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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同和果然没再开口,眼中却充满了怨毒与不满,仰首喝了一大口酒。 薛芸芸却自动走到廖同和他们身旁,道:“来!我陪你们唱两盅……” 可是当她撩起衣袖,伸出雪白的玉手,准备取杯喝酒之际,刘纲却大声道:“不准你碰杯子!” 薛芸芸诧然望着他,道:“怪啦!莫不是我也惹了你?你为什么不准我喝酒啊?” 刘纲经她这一抢白,一时语塞,只好又道:“我说不准就不准,你听见没有?” 这时薛芸芸已取杯在手,她看了廖同和他们三人一眼,理都不理刘纲,只一仰螓首,便将一大口烈酒灌了下去。 酒才一入口,薛芸芸但觉又苦又辣,喉头像火烧的一样,一口气呛在那里,逼得她忍不住咳了起来。 但她却装成蛮不在乎的样子,道:“好酒!真够劲呀!” 她的举动和言语,引得廖同和等三人大笑不已。 他们三人纵声一笑,又将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不少,刘纲居然没有再出言不许薛芸芸喝酒。 薛芸芸干脆也席地而坐,学着廖同和他们的样,一手拿肉,一手提酒壶,兴高采烈地喝将起来。 她一面喝一面和廖同和他们谈笑风生,使场面渐渐热闹。 在一旁的刘纲摇了摇头,干脆侧着身子,喝自己的闷酒。 过了一会儿,薛芸芸突然压低声音道:“你们可知道我为什么过来陪大家喝酒?” 彭兼道:“是不是犯了酒瘾?” 薛芸芸“呸”了一声,道:“我平日滴酒不沾,哪来酒瘾?” 廖同和道:“那么是为了什么原因?” 薛芸芸笑道:“为了替你们出一口气,相信吗?” 汪元一是三人中较有智计的一位,他想了想道:“你爱喝不喝是你的事,不必在这里搬弄是非!” 薛芸芸眸中透出委屈的神色,道:“你说我搬弄是非?” 汪元一道:“我们跟老大之间的事又没关系,你说什么替我们出口气,这不是存心在我们之间搬弄是非吗?” 薛芸芸咬了咬下唇,道:“算了,我不应该喝了几口酒,便语无伦次了 她的言语和表情,甚是引人怜悯。 使得汪元一也不好意思再出言逼她。 薛芸芸表露出索然无味的样子,徐徐站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便离席走出庙门口。 彭兼见状首先站了起来,对汪元一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多嘴,好好一场酒被你搅得不欢而散,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汪元一道:“老二!你不必那么凶,这妞儿你惹不得!” 彭兼道:“放屁!你他****存心呕老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骂了一句之后,就要举步走到庙外,背后却传来刘纲冷冷的声音,道:“老二!你到哪儿去?” 彭兼道:“出去透口气呀!” 刘纲又冷冷喊他道:“回来!你喝你的酒,外面没你的事!” 彭兼抗声道:“可是,老大!那妞儿一个人在外面,被她溜走可就惨了!” 刘纲一纵而起,道:“那也没你的事!” 他整一整衣裳,撇下发愣的彭兼,自己往庙门口走出去。 彭兼指着刘纲的背影,“呸”了一声,道:“他****!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真她 ****令人呕心,呸!” 廖同和笑道:“老大是癞蛤蟆,老二你嘛是干醋瓶子,哈哈……更是要人好笑!” 彭兼正在气头上,哪禁得住廖同和的嘲笑,“啪”的一个巴掌便打过去。 这个巴掌打得廖同和一个踉跄,歪歪斜斜地坐了下去,抚着脸在地上发愣。 那彭兼嘴巴却还不放过,兀自骂道:“怎么样?你敢笑老子是干醋瓶子?你不要命了,你!” 廖同和没有回答,却恨恨地忖道:“好,你性彭的既然不给我情面,我姓廖的不整死你誓不为人!” 这时汪元一去过来劝道:“你们都不必吵,难道你们一点也没有感觉出我们今晚的情绪大异寻常吗?” 彭兼道:“我们今晚的情绪又有什么奇怪之处?” 汪元一道:“你们说,咱们兄弟相处了这么多年,几时为了像今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闹得这么凶?” 这句话把彭兼和廖同和说得齐齐动容,彭兼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呀?今天晚上怎会那么邪门,动不动就想发一顿脾气?” 汪元一笑笑道:“老二!你想到有什么不对了吧?” 彭兼道:“是有点不对,先是老大不对劲,后来我和老廖也感到烦躁不安,这是为什么呀?” 汪元一道:“这都是为了那妞儿之故!” 彭兼讶道:“我怎会没有这种感觉?” 汪元一道:“你当局者迷,当然不会有那种感觉,其实我们从刚才到现在,情绪都控制在那妞儿之手……” 汪元一怕彭兼和廖同和不相信,遂又道:“依我旁观之见,那姓薛的女子,很喜欢控制他人的心绪,她的一言一行全针对咱们的喜怒哀乐而发,因此大家便被搅得神魂颠倒。” 彭兼想了一想,道:“老汪说得很有道理,这么说,那姓薛的女子,莫非有什么邪术?” 汪元一道:“她哪有什么邪术?” 彭兼道:“既然她不会什么邪术,咱们的心绪怎会被她控制住了呢?” 汪元一道:“实际上这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一来那妞儿美艳动人,使人一见到她的面,便生了怜香惜玉之感,二来她也能以言词煽动人的情绪。” 彭兼道:“汪兄说的有理,这么说来,我们该先劝劝刘纲别中她的圈套 汪元一道:“对!我们先得研究一下,要不然一句话不中他听,以后就很难说服他!” 于是他们三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研究应该怎么样才能说服刘纲远离薛芸芸。 三人正说得入港,庙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彭兼第一个嚷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汪元一比较镇定,道:“这声音听来是薛姑娘所发的,咱们结伴出去看个明白再讲!” 他言犹未完,门外却撞撞跌跌地闯进了刘纲。 但见他上半身染满了艳红的鲜血,两手摸住太阳穴,瞪大了骇人的眼睛,张着大嘴巴喘气,人歪歪斜斜的像灌饱了黄汤的醉汉,就差那么一点没仆倒。 汪元一他们三人被刘纲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廖同和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扶住刘纲,大声道:“老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纲的喉头一阵颤抖,嘴巴张得奇大无比,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廖同和等人七嘴八舌地问了好几句,只见那刘纲两眼一翻,一句话也没吭,便咽了气。 廖同和将刘纲的尸体放在地上,仔细检查刘纲的伤口,发现他的太阳穴上钉了一根短小精致的金钗。 他将金钗拔起来,道:“老大会不会是遭了那妞的毒手?” 汪元一道:“咱们不必在这里瞎猜,赶快将那丫头追回要紧!” 汪元一一言点醒了廖同和与彭兼,三人立刻取了自己的兵器、往庙外冲了出去。 可是当他们才冲到庙外,却发现再也找不到薛芸芸了。 且说薛芸芸以金钗杀死刘纲之后,望着天上点点繁星,朝北走了过去。 因为没有刘宾在旁,因此她用不着掩饰自己的武功,朝官路疾行,速度快逾奔马。 可是当薛芸芸前行不及五里,却发现背后有人也已经快速追了过来,令她大为悚然。 薛芸芸一面加快脚步,一面暗地思忖跟在背后的那人的可能来意。 使她觉得讶异的是,追在她后头的那人,一点也没有掩藏他的行踪,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被薛芸芸察觉出来。 薛芸芸心想:这人既不怕败露他的行踪,可见得不是自恃他的武功高过自己,就是对自己没有怀着敌意。 薛芸芸估量一下她自己与那人的距离,大约有半里多远,她深信只要突然舍下官道,穿入路旁小径的话,借着夜色,应该可以将那人甩脱才对。 但薛芸芸并没有这样做,她决定不管那人是敌是友,也应该会一会他,因为她极须知道赛诸葛的行踪之故。 于是,薛芸芸放缓了脚步,使背后的人能够赶上她,同时她扣住两枚金钗,小心戒备着。 背后那人果然很快地赶了上来,在距离薛芸芸五、六丈远之处,急急叫道:“姑娘!请你等等在下呀!” 薛芸芸一听见那人的声音,立刻停步回身,欢声道:“来的可是谭大哥?” 说话之间,那人已奔至薛芸芸眼前,一面扯下蒙面巾,一面道:“姑娘,这一天来,真叫在下急死了,你无恙吧?” 薛芸芸歉然道:“真对不起!谭大哥,你也无恙吧?” 那人原来是忍书生谭扬,只听他道:“在下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关系!” 薛芸芸道:“你受了伤了?伤在什么人之手?” 忍书生谭扬道:“唉!说来惭愧,在下白日里在前面一处小镇,遇到了陈公威手下的围攻……” 薛芸芸奇道:“莫非是为了竹林院慕由全那厮的事情?” 谭扬道:“是呀,姑娘怎会知道?” 薛芸芸道:“我是从施本才白天之言联想到你!那么,施本才几次所碰见的那蒙面黑衣人也就是谭大哥你了?” 谭扬点头道:“是的!在下因为不愿暴露真面目,只好蒙面行事,这两天来,在下有愧职责,没有好好保护姑娘,还得请姑娘饶恕!” 薛芸芸道:“谭大哥说哪里话了,都是我连累你!” 两人客套了一阵,薛芸芸又道:“谭大哥追上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吩咐?” 谭扬道:“并没什么事,只是在下受伤之后,一个人突围而逃,然后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将内伤稍微疗治,又急忙赶到现场寻姑娘,找了半天就只看到姑娘留下的暗记,在下便寻了过来。” 薛芸芸道:“那么谭大哥你一直没再碰见施本才了?” 谭扬道:“没有,要不是那姓施的通知了陈公威,在下也不至于被围,哼!姓施的再叫在下碰上,我倒要好好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薛芸芸道:“谭大哥误会了,施本才通知陈公威之举,原是一番好意,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另有其他目的,才使谭大哥受伤,说来也不能怪他!” 于是薛芸芸将施本才误会陈公威将可保护她之事说出来,并提到事后施本才因气愤陈公威摔下她不管,因之气得失去神智之事。 谭杨听到薛芸芸的解释,顿时释然,道:“既是如此,我们不应该撇下施本才不管,因为竹林院绝不会放过他!” 薛芸芸道:“是的!我正因为此事大是担心,谭大哥你来得正好,只不知谭大哥愿不愿替我办这件事?” 谭扬道:“找回施本才是不是?在下义不容辞!” 他顿了顿,又道:“找到了施本才之后,又该怎么办?” 薛芸芸道:“找到他之后,便将他护送到宣城郭庄,交给咱们的人保护!” 谭扬道:“在下理会得,此事就交给在下去办,不过这一来在下就不能随护姑娘左右,这怎么可以?” 薛芸芸道:“这不妨事,我这条命还没有人敢取,谭大哥不用担心!” 谭扬想了一想,道:“姑娘最好将行踪先告诉在下,待在下办完事之后,再赶回与你会合好了!” 薛芸芸道:“我决定追蹑赛诸葛,并设法与刘宾会合,你从竹林院那帮人口中,就可以探听到我的行踪!” 谭扬道:“在下明白了,刘宾的行踪等于姑娘的去处,在下会很快赶回,那么,在下告辞了!” 他双手一抱,转身就走,薛芸芸说了一句“保重”,也离开了两人会面之处,继续往北而去。 当晨曦来临之时,薛芸芸也来到了扬州府属的一个小镇。 她因为连夜赶路,微觉疲乏,因此一步入镇内,便信步走向一家客栈,想略事漱洗休息再赶路。 这时正是“鸡鸣早看天”的时辰,客栈里里外外忙乱得很,伙计们进进出出,忙着伺候旅客离店登程。 是以薛芸芸站在店门内很久,仍然没有店伙出来招呼,任她一个人不知如何办是好。 那些出门的旅客,折腾大半个时辰,才渐渐稀少,这时店小二才有空闲过来招呼薛芸芸。 薛芸芸很耐心地等候着小二打扫出一间净房来,一面浏览那些行旅商贾忙乱的情形。 就在这个时候,店内又走出一批行旅,这批客人甚是惹人注目,因为个个虎背熊腰,恶行恶状,像一批凶神恶煞。 加之他们一共有六个人之多,而且每个人都带刀佩剑,一望而知都是江湖人物。 那六个人一走到店门柜台之前,便发现薛芸芸一个人坐在柜前,不禁都露出愣然的神情,且一齐停步站住。 薛芸芸微皱黛眉,没有理会他们。 可是那六人之中,却有人朗声道:“我说汤老大!咱们一大早出门,就碰上这位美得出奇的妞儿,可真是个好征兆呀!” 那人这么一说,其余的人登时起哄,而且越说越下流,竟然将薛芸芸当成勾栏中的女人。 薛芸芸修养再好,这时也不免心里有气,正想变脸发作,那店小二却已过来请她进内歇息,因此薛芸芸忍下那口气,昂然随那小二进去。 薛芸芸一进内院,那六个人在背后嘀咕了一阵,也就结账离去。 那客栈地方并不大,前前后后也只有三间净房三间通铺而已,薛芸芸选了右首那间比较宽大的净房,略略漱洗,便斜卧在木板床上假寐。 两三天来,薛芸芸第一次捞得静处独思的机会,因此她虽然微感乏累,却仍然没有睡意。 她合著双眸,思潮汹涌,将这几天来的情势重新调理了一次,然后细细忖量下一步的计划。 薛芸芸心知自己不论现在或未来的行动,完全须靠她自己一个人之力,绝对无法获得同伴的公开支援。 她知道莫家玉的这项安排,是为了掩护她的身份与任务起见,换句话说,莫家玉决定派她深入刘宾的身旁之前,便已决定由她自己去应付所有危机。 虽是如此,但薛芸芸并不畏缩,她很清楚她的同伴,虽则没有公开协助她,可是只要她发出求救信号,随时都会有人救援她的。 但薛芸芸宁可自己应付所有危机,也不愿劳动同伴出面,因为只要有人公开帮助她,那么她的身份立刻就会泄露,她的任务也就无法达成了。 基于这个理由,薛芸芸的每一步均不能不小心策划,易言之,她要在没有人协助的情况下,独力完成盗取刘宾等奸贼通敌密件的任务,就须格外谨慎。 薛芸芸一阵沉思,不觉昏昏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在睡梦中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霍地发觉。 薛芸芸一醒过来,立刻一跃想起,不料她才一挣扎,只觉得头重脚轻,四肢酥软,人便栽到地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砰”一声被人踢开,有两名彪形大汉,大步走进了房间。 薛芸芸虽因中了迷香使不上半点力气,但她神智依然清醒,抬眼一望那两名不怀好意的不速之客,霍然发现原来是清早碰见的那六名江湖人物之二。 只见那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薛芸芸之旁,其中一人迅速取出一条麻袋,张开袋口,兜头将薛芸芸一套,一下子便将她装人袋中,手法纯熟老练,看 来老于此道。 薛芸芸被装入袋中之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心下大为悚然。 她只觉得那人已将袋口扎牢,然后背着她往外走,在袋中的薛芸芸,已知道这些人原来是特地来劫人的。 这些人劫她的目的是什么? 薛芸芸暗自思忖:如果这些人是江湖上专事拐人贩卖的败类,那么她这次被劫,危险性就不会太大。 万一这些人不是拐子,事情就没有那么单纯,道理很简单,不是拐子的话,就有可能牵涉到竹林院。 因此薛芸芸忧心悚悚,一路上算计着这些人的来历,生恐落入竹林院的手中。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薛芸芸倏觉被放了下来,然后袋口被人打开,灌进一股清香的新鲜空气。 麻袋很快地便完全褪下,薛芸芸眼角一亮,却发觉自己被带到一座庄院的花厅之中。 她心里正在纳闷,不多时出来两名女婢,一左一右地将她扶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半拖半拉地将她押到一处看来专供关人的柴牢里。 那两名女婢将薛芸芸推进牢内,然后将牢门重新带好,转身便离去。 薛芸芸躺在黝黑的牢中,好一会儿才习惯那昏暗的光线,渐渐地可以看清近处的景物。 首先她发觉牢内并不是只有关她一个人,在她的四周还或坐或卧的关了五名女子,而这五名女子虽然垢面褴衣,但个个竟都是美得出奇。 薛芸芸心里正在纳闷,人丛中传来一声娇甜的声音,道:“那位姐姐你不必担心,这些强盗不至于对我们无礼的!” 说话的人是一位十七、八岁的紫衣少女,长得美若天仙,尤其那对乌黑黑的眸子,深邃含情,别有一番美丽的韵味。 薛芸芸不禁多打量她两眼,那少女却含笑道:“姐姐你可是不相信我的话?” 薛芸芸道:“我没有不相信,我只是有点奇怪!” 那紫衣少女坐了起来,打断她的话,道:“是了,姐姐一定奇怪我落在这个地步,还一点也没有惊慌惧怕的样子,对也不对?” 薛芸芸道:“你很聪明,一猜便中,我正是为这事觉得奇怪!” 那紫衣少女一听见薛芸芸夸她,居然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她那迷人的笑容,登时感染了牢中的其他人,使牢中气氛轻松了不少,她道:“我家小姐一直都说我笨得要死,没想到姐姐会夸我聪明……” 薛芸芸听了她的话,才发觉那紫衣少女的打扮,原来是人家的婢女丫环的装束。 那紫衣少女又道:“姐姐!你长得漂亮极了,除了我家小姐之外,我很少看到像姐姐你这么美丽的女子!” 薛芸芸从她的言语中,发觉那紫衣少女一定非常钦仰她家的小姐,于是,笑笑说道:“我哪及得上你家小姐!” 她这话原是客气话,不料那紫衣少女却道:“是的!我家小姐不但人长得好看,而且还会武功!” 她说到这里,突然改口道:“姐姐你会不会武功?” 薛芸芸摇摇头,那紫衣少女才又道:“我猜得出你不会武功,因为天下间很少有人像我家小姐那样,既美丽又会武功的女子,姐姐你说是不是?” 薛芸芸不愿扫她的兴,只好漫声道:“是的,的确很少有你家小姐这种人!” 那紫衣少女闻言,立刻浮现欢悦之表情,道:“所以我虽然被那些强盗抓到这里来,但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我家小姐知道我失踪之后,一定会设法将我救出去的,到时我会央请我家小姐也将你们救走!” 她说得很有把握,薛芸芸此刻才明白何已她落在这种险境,依然没有慌乱骇怕的原因。 她心想那紫衣少女既然那么信任她家小姐的武功才能,那么她家小姐很可能是武林人物。 她是谁?薛芸芸不禁问道:“你家小姐的芳名是什么?” 紫衣少女凑近悄声对薛芸芸道:“我说出来,不管你识与不识,都不准到处张扬,你做得到吗?” 薛芸芸觉得这紫衣少女既有如此警觉心,但却还想对像她这样的陌生人说出她家小姐的名号,实是有点矛盾。 她心中对那紫衣少女自相矛盾的言行,大是好奇,正暗自思忖之际,那紫衣少女又细声说道:“我因为看得出姐姐你必是个好人,才大胆坦白说出我家小姐的名号,希望你不论如何,要记住我家小姐的名字!” 薛芸芸讶道:“为什么?” 紫衣少女道:“你看不出此地是龙潭虎穴吗?” 薛芸芸道:“你刚才还安慰我此地没啥好怕的,现在怎又说是龙潭虎穴?” 那紫衣少女向旁坐的其他少女呶呶嘴,道:“我实是为了安慰那些人,因为我忍受不住她们不停地哭哭啼啼!” 她很快的又说下去,道:“我看得出姐姐与她们不同,所以对你说出实话。” 薛芸芸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还没有说明要我记住你家小姐名子的原因!” 紫衣少女立刻道:“因为我计划今晚找机会破牢而逃,届时你可以和我同逃,只要我们两人之一能够逃离此地,我家小姐便有办法来此将这些人消灭掉,救出其余的人……” 薛芸芸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如果不幸只我一个人逃离此地,我应该如何才能与你家小姐联络上?” 紫衣少女迅速道:“待会我自然会儿告诉你,你现在说说看,有没有胆量同我一齐逃?” 薛芸芸浅浅笑道:“你能看上我而邀我陪你一齐逃,自然是相信我有胆量之故,对也不对?” 紫衣少女欣然笑道:“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妞姐答应了?” 薛芸芸道:“原则是答应了,但我须得先听听你的计划,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紫衣少女很快地将她的计划说出来,薛芸芸听了之后,提出了几点修正,两人很快地达成协议,决定按步骤逃走。 紫衣少女像是完成了一件得意的杰作,道:“看来今晚咱们必会成功的。” 薛芸芸却冷冷道:“你完全没有考虑到我有可能是那些人派来的人吗?” 那紫衣少女耸耸香肩,很轻松地道:“我一点也不在乎这点,因为我别无选择,何况你如果是那些强盗派来的人,我也无所谓,逃得掉固然最好,逃不掉大不了再被关起来,对也不对?” 薛芸芸道:“嗯,你的确算计得很好,逃不了于你无损,当然应该试一试!” 紫衣少女道:“那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薛芸芸笑道:“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就是说我应不应该相信你?” 她顿了一顿,又道:“比如说,万一你利用了我之后,逃离了此地,而我却不幸没能逃走,你是不是会遵守诺言,找你家小姐回来搭救我?” 那紫衣少女道:“除非你不想逃走,否则这事你也别无选择,换句话说,你不信任我也不行,是不是?” 薛芸芸沉吟一会,又道:“看来确是如此,不过我纵使相信你会遵守诺言,也不敢肯定你家小姐是不是如你所称的,确有能力前来搭救我?” 紫衣少女道:“我家小姐的能力,你大可不必怀疑,我先问你,你是不是江湖中人?” 薛芸芸道:“坦白说,我虽不算是江湖中人,但对江湖中事还知道不少!” 那紫衣少女道:“那敢情好,这样的话,我说出我家小姐的名号,你便可知道我家小姐的才智武功了……” 她压低了声音,才又道:“我家小姐便就是来自西南秘门的杜剑娘!我是她的随身传婢紫娟!”薛芸芸听到杜剑娘三个字,心弦大震,她真不敢相信杜剑娘会突然在这扬州府出现。 但她并没有将内心的骇异表现出来,道:“杜剑娘这个名字,我却是听见过,只是你们怎会跑到这扬州府地界来?” 薛芸芸自然不晓得她此刻所碰见的杜剑娘,与她在杏林渡口碰上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才有此一问。 紫娟却道:“这并无奇怪之处,我和小姐利用十天的脚程,一口气自西南赶到这里,没想到纰漏出在找身上,小姐找不到我一定急死了!” 她说话的神情甚是焦急忧虑,使人一看,便联想到杜剑娘为她着急的神态,必定像她所说的一样。 薛芸芸虽然对杜剑娘的突然在扬州出现一事,还有相当的疑问,但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推测其事,因为她必须先设法逃离柴牢。 于是她对紫娟道:“我决定今晚陪你一起逃走,但是我们应该先设法了解那些人抓我们的目的,还有他们的来历,也该弄清楚,否则单凭我们瞎闯盲撞,是很难逃得脱的!” 紫娟“嗯”了一声,道:“据我所知,这些抓我们的人,很可能是属于一个组织非常严密的帮派。他们将我们集中之后,显然还要将我们送往某一个地方!” 薛芸芸道:“这么说,我们仅是落在他们某一个分牢而已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逃走的成功机会,就比较大……” 紫娟道:“这话甚是,等到被他们集中在一起,要跑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薛芸芸侧卧在干草堆上,鼻中闻到干草的芳香,精神一振,道:“紫娟姑娘!你可知道这些人抓了这么多少女,到底要干什么事?” 紫娟摇摇头,道:“我委实还没弄清楚,不过总不会是好事就是了,我真想将这些人的行径调查个水落石出!” 她见薛芸芸俯首沉思,遂改口道:“姐姐,我连你的尊姓大名都还不知道,居然想调查那些人的底细,不是相当可笑吗?” 她言语天真可爱,朴实诚恳,使薛芸芸对她大是好感,道:“我叫薛芸芸,不过希望你也不要将我的名字到处张扬,可以吗?” 紫娟毫不考虑地点点头,好像薛芸芸的要求是理所当然的,一点也没有意料之外的神情。 两人沉默了一会,薛芸芸又道:“紫娟姑娘!你一定也会武功了?” 紫娟道:“当然会,我家小姐就是最夸赞我学得好,老说我有学武的天才!” 薛芸芸闻言忖道:“据她这么讲,她的武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有这种想法,当然是因为紫娟是杜剑娘的侍婢之故,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以杜剑娘的才智武功来推想紫娟,紫娟不是弱手当无疑问。 薛芸芸一知道紫娟也学过武,而且深信她身手不弱,突然兴起改变逃走计划的念头。她寻思道:“这紫娟既然有武功,我何不和地联手调查这些人滥捕闺女的秘密?” 她对这事好奇原因,是因为她似乎隐隐感觉到,这些江湖人物四处搜拐美女之举,很可能牵涉到某种重大的图谋,如果能深入调查的话,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薛芸芸正在筹思应该如何训服紫捐帮她调查这件事,紫捐却道:“姐姐,咱们何不休息一会,好等在夜半动手逃走?” 薛芸芸道:“我心里有事,还不想睡,你先休息吧!” 紫捐讶然道:“我们不是已经计划好逃走的步骤吗?何须再担心什么事?” 薛芸芸徐徐道:“我并不担心咱们逃走的事,我只是在想,这些抓了我们这么多人,不知为的是什么?” 紫捐附和地道:“是呀!我也是想不通!” 薛芸芸迅即接口说道:“那么我们何不趁机查查看?” 紫娟露出不相信的眼色,诧然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干脆不要逃走,将事情弄明白了再选?” 薛芸芸点点头道:“是的!我确有这种计划!” 她仰脸望着紫娟,牢内光线虽是相当暗淡,但紫娟依然可以从对方的眸中,意味到薛芸芸那股坚强不拔的眼神,使她大为诧异。 紫姐不禁想道:这姓薛的姑娘此刻的神情,竟然和小姐一模一样!怪了,莫非小姐处在她此刻的情况之时,她也会这样作决定? 紫捐一刹时间从薛芸芸的言表感觉出杜剑娘的心声,她居然无法拒绝薛芸芸的决定,一时间默然不语。 只听薛芸芸又道:“紫娟姑娘,你如果没兴趣的话,咱们就按原计划设法逃走算了!” 紫娟却道:“不!姐姐既然决定要深入调查,好歹我也要参加!” 她的语气甚是坚决,仿佛害怕薛芸芸会拒绝她参加一样。 薛芸芸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先商量一下应该从何处着手调查!” 紫娟兴冲冲地道:“好的!姐姐你看怎么办?” 薛芸芸望一眼她偎过来的姣美脸蛋,笑道:“你好像不再担心你家小姐会找你了?” 紫娟道:“没关系的,小姐要是知道我此刻的计划,一定会大大称许,我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就不再担心小姐找我的事了。” 紫娟委实是有这种感觉,因为她依稀可以从薛芸芸的身上获得这些灵感,就像从杜剑娘身上获得的一样。 她总觉得薛芸芸的一言一行,对她太熟悉,而且使她有安全感,正与杜剑娘给予她没有两样。 这就够使紫捐赞同薛芸芸的计划,正如她一向服从杜剑娘一样。 这种心里中的微妙反应,紫捐并没有强烈地感觉出来,否则她一定会大为诧异的。 薛芸芸和紫娟两人取得默契之后,立刻低声商量进行调查那些劫持她两个人的方法。 由于她们两人对那些劫持她们的人所知有限,实际上也不能讨论出什么调查的方法来,只有深入虎穴是唯一的办法了。 既有深入虎穴冒险的决心,薛芸芸和紫娟两人遂决定随机应变,以三日为期,三日内如果还不能有所收获的话,再照前计划设法逃走。 这决定完全是顺着紫娟的心意,免得杜剑娘担心她的安危。 事情有了初步的默契,紫娟和薛芸芸两人立刻趁机闭目养神,等待那些人的下一步行动。 不一会儿,牢门外传来一阵杂杳的脚步声,薛芸芸皱眉坐了起来,借着外面进来的人所持的火把光线,窥视到底是什么人进到牢里来。 进来的共有四个人,他们径自到监禁薛芸芸等人的小牢之前,拿着火把照着她们。 这时车外又走进两个人,一个长得魁梧高大,陪着另一名锦衣华服的中年汉子。 那大块头的壮汉,声音甚是宏亮,他道:“江大人!今早我的人弄到几名上等货色,您一定会满意的!哪,就是这几位……” 那华服中年人顺着那高个子的手,瞄了薛芸芸等人一眼,冷冷道:“在这种地方我如何看得清楚是什么样的货色?司徒总管,你何不将这些妞儿带到前厅去,让我仔细瞧瞧?” 那娃司徒的总管满回答应,立刻吩咐手下带走薛芸芸等人,他自己陪着那姓江的大人走出牢外。 薛芸芸在那些看守的人叱喝之下,悄悄挤进紫娟的身旁,道:“这些人是竹林院的狂徒!” 她只说了一句话,便和紫娟她们一齐被推了出去。 薛芸芸这句话没头没脑,紫娟根本没弄清楚,因为她根本不知江湖上有竹林院这一派人物。 薛芸芸则很清楚,她也知道刚才陪着那华服中年人的粗汉子,是竹林院总管之一的夺魄神刀司徒敬,也是大总管司徒尧的同胞兄弟。 是以她开始担心会不会被司徒敬发觉出她的来历。 薛芸芸已无选择余地,她只能被带到客厅,与其他人一样,面对司徒敬与那华眼中年人,被他们评头论足。 她一面走一面想,客厅中的竹林院徒众,如果只有司徒敬的话,那么她的身份便不至于暴露,因为司徒敬根本未见过她。 万一赛诸葛、慕由全,甚至司徒尧在座,薛芸芸就再也不能掩饰行藏,等于是自投了罗网。 薛芸芸心里七上八下,正在考虑是不是继续走到大厅去?值不值得冒这一次险? 这时她们正被押上一条花园中的甬道,薛芸芸相度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要是动手逃走的话,此地应是最理想的地方。 她迟疑了一下,几乎想拔腿越过花园的石墙,飞逃而去。 但是她还是忍住逃走的冲动,继续低着头随大家走上通往大厅的长廊。 薛芸芸这样做的原因,一来她算计好即使碰上赛诸葛他们,充其量也只不过重新成为人质而已,并不会有生命之险;二来她极欲知道竹林院劫掳美女的目的,所以她决定再冒险一次。 她们很快地被送到大厅上,薛芸芸斜睨厅上的人,发觉还是只有那华服中年人和夺魄神刀司徒敬两人而且,顿时长吁了一口气。 司徒敬等薛芸芸她们挤挤挨挨地站好之后,对那华服中年人道:“江大人!这回您可仔细瞧瞧了?” 那姓江的道:“嗯!果然都长得标致美貌!” 他清了清喉咙,提高了声音,又道:“你们这些姑娘听着,我是朝廷命官,奉谕搜求民间美女为朝廷效力,现在你们先把自己的籍贯出身报上来,我会派人通知你们家人!” 站在薛芸芸左侧的一名少女,怯怯地道:“大人!官府派差也不是这样子派法呀?您是那一个衙门的大人啊?” 那姓江的道:“本官是相府派来的,你们不必怀疑,任何事有本官江镇宙担待,快把出身籍贯说出来!” 紫娟突然说道:“江大人!小女子绝对相信大人是相府的人,只是大人派人强搜硬捕,将我们带着来,还会将我们的下落通知给我们的家人吗?” 江镇宙道:“这事下官保证办到,你们不必担心,下官保证你们每家都会很快地知道你们的下落,而且定有厚赐!” 紫娟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见得吧?大人!依小女子的看法,大人急于知道我们的籍贯名字,怕不是别有用意吧?” 江镇宙怔了一怔,道:“你这话怎么讲?” 紫娟道:“大人真的要小女子讲出来?” 江镇宙长眉一皱,道:“你讲不妨!” 紫娟道:“大人想弄清楚我们的名字籍贯,然后好通知地方官,打消我们家人求官寻人的案子,使我们失踪之事,永无泄露出来之虑,对也不对?” 江镇宙闻言果然变脸,道:“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 但是与紫娟一齐被抓的那些少女,听了紫娟的话之后,像被定了死罪似的,吓得嘤嘤啜啜地哭了起来。 江镇宙见状,更将紫娟恨到极点,但紫娟仍然蛮不在乎地道:“江大人!你要能说出实话,小女子倒有办法说服她们听从你的任何指示!” 她们当然是指薛芸芸和其他四名正在哭泣的少女。 江镇宙沉吟一下,道:“你要我说什么样的实话?” 紫娟道:“当然是指为什么抓我们来的实话!” 江镇宙道:“可以,朝廷为了要搜求千名美女,送给北人作为双方谋和的礼物,所以才命下官办这件事!” 紫娟“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但是为什么不公开征求呢?如果朝廷重金搜求,天下美女多的是,还怕凑不成一千人吗?何必派人暗中用那卑鄙手段劫持?” 江镇宙觉得紫捐不但艳绝人寰,口才计智也是上上之选,他正要宠络一名像紫娟这样的美女,替他统领所有美女到敌方去,因此很有耐心地回答她道:“献美给敌人之事,当然不能公开,公开了,朝廷那几位御史老古懂就不会答应,只好私下进行!” 紫娟毫不客气地驳他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想想,当今相爷权倾中外,朝中有哪个人在他眼内?再说征求千名美女也不是件太了不起的事,御史也未必就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因畏惧人言,才出此下策的吧?” 江镇宙道:“敢情你还不相信本官之言” 紫娟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会相信?” 江镇宙迫不得已,只好道:“这么说,你对此事另有一番看法了?” 紫娟道:“当然!要不然我不就信了你的话了吗?你要不要听听我这妇人之见?” 江镇宙笑道:“好个妇人之见,你说吧!” 紫娟道:“在我看啊,你们逼得雇人在江南到处劫持少女的原因,怕只怕是为了瞒住皇帝老爷吧?” 江镇宙神情一愕,道:“这事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紫捐笑道:“这些年来北人犯境,皇上虽无扫荡北虏之力,但却也未必就有求和之心,现今上下,有谁不知道致力于谋和苟安最切的是大人那个相爷上司呢?” 紫娟不管江镇宙渐渐变了脸色,又道:“相爷为了厚颜求和,也不知干了多少丧权辱国的事,怪只怪就只瞒着皇上一个人,这劫美献敌之事,也不过其中一桩罢了,对也不对?” 江镇宙大声叱道:“放肆!你侮辱相国,死有余辜……来人呀!” 紫娟从容道:“慢,慢,江大人,毋庸为此小事着恼,杀了我亦无补于事,小女子倒有一条明路指点你……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江镇宙一来惊讶于紫娟的胆识,二来折服紫捐口齿伶俐,经紫娟这么一说,居然站了起来,道:“好!咱们到内室一谈!” 他当先走进内室,紫姐则回眸对江镇宙一笑,轻移莲步,随后跟了进去。 薛芸芸听了刚才紫娟和江镇宙的对话,知道那江镇宙已被紫娟玩于股掌之间。 她看得出紫娟的句句言语,已完全击中江镇宙心坎上的要害,要利用江镇宙绝不是不可能的事。 一则从江镇宙的言表,很明显地可以看出他正被这搜求江南美女之事所苦恼,既要求得美女千名,又须秘密进行,这差事却不是好办的。 二则江镇宙求得了美女千名之后,是不是能使她们乖乖听话,也是个大问题,因为他总不能送上千名哭哭啼啼的美人去扫北人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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