明当你车子到玫瑰宫时,我们还有人暗中钉看,确定你别无接应,人先生才决定在路上调截你的6他认为有七个人,四把枪,便可以把你吃定了。”
  “五把枪!屠镇东自己也有一把枪。”
  “是的,人先生本人不但拳却工夫绝顶,枪法也是又准又快,唐先生若非出手第一枪就击中他的要害,恐怕还不容易取得胜算。”
  唐烈笑了笑,这一切都是谋而后定的。
  屠镇东所以如此托大,是根本不相信唐烈敢杀他,否则以屠镇东的身手,唐烈却是摆不平他的。
  但唐烈此刻却微笑道:“你们只要把实在的情形回去告诉人,屠镇东自己拔了怆,却没有我快,因此他死在技不如人,你们的手也受伤了,自然不能太责难你们的。只要谨惯讲话,过两天我进了龙虎帮,自然会为你们出脱的。”
  “真的吗?那要谢谢唐先生,以后还要你多提拔。”
  唐烈一笑道:“将来是否能合作愉快:全看你们的表现,回去对人什么话能讲,什么话不能讲,你们自己应该知道,我不多讲了,我要走了。这里你们想法子收拾。”
  他上车坐好,马三保和马阿根忙也上车开动了。
  走了没有两分钟,马三保忍不住问道:“唐先生了真是这样吗?”
  “你是讲委托我杀死屠镇东,那当然没有的事。”
  “可是你对那两个人讲……”
  “我们闯了这么大的祸,只有这么讲才不会引起他们立即报复,我叫那两个人不要让,实际上是要他们把话传出去,那两个家伙,一看就知道不是能守秘密的。”
  “既是没这回事,拆穿了又该怎么办?”
  “不太可能,没有人敢用这话去问二先生和三先生的,他们只能放在心里纳闷,何况我这么讲,也是有点影子,我跟他们打了一场牌,看得出那两个主见对屠镇东都有点不满意的意思。”
  马阿根问道:“以后该怎么办呢?”
  “等我明天跟曹二谈过了再议吧,他们的确有意思邀我入伙,我进了龙虎帮,自然就没事了。”
  “唐先生了你非要进龙虎帮不可吗?”
  “我并不想进什么帮,但现在却非进不可,否则我们就将面对龙虎帮以及所有黑道帮会的攻击,我们这些苦朋友是斗不过他们的,而且我们也已经得罪了不少的人,想要再回头也来不及了。不过,阿根你放心,我当初邀你们共事时的理想不会改变的,我讲过要为大家做点事,这个诺言始终有效,你们相信我好了。”
  马三保道:“阿根哥,我们是在患难中认识唐先生的,倘是个读书人,绝不会出卖了我们的。”
  唐烈虽然很安慰,但心情也很沉重。
  他实在没有把握如何去控制未来的形势,使得既能达成任务,也不辜负这些信任他的血性朋友。
  要瓦解龙虎帮,他必须深入内部,而且取得他们的信任,但那样,他就要做一些对不起良心的事,自然也是使那些朋友们失望的事。
  他只好走看瞧了,但任务完成是必须放在第一的。
  第二天午后,唐烈依然是西装革履,单人匹马来到了玫瑰宫。
  这次,他连马阿根的车子都不敢坐了,因为他无法保证此去的吉凶如何。
  门口仍然是阿宝带了两头大狼狗看守看,见了他,阿宝先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然后,她又低声地道:“唐先生了你的胆子也真大,昨天杀了屠先生,今天还敢一个人前来。”
  “美人有约,就是要砍我的脑袋也是不能爽约的,至于杀死屠镇东,我完全走出于正当的防卫,是他先着意要杀我,那怕巡捕房要抓我,我也不在乎,我已经请好了律师,有可靠的证人。”
  “案子不会告到官里去的人但是却有很多的人对你是恨之入骨,要放你的血替屠镇东报仇。”
  “我不在乎,照规矩来,一个对一个,比刀比枪我都奉陪,龙虎帮是个大门户,总不会要流氓群打群殴吧,”“那些杀胚根本就是流氓,他们懂什么江湖规矩,不过你放心,在小姐的地方,不会准他们乱来的。”
  “到这里来我绝对放心,二小姐如何我不清楚,但是阿宝姐却是女中豪杰,至少会主持一份公道的。”
  “我?我是一个下人,管得了什么事?”
  “阿实姐太客气了,你在二小姐这儿是为了保护她,可不是仕么下人,你的先入在江湖很有地位,将门虎女,你是为了替先人报恩,才委屈在此,谁敢把你当下人。”
  唐烈进一步地打听了阿宝的身世,知道他老子是个有名的武师,犯了死罪,被曹老总赦了出来,终身感恩图报,还把会武功的女儿赔了进来。
  唐烈搜集的这些资料是很有用的,略加巧妙的应用它,他就会多了一个支持者。
  阿宝不自而然地挺了挺腰:然后才以充满感情的声音道:“唐先生|本来我是不管这种事的,但冲着你这番话,我也要保证你在此地的安全。大家都在厅里面等看你,我不便陪你进去,但是我把两条狗放在附近,危急时你只要喊一声”多多“,它们就会立刻宝进来帮助你。”
  唐烈道:“啊,那真是多谢了,这是它们的毛字吗。”
  “不二它们叫来福和来喜,‘多多’是指挥它们攻击人的口令,这是一个秘密,别人不知道的,除了我和小姐,你是第三个人。它们就蹲在大门口的石墩上,随时都能进去接应你,所以你放心好了,它们不会误事的。”
  “它们会听我的话吗?”
  唐烈伸手摸看那两头魁梧的狗,而它们也伸出舌头舐他的手,十分亲热。
  阿实笑道…“没问题的,它们的训练就是听见信号,服从命令,当然不是任何人的命令,必须要先跟它们熟识而且建立起感情,我跟小姐自然没问题。巧的是,它们对你也非常约有好感,否则它们决不会对你如此亲热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这个我倒不知道,总不会我身上有看一股牛肉声的香味,而引起它们的好感吧,”“唐先生了你真沉得住气,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讲笑话,难怪昨天举手投足间,就把阿方那两条狼狗解决了。”
  “哦,提起这个,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先打个招呼,使我有了准备,光是那两条狗,就能把我撕碎了。昨天晚上我把阿方摆平掉也是这个道理,这家伙太卑鄙,专会偷愉摸摸暗算人,我一见到了他,只好先下手了……”
  “宰得,这家伙不但人可恶,那两条狗也同样地该杀,这儿是小姐的家,可是屠镇东一来,就像个太上皇似的,神气活现的。他指东指西不谈,带来的两条狗,也同样的狗仗人势,只要它们一来,就霸占了内宅的花园,把我的一对宝贝赶在大门口,所以你修理了那一对狗,我跟我的宝贝实在开心,它们对你友善就是为了这个。”
  唐烈笑了起来,拍拍两条狗道:“原来为的这个,你们也太小气了了终究你们是主人:人家可是客人,让它们一点也是应该的,来福、来喜你们免得对不对?”
  这是对两条狼狗讲的,把它们当作会听话的人似的,而且还伸出了手:“来,握握手,咱们以后是好朋友,”略略受过训练的狗都懂得这一个动作,而且这是一个表示友善的动作,至少,跟它们握过手的人,不会再受到它们的攻击。
  唐烈向它们表示过亲热之后,它们立却就接受了唐烈,一左一右地伴看他,走向了大厅到了大厅门前,它们很有训练地,跳上了两边的石墩,蹲生了下来,倒是一副十足的看门狗相。
  唐烈朝它们笑笑,他知道这一对突击手今天可能会帮自己一个大忙。
  因为花园中人。影幢幢,今天已经公开地在稍远处晃荡了,他们都带看武器,目光中带看仇意,臂上带看一条白布圈子,那大概是为屠镇东带丧。
  虽然隔得很远,但已有一股浓重的杀气,。看来今天的确是来得去不得,想全身而退颇为不易。
  但是唐烈毫不在意,踏入大厅,他原以为会见到很多人,却没想到,很意外地只有曹二小姐一个人在等他。
  她穿了一套素白缎子的旗袍,淡淡地施了二层粉,显得气质淡雅可人,身上飘送看一股法国香水的气味。
  她伸出纤手跟唐烈握手时,唐烈不禁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个女人无怪乎能活跃于十里洋场,周旋于达官贵宦之间而颠倒众生,她天生就有一种吸引男人的魅力禀赋。
  “唐先生,我没想到你今天还会来赴约的,虽然我跟金三打赌,讲你一定会来的,心里可实在没有把握。”
  “对美丽的小姐,我是向来不敢失约的!”
  “唐先生了你可知道今天很可能是一个死亡的约会?”
  “我不知道,我以为凶险已经过去了,昨天才是真正的死亡约会呢,我应邀抱看一片善意而来,结果一进门,就差点没被两条恶狗撕成碎片……”
  “那是阿方自作主张,我很抱歉,他被屠老大纵容得太不像话了,昨天的事件,我跟金克泉都很不满意,原也准备给他一点惩戒的,现在自然是不必了,唐先生自己在夜间给了他更大的教训。”
  唐烈笑笑道:“曹小姐,我该称你为二小姐,还是称你为二先生,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声。”
  “这……有什么关系呢,我相信你也知道了,龙虎帮中的二先生就是我,龙虎帮是由屠镇东、我和金克泉三个人一手创下来的。其实所谓大先生、二先生、三先生,并不是我们地位秩序,屠镇东被称大先生,是因为上海读音中屠和大同音,而我在家行二,金克泉本是三少爷,就这样称呼下来了……”
  “龙虎帮中三位首脑先生一向都是神秘莫测,直到昨天见面,我才大概有了个评估,结果跟事实完全相符,虽然没人告诉我,我也想到是你们三位了。”
  “噢|你知道我们就是龙虎三巨头,你怎么知道的?”
  “万老四代你约我时,已经点明了龙虎帮中有人要找我谈谈,他是第四把交椅,那么约我谈的人一定是地位更高的三位先生了,我来得又见到了三位,察言观色,心中多少有个谱子。”
  “你一定以为屠镇东是我们的龙头了?”
  “我没有这么想,在我的看法中,龙头、虎头都不是他,他只是一条蛇尾而已,倒是他自己以为他是龙头老大,所以才那么跋扈,而自取死路。昨夜我才敢杀他。”
  曹雪芬看了他一眼道:“你这入不简单,一会儿间,看出了这么多,你根据什么作评断呢?”
  “从他的德性上去评估,龙虎帮既为上海滩当今第一大帮,身为一帮之首的魁倾。自然必须要有相当的风度和涵养,怎能如此毛毛躁躁的……”
  “唐先生了这个理由可难以叫人心服口服,你是在随口敷衍我。”
  “不,是真的,假如他真正是龙虎帮中的领导人,这个帮只会越来越小,而后被人吃掉,发展不到今天了,一个门户的当家主事者,胸襟气度是最重要的。”
  “我们三个人创帮之始,是各掌握了一部份底子,我们目的不在打天下,我和金老三所有的势力不是明的,只有他有一批人。哦,我忘了告诉你,他是山东黄海中的一个海盗盗魁,我们邀他合作,目的也是他手中的一伙人力而已。”
  唐烈点点头道:“现在他手中的人力大概已经差不多了吧?我接触到的龙虎帮中,都不是山东人。”
  “他原来的部属中,山东人就不多,而是以温州、广东为主,后来生意做开了、人手需要越来越多,他旧日的手下,也都升为各方面的头目了。”
  “只是人手在,未必都再忠于他了。”
  “这倒很难讲,当年他们穷得没饭吃,现在一个个都肥起来了,会思想的,自然知道是谁提拔他们的,对我们的话还肯听一两句,但也有些死脑筋,仍然把他当作老大,现在要找你拼命的就是那几个人。”
  唐烈笑道:“这些人该换一换了,龙虎帮的真正目的是在做大生意,或大事业,就该以和气生财。”
  “你怎么知道我们做什么?”
  “我不知道,是你讲的,你讲龙虎帮志不在打天下,而以你和金克泉的底子,都不像是要狠的角色,自然是在开业、赚钞票为目的了。”
  “唐先生!你真厉害,我只有一点暗示,你就知道了这么多。你到上海滩后,近日的表现,我们都很满意,所以想邀你合作,屠老大却一直反对,经过再三的解释,他才勉强地同意,那知竟发生了这种事,弄得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没关系|事情是我做的,让怎么样,要杀要剐我一身任之。”
  “唐先生!我不是这们意思,现在金老二正在对某些人加以疏通,但有些人可能对你不太礼貌,希望唐先生多作忍耐,至于唐先生的安全,我可以保证无恙。”
  唐烈傲馀道:“有理行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是赢家,对输家总有几分同情,但不能太过份,否则我姓唐的也不是省油的灯,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
  曹雪芬对唐烈的倔强十分忧虑,但也不能对他作更多的要求。
  她正在为难之际,金克泉却带了一批人由侧门中进来了,那群人高矮不一,西装短打,不伦不类。
  四爷叔也在里面,却不像在会乐里那么神气了,毕竟他只是龙虎帮中,二个二等的人物而已。
  唐烈知道这一群人的地位,个个都跟四爷叔差不多的,但他没放在心上。
  那些人来到之后,一个汉子越众而出道:“这就是杀死屠老大的凶手,劈了他给屠大哥报仇。”
  叫着冲了过来。
  曹雪芬忙道,“陈虎!要讲规矩|”陈虎悍然地道:“屁的规矩,屠大哥被他杀死了,不剁他个十七八块,怎么能消得了恨我先来,”他才冲到唐烈面前,唐烈一伸手,一支手枪正对准他的鼻尖,一阵的寒意便他全身都僵住了。
  他顿了半天才结结问道:“怎么!这小子没洗干净,”曹雪芬冷冷地道:“你们不讲规矩,我可不能这么不要脸,唐烈是我邀来的客人,我凭什么洗人家的身子?”
  陈虎道:“他杀了屠大哥、还要对他客气?”
  唐烈微微一笑道:“朋友,你该问问,屠镇东是怎么死的,昨天晚上,他带了一批枪手想暗算我……”
  陈虚啡道:“不管那些,你杀死了屠大哥,就得给他抵命,他妈的,你们上呀,怎么就怕了这小子啦!”
  有几个人有动手拔家伙的意思,也有两三个人感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大部份则漠然无表情。
  陈虎见没有人支应。他,忍不住又骂道:“妈的了你们一个个都发财了,忘了屠大哥是你们的结义大哥。”
  曹雪芬道,“陈虚|你对屠老大是忠心耿耿,那怕豁出性命,也要为屠老大的死讨回公道了?”
  “当然了|他杀死了我们龙头老大,若是不将他的心肝挖出来血祭屠大哥,我们以后还能混吗?”
  金克泉也沉下脸道:“昨夜的事情若传出去,我们龙虎帮已经不能混了|堂堂一倍之首,带了七八个人到路上去伏龚、打冷枪,结果被人家三个人就全部摆平了下来,这可贵给我们龙虎帮大大的丢脸了。”
  陈虎道:“三先生上你怎么这样讲?”
  金克泉道:“我要怎么讲呢?昨天的事情瞒不了人,屠镇东在行事前还先向英国巡捕房打了招呼,人家卖足交情答应不插手,却一直在旁边看看,结果却看见人家三个人,把我们屠老大和七八名好手,杀成六死二伤。”
  陈虎叫道:“那是暗算!”
  金克泉沉下脸道:“陈虚,那两个伤者的口供你都听见了,他们是屠老大的亲信,不可能帮看别人,你讲讲那种情形是谁暗算谁?先掏枪的是我们,倒下的也是我们……”
  “这……杀了他就是了,管他那么多!”
  金克泉哼了一声道:“陈虎,现在我们是上海滩上有名有姓的龙虎帮:不是你们当年在山东干海盗,以前你们行事没人看见,怎么乱来都行,现在我们可要天天面对别人,不能拿脸皮来揩屁股,”金克泉的这番话,便很多人的脸上变了色,话傧在是太重,重得叫人受不了。
  陈虎一愕道:“屠大哥就白死了!二金克泉道:“他的行为玷污本帮名誉,我认为他的死是他私人的行为,与本帮无关,而且他的行为,未获帮会同意”一切后果都由他自己负责,至少帮中不想为他报仇!“陈虎的脸煞白,一下子被震住了。有些人的目中流露出了畏惧之色。唐烈看得很清楚,心中暗暗得意。他昨天故意放走两个人,而且告诉他们,杀死屠镇东是曹、金二人的本意,故而才暗中先打了招呼。这原是信口栽赃,但证诸金克泉今日之言行,倒是不谋而合,故而很多人保持缄默,都是因为心中先有了一个疙瘩”不敢开罪金克泉之故。曹雪芬忽然道:“对屠镇东之死,我认为咎由自取,但我对陈虎的义气也十分钦佩,这些年来,大家忙看生意,倒是很少有人具有这份义气了了我支持你的报仇。”
  陈虎忙道:“谢谢二先生了”曹雪芬又道:“你们都是屠镇东最器重的老弟兄,在帮中,也没有人比你们的资格更老,帮中不可一可无主,”陈虎道:“那自然还是由二先生、三先生作主。”
  “我们三个人的事务是分开的,各人的部份谁也代替不了,也不便插手代替管,你只要替屠老大报了仇,以后你就可以接替他的位子了。”
  陈虎喜莫名,不知该讲什么才好,。
  曹雪芬又道:“这是应该的,因为你那一部份,仍是要以义气和规矩为重,否则难以服众。唐先生了屠老大死在你手中,你承认吗?”
  “承认|不过我们是正面刀、当面枪……”
  曹雪芬笑道:“你放心二龙虎帮不会要无赖,现在有本帮弟兄要为他找回公道,你肯接受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只要公平,唐某一概拜领,”“这好!屠老大弟兄很多,恐怕不只一个人要为他出头,但我们不会倚多为胜,一个个地来候教!”
  “这个唐某只得一个人来,似乎太不公平了吧了”“屠老大是死在你的枪下的,枪下分生死,一个对一个,纵便是车轮战,你也不会吃亏的!”
  “我怎么不吃亏,你们这么多人,每人挨上一份,我总有一次会失手的。”
  曹雪芬笑道:“这个你放心好了、不会有,多人的,龙虎帮中多半是义理分明的弟兄,屠老大是在什么情形被杀的大家都知道。”
  曹雪芬很技巧地把话刹住了,但意思已很明显,她并不支持这个行动,让那些活看的人作个斟酌。
  果然,她那边的人有一两个又呈退缩之意。
  曹雪芬摆了摆手,一个小丫头送上了两枝左轮枪和一盒子弹。
  曹雪芬在每枝枪内塞了两颗子弹,再把弹仓转了一下,放进盘中道:“好了了你们两位各取一把,相距二十女,然后面对面,听见号令后,开始射击!”
  唐烈随便抓起了一把,将自己的枪收了起来。
  陈虎却退缩地道:“怎么我是第一个呢?”
  曹雪芬冷冷地道:“因为你是第一个自己站出来的。”
  “我可没有讲用这种方法报仇呀,”四爷叔这时第一次开口骂人了:“操那娘,陈虎,你想用什么法?难道是大家一起上,打烂战,你当过土匪,别人可没干过,你要是没种,现在就滚下来让人家出丢,所有人中间,就是你这付瘟相,丢大家的脸。”
  陈虎依然瑟瑟缩缩。
  这时另外一个人也光火了骂道:“他奶奶的,陈虎,你没种就不要出去,更不要叫好听,你再这样子,老子就先毙了你,再替你出去。”
  陈虎无河奈何地拿起了枪,已经有人在厅中量出二十步的距离了,各放了一个椅垫,叫两方各用一只脚踩上去。
  曹雪芬道:“好,我叫一二三就开始,一、二、三、”砰砰两响,枪声响了,是各放了一枪,但陈虎的枪却飞向一边,抱看手叫痛。
  唐列在对面夷然无恙,脸含微笑,他的枪又快又准。
  唐烈第一枪就击中了陈虎的枪上,把枪击脱了手。
  陈虎的那一枪则偏向一边的玻璃,那枝枪落在地毯上直转,弹会被击扁了一块,无法再转动,也就无法再使用了,而唐烈都还有一颗子弹,以他发枪的准度看,陈虎是死定了。
  陈虎自己也知道,抱住那只手,弯腰在地,痛号不止,实际上是借机会不起来。
  四爷叔又冷冷地道:“操那,陈虎,你的手没受伤,人家一枪打在你的枪膛上,是汉子的站起来,痛痛快快地挨一枪!”
  但是陈虚怎么也不肯起来。
  唐烈笑了笑,朝看空中放了一枪,然后道,“兄弟侥幸没有倒下,还可以领受下一位的赐教,是那一位来?”
  他这种从容的气度、精准的枪法,使得每一个人都寒了胆,居然没有第二个人敢再出来四爷叔却借机下台道:“唐先生了我们倒不是怕了你,而是第一场被这个家伙搅得如此丢脸,谁也不好意思再出来了,不过你的枪法也不错,现在我们相信屠老大昨夜是死在决斗中的。”
  曹雪芬道:“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们还不相信,经过的情形是我们自己人回来报告的呀,”四爷叔恭声道:“二先生打不是我们不相信,但大先生和七八个兄弟叫人家三个人放倒了,总是叫人难以相信,总怀疑是靠看什么阴谋,现在当然没话可讲了。”
  金克泉道:“好,关于屠老大身死一节,就此算过去了,不管唐兄是否会成为我们自家人,都不许再提了。”
  四爷叔道:“是的,全凭二位先生作主。”
  金克泉又道:“有关邀请唐兄加盟本帮的事呢?”
  “当然也是凭二位先生作主,二位决定了,吩咐下来,谁还敢反对,”“万四!这是你讲的,目前我们还没有跟唐兄深谈,不能作什么决定,但万一我们有了什么决定,再有人反对,我就唯你是问,”“这个属下保证不可能:就算大先生在世时,对二先生和三先生也是十分尊重的。”
  “没有的事,昨天他就不肯听我们的劝告,一意孤行。”
  “所以大先生才会遭到意外,可见二位的意见十分正确,以后大家得了教训,自然会更尊重二位了。”
  这个家伙的态度暧昧不明,谈话内容始终好像别有所指。
  金克泉点点头,皱起肩道:“好,你带看弟兄们先到后面去歇一下,等我们跟唐兄谈过、了,再作决定,”四爷叔又带看那批人,甚至于还挟起了地上的陈虎走了。
  金克泉这才趋前跟唐烈握手道:“唐兄,发生了昨夜跟今天的事,兄弟十分抱歉,幸好唐兄神枪无敌!”
  那里!那里!只是对手太弱了一点。“曹雪芬笑道:“唐先生了陈虎是帮中第一名好枪手,怎么会差到这种程度,他是受了金二哥的托付,故意如此示弱,以便压住别人的。”
  这下子轮到唐列在发怔了。
  曹雪芬见他一脸的愕然之色,才含笑解释道:“陈虎是二哥的亲信部属,也是帮中很有名的枪手。二哥叫他出来前,便已经跟他讲好了,要他找你生事比枪,然后再故意慢一步,输在你的手中,这样一来,你加入木帮的事,就不会再有人作梗反对了……”
  唐烈装出不高兴地样子道:“虽是金先生的好意,但是大可不必,我这人别的不敢讲,一枪上倒是下周真功夫的,不用任何人相让的。”
  曹雪芬微微笑道:“唐先生了我知道你在家里是有名的神枪手,弹无虚发!在十步之内,可以打灭燃烧看的香烟头。但是,那是死的目标,跟人打就不同了,跟杀人尤其不同,那是一种杀手的功夫,是常人比不了的。”
  唐烈心中当然知道杀手、枪手,与常人不同的地方,但是他的口中却必须强辩,不能露曲内行的样子。
  因为在家中,他已造成了一个逞勇好门而略具小聪明的花花大少的形像,这个形像是不会受人怀疑的,他也不能太过精明。
  所以他仍然固执地道:“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同的地力,我能在黑暗中打灭烟头人还怕打不中一个人?”
  曹雪芬与金克泉都笑了笑,这是对他的无知感到满意的意思。
  然后金克泉又道:“唐兄的枪法当然不必要人相让,但是兄弟必须慎重、以免发生万一,由此可知我们唐兄的寄重了,”这番话使得唐烈也满意了,含笑看道:“多谢金兄好意,兄弟实在是不知道,可是后来为什么?”
  曹雪芬抢看道:“后来我看他做得太过份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才补了他一枪,现得他多嘴,枪手、杀手是世界上最不可信任的人。因为他能为钱去杀人,就不可能永恒的忠心,当初他能叛离屠老大,以后自然也能叛离金二哥。再者,这个人气量太窄,有仇必报,你已经再三的给他难堪,时日一久,难保他不会报复你,所以还是徐掉的好。”
  蕾烈歉然地道:“那是真的很对不起了!”
  金克泉一笑道:“没什么,只要唐兄肯参加,一切的损失都是值得的。”
  唐烈道:“金兄、二小姐,我实在不明白,贵帮何以要对我如此的偏爱,我不但是个无名的小卒,也没什么特殊才能,无拳无勇,光一身!”
  金克泉笑道:“唐先生太客气了,你一表人材。”
  唐烈笑道。:“贵帮该不会在招女婿吧,”曹雪芬白了金克泉一眼道:“金老三,你不懂得中国成语就少卖弄,免得闹笑话,唐先生,我们要借重你,主要是因为你有江湖人的气质而不是江湖人。”
  “这是什么意思呢?”
  “龙虎帮虽是在江湖上讨生活,却不是混江湖,也不是为了要拓展江湖的势力,我们不想组成一个大门派,所以不想要真正的江湖人加入。”
  “可是贵帮的组成全是江湖的班底?”
  “不见得,我和金老二都不是。”
  “但其他的人几乎全都是的!”
  曹雪芬一叹道:“是的,这是很伤脑筋的事!因为有许多事必须要运用江湖手段。才要借重一些江湖人。但江湖人毛病太大,很难合作得好,所以我们才想要借重唐先生去压住那些江湖人,而我们也可以合作得愉快些。”
  “这么讲,是要我补屠老大的缺?”
  “是的,甚至于你可以顶上他的大先生。”
  唐烈摇了摇头,其他两个人却紧张起来。
  唐烈这时却又笑道:“不能这么做的,那样会引起很多人的反感的,第一,那个四爷叔就会反对。”
  金克泉道:“他不敢的,只要他敢讲个不字,我就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唐烈庄容道,“金兄!办事情不能这样子的,即使你有权利,也要顾虑到别人的尊严,尤其是面对。一批中国的江湖人,你可以利用他们,但不能踩在他们的头上。”
  曹雪芬横了金克泉一眼,道:“金老二,你要改改你的毛病,否则没有一个人跟你处得好,”金克泉似乎对她略有顾忌,吱唔地道:“我只是保证万老四不敢玩花样。”
  唐烈笑道:“不管他是否反对,都不宜太刺激他,因此我想应该由他来补上大先生的缺……”
  “那不行,他的工作很重要,没人能递补。”
  “有的!我,我担任他的工作。”
  曹雪芬笑道:“唐先生了他不会放手的,而且我们的目的是想要慢慢地把他手下的江湖人代换出来……”“那就更需要由我来担任了,至少,我手中也有一些人,可以接替他的事务,而我的这些人都不是江湖人,只是受雇用而不会形成一个帮派,随时可以更换而不受别人的干扰……”这正是金克泉希望的情势,因此他热烈地支持看。而且,金克泉远保证道:“这样好,这样好!唐兄,你就放开手去做,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我可以保证达到二位的希望,也可以保证不会造成私人的力量来抵制二位,只是有一点,我要知道,我有多大的好处?”
  “唐兄要什么好处呢?”
  “钱!自然是钱,我保证把事情办好。但要有相当的代价,我带来的人也一样,他们可以不争权、不抢地盘,但要有足够的酬劳。”“钱没问题,唐兄要多少?”唐烈算了一下道:“两成,每笔生意做成后,我要分两成红利,跟我办事的人也要两成!”金克泉一惊道:“什么?那不是四成了吗?”
  唐烈道:“是的,四六折帐:这是很合理的代价,我们负责完成一切行动,甚至于四爷叔那边,也由我去负责疏通,但对于如何接洽生意,我们一概不管。”
  金克泉看看曹二小姐,两人都忍不住笑意,显然地,唐烈的要求比他们所想像中的数目来得低。
  所以,金克泉爽快地道:“一言为定!”
  唐烈终于打进了龙虎帮,他很聪明,不肯树敌,把四爷叔捧了上去,接替了四爷叔原先的位置与工作。
  在龙虎帮中,这是第四把交椅a是直接指挥行动的司令。
  这样子总算做到了皆大欢喜,再也没有人为屠老大的死而问难了。
  可见屠老大在以前也不得人心,只不过大部份班底都是他在太湖带过来的,才使他势力喧天而已。
  四爷叔成了四先生,高高在上,能够与二小姐、三少爷平起并生了,每天也可以坐享清福,不必再去巡视了。
  而且有事情时,可以参加决策,而不是以前那样听人指挥了。
  他比大先生会享福、会摆派头,出入都是两部汽车,带了七八个保镖呼啸随从,他是正式以龙虎帮新掌门龙头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备受瞩目注意。
  四爷叔很满足,也很放心地将一切事务与人员交给了唐烈。
  原先,他就心唐烈会爬到他头上,或夺走他手下的人员。
  现在他公开地站了出来,龙虎帮的人都知道谁是老大。而且那些人又多半是他旧日弟兄,他相信没人敢违抗或背叛他的。
  而唐烈只不过是他的助手而已。
  这是唐烈跟他谈的条件。
  金克泉与曹雪芬仍然是居于幕后,除了少数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但真正了解内情的人,才明白这两个人才是龙虎帮中的变魂。
  唐烈接手之后,才知道龙虎帮势力之大了。
  他们在上海滩头的地盘之大,可以请没有一个帮会比得上。
  在地方上,他们不是最强的,却是最大的。
  包赌、包娼、包办了码头工会甚至向商家收保护费。
  他们跟一些黑社会组织分享看各种非法而没本钱的利润,但是绝不取最大的一部份,那一份是留给各地的地头蛇的,以换取一份交情。
  那些。地头蛇独霸一方,龙虎帮却分散在每一个地区,只要龙虎帮高兴,他们可以轻松地吃掉任何一家,这一点,彼此都清楚。
  所以大家都对龙虎帮刮目相看“没有人敢动他们的眉毛。或拔他们的胡子。花捐、赌税,以及一些例钱规费收入,虽然也是个大数目,但比起龙虎帮中那些特别生意收入,则又远瞠乎其后。以前,屠老大干一票抽一成,这一成的一半入了他的私囊,一半则给出力的弟兄们分润。现在。唐烈的胃口大了,伸手要求四成,但是他却能提供十足的保证,答应每一票生意都亲自出去坐镇。唐烈的要求比以则多出了三倍,这是很高的比例,但他解释看自己有一批人要养活,这批入不加入龙虎帮,而且是用来作为行事时的支援,当然也含有监督的意思。金克泉与曹雪芬居然也同意了。于是唐烈加入后,龙虎帮中,无形中已分成了三个系统——金克泉与曹二小姐是一个系统。唐烈本身是一个系统。四爷叔跟那些旧日的江湖弟兄又是一个系统。而金克泉与曹二小姐又分别代表了一个势力集团,他们两个人似乎又另成两个系统。这些错综的关系,只有唐烈一个人能完全贯穿。所以,他加入龙虎帮三个月后,地位已非常重要了这主要是由于他的确有两下子。他一共接下了三批生意,数目都不大不小,这显然是金克泉对他还没有十分的信任,要,考验一下唐烈的能力。唐烈都办得很漂亮,丝毫无损地把货物接下来,再分派出去,每干票货色都很惊险,原因是风声都在事先透了出来,想伸手分肥的大有人在。唐烈凭他的机智以及详细的策划,还有他隐在背后的那些人,也是一支奇兵,每当别人全力对付龙虎帮时,那些人总在背后插手,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片甲不回。三票生意中,一笔是鸦片,一笔是海洛英,上海人称之为白面,另一笔则是军火,三票都是抢手货,人人眼红,但是获利极大。以前,在屠先生手中时,这主票生意纵然不被人吃掉,也要被人分掉一半去。但唐烈却能不叫人占半点便宜,更还给对方一个强烈的打击。剪除掉不少障碍,使得龙虎帮的声威大振,便得人人都对之刮目相看。算起帐来,金克泉发现虽然唐烈要了四成利润,但是仍然比以前划算,他对唐烈拉拢也更热切。四爷叔对唐烈也十分满意。因为,唐烈不但使他的地位更为崇高,而且使他的收入平添了数倍,在龙虎帮中,也更受尊敬了。他为了表示对唐烈的感激,他买下了一幢小洋房,把桂花阿九送了过去,作为唐烈的藏娇金屋。这件事却做得未见高明。唐烈先是欣然接受下来,而后私底下向他表示,阿九最好还是留在四马路的会乐里,不必要她再做生意,主管花捐的收入,却不宜住到小公馆里去,因为有人会不高与。四爷叔先还不明白,后来再经别人咬了一阵耳朵,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唐烈已经跟曹二小姐打得火热。他每天至少要在玫瑰宫的香闺中逗留半天,自然不方便再作他务。四爷叔知道内情后,笑看连拍唐烈的肩膀道:“阿弟,你真有办法,这位二先生不但人长得漂亮,家世后台又硬,搭上了她。老弟前途无量了。”
  唐烈耸耸肩笑道:“这还要四爷叔的帮忙,人家是显宦门第,我怎么高攀得上,目前走得近一点,无非是靠看四爷叔的支持,凭看帮中的这股实力,人家才对我另眼相看,要不是想利用我。早就把我一脚踢开了。”
  “那里,二小姐在上海滩走出了名的玉美人,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多少人想追她,都连握一下手的机会都没有,你老弟却经常在她的房里一泡半天。”
  “我们是在商量事情。”
  “她的玫瑰宫里没有别人可以进去,再秘密的话也可以在大厅里敞开来谈,用不看躲进卧室,关起房门来谈呀,”唐烈的脸红通通,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但却没有作更多的解释。
  四爷叔的笑声却更洪亮了。
  其实唐烈只是口中假撇清而已,他跟曹雪芬早已进展到十分火烈了。
  这一天是下午四点懂,正是二小姐平时午睡方醒,准备起床梳妆的时间。
  但今天她却腻在唐烈的怀里:犹自舍不得分开。
  唐烈旭是一样,他的手在曹雪芬全身的上下,到处游移看,心中禁不住又怦然而动了动这个女人的确够得上是天生尤物,肌肉细滑柔软有弹性,纤合度,处处都足以令人销魂。
  唐烈自信不是爱上了她,却也无法、否认,实在很舍不得离开她,因为她除了美丽的形体外,更别有一种令人动心处。
  唐烈一向是很有自恃的人,而且温柔乡中,不知过了多少磨练。
  当他发觉自己居然还难以抵制这女人的幼惑时,立刻心生警觉,不自而然地推开了那温柔的身体。
  曹雪芬自然也是醒的,她闭着眼,只为了她很享受唐烈的抚爱,同时也很满足自己的女性魅力。
  在她的温柔陷阱中,没有一个男人能逃过的。
  因此,唐烈近乎粗暴地将她推开时,她非常震惊,几乎是难以相信地看看他,唐烈也感到太突兀了。
  十会儿,唐烈歉然地道:“对不起,雪芬,我忽然想起,五点钟跟金三还有个重要的约会,不能再耽误了。”
  曹雪芬娇声道:“你也真是的,那也该先讲一声呀,突然把人一推,吓得人家的心差一点跳了出来。”
  她拍看心口,但故意晃动着那一对动人的乳峰,唐烈的心又跟看跳了。
  但他只好故意避开不看,一面穿衣一面道:“金三讲这一次有一票大生意?还约好了另二个大主顾在六国饭见面,不能迟到的。”
  “他又有什么大主显,咦,怎么没告诉我?”
  “是万老四接洽来的,是军火方面的买卖。对方还是几个军方的代表,价钱方面很爽气,数量也很大。”
  曹雪芬立剌紧张地问道:“军方代表?我更应该知道才对,怎么事先没有一点讯息呢?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伯父对手那一倍的,这不是存心拆我的台吗?”
  唐烈一拍脑袋道:“一定是的:所以金三寸叫我别告诉你,倘不知道我们关系,还一个劲儿的给我,讲了你许多闲话,也叫我别告诉你这趟生意。”
  “什么,这个死东洋赤佬,他讲了我什么?”
  唐烈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拥在胸前,吻看她的唇,含混地道:“管他讲什么,反正我总:不会听他的。”
  曹雪芬大概也知道自己让人可非议的地方太多,不敢再追问下去,只是耽心地道:“小唐!金三瞒住我的这票生意一定有问题,你不要去接下来好了。”
  唐烈笑道:“那不好,这样一来,他知道我们合成一伙,以后有事连我也瞒了,生意照接,然后设法加以破坏,叫他们空欢喜一场就是了。”
  “怎么破坏呢?他们双方都是够狠的。”
  “他们若是真够狠,就可以公开交易,不必挑到我们头上了,他们之所以要我们中间接手,就是他们都还有顾忌的地方,只要通知他们顾忌的那一方就行了。”
  “对!小唐,你真行!那么你打算通知谁呢?”
  “不是我通知,是你通知,我没理由破坏这笔生意,你才有必要。”
  “小唐!你还跟我分这么清楚!我们两人还分什么家。”
  唐烈的态度却很坚定地道:“不了雪芬:这必须要分清楚的,我把事情通知你,已经是故足交情了,至于如何看手,那是你的事。”
  “那有什么关系,我信任你就行。”
  “雪芬、这就很不聪明了,在龙虎帮中,并不是你曹雪芬一个,人当家,我也不能只应付你一面。”
  受文者:大雷神总部。
  要旨:为本月十日之杨树浦行动请求特别支援。
  内容:一、旋风七号之打入行动极为成功,刻已成为龙虎中之重要人物。
  二、已证实该帮为皖系曹氏与日方共同组合之帮派,主要工作在从事军火及鸦片与海洛英销华。三、日方又拟与直系产生连系,本月十日,有步枪两千枝、弹药十二万发及手榴弹五千枚,将以廉价售交直方代表彭大海。查彭大海本人不仅为直系张氏心腹,且在杨树浦,亦为铁钩党之魁首有手,三百馀名,俱为码头苦力,声势壮大。四、此笔交易系隐瞒曹氏而秘密达成者,意图壮大张氏,拉拢直系而抑制皖系,进一步达到控制我中华之目的,用心可鄙。刻已将消息告曹氏,届时必有行动。唯此笔军火落人曹氏之手,亦非国家之福,职拟加以毁弃或转取为国用。五、职因目前之身份掩护成之不易,尚须留于龙虎帮中作更大发挥,对该笔军火,无法作适当之处置,故呈告钧长,请适时派遣人员前往接手支援。唐烈到四马路会乐里,在桂花阿九的房中,查问了一下近期花税收取的情形,结果良好那是因为唐烈接过四爷叔的工作后,着实又表现了几手,把一些属于别家的地盘整个地盘了过来。讲盘是客气,他是摆开了话,叫人家让了出来,不过他也付出了一笔代价。代价并不低,差不多是半年的总收入,但这是一块肥肉,没有人肯舍得出让的,不过封在见过唐烈展示的实力后。乖乖地拿了钱走路。他们明白,唐烈肯出钱已是仁至义尽了,就算一文不付赶他们走路,他们也只好接受的唐烈接过手后,又大力地圹充了营业范围。本来四马路一带只有中国的长三堂子,唐烈又增加了一批东洋的艺妓和白俄的妓院,黄发金发,各色美女都应有尽有,使得四焉路声名更响,也使得生意更好。因此,原先对唐烈的掳充计划表示反对的弟兄们,由于收入的增加而转为支持,唐烈更把自己私人的力量也渐渐地转了进来。早些时跟看他一起闯天下的一批人,都有了很好的安排。唐列明白,要一批血性朋友帮助自己卖命一两次是可以的,长期要他们帮忙,就必须让他们有很好的收入。而唐列在安排这方面的手段是足以令人激赏的。他不但顺利地安插了自己人,也便旧日四爷叔手下的弟兄进帐更多,便得人入满意、皆大欢喜。唐烈隔两天一定要来巡视一遍,听取各项业务报告,处理一些问题,最重要的是调集人手。龙虎帮有额外的私务时,他仍是运派旧日的龙虎帮之众,自己的人手只负责监视及支援今天,他照例在阿九姐的房中混了半个钟头,把给雷神总部的星文转交了出去,随却把应名而来的小山东和徐荣发叫了进来道:“今天有笔大生意,你们知道吗?”
  “厅四爷叔讲过,要我们一切听唐先生的!”
  唐烈点点头,然后放低声音道:“这趟生意恐怕有风险,因为生意是三先生私下接洽好,瞒住了二先生的。”
  徐荣发对于内情较为清楚一点,连忙问道:“是什么样的货色呢?又为什么要瞒住二先生呢?”
  “还能有什么别的,当然是洋枪子弹,货要交到杨树浦的彭大海,他是关外张大头的代表,所以不能给二先生知道,但看样子,二先生似乎已经知道了。”
  “二先生怎么会知道呢?”
  “这个我不知道,今天我到玫瑰宫去,二先生要我晚上陪她听戏去,我因为有事,藉故推开了,她讲了一句话,你今天晚上不陪我,一定会后悔的……”
  小山东笑道:“这也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呀,”唐烈道:“我知道,可是她讲话时的表情,仿佛在作什么暗示。使我想到今天的事情不太妙。”
  徐发搓看手道:“这倒是,要不要通知三先生一声,把交货的时间缓一缓。”
  唐烈笑道:“阿发,你在讲笑话,货色已经到手了,这批货是不能进仓的,一卸下就要送走,所以才用得看我们,交货时间迟延,货色要放到那儿去,还有接货的对方,一切都准备好了,收到货付钱,延迟交货,要赔偿对方的损失,这损失你我可负不起。”
  “可是,万一货色出了问题呢?”
  “管他的,只要我们尽了力,损失也下会要你我负责,只有一点,你我要注意,如果插手的人是二先生那方面的”就不必太认真,放一份交情。“”那样子行吗?我是讲以后要如何交代?“”我们不必管,由二先生、三先生交涉去,“”那恐怕不太好吧,三先生是后台硬。“”阿发,你真是死脑筋,我也知道三先生的后台是东洋人。比二先生硬得多,但是你要明白,这究竟是中国,日本人不能硬吃过来的。再者,我们也是中国人,不管我们对三先生多忠心A仍然只是一群走狗奴才,只有在二先生那里卖份交情,我们才会受到重规。“”是了是,还是唐先生明白,那就听唐先生的。“”阿发,其实我今天可以不打招呼的,二先生那边要下手,一定有十足的准备,我们就是拚上了老命,也不见得能摆得平。但是,我们的交情不错,我不忍心白看你去送死,也不忍心地看你那些弟兄冤枉送命,才先点了一句。“徐荣发十分感激,连连道:“是的,是的!谢谢唐先生,我去报告四爷叔一声,他也会感激你的。”
  “阿发,你这么一讲就不上路了,生意是三先生跟四爷叔商量好了接下来的,四爷叔当然知道会得罪二先生,但他还是接了,是存心硬吃的,若是四爷叔知道,他不会停止今天的交易,只会加强人手。”
  “那样一来,二先生那边就会知难而退了,”“会吗?你知道二先生手底下的人有多少,龙虎帮部使出动全部人手,比得上那边吗,硬碰硬的结果不讲,首先倒楣的一定是我们这批交易的人,你们为四爷叔送命是义气,我夹进去又算什么呢。”
  “唐先生的意思如何呢?”
  “四爷叔认为你们拿了钱就该卖命”我却认为这点子钱买命太便宜了,所以才通知你们一声,到时候我们虚应一下故事,然后责两句交情放手,以后由他们去。“”四爷叔不至于如此吧,若是没有了我们这些弟兄卖命,他在龙虎帮里也是混不起来。“”你以为他还在乎当这个掌门人吗?人家已经在香港和外国开了几个户头,准备出国做大老板了。“”有这种事吗?“”我不必造谣,有几笔钱是我经手替他汇出去的,他现在跟几个外国洋行的买办称兄弟,你又不是看不见。“徐荣发不禁沉默了。唐烈拍拍他的肩膀道,”阿发,四爷叔为帮中辛苦多年,现在有了点成就,他求个后半世安稳也是人之常情,但你还年轻,还要混下去,所以要珍惜这条命和手里的一点本钱,去准备吧,只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还是像平常一样,八点钟集合出发。“徐荣发的脚步有点沉重,低看头走了。唐烈心中很高兴,他知道在徐荣发这颗实的心中埋下了这颗炸药,迟早可以把龙虎帮炸得分崩离析的。而且也可以把军阀、敌国等侵略分化中国的阴谋炸得粉碎。这一批江湖人欺凌善良,为害国民,没有民族意识,唯利是图,本是死不足惜的,但唐烈却不这样想。他知道他们都是血性汉子,只是误入了歧途而已,只要因势利导,不难改变成为一股保国救国的勇流。唐烈他要尽最大的努力来拯救、启发、引导他们。八时正,唐列准时出现在黄浦江畔的码头上,这儿是龙虎帮的势力,连不属于龙虎帮的敬帮工人也被唐烈收了过来,而且海关部门也都打通了关节。所以他们从日本大野丸货轮上卸下了五十几口大木箱,两百多只小木箱。大木箱中是两打步枪,小木箱中是两千发子弹,不占太多的空间,但却很沉重,连小箱子都要两个大汉抬看搬。足足装了十辆大卡车,装得并下满,但卡车的十个轮子却被压得走了形,证明货色很有份量。唐烈带的人并不少,每辆卡车中除了司机外,还有两名押车的弟兄,唐烈自己带看小山东和徐荣发,生了一辆小轿车在前面引路。这一路上都很平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徐荣发的肩头略略开展……到了杨树浦,小码头上停了十几只乌篷船”显然对方也已经接货了,看起来也是非常的平静。但是人唐烈知道,今天晚上是绝对不会平静的,一场凶险的激斗已经揭开了序幕。码头上似乎没有人、寂静得可以听见旁边老树上夜枭咕咕的叫声。小山东有点不安地道:“奶奶的,照规定彭大海应该在码头上接货交钱的,怎么连个儿影都没有?”
  唐烈却沉看地道:“事情是有点不对劲,叫车队留在后面,加紧戒备,开一部车子跟我过去联络验货就行了,其馀的车子掉头熄火。我用车灯做暗号,若是一切没问题,我连闪四次,你们就开过来。若是有变化,我就叫一声,要你们过来,你们加足油往回冲。”
  小山东一怔道:“唐先生,为什么你要我们过去时,我们反而要往回冲呢!”
  唐烈道:“我带一部车子过去,对方也许会要诈,把我制住,胁迫我交货而想赖掉不交钱,我若是不小心看了他们的道,只好假装答应,出声音招呼你们过去。”
  “那我们跑了,你又怎么办呢?”
  “我跟他们无冤无仇,谅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只要你们跑掉了,他们断了指望,只好放我走了。”
  小山东道:“这倒不一定,彭大海那个人气量又窄、性子又暴躁,他可能把气发在你身上。”
  唐烈笑道:“我谅他不敢,你们回去后,不会白饶他的,何况我还有一批过命兄弟呢,他犯不看树下强敌的。”
  “他若存心耍手段,自然是有了防备。”
  “不,他如果决心在这一票上玩花样,自然会作好了准备,可是他没有捞到好处,就得重新合计了,要人拼命也要拿出代价的,没有好处,肯为他卖命的人就不多了。当然,我是冒些危险的!”
  小山东关怀地道:“正是因为会有危险,所以唐先生可以不必要自己去,换了我或是阿发去就行了。”
  “阿发要在第一辆车子里,跟我一起过去,我是必须要去的,第一、我是这笔生意的最高负责人,我不去,对方不肯交易的。第二、我既是倾队的老大,分红占了大份,就要尽到责任,有危险时应该走在前头,我虽然混进江湖的日子还浅,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这番话豪气干云,小山东、徐荣发听了感动万分。
  小山东一拍胸膛道:“好!唐先生,我小山东混江湖十几年了,今天才算见到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今天你平安无事最好,若万一有个意外,我一定会替你讨回这笔债。”
  “不要乱来,回去后听四爷叔的。”
  “不能听他们的,四爷叔的安稳日子过人了,早已经忘记义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了,除了他带在身边的几个人,他不会关心别人的死活k很多兄弟对他都不满意了,要不是我们几个人压看,一帮老兄弟早就散了!”
  “小山东!不能这么讲,他毕竟是我们的头儿!”
  “鸟的头儿,他只会帮看外人来欺压自家兄弟,这些年来,他尽拿我们的兄弟做人情,向人家卖交情,弟兄们不知受了人家多少的鸟气……”
  唐烈还待讲话,小山东又道:“唐先生了你别解释了,这批卡车司机都是我的磕头弟兄:我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也作得了十成主的。你能够安全的在帮里,大家都死心塌地的听你吩咐,否则我们自己也会知道走那条路的,他奶奶的,我们也不是木头人,要厅人摆布的。”
  他气冲冲地转身,去找他的司机弟兄们传达命令了。
  唐烈轻叹了一口气道:“小山东是怎么回事,他好像对帮会很不满意,”徐荣发道:“这批卡车司机是他招来的弟兄,他一直就对四爷叔不满意,尤其四爷叔把他调到身边去垃包车,他更憋了一肚子的气。”
  “是啊,我来到之后,知道他原来是开卡车的,忙把他调回货运行去,这种人去拉黄包车太委屈了。”
  “那是因为他的脾气不好,常使性子,而那帮司机又都听他的,四爷叔为了压压他的性子,才故意叫他拉黄包车的,免得他在货运行里捣蛋。”
  “他怎么肯的?我看他不是能低头的人,”“他是没办法,因为他的兄弟都欠了四爷叔一笔债,签死了合约,而且他有个生病的老娘,他却是个孝子。”
  “这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龙虎帮中的债,谁敢赖下不还,这是一,他若是敢违抗四爷叔,首先遭殃的是他老娘,就这样扣死了他。最近几次,由于唐先生来接事,分的红利增加,那些司机们的债已经还得差不多了,而他老娘也过身了,他没有了顾忌,再加上今天下午,听了唐先生的话,认为四爷叔是存心叫他们送死,心中更不高兴了。”
  “我只是猜测而已。”
  “唐先生!三先生瞒看二先生跟对方做这笔生意,四爷叔是知道其中利害的A他之所以不反对,大概也真是存心想把小山东这批司机弟兄做个解决,因为控制他们的条件消失了,留下就不太稳当。”
  “四爷叔待人的方法实在不敢恭维,一批血性弟兄,只有用真心去结交、怎么能用手段呢?”
  “四爷叔讲龙虎帮将来不在江湖上发展,我们不需要血性中人,这种人毛病太多,有时会不听命令,自作主张,所以最好是雇用一些钱买得到的打手。”
  “阿发,看样子你是见过四爷叔了。”
  “唐先生了我是四爷叔提拔起来的人,有事必须告诉他一声,所以找打了个电话,告诉了他:先生可能晓得这笔生意,间问他的意见。”
  “他怎么讲?”
  “他讲生意照样进行,一定要把货交出去,二先生与三先生的纠纷由他们自己解决,我们管不看,”“可是我们的弟兄夹在中间”可能会送命。“”他叫我自己注意,苗头不对拔腿就溜,不必管其他的人,反正小山东那批人不打算再用了。“”四爷叔却把我也坑在里面了。“”唐先生了尽管你进来后,把四爷叔高抬在上,可是帮中的人,渐渐都投向你了,四爷叔看在眼里,心中总不是滋味,“”我知道有些地方是做得太过份了,但我不想挤掉他,只是照他的做法,龙虎帮非垮掉不可。“”四爷叔不在乎,他本来也不想在江湖上称雄。“唐烈想了一下,道:“我知道他的意思了,倘是想帮日本人在中国弄到好处后,投身到那边去。”
  “他没有那样讲,他只讲在江湖上是混不出名堂的,日本人国势强,做靠山比较长久一点。”
  “阿发|你对这番话有什么看法?”
  “我也知道日本人势力很大,只不过我是中国人,再怎么卖力,也不可能变成日本人的,却便日本人占领了上海,我也不会神气到那里,”“好|阿发,你有这个想法,我很放心,老实讲,我深一层了解龙虎帮的内情后,心里就不是滋味了,我们是在间接替东洋赤佬做走狗打击中国。”
  “怎么会呢?我们只是转手卖一点东西而已。”
  “转手实武器,让我们自己杀自己,卖鸦片、白粉,害的是我们中国人,等到我们元气大伤时,他们就可以一口吞掉我们了。”
  “我没有想到这么多,都要怎么办呢?”
  “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好在我们中国很大,而且政府也不是真正糊涂,相信已经看穿他们的阴谋了。我们把这些事放在心里,到了机会来时,我们再替中国人尽点心好了。”
  “是的,唐先生,还是你明白,反正我总跟看你。”
  唐烈又拍拍他肩膀,士了车子,慢慢地向前开去。
  一直来到码头边的小屋前,唐烈才下来,迳直推开了屋门。
  他发现彭大海挺看一个大肚子,坐在一张桌子前,锐利地眼神注视看他,另外有四支手怆比看门口。
  唐烈不高兴地道:“彭胖子,你是怎么回事。讲好十二点交货,你这边却一点都没有准备,”彭大海冷冷地道:“货款早准备好了,一共是两箱条子、五箱大头,但你要把货交到才行。”
  “货来了,你可以来点一下。”
  “只有一辆卡车?”
  “那是样品,等你验收好了,其馀马上到。”
  彭大海冷笑道:“唐烈,我们不是第一次交易,你也知道我姓彭的不是随便好吃的,大风大浪都经过。”
  “彭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彭大海冷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却有个人进来道:“老大!一车子的货样没错,一共是两百四十枝步枪、十箱子弹,共计两千五百发。”
  “好,付钱。”
  一个汉子提出一只木箱,打开盖子,里面是排列整齐的袁大头。闪闪地发亮看,很是诱人。
  彭大海道:“这是两千五百元大洋,银货两讫。”
  唐烈道:“慢来二这只是十分之一的货款。”
  “不错,你也只交了十分之一的货。”
  “货来了,在后面路上,五分钟内可交齐。”
  “钱在这里,见多少货,付多少钱,我彭大海不吃人,可也不会被人吃掉。”
  唐烈的反应很冷静,对指看他的四把枪看也不看。
  他只是冷冷地把那箱银元推了出去道:“彭胖子,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连这一箱子的钱也可以收回去。”
  “干什么?这是已经收到的货款,该付给你的。”
  “但我要收的货款却不是这一点。”
  “其馀的货款都准备好了,货到就付。”
  “彭胖子,你是怕我赖掉其他的货不交,这是你的地盘,我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交货就走人?”
  “唐先生口你的大名教是久仰的了,实在不敢小看你,在虹口,你一个人都能从东洋人的包围中打出来,我这点小场面算什么?你若是把钱装上车子一开,只要是离开了杨树浦,龙虎帮的势大人又多,谁敢拿你怎么样呢?”
  一旁的徐荣发忍不住愤然地道:“彭胖子,你讲话注意一点,龙虎帮不是狗反倒灶的门户,唐先生更不是这样的人,你别狗眼看人低。”
  彭大海皮笑肉不笑地道:“就算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反正我是要见货才付钱。”
  徐荣发愤怒地道:“唐先生了他们太看不起人了,以前我们跟别人做生意,向来都是先交货款后发货,连样品都不点的。我们这次发了一车子样品,已经是给他们面子了,他们居然如此地不上抬盘,算了,把车子开回去……”
  唐烈却不生气,只不过神情很冷漠地道:“彭胖子了虽然我们是第一次交易,却不是第一次见面,交易前上我们也碰过一次面了。而且?我们也谈好了交易的方式,我完全是照约定来交货,讲好验过了样品就付款的,你却突然变了主意,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徐荣发更火了道:“彭胖子,你把话讲明白一点,龙虎帮不是没有门户的小帮派,你今天不把话交代清楚,龙虎帮就跟你没完没了!”
  到底,龙虎帮三个字还有相当的份量。
  彭胖子的气焰被压低了一点,顿了一顿才道:“我得到消息,你们的货有点儿问题,所以……”
  “操那,货有问题?你们不是验过了样品?”
  “不是那种问题,而是数量的问题,你们在起货时被人掉了包,缺了一半的货,你们为了面子问题,不好向货主交代,打算把损失转到我们头上,我彭大海比势力斗不过龙虎帮,可也不能做这种瘟生了”“放你妈的屁,我们会做那种事?”
  徐荣衮破口骂了起来。
  唐烈却道:“彭胖子,你是从那里得来的消息?”
  彭胖子道:“这个我不便透露,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反正我要求货到付钱,这也不算是过份。”
  徐荣发怒道:“鸟,龙虎帮做生意从来也没有见货才付钱的规矩,我们不卖了,唐先生,我们回去。”
  唐烈却笑道:“人家既然有这种怀疑,我们倒是不能不有所表示了,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倒像是真的有心耍赖。阿发了通知全部的车子过来。”
  “唐先生,那不是太丢人了,提了猪头还怕找不到庙门,这种货色抢手得很,不怕没买主的。”
  唐烈坚决地道:“不!面子固然要维持,但信誉更为重要,把货车给开过来,其馀的话慢慢再讲。”
  唐烈是交易的负责人,也是真正能作主的人。
  徐荣发弄得一肚子的人,但也不敢违背,出门去发出指定的暗号,于是一部部的卡车慢慢地开了过来。
  唐烈也亲自出来指挥,叫那些卡车在广易掉好头,排成一列,车子推进空档,不准熄火。
  然后,唐烈才道:“彭胖子,每辆车上可以去两个人验货,你点一点下每一箱全都打开不要紧,”看到十几辆卡车上的箱子,彭胖子的怀疑已去了一大半,但仍是不能放心。召来了一批人,如言开始验货。
  他是充份地作了戒备的:人都隐藏在黑暗中,全副武装披挂,出来了二三十个,黑暗中人影幢幢,似乎还有不少。
  唐烈冷冷她笑道:“彭胖子,你恐怕把全部的人手都集中了,倒是很看得起我们。”
  彭大海有点儿讪然地道:“兄弟是第一次接手做这么大的生意,不得不小心一点。”
  唐烈仍然冷冷她笑道:“小心谨慎是好的,但是过份的小心,有时也会搅出毛病的,看你不后悔。”
  彭大海讪然陪笑,显然是采取低姿态了。
  唐烈不理他,再度进了屋子,那四名枪手仍然是虎视眈眈地用枪比看他,而唐烈却自顾自地掏出香烟来,点上火,徐徐地喷看。
  徐荣发仍在愤愤不平,唐烈却在心中暗笑。
  唐烈知道彭胖子之所以如此紧张,并不是空穴来风,的确是接到了消息,只不过对他行事手法能如此清楚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代号叫大雷神的。
  他拟定了计划后,托旋风九号呈报了上去,却来不及得到回音。
  于是人雷神就利用这个方式,透过了对方,给了他一个答覆,否则这个玩笑就开得太没有意思了。
  他不得不佩服大雷神的行事玄妙,安排了这个指示方式,如果照以往的惯例,把货车全部开到,任凭对方任选一辆点收,银货两讫,这个密告就毫无作用了。
  但大雷神先给彭大海一个消息,造成他的紧张,而自己因为情况的不稳定,也一定会采取例行的措施,才造成了那个密告的可信性。
  大雷神把这一切都料准了。
  因为这些应变的方式是大雷神训练的,唐烈往深处一想。就明白这是大雷神给他的指示了。
  这个指示真正约含意就是——计划照准,总部将配合付诸行动。
  唐烈久悬的心放松了下来,微笑地等待看。
  彭大海也进来了,脸上堆看笑,显然是货品的品质与数量都符合约定。
  他连忙吩咐那些枪手收起手枪,到里面把两口皮箱提了出来,放在桌上打开来道:“唐先生了这是一场误会,请多包涵,这是五千元大头和二十根条子,折合银元两万元,请你查收。”
  唐烈笑了一下:“彭胖子卜等一下,我把车子开来让你点一下,只是证田你的消息不正确,我们的货并没有出问题,却并没有讲要交货给你。”
  “唐先生|别开玩笑了,我们讲好了的。”
  “不错,我们是讲好的,我也没讲不卖给你,只是货款不对,差了一万元,你要付三万元才对。”
  “唐先生,货价也是我们先谈好的。”
  “付款的方式也是我们先谈好的,但你违约在先,所以找也可以临时涨价,怎么样,要不要,等你一句话。”
  彭大海急得胖脸上流下了汗水,不知如何是好。
  唐烈却不理他,回头道:“阿发,走吧,这种货色这种价钱,我相信你立刻可以找到买主的。”
  徐荣发这才露出了笑容道,“没问题:唐先生,还是交给老客户好了。他们讲过不管有多少,随时都可以送过去,而且价钱上还可以放宽一点,我想可以卖到三万五。”
  唐烈笑笑道:“彭胖子,你听见了了我们可不是硬要拉拢你这个主顾,也不是存心毁约,是你开的头。”
  他起身欲行。
  彭大海却急了,大声地叫道:“不准走了把货留下,姓唐的,你太不够意思了。”
  他不但拔出了枪,而且还指示那几个枪手拦住门。
  唐烈双手一抱道:“怎么?要用强,彭胖子,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还不够资格,不信你试试看。”
  彭大海当然不敢用强,因为唐烈也有三十来个人,而龙虎帮的背后,更有看一股庞大的实力。
  唐烈推门欲出,屋后却出来了一个人,穿看长袍G戴看金丝眼镜,手中挟看个皮包,开口招呼道:“且慢,唐先生,请留步。”
  唐烈站住了。
  那人上前一步道:“兄弟姓方,方子超,是张督军的秘书,也是这次的买方代表。”
  唐烈拱拱手道:“原来方先生是买方代表,那好极了,至少你可以证明,这次事情不是唐某人故意拿翘,而是彭胖子太不漂亮了。我唐烈虽然是个初出江湖的人,却不是个无名无姓的人,他这种做法,叫我唐某人以后怎么混。”
  方子超笑道:“唐先生讲的完全对,本来是一切照约定行事的,可是两个懂头前,末了一通电话,那个人自称姓雷,莫名其妙地造了那么一个谣。”
  唐烈笑笑道:“没关系,唐某本人不算什么,只是龙虎帮却不能塌这个台,所以这次的货不交,方先生当能体谅,以后有机会,还请方先生多照顾。”
  方子超道:“唐先生,兄弟当时就讲,龙虎帮是上海滩第一大帮派,网对不会要花样的,可是彭大海不相信,既是他背约在先,唐先生加价的要求也很合理。只是仓猝间,筹不到这么多货款。我看这样好不好,兄弟这儿还有两根条子,另外三千元,兄弟开张支票,是大通银行的,明天一早就可以提到钱,”他打开皮包,先取出两根金条,又取出了支票簿,正准备要填写时,唐烈却收起了一根条子。
  然后,他才道:“方先生这么落槛,兄弟如果再要啰嗦就太不上道了,这根条子算是给我兄弟们吃顿消夜。另外一条给彭胖子的弟兄们,他们也辛苦了半天,支票就不必开了:阿发|通知可以卸货了。”
  第一辆卡车上的货色已经很快地卸下,装上了泊在岸边的木船中,其他车子上的枪械弹药很快地卸下来,扛上船去安放。
  唐烈吩咐徐荣发和小山东带入把两箱银元装上了卡车,那只装金条的箱子则放进了自己所乘坐的轿车。
  方子超对唐烈十份激赏,他不但留下了名片,还讲北方有几位督军司令都有很多年公牛私的事务委托他代办,他个人实在分身不开,希望唐列在上海能够多予帮助。
  唐烈很大方地答应了,而且拍下了胸膛,只要是在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倩,无不悉力以赴这个保证使得力子超又安慰、又兴奋。
  他拖着唐烈到一边角上,放低声音道:“唐兄,兄弟所谓的私人事务,无非也是有几笔款子,要想在租界找个可靠的地方存放。”
  “这太简单了,租界中的外国银行都很靠得住的,利息虽然低了一点,但是绝对地保险。”
  “这个兄弟知道,但这件事必须要绝对机密!”
  “没问题,兄弟跟两家外国银行的帮办很热,可以代为接洽,秘密设户,不接受任何调查,而且将来只凭一个号码和签名就可以提款。”
  “那太好了,这就要托唐兄立刻接办:兄弟这就回去带钱过来,还有兄弟手中有一批珠宝和古董,也想在上海脱手换成现款,唐兄是否有路子呢?当然,这也属于不便公开的机密。”
  “那更没问题,上海有许多外国的商家和买家,他们对中国古董很有兴趣,也出得起价,不过他们都是些大生意人,也很识货,假如是些价格低廉的人货,他们就会不感兴趣的了。”
  “没问题,兄弟所代理的自然都是珍品,有不少还是出于前清王宫内的珍藏,都还会错得了。”
  “代理?这么请来并不是方兄的东西了。”
  “兄弟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财富,这都是几位督军的私人收藏,但兄弟可以全权处理。”
  唐烈眼珠一转,已经明白了。
  这些都是那批直系的军阀们在北方抢掠馊括得来的民间脂膏,大概也怕日后情势不稳,作为一旦失事后的退路。
  这是一笔相当庞大的数字,倒是要好好地把握住。
  于是唐烈微微她笑道:“方兄!我们一见如故,兄弟也发现你这个人很热诚,可以一交,所以先把话讲在前面……”
  “唐兄不讲兄弟也明白,这件事只要做得成,兄弟可以作主,提出两成作为唐兄辛苦的报酬。”
  高烈知道他可以提出两成,至少自己也会落下两成,倒是没有客气。
  唐烈只是摆出一付内行的样子,道:“古董这玩意儿并没有行情,完全要看对方的意向而定,尤其是这种交易,下能公开展比价。只靠几个大买家来出价。因此在价格上,可能会受影响,有时候对方所提出来的价格,未必就是方兄心目中所预定的价格。”
  “这个唐兄放心,那些货主自己都是老粗,那里懂得什么行情,只有兄弟略为知晓一点,因价格都在兄弟肚子里,当然兄弟也不会要求过苛的。至于货主方面,能够收到一成的价款,已经欢天喜地了,兄弟这儿先提供一两件货品,唐兄试看办看。”
  他打开随身的皮包,取出两个小盒子,打开盒盖,唐烈为之一震,那里面是一串翡翠手串、一尊王雕欢喜佛。
  唐烈取过来一看后道:“这两样东西色泽品质都是绝佳的上品,不过年代尚新,不起过百年,价格上不容易实得起,照兄弟的估计,每件约在二千元上下。”
  方子超将盒子递在唐烈的手中道:“行家!行家!兄弟在天津找过古董商估过价,他们只出价到一千元。”
  “他们是做生意,还要加上自己的利润,兄弟则因为方兄是自己人,不作隐瞒,报的是可脱手的价格。”
  方子超兴奋地道:“兄弟完全知道,所以才认为唐兄是可信赖的朋友,我告诉你一句老实话,这两件货色,货主那儿,只要五百元就可以打发。”
  唐烈故作异地啊了一声。
  方子起又道:“唐兄就拿去找买主好了,兄弟下次专程往访,一定会有大批类似的货品带来。”
  “好,我立刻找买主,尽量抬高价格,脱手后,我把钱先替方兄开个户头,其馀的钱……”
  “你另外再开个户头,用方佩云的名义,佩服的佩,云彩的云,她是舍妹,也是许督军的三姨太,这是她的私房钱,也由小弟经手的。”
  唐烈会意地一笑,把盒子揣入怀中。
  方子超又道:“不是兄弟对自己手足心狠,我这个妹妹又刻薄:又小气,我并没有沾到她什么光,兄弟有今日的地位,是靠自己的本事,许督军还是因为兄弟的关系,才对她客气几分。”
  “这我了解,方兄也不是靠裙带的那种人!”
  方子超得意地道:“兄弟不是自我标榜,只是告诉唐兄知道,在另几个督军面前,兄弟还更受信任一些。”
  唐烈突然觉得这个方子起很重要了,至少,他的身上牵连到一笔庞大的财源,而且以后还可能大有利用价值。
  那么,对于他的安全,倒是要看意保护了。
  因此,唐烈低声地道:“方兄,今天是真有人密告吗?”
  “不错,确实有人打电话来,开了一个小玩笑,兄弟也在场听见了,电话是彭大海接的,对方没有表明身份就挂断了,他还连声追问了几遍,所以他无法对唐兄交代消息的来源,这家伙究竟处事经验不够,瞎紧张了一番……”
  “假如真有这一个电话,那就不是开玩笑了,尽管他造了一点谣,但这件事十分秘密,不应该有人知道的k因此我想可能会有问题了,方兄要多加小心。”
  方子超脸色突然变了。
  唐烈又咬看他的耳朵低语了一阵。
  方子起显得更为紧张了,连声道:“都要怎么办?”
  唐烈想想道:“真要由什么事。也没有办法,方兄心里有个底子,凡事以明哲保身安全第一。”
  “可是这笔货是兄弟负责的,出了问题,兄弟怎么交代呢?行前督帅还一再吩咐,这一批货急需持用……”
  唐烈道:“方兄,你一个人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只好听天由命了,反正找到了对头,方兄责任已尽。”
  方子起仍是愁眉苦脸地道:“东西去了,兄弟只要查明落在何方,可以交给督军府去公开交涉,但兄弟是负责人,势必要随看货色一起走,就怕在半途,对方不问青红皂白,一阵乱枪,兄弟白赔在里面就太冤枉了。”
  唐烈看他那种畏头缩尾的样子很好笑,但没有把笑意表露出来。
  他顿了顿才道:“这样好了,兄弟护送方兄一阵子,因为出发前,二先生做了暗示,想来她是一定不会放手的,但有兄弟跟方兄在一起,他们的人,多少有点顾忌,不会太过份的。”
  “那太好了了那太好了,”“方兄,还有一点兄弟要声明的,兄弟随行,或者可以保护方兄的安全,但却不能保证货色的安全了。那个密告电话,多半是二先生派人打的,它的目的,大概是提出一个警告,照会我一下,等我交了货她再下手,这已陉是够意思了,我也不能太过份。”
  “只好如此了,”“其实,方兄真要想这批货安全到达,不该找四爷叔接洽的q他自己不管事,交下来办要经过几次手。难免会露机密的。下次,你该直接找兄弟,我进龙虎帮是带了一批人的,那些人是我的生死弟兄,跟谁都没接触,若是由我来办,可以打下包票,连彭胖子这一关都可以省了,直接交到你们手上去。”
  “真的!那太好了,兄弟一回去就联络。”
  “联络好了,直接到上海来找我,再跟三先生秘密接头,谈妥了当场付款,然后由兄弟负责,假如货出问题,兄弟保证退款……”
  方子起兴奋万状地遗:“太好了|假如能接通唐兄这条路子,兄弟这次出事也可以将功折罪。”
  “方兄,这是看在你我合作的份上,不过,这种交易你我最好少插手,兄弟虽然把握大一点,究竟还要冒风险:不如这种生意,安全利大。”
  他又拍拍怀中的盒子作为暗示。
  方子超道:“是,是,但兄弟总要在正事方面表现一下,才能获得足够信任,而且这还是小数目。等代理到几位司令的私人财产处理权G替他们在上海置产,那才是大交易。”
  他们两个人一直在喁喁私谈,十分投机,一直等彭大海来报告。货已装妥要开船了,唐烈才把车队打发走。
  唐烈本人只带了徐荣发和小山东上了船。
  ,彭大海见他们同行,十分诧异。
  但方子超却道:“我和唐先生有要事商且,邀他同一段路。”
  彭大海不敢多言,船就开行了。
  船走的是旧日的漕运水道,经过了漕河滨、徐家汇,绕过了天主堂后,地形更荒凉了。
  方子超吁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再过二十里,就有我们的人来接应了,幸亏没有出事。”
  唐烈却轻轻地道:“行百里者半九十。”
  这句看才讲完没多久,一声枪响打破丁寂静,两岸的杂草丛中,抢出了无数的小舢板,每条舢板士都站看三四个人,手中都擎看枪,密如蚂蚁般地涌了过来。
  彭大海为了护送这批货,倒是很落力,几乎动用了他全部的人力,那也有近百来个人了可是这批人大部份都是码头上的苦力与地方上的小混混,平时吆喝打群架远行,一遇上这种场合,早已傻了眼。
  再者,火力也不如人家足,一共才十几个人有枪,在慌乱中,乜有人还了几枪,但是四周包围过来的人枪多出他们几倍,作战经验不如他们丰富,砰砰几声回击,把这边船上的枪手击得纷纷落水。
  有的是中枪掉下去的,有的却是怕死自己跳下去的,枪手们一乱,那些水手们更乱了,呼叫声中,一个个全跳下河去,游水逃生去了。
  彭大海在方子超这条船上,他倒还沉得住气,大声喝阻手下的弟兄们沉着,可是没有用顷刻之间:近十条蓬船上的人都逃走一空,船失去了控制,乱挤在河中央。
  方子超的脸吓得苍白。
  他身边有一支白朗宁手枪,性能很好,也很精致,他拿在手中直发抖,在船舱中胡乱地对看窗口扣枪机,却连一声也没有响。
  他把枪狠狠地摔在地上骂道:“这个该枪毙的军械主任,竟告诉我这是最好的枪械,真是放他娘的臭屁,”唐烈含笑地把枪拾了起来,推开了保险栓,对看窗外发了一枪,声音不大,但是外面却传来一声惨叫,显见得有一个想逼近的人中了枪。
  只有他们这条船上的抵抗力是最强的,一来是没有顾忌,因为船上全是人,没有弹药,不怕枪弹击中爆炸。
  二来是彭大海带了两名最好的枪手在这边保护方子超,而唐烈带看的小山东和徐荣发,更是好手中的好手。
  所以想靠近这条船的人都遭了痛击,折损很重,使得对方也不敢轻易地靠过来。
  可是那些运枪枝和弹药的船h却已被对方占据了。
  唐烈看了一下情势,冷笑看对彭大海道:“彭胖子,你的人实在太差劲了,没打就全跑了,若是他们能沉得住气一点,何至于叫人把货都吃了。”
  彭大海一肚子火,既是自己的弟兄们不争气,又看急于损失太重e自己实在负不起责任,听了这话,更是火上加油。
  彭大海厉叫了一声,道:“唐烈,你别在讲风凉话+这批人分明是你捣的鬼,要不然怎,么会预先埋伏在这儿的。”
  唐烈冷笑道:“彭胖子,这批货的到达,秘密早就露出去了,你事先不是接到过一个电话密告的吗?”
  “那个电话是密告你的货有问题,”“事实却证明我交的货并没有问题,倒是你的人才有问题m因为你们要把货运到那儿去、采取什么方式、走那一条路,事先我一无所知,只有你们的人才知道,而且一定是有人跟外人串通了,才会有人守在半路下手……”
  方子超也道:“彭大海,这话不错,伏兵一出,你们人没经抵抗就跑光了,方便对方下手,这个你要负责。”
  彭大海急了道:“方先生上我的弟兄没经过大阵仗,胆小跑掉了是有可能的,被人买通了绝无可能,对方来的全是有经验的杀手……”
  唐烈道:“你怎么知道的?”
  彭大海道:“我怎么不知道,以前我也是行伍出身,带过兵、打过仗:今天晚上来的这些人,个个都受过训练的,人数又多,我那些兄弟们就是不逃,也只有自白送死,这倒实在怪不得他们。”
  方子超道“”不怪他们难道怪我不成,你是负责这一段路运送的,难道你没有派人沿途警戒、探路?“彭大海呆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而且他的人就是这些,全都放在船上都赚薄弱,怎么也分不出来去做那些事了了但方子超提了出来,他又无法反驳。方子起因为得到唐烈暗中的指点,此刻惊惶略定了一些h那些话他又都稍稍的记起来了方子超沉声地道:“彭大海,亏你还带过兵,难道大军之前,探马先行的道理都不懂吗?像这么重要的任务h你更应该特别小心才是。再者,你既然清楚的知道你的人没有经过大阵仗,就不该在事先拍了胸膛做了担保A现在……”
  彭大海苦笑道:“方先生,这条路我很熟,没什么大股人马h只有一些小混混h所以找才认为没问题,那知道会突然冒出这一股人来。”
  唐烈道:“二位别再争这些了h敌众我寡,保全货物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只有探明对方是什么路道。将来好公开办交涉,取回个公道。”
  方子超道:“这还会有谁!寻常人等绝不敢动这票货。这一定是皖系的人,他们跟敝方是死对头。就是问明了,也没有什么好交涉的。他们连公开的明仗都照打不误,何况像这种暗吃呢?这没有道理好讲的。”
  唐烈道:“即便没道理讲h至少也得让方兄有个交代,证明确实是他们下的手h否则方兄回去,不能光凭一句话就把一大批的军火给自送了人。”
  “可是对方肯承认吗?”
  “有办法叫他们承认的,本来我可以不管这件事,可是因为我也在船上,彭胖子自己负不起这责任,一定会往我身上推,讲我露消息把人勾来的。”
  “这怎么可能呢?是兄弟邀唐兄同行的。”
  “我若没密,就一定是彭胖子的弟兄有了问题,他肯承认吗?为了自清,我只好把对力的身份弄明白,证明人不是我勾来的。”
  于是他使到了船头去,还提了一个帆布袋子h大声叫道:“对面的朋友h兄弟唐烈e是龙虎帮的管事,有事请教了”唐烈的名字毕竟还是有点份量的,顿了一顿后,对方有人道:“姓唐约二这不关你的事,我们没有在杨树浦下手,等你交了货再出手,已经给足你交情了。”
  “这么讲来,朋友对我们这次交易是很清楚了?”
  “当然,彭胖子的后台是谁,我们清楚得很,这种货色,绝不允许交到他们手里n还有姓唐的h你也带句话回去,像这种交易,以后不准再经手了,否则我们也不会再讲交情,对你们也不客气了。”
  “唐某在龙虎帮中并不是作主的人,话可以带到,但朋友们至少得把来龙去脉交代一下。”
  “假如我们不交代呢?”
  “那你们也别想把东西顺顺当当的带走!”
  “姓唐的了我们对你客气,是因为你们龙虎帮跟我们还有一份交情,可不是含糊你,识相点,乖乖地回去h反正钱你已收到了,损失不到你们头上……”
  “钱虽然是收到了,但龙虎帮做生意可不能这么虎头蛇尾,货出手后出了问题,我们在道义上还有责任。”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打一张收据给你了?”
  “最好是如此,这样兄弟也好有个交代h否则人家会以为兄弟又玩了手脚,交了货又把货吃了回来,朋友作个明白交代,兄弟也就没有了嫌疑。”
  “哈哈|姓唐的,你真不像是在外面混的,这种事情还有打收据的吗?好,你要收据,就给你一张,接看,”但是,送来的却不是收据,而是叭地一声。
  一发子弹在唐烈的脚下,溅得木屑四飞,唐烈退了两步,躲在船舷后掩避看h对方却又笑了起来。
  唐烈哼了一声:“朋友,来而不佳非礼m你也接看上”他没有发枪m但不远处却轰了一声,火光闪处,一条船的船头不见了,船上站看约两个人也不见了。
  对方顿时乱了起来。
  只听有人喊道:“姓唐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0。”
  “这是手榴弹,我手头有一箱打开的样品,船上还有几十箱h我只要再丢几颗过去h那条船就会爆炸e然后所有船上的弹药也会爆炸,不但这批货你们捞不到,你们的人员至少也要损失一大半。”
  也许是唐烈夸大了一点,但第一颗炸弹的威力已经将对方镇住了,吓得对方都不敢再开口了。
  半晌后,对方才道:“唐烈,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又没有找你的麻烦,东西也已经不是你的了……”
  “所以找只要你们作个交代h因为唐某碰巧也在船上同行,为了避嫌疑,必需要弄个明白h只要朋友能叫唐某过得去h唐某绝不多事。”
  默然片刻后h对方忽然响起一个尖脆的女子声音:“唐烈,东西是我收下了,你是否可唐烈一笑道:“怎么是你呢?”
  那女子道:“当然是我,你还可以告诉万老四,叫他要小心一点e以后接生意要慎重考虑,饮水思源,他怎么起来的,我也叫他怎么下去。”
  “是的!我回去一定转告。”
  “告诉彭大海h杨树浦的码头如果再接一次这种生意A他就活不过明天了h还有那个姓力的,要他回去照实报告好了,我会打电报给他的主子h承认收到这批货的。”
  唐烈连声称是,那些船慢慢排成一列,由人撑看走了。
  唐烈回到了舱中h方子起惊问:“唐兄,那是谁?”
  元弓屯弓茬届子,连连点头。“还会有谁,方兄,好在兄弟警告在先h证明这里面不是兄弟在捣鬼,而且,她已打电报去证实,方兄也可以交代了h事情就此算了。”
  彭大海都还不死心地问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威风。”
  唐烈回到了上海h首先打发徐荣发去见四爷叔h报告一切经过,同时也把那个人的警告方子超没好气地道:“是你妈。”
  带过去。
  他们自然明白那个人是谁,所以唐烈道:“阿发,我不去见四爷叔,免得他太难堪,你是他的老弟兄,有话也容易讲得通,这一赵生意是做砸了,幸好我们没受损失,但你也明白是谁的面子。”
  “我知道,完全是你唐先生的面子e否则二先生在码头上就可以连入带货一起全吃掉的二”“看起来是如此e但实际上都是你们自己的面子,二先生是有能力把我们人货一起吃掉的,可是她对龙虎帮还有要利用之处,也就是还用得看你们,所以才把人情卖在我身上。”
  “唐先生,我是个粗人e脑子里拐不过弯来m我也只认识你一个人h以后不管什么事h只要你唐先生一句话,水里火里我们都跟看你去,不皱一下眉头。”
  “不能这么讲h龙虎帮中究竟还有作主的人。”
  “唐先生,龙虎帮中h屠老大死了,二先生和三先生不去讲他们,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圈子里帅入。以前大家跟看四爷叔,可是今天的事T实在叫人太寒心了,他简直不拿我们当人。要不是你唐先生带了我们一把,恐怕我们大家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不能怪四爷叔,生意是三先生接洽的。”
  “那个假东洋赤佬只晓得赚钱h二先生有她本身的立场,今天的事都不能怪他们,但四爷叔就不应该了。他明明知道这一笔的交易会引起两边的冲突,就不应该答应下来的A叫我们兄弟们去冤枉送死。”
  “也许他不知道事情会露,”“根本他就不该接h就是他想接h也该事先告诉我们一声,叫我们提防,可是他一声不响,存心要我们送死,”“不至于如此吧,他还要靠你们来维持龙虎帮呢!假若没有了你们,那他还要混些什么呢?”
  徐荣发顿了一顿才道:“这些年来n他自己又招了一批新人h大概是想把我们替换掉吧,”唐烈心中一动,这个消息对他太突然了,但并不意外。
  因为他早就怀疑四爷叔别有所倚,否则以他在龙虎帮中既不得人望,又下得上面的信任,凭什么能稳居首席呢?
  唐烈装看不经意地道:“他还能有什么人?”
  “唐先生,我不骗你,这批人是他升任龙虎帮管事后,慢慢建立起来的,确实人数不知道。那些人以一些小帮会的名义,寄托在上海各地,像白虎帮、徐家汇的三角帮等等,都是他建起的私人力量。”
  “我怎么不知道呢?”
  “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也是凭看猜测,却不敢讲出来,因有一个弟兄多讲了句话就送掉了命。”
  “是怎么回事,你讲清楚些。”
  “有一次h有个弟兄和白虎帮起了点小磨擦,告到我这里,要求公道,被四爷叔知道了h硬压看不准,他讲人家只是个十几个人的帮会t我们不能以大压小,招惹闲话。”
  “这话也不错,大门派要有大门派的风度。”
  “但四爷叔却不是这样的人,若是跟其他帮会发生冲突,他不惜拼命也要争回面子的,所以他的态度叫人弄不懂。那个弟兄心里不服气,讲出自虎帮的人一定跟四爷叔有特别关系的话。才会对他们特别客气了这也是。他私下里讲的气话,可是,不到两天那个弟兄就被人劈了。”
  “是谁杀死的?”
  “不知道先失踪了两天,接看体在漕河泾里浮起。双手反缚,身上有十几处刀伤,龙虎帮在上海的对头不少,弟兄们被杀也不是第一次。但只有我知道是四爷叔下的手!因为四爷叔习惯于把人绑上双手A乱刀砍成半死再推下河底a他诸这叫板刀滚粽子。”
  唐烈摇了摇头。
  徐荣发又道:“四爷叔常常命令龙虎帮的弟兄去帮一些小帮派的忙,他讲这是江湖道义,可是也只限于几个小门派,对另一些小帮会?他连吃带吞,一点都不留情面,所以找才有这个想法。”
  唐烈沉吟片刻才道:“假如真是如此,则四爷叔的用心就不难了解了,龙虎帮虽然以他为尊,但是很多人对他并不十分买帐。以前有屠老大压看,他使想另起炉灶,现在则是大家对他不够尊敬,所以他要建立他的权威|”徐荣发道:“还有一点,现在龙虎帮里的弟兄,掌握了不少财源,像花赌两项就够叫人眼红了,他想叫他的人来接手,全部送进他的口袋里。”
  “都还是其次,花赌两项,他现在也是吃大份,换一批人来,对他的孝敬不会增加太多的。我想主要的还是黑白两项收入,那才是大收入h却一直是你们这些老兄弟把持看。所以他才要换掉你们。”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道理,以前屠老大自己捞得太凶,兄弟们贾命后,并没有多少收入。自唐先生接手后,弟兄们的收入增加了几倍。才知道这一票生意的好处,弟兄们都很感激唐先生。”
  “不要感激我,我不过是把利润均分而已,但是也为你们带来了杀身之祸。”
  “这是怎么讲?”
  “你们的收入增加,相对的就堤四爷叔那一份少了,他要恢复以前的成数。你们一定不肯,因此只好换一批不知情的人来n好听他的摆布。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他手中有人,接下生意来h交给那些人去做好了,用不看把弟兄们挤上死路去的。”
  “唐先生|这个你不知道n像这种大生意,货主也不肯随便发交人的,只有像龙虎帮这种大门户才够资格接下来,所以四爷叔一定要换掉我们,替换人进来。”
  “这就大不应该了,好了!阿发,这件事你放在心里好了,有我唐列在一天。不会叫你们吃亏的。更不能叫人把你们挤掉。”
  “好的,我们全凭唐先生作主,龙虎帮中,小山东的那批人不用讲了,其馀的一百人里,我至少可以拉拢五十个人过来。”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唐烈带头,跟四爷叔来一次分家式的摊牌,唐烈自然是明白的。
  、他想了又想,才道:“暂时不要急,龙虎帮不容分割,我们做事情要先站稳脚步,袖我慢慢来策划好了。而且;四爷叔的手中既有一批人,摊开牌后,我们多了个对立的敌人,我们要动手先把那批人解决。”
  这是一个大计划,不能仓猝做决定的。
  唐烈却必须先摆平目前的事,所以他一脚赶到了玫瑰宫。
  不过,他百忙中还是先到点心去买了一包鲜肉饺。
  他到了玫瑰宫口,守门的陶大姐对他瞟了一眼,道:“唐先生了你可来了。小姐在发脾气呢,”“怎么会呢?事情不是很顺利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小姐一回来就发脾气,叫我立刻找你,我打电话去,你已经出门上、这儿来了。”
  “我本来早就到了h可是又弯了一趟静安寺路,你最喜欢吃的肉饺,我上次答应你的,你看,还是刚出炉的,快趁热吃。”
  陶大姐接了纸包,十分感动地道:“谢谢你,唐先生h我只是个下人,怎么敢当你如此客气。”
  唐烈道:“这是什么话G我心里是拿你当作江湖前辈看待,对你老大姐,我可不敢丝毫怠慢。”
  进到了客厅,曹雪芬的两个丫头在整理东西。
  唐烈又掏出两包巧克力糖,那是从先施公司买的外国货,分给每人一句,两个丫头只默默地接下t却不敢出声。
  一个丫头用手指指楼上,唐烈笑笑上楼而去。
  来到卧室中,曹二小姐穿看睡衣上却满脸寒霜地坐在床上,手中握看一把手枪!正指看他。
  唐烈双手一举,道:“雪芬,我知道你会生气,可是我跟他在一起是有原因的,既然在一起,我当然要作做一番h可没有太认真,而且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去。”
  “是吗?你真是那样好心吗?”
  “当然是真的啦,否则我也不会先通知你的,甚至还替你划好了下手的地点,这不好吗?”
  “我就是听了你的话,否则我就是在杨树清码头上下手了,我为顾全了你,却差点儿送了命。”
  “在杨树浦码头上下手,你不可能这么容易得手的,彭胖子那家伙也是老江湖,重重布置不讲,还调集了一大批的枪手,那有在河边轻松得手!而且,我还怕你们出了问题,特别藉故跟了去,照彭胖子的意思,还想火拼的,都是我压了下来,让你们轻松得手,这下子你总可以建个大功了吧q钱也许你不在乎,可是那批枪械……”
  “屁的大功,到手不到半个钟头,又被人劫去了。”
  唐烈心中暗笑h表面却讶然道:“怎么可能?彭胖子那批人是跟我一起回头的,难道又冒出第三批人来?”
  “那批人身份不明h却个个身手俐落,而且也好像摸准了我们的行踪m荏路上等看我们,一窝蜂地上来m把我们的人全都制住了h不但把那批枪械劫走了,还把我们的短枪全拿走了,真是偷不看蚀把米。”
  唐烈皱皱眉头n正想讲什么,却听见有人在敲门h接看是陶大姐送进来一封柬帖。
  曹雪芬的脸色仍是雪白的,气呼呼地道:“阿陶,你也是越混越回头了h我告诉过你e当我在卧室中的时候m不接任何电话,也不见任何客人。”
  陶大姐扬了扬手中的柬帖,道:“可是这个人是由洪寿全陪看来的h他要立刻请见小姐。”
  曹雪芬哦了一声,神色有点儿诧然地道:“老洪亲自陪个人来h是谁?什么样的来头呢?”
  “不知道,他们都没有对我讲,也不让我问h洪寿全讲来人的身份都在封拜帖上,叫我送进来就知道了。”
  曹雪芬又哦了一声:这才接过柬帖,看了“下。她的脸色立刻变了,点点头道:“你把他们请到书房里去坐坐,告诉他们我换件衣服就去见面…”
  陶大姐答应着出去了。
  显然是这个神秘的来客身份十分重要,而且是与她的伯父那边有关,因为曹雪芬的书房是为了谈公事而用的。
  在一般而言,公事是属于公开的事,只有私事才需要秘密。
  但曹二小姐正好相反。
  她在上海是著名的交际花,周旋于许多贵人达官之间,却只是酬酢而司,谈不上公事的若被她称为公事的事,必然是十分机密的。
  唐烈很识相,他没有多嘴去问来人是何方神圣,只是道:“雪芬,看样子你一时不会有空”我先走了。“”不,你留下来,我们的事还没有完。“唐烈也表现了相当的执拗,沉下脸来道:“雪芬!我们之间没有事了,那批货我先透个消息给你,是为了我们的交情,并不是我应该对你负什么责任,曹二小姐一下子怔住了,咬咬牙道:“唐烈,你居然请出这种话,别忘了是谁把你拉进来的。”
  龙虎帮中分崩离析,根本就撑不下去了,是我来整顿后才略有起色的,你若以为这是对一批人在,不进龙虎帮,我一样可以混出一个名堂来,相反地我进来却是收拾个烂摊子。
  唐烈更冷地道:“进龙虎帮是你和金三的邀请,你记住是邀请,不是提拔,我手上也有我示恩,我可不颌情。”
  “龙虎帮中的情形不用你告诉我,我比你清楚,但你要明白,它真正的后台不是那些江湖人。”
  “我明白,但是你们双方都不便公开出面,事情还是要这批江湖人去办的,所以屠老大去了:仍要弄个万四来顶上,你跟金三依然只能隐身在暗中……”
  曹雪芬咬咬牙,终于忍了下去道:“唐烈,这是你对我讲的话,那批货出了事,我叔叔派人来了”定也是为了这件事;我不知该怎么交代,才找你商量一下的,你却在这个时候来挤我,对我讲这种话……”
  “雪芬,你要是想把事情办好,必须把你高高在上的毛病改二改。江湖人是不吃这一套的。”
  “我什么时候对你高高在上了?”
  “现在就是,你手里拿看枪,摆出一付大老爷升堂问案的嘴脸来,你把我当作犯人似的二”“唐烈!你要有良心,升堂问案会在卧室中吗?我这卧室除了你之外,没有第二个男人踏进来过,我也没有在人前穿看这身衣服。”
  “那你拿看枪干什么可总不会是逼我上床?”
  “你美?我逼你上床,我怕你不得好死……唐烈,老实讲h那批货色是不是你从中捣鬼,又叫人截了下去,你告诉我不要紧,我好对来人斟酌交代。”
  “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会怀疑到我的……”
  “因为你有一批人,而且只有你知道这事。”
  “这件事虽然秘密,但是知道的本不少,彭大海在接货前也接到了一个电话,跟他开了个玩笑,搅得我们差一点在码头上干了起来。再者,我若是有心要吞掉这批货,根本不必告诉你,大可以自己下手了,”“是呀,我实在也想不透,那是何方神圣横插一手,不过我要对来人如何交代才好?”
  “是那个叫什么洪寿全的家伙吗7那只是个单帮客,我在生意应酬上见过两次,没什么难应付的。”
  “洪寿全是我叔叔家的副官,派来作我联络的人。”
  “这是干什么,还要个联络人,事情经过的人越多,越容易出问题。”
  “我叔叔虽然派我在这里负责,但以找曹二小姐的身份,总不能当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接头的,因为我是一个名媛,所以找需要一个联络人。”
  “除了龙虎帮之外,你还要跟别的江湖人接头吗?”
  “不是我,是老洪,我有事,只要到老洪开的委托商行去通知他,他那儿经常有些名贵的舶来品出售,我去是不会引人注意约二现在你懂了吧。”
  “懂了,昨天晚上就是交给他办的。”
  “是的,结果办砸了:而我叔叔的这个执法主任来了;你认为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件事你原本不该负责的,虽然到手的货又去了,但你们没有损失。”
  “谁讲没有损失,我们损失了十个人。”
  “十个人算什么,你们有的是人手。”
  “这十个人不同,他们是精心训练出来的好手,训练这样一个人,少也要三五千元,一下子去了十个……”
  唐烈一声冷笑道:“我想你叔叔这笔钱花得太冤枉了,五千元训练一个人,包金也能信成一个人了,十个人五万,昨夜那批货也不到那个价钱,”“这话你最好对那个雷大鹏讲去,人员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一定会找我算帐来的,昨夜是我调用那批人的。”
  唐烈心中暗暗震动,那是被雷大鹏三个字引起来的。
  这个人是很有名气的枪手:但可怕的是不是他的枪,而是他的心机和阴险。
  他被皖系的几个重头人物高酬聘了去,专司情报和侦缉任务,极受到重视,而且也颇有建树。
  政府的革命志士,死在他手中的很多,除奸小组曾发出了格杀勿论的命令,但一直都没有成功。
  因为很难找到他的人。
  想不到他却潜伏到上海来了。
  唐烈决定要把握这次机会,除掉这个国贼,因此,倘淡淡地道:“我要见这个人。”
  “不行,他的身份十分秘密,不见外人的。”
  “我可不是外人。”
  他讲看,一把搂住了曹雪芬的细腰,粗犷地吻看她的脸颊,然后道:“告诉他我们的关系,以及我在龙虎帮中的身份,然后叫他有事问我好了,昨天的事没有人比我清楚。”
  “好吧|我们的关系也瞒不过他,昨天的事你向他解释一下好了,我不清楚内情,只要他能满意就待了,唐烈!你对这个人,可要客气点,他不但是我叔叔的亲信……”
  “难道比你这个侄女儿还亲吗?”
  “不是这么讲,我叔叔在那个圈子里只是个领头而已,还有几个重要的人物,对他也十分信任,所以我们必须要卖他几分帐,因为他代表看几方面的关系。”
  “好|我知道了,不过,雪芬|对有一些人你不能太过于退步,你越让步,他就会越看你不起。”
  曹雪芬毫无忌讳在他面前脱掉衣服换衣服,唐烈也一循往例,胡闹歪缠了好一阵!曹雪芬虽是一再地推拒,毕竟还是耽误了一阵子。
  实际上她对这个男人的调情与爱抚是十分喜欢的。
  虽然,她是个闻名的交际名女人,整天都在男人的圈子里打转,但她毕竟是无法接触到这种男人的。
  两个人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才来到了楼下的书房,那只是一个非常精致而且隐密的小客厅法国宫廷式的沙发和家俱,豪华而舒适p洪寿全穿看西装,架着金丝眼镜,十足的洋买办气。
  雷大鹏却是个穿看斯文的中年人A若不是先对这个人有底子,难相信他是个杀人盈百的冷血刽子手。
  两人进来后,曹雪芬掩上了门牙笑道:“对不起!劳二位人等了,这位是雷主任吧|我因为要把事情弄清楚一点,所以才跟唐先生多谈了几句话。”
  唐烈也笑道:“我只比二位早到了一步,草草报告了一下昨夜的经过,没想到昨夜出事了,我想还是自己跟二位当面报告的好,因为昨夜发生的事情很复杂。”
  他把自己也来参与会谈的原因也作了巧妙地讲明。
  洪寿全是不敢表示意见的。
  雷大鹏却含笑道:“那更好了,兄弟就是想了解一下昨夜的出事经过。”
  唐烈道:“这可实在抱歉,兄弟只参与了前半段,在漕河泾货物易手后h兄弟就回头了,以后怎么又出了问题,兄弟却全不知情。”
  “唐先生就把你知道的讲一遍好了了”于是唐烈讲了。
  雷大鹏听得很仔细,一点一滴都不放过,还不时地提出了问题,直到最后他才点点头地道:“原来事前已经有人知道了机密,打了个电话。”
  “是的,电话是彭大海接的,但是方秘书也在,想来不会假,我起初以为是雪芬派人打的,目的在阻挠彭大海的时间便于准备,后来一问雪芬,才知道她没右打,那可能就是对你们下手的人干的了。”
  “唐先生何以会如此想呢?”
  “因为这个玩笑开得没有道理,我们的货并没有问题,只要一验货就明白了,正因为我想到可能是雪芬为了需要拖延时间,所以才配合看磨了半天,那知道反而帮了对方一个忙,让他们可以从容准备了。”
  “这么讲,唐先生是知道对方是谁了?”
  雷大鹏将一顶帽子扣了土来。
  “我不知道,我以为雷主任应该知道。”
  唐烈也反将一军。
  洪寿全的脸色变了。
  曹雪芬的脸色也变了。
  他们都因为唐烈的话讲得太冲,怕开罪了雷大鹏。
  但是雷大鹏的神色却十分地平静,笑嘻嘻地道:“唐先生!你又凭什么以为兄弟应该知道呢?”:。
  “因为这个电话来得奇怪,一定是贵属下的密。”
  雷大鹏仍不生气,含笑道:“唐先生请指教。”
  “知道雪芬会下手的只有我一个人,假如是我们的人了密h也应该对彭大海他们下手,现在对方却在你们得手后再插手h而且手法干净俐落,抄袭你们后路n明显地针对看你们t因此e这一走是你们下的手。”
  “嗯,这个理由可以成立,但是与那个电话没关系。”
  “有关系,因为对方是从你们那儿获得的消息h时间上慢了一步h才需要打这个电话h阻挠交货的时间,使他们得以从容布置。”
  雷大鹏点点头道:“唐先生这么一讲,我倒是有口莫辩了,看来对我的那些手下,确有再调查一下的必要。”
  洪寿全忙道:“雷主任,这不可能吧,那些人都是大师挑选出来的亲信手足弟兄,又经过你详细的考查。”百密总有一疏,再者这批家伙到了上海之后,纸醉金迷,被花花世界迷昏了头,总难免有一两个人操守不坚,被人收买了也很难讲,寿全兄|假如真是如此,我可要怪你一句了,你对他们太客气、太纵容了。“”这兄弟怎么敢……“洪寿全开始在流汗了。”不过最大的责任还在兄弟教导不严、督促不周,像前几天,居然有两个人为赌钱而打架,这是不可原谅的。“洪寿全道:“自己的人偶而小玩玩,意气争吵,不过是件小事情。”
  “寿全兄”你以为是小事,但在我看来,却是不可原谅的大过失,他们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应该自律极般的。
  尤其是在外面工作,喝酒、赌博、涉足花丛,都是不许可的,纵然不影响掩护身份,也会因此疏懈意志。“曹雪芬道:“雷主任,这可怪不了老洪n你的人交给他,只是让他招呼生活,转达命令而已,生活管理、节制指挥,却都是你自己另外给人负责的。”
  “话是不错,但是我却赋予他监督之权的。”
  曹雪芬适时地表达了她的不满:“你还赋予我指挥惧呢,可是我什么都不能管,除了告诉他们到那儿去工作外,我没半点权威,我到他们住的地方传达任务时,还有几个人对我胡言乱语。你的那些宝贝。部下,谁都不能碰。”
  这番话便得雷大鹏十分的恼怒,但这恼怒不是对曹雪芬的指责,而是为了她所指责的内容。
  他的脸沉了下来道:“居然会有这种事,二小姐,我向你道歉,而且保证绝对会给你一个交待,回头我调查出是那几个人对你无礼,每人取下他们一只照子作为惩罚,你能满意吗?”
  曹雪芬道:“这是你自己整顿纪律,并不要我满意。”
  雷大鹏讪然地道:“我只是表示对二小姐的尊重而已。”
  洪寿全嗫嗫地道:“这似乎太重了吧,”雷大鹏道:“不重!他们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勤人员,不是流氓,这种习气绝对不允许存在。难怪他们这一次会被人莫名其妙地暗袭得手,原来他们的纪律松懈到如此地步,剩下的人员我要调回去加以训练。”
  洪寿全怔然地道:“雷主任|你要调回全部人员。”
  “是的,不过你放心,我会再调一批人员来的,新来的这批人是绝对靠得住的,唉,我没有想到这批家伙才离开我半年,居然差到这个程度,非要好好地再加以整顿不行。昨天晚上对方才出动了二十个人,比他们少了一半,居然会把他们整个地缴了械,真是木丢人了。”
  曹雪芬道:“不对|对方的人数很多,比我们多一倍。”
  “没有|就是二十个,只不过他们的身手不凡,举止诡异莫测,声东击西,虚张声势了便你们产生错觉而已。”
  这时唐烈才问道:“莫非雷主任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不,对方是大雷神。”
  几个人都一震,尤其是唐烈,倘没想到雷大鹏居然知道这个名称,可见他实在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大雷神又是何方神圣呢?”
  “大雷神是隶属于中枢的一个神秘机构,组织成员个个都是精选的好手,主持人也是个很神秘的人物e这个机构也很神秘,除了两三个主要的官员外,谁都不知道有几个机构的存在。”
  唐烈的内心更为震撼了,如此机密的事,居然会露出去,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因此,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个大雷神是干什么的?”
  雷大鹏皱耆眉道:“不知道,他们什么都干,凡是一些中枢办不到的事情,或是执行不方便的任务t都交给他们去办,所以无法在事前确知他们要干什么,事后也很难知道,他们做事既不留名,也不申报上级。”
  曹雪芬一皱眉道:“居然有这么一个机构。”
  雷大鹏笑笑道:“不但有这么一个机构,而且插手了这件事,这表示他们已经看上了我们。”
  唐烈立刻道:“不!雷主任,只是看上了你们,而不是我们,相信你早已知道龙虎帮是做什么的,我们做了好几年都没有出岔子,而你的人一插手就出了毛病,这证明是你们受了注意。”
  雷大鹏怔了一怔道i“唐先生的话使兄弟无以为辩,只得姑且承认下来,不过各位放心好了,兄弟这次前来,就是要斗一斗这个秘密组织,把那个大雷神揪出来。”
  曹雪芬忙道,“雷主任,你有把握吗?”
  “我的工作跟大雷神差不多,专门做那些没把握的事,目前我手中只掌握了一些线索,如果有各位的帮助,相信成功的希望很大。”
  “我们要怎么样的配合呢?”
  唐烈却斩金截铁地道:“我不干。”
  三个人都诧然地望看他。
  唐烈道:“我是个江湖人,认识一些血性朋友,只想混出个局面来就够了,我犯不看去淌进这种混水中。”
  曹雪芬忙道:“唐烈!你在这个江湖圈子里能有多大出息,只要你肯好好干,将来在我叔叔的提拔下。你至少可以弄个团长或师长干干,甚至于一省的督军也不难。”
  唐烈一笑道:“人没有不想往上爬的,可是我还有很多的弟兄,我不能撇下他们,而一个人升天去。”
  曹雪芬道:“你有了出息,他们自然也能跟看你。”
  “跟看我干吗?他们难道也当官带兵去?”
  “有什么不可以,我叔叔的部下也没有几个是科班出身的,直系那边好几个督军都是当胡子的。”
  “这个我知道,但我们这批人,连我在内,都不是当兵打仗的料,如果我们正式干部队,不打仗则已,一旦作战,必败无疑,我可不想自己找死。”
  曹雪芬翻白了眼睛。
  唐烈又道:“我来只是为了解释一下,昨夜的事与我无关,现在雷主任既然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底子,就与我无关了,你们或许还要商量一下家务事,我就不参加了,对不起,恕我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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