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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人魔真不愧为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今日此来,另有图谋,并无意与歹命夫人一争短长,是以,并未深入堡内,仅绕了半个圈儿,便越墙而过,奔离穿云堡。 单挑荒僻无路的地方跑,一口气奔出去四五里地才停下来。 此刻,正当夕阳西下,彩霞满天的时刻,赛珍珠昂首望一下天色,道:“穿云堡之行,对主人至关紧要,为何入而复出?” 千面人魔神秘兮兮地道:“此乃机密大事,老夫不愿让外人撞见。” 赛珍珠道:“那就干脆将她毙掉算了,我就不信那歹命夫人能有通天的本领。” 于面人魔大摇其头道:“不,适才老夫虽与她仅在匆忙交手一合,便已测知,此女功力讳莫如深,在当今武林之世,很可能不作第二人想。” 赛珍珠心有不服,道:“就算是第一流的人物,合咱们三人之力,照样可以送她上西天。” 千面人魔一字一句地道:“老夫是怕万一失手,很可能就会惹出天大的麻烦来,老夫怀疑,歹命夫人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身份特殊。” 丁宁道:“主人,她会是谁?” 千面人魔道:“八成是罗四维的老婆纪香云。” 丁宁道:“然而,据江湖传言,纪香云是一个全然不懂武功的圈外人?” 千面人魔道:“浑球,十几年的时间,可使娃儿变成大人,也可以使一个手无妨鸡之力的人成为武林高手。” 赛珍珠道:“难道主人打算就此罢手不成?” 千面人魔嘿嘿冷笑一声,道:“当然不,为了今日之事,老夫已筹划十年以上。怎可半途而废,咱们先到前面的镇上歇歇脚,吃顿饭,入夜之后再来。” 前行半里,就是阳关大道,再进数十丈,忽见眼前人影穿梭,进路被人给堵上了。 不是风儿、阿呆、小鱼儿,也不是张停停与歹命夫人,而是黑凤凰冷寒燕和俏罗刹雷玉娇母女,以及杀人不见血巴六、黑豹子金八,乃至他们手下的一大群绿林好汉,黑压压的不下数十人。 冷寒燕显得很激动,首先开腔说话道:“天豹,我们母女找你找得好苦,终于找到了。” 俏罗刹雷玉娇亦真情流露地道:“爹,女儿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的亲阿爸。” 冷寒燕母女,一个认夫,一个认爹,皆神情激奋不已,千面人魔却木然不为所动,冷冰冰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凤凰道:“老身冷寒燕。” 俏罗刹道:“小女子雷玉娇。” 千面人魔冷哼一声,道:“你们的老公与阿爸又是哪一个?” “冷寒燕道:“是绿林盟主,黑道上的总瓢把子,铁胆魔星雷天豹。” “那你们就该去找姓雷的,找老夫干嘛,真是莫名其妙!” “你——你不是天豹?” “雷天豹是老夫这个样子吗?” “当然不是,你戴有人皮面具,但你的身材,你的眼神,你的举止行动,老身自信还可以认得出来。” “可借你认错了人,老子没有老婆,自然也不会有女儿。” 黑凤凰冷寒燕硬是不信邪,上前数步,再细一打量,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道:“天豹你我夫妻一场,就算你骨化飞灰,寒燕照样可以认得出。” 杀人不见血巴六道:“不错,总瓢把子与我们相处多年,一举手一投足间便可清楚识得。” 黑豹子金八道;“自从当年劫杀官兵,抢去百万响银,复将穿云堡罗家杀得鸡犬不留,满门灭绝后,官府及白道上的人追捕甚紧,总瓢把子一直心存顾忌,躲躲藏藏,但此刻情形不同,全是自家人——” 金八言犹未尽,被干面人魔的一声虎吼打断,截截道:“他妈的,桥归桥,路归路,咱们河水不犯井水,谁跟你是自家人,别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言罢,放开大步就走。 却被冷寒燕等人封死,寸步难进。 黑凤凰冷厉着声音喝问道:“你既非我的丈夫雷天豹,那是何人?” “老夫千面人。” “千面人,老身想知道,绿林令如何落在你的手中?” “这?” “你答不出来,是不正?” “是跟人赌博赢来的。” “跟谁?是天豹吗?” “他不曾通名报姓。” “长相身材如何?” “身材跟老夫差不多,甚是魁梧昂藏,一脸的络腮胡子,是黑的,不是红的。” “嗯,这是天豹,没错,他生性好赌,冷寒燕相信有此可能,但除非输得一文不名,于情于理他绝不会拿‘天王之星’出来赌。” 千面人魔冷冷一笑,道:“知夫莫若妻,事实确是如此。” 冷寒燕步步紧迫地追问道:“天豹生性刚烈,从不服人,赌输之后,他一定会跟你赌命?” “夫人之言差矣,我们仅仅对了三掌。” “结果如何?” “姓雷的三掌皆败,甘拜下风。” “后来呢?” “你丈夫挺有种的,拍拍屁股便走啦。” “可是,十余年来他并未回家,亦无一音半讯。” “这是你们家的事,与老夫何干?” “老身认为,除非你是天豹本人,否则,你必然就是杀人的凶手。” “有这么严重?” “不是严重,而是事实清清楚楚地摆在你面前,不是朋友,便是敌人!” 突闻赛珍珠大发娇唤道:“主人,这个婆娘太呼叨,何不送她上西天,免得误了咱们的事。” 英雄所见略同,千面人魔亦有此同感,说道: “好主意,老夫正在怀疑,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为何会如此大慈大悲,奶奶的,杀啊,杀掉一个少一个,杀掉一对少一双” 发话同时,人已虎扑而出,一刹时便如连珠炮似的攻出七掌。 好厉害也好残酷的干面人,七招快攻,招招都是杀手,冷寒燕、雷玉娇、巴六、金八等人见势不妙,及时弹身退走,别人却做了他们的替死鬼,立有七名绿林好汉血染黄沙。 冷寒燕大发雌威道:“千面人,你这等于承认是杀死我丈夫的凶手!” 千面人魔痛快淋漓地道:“就算是吧!” 杀人不见血巴六道:“黑道的归黑道,老夫要你将绿林令交出来。” 千面人魔道:“你是什么东西?” 巴六道:“不是东西,是人,第四十八分舵主巴六,人称杀人不见血。” 千面人魔冷笑道:“杀人不见血?老夫现在非要你见血不可,而且是最后一滴血。” 此人的确够狠够毒,尤其功力高深莫测,猛地打出一拳,打烂了巴六的胸肌.打碎了他的肋骨,竟然打进胸腔去,将他血淋淋的心脏给掏出来。 直看得雷玉娇母女,金八等人魂飞天外,气冲斗牛。 冷寒燕声如夜案悲鸣:“给我上,杀了这个魔鬼。” 黑豹子金八道:“统统上,将他干刀万剐,碎尸万段!” 话是说得够硬,奈何技不如人,千面人魔宛若一只嗜杀成性的野兽,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没有一个人有还手的机会,也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他的追魂一击。 “杀!杀!杀!” 在一片喊杀声中,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再加上丁宁、赛珍珠的前呼后应,何消顿饭工夫,便将数十名绿林好汉屠杀一光。 仅黑凤凰冷寒燕、俏罗刹雷玉娇、与黑豹子金八落荒而逃。 “看打!” “看打!” “纳命来!” 丁宁和赛珍珠各打出一支凤尾刺,分袭雷玉娇母女,千面人魔则再一次展露绝妙神技,一只铁制义肢闪电飞出。 冷寒燕、雷玉娇听得风声贯耳,矮身避过了凤尾刺,黑豹子金八却没有他们的好运气,警觉有异的同时,铁手已然打到,打得皮开肉绽,骨碎脑溢,当场倒地了帐,向阎王爷报到去了。 冷寒燕母女吓得透体生寒,连看一眼金八的时间都不敢浪费,便即乘着夜暗,投入暮色苍茫中。 赛珍珠道:“主人,咱们要不要追下去?” 于面人魔道:“算了,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冷寒燕失去丈夫已经够可怜了,给她母女一条生路吧。” 丁宁的眉头微微一挑,旁敲侧击的道:“主人可是真的杀死了铁胆魔星雷天豹?” “哼!” 千面人魔的答覆只是一声冷哼,令人高深莫测,掉转头来又走回头路,向穿云堡的方向奔去。 就在他们三人去后不久,附近的乱石丛中,突然冒出来三个人,正是凤儿、阿呆、和小鱼儿。 三小来此已久,刚才的一切仅已耳闻目见,阿呆恨得牙痒痒的道:“妈的,糟老头凶残成性,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 小鱼儿道:“他本来就是个魔鬼,不值得大惊小怪,令人头痛的是他的真实身份。” 风儿道:“照目前的情形看,他根本不可能是铁胆魔星雷天豹。” 小鱼儿道:“头痛的焦点就在这里,他到底是谁,咱们毫无线索所寻,而且,找不到雷天豹,就没有办法查出穿云堡少堡主的下落来,其他很多问题亦皆无法迎刃而解,这对本帮的声誉而言,可能会有所损伤。” 阿呆板着手指头盘算道:“对本帮的财务损失更大,石老头的三千两势必要退回去,纪香云的重酬也泡汤了,再加上雷天豹本身的四万两赏金,伤脑筋,一来一去,数目好大,简直灾情惨重,可以吓死人。” 风儿道:“事已及此,干着急也没有用,糟老头已去远,咱们快下去吧,免得错失良机。” 小鱼儿闻言精神一振,立以行动代替了答覆,咬着千面人魔的尾巴追下去。 又见穿云堡。 穿云堡的大门洞开。 丁宁、赛珍珠、千面人魔踏月而来,瞻前顾后,轻手轻脚,好似幽灵鬼魅,更似摸黑行窃的扒手。 接着,风儿、阿呆、小鱼儿也到了,同样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掩掩藏藏地紧跟在他们后面十数丈外。 千面人魔先在穿云堡内四处乱逛一通,确定无人躲藏,亦无人跟踪,这才放心大胆地直往量后行去。 他哪里也没去,直奔绝壁下方的山洞。 取出“天王之星”,严丝台缝地放进了那个多角形的洞孔里。 然后,卸下背上的长形包袱。打开来,乌剑、玉银、太极棍赫然全在里面。 他哪里知道,这些东西早已被三小掉了包,是他精心特制的仿冒品,由于制作得唯妙唯肖,精巧无比,居然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真假来。 但是,铁门上和洞孔却分辨得出,根本插不过去。 起先,他还以为是夜暗视线不明,插的方法错误,待命丁宁点燃火种,依然不得其门而入。 这时候,千面人魔才恍然大悟,弄明白毛病出在哪里,猛地一把捉住了丁宁的胸衣,怒不可挡的道:“杂种,是不是你掉了包?” 丁宁吓得浑身打颤,惶惊万状地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千面人魔面目狰狞,变得恐怖万分,铁手倏举,紧紧地扣住了丁宁的天灵盖,杀气腾腾地道:“没有?那真的乌剑、玉镯、太极棍跑到哪里去了?” 丁宁屁滚尿流,魂不附体,双腿发软,已呈半瘫痪状态,极力分辨道:“奴才不知道,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放开丁宁,千面人魔又抓住了赛珍珠的长发,厉色喝问道:“婊子,大概是你干的吧?” 赛珍珠的表现比丁宁沉着多了,不慌不忙、嗲声嗲气地道:“主人说哪里话来,奴婢日日夜夜,除了拉屎撒尿外.无时无刻不睡在主人身边,我哪有时间偷换主人的宝贝东西。” 千面人魔听她言之成理,当即将赛珍珠松手放开,恶煞似的神情也稍稍缓和一些,道:“可恶,可恶,乌剑、玉镯、太极棍究竟是被哪个天杀的动了手脚?” 赛珍珠有条不紊地道:“乌剑、玉镯、太极根不是主人命凤儿、阿呆、小鱼儿,向王化、游金河、张忠夺取来的东西吗?” “是呀。” “奴婢记得清清楚楚,在开封龙安客栈时,主人又将这些东西交给了那三个小萝卜头。” “珍珠,你有所不知,交给他们三人的,只是老夫特制的一套膺品,真的东西一直留在我老人家自己身边。” “主人为什么这样做?” “为了掩人耳目。” “换句话说,乌剑、玉阈、太极根,一真一假,共有两套东西?” “不错。” “主人手里的既然是冒牌货,那么,必然是被凤儿、小虎、小龙掉了包,真的东西又回到他们三个小家伙的手里去了。” “可是,除穿云堡之外,咱们并未和这三个小鬼头碰头呀。” “这三个小鬼是天生的鬼灵精,可能是发现被骗,心有不甘,伺机动了手脚,记得昨天夜里,挑灯夜战,可能是太累的关系,睡得好沉得死——” 千面人魔听到这里,扬臂猛然在铁门上打了一拳,截口说道:“对,一定是这三个小杂种的杰作,除他们之外。再无他人。” 一扭头,又对丁宁道:“免崽子,前天,你跟他们会面之时,可曾发现什么异样之处了?” 丁宁城恐诚煌地道:“一切正常,好像毫无异样之处。” “他们没有询及老夫的行踪去向?” “问过,但此乃寻常之事,纯出一片孝心。” “曾否谈到乌剑、玉销、太极棍真假之事?” “只字未提。” “有没有提到他们自己的身世?” “提过,但被奴才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应付过去了。” “我老人家穿云堡之行是你泄漏的?” “不是,奴才一个字也没有说。” “那他们三个娃儿怎会跑来穿云堡?” “可能是为了银子,替石友江来调查纪香云母子的下落的。” 赛珍珠接口道:“他们三个都是小财迷,尤其是阿呆,视钱如命,为了银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千面人魔气得暴跳如雷地道:“混蛋,混蛋,他们简直要造反了,竟敢不听老夫的指令,任意行事,下次照面非要好好地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说话中,已将乌剑、玉镯、太极棍、天王之星等物小心收好,准备离去。 丁宁、赛珍珠互望一眼,同声说道:“这是穿云堡,主人佳难不成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个山洞里?”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凤儿、阿呆、小鱼儿关心的焦点,皆拉长了耳朵,凝神静听,以待下文。 然而,他们大家都失望了,于面人魔仅在鼻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一言未发,便自大步而去。 丁宁、赛珍珠紧随左右,寸步不离。 凤儿、阿呆、小鱼儿亦随后悄然离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尤其武林中的有,更是千奇百怪,令人拍案叫绝。 懒人庄的一字先生沉默是金,吃、喝、拉、撒、睡,人生五件大书.他可以全部在床上解决。 阿弥陀佛庄的疯人侯志更绝,拖着一副棺材.带着老婆的枯骨,疯疯癫癫的到处找儿子。 千杯不醉庄主醉鬼白云,是个酒鬼,也是个诗魔,入庄要喝酒,进门要吟诗,真是天下少有.地上无双。 如今,小鱼帮的三位帮主又来到了“天下无敌庄”。 庄门甚是陈旧低矮,谈不上宏伟雄壮,里面的房舍也普普通通的,并无任何出众之处,想必这“天下无敌”四字,必然是自吹自擂,自我标榜下的产物。 小鱼儿一见庄门之上“天下无敌”这四个字就不舒坦,存心要触狂夫辛幸的霉头,连门都懒得去敲,扯开大嗓门嚷嚷道:“喂,懦夫庄内可有人在,有人就滚一个出来。” 这小子美绝,把“天下无敌庄”给人家改成“懦夫庄”。 庄内寂然,竟无半点反应。 阿呆好不恼火,沉足了丹田之力,又大声吼叫道:“没有人鬼也可以,滚出来亮个鬼相!” 还是没有反应,凤儿大发娇嗔道:“姓辛的,你再不露面,休怪小鱼帮要放火烧庄啦。” 并非空言说大话,三小当真搜集了不少柴火,堆在门下,打算放火烧庄。 终于在门打开了,出来一个身穿青衣,吊儿郎当,一脸傲气,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 青衣少年眼高过顶,满面蛮横之色,连下眼都没瞧一下三小,劈面便冷声喝斥道:“哪来的野孩子,竟敢在无敌庄前鬼叫,还不快挟着尾巴滚!” 小鱼儿上前三步,往他面前一站,神色更冷更傲地道:“假如小爷爷我不肯滚蛋呢?” 青衣少年脸一沉,道:“那就把你们剁成肉酱,拿来包人肉包子吃。” 小鱼儿破口大骂道:“妈的,你吹牛不打草稿,说大话也该选对象,老子正想拿你的血来当酒喝,有种你就包看看。” 青衣少年怒气冲天地道:“包就包,辛爷爷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解决掉你们这三个小混混。” 口气不小,事实上这位仁兄也的确有点真才实学,右掌倏扬.预备打小鱼儿的耳光子,左脚一绊,决心要在举手投足间便将他击倒。 不幸,他倒了八辈子的霉,遇上了小鱼儿,偷鸡不成倒蚀了一把米。 “妈的,你瞎眼啦,自作自受,自寻烦恼。” 喝声中,小鱼儿出手如电,青衣少年掌还未到,拍!已先一步挨了一记耳光子,脚绊未成,反被小鱼儿一脚绊住,猛一个踉跄,歪歪斜斜地退下去。 “你找死!” “你欠揍!” 凤儿和阿呆不甘寂寞,早已从两侧夹攻上来,真的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青衣少年打倒在地。 这时候,青衣少年才意识道,遇上了扎手的角色,咬着牙齿道:“报上名来,天下无敌庄从来不见无名之客。” 小鱼儿大吹法螺道:“本座小鱼帮的大帮主小鱼儿,武功天下第一。” 阿呆亦自我吹嘘道:“本座小鱼帮的二帮主阿呆先生,吹牛天下第一。” 凤儿自吹自擂道:“本姑娘小鱼帮的三帮主风地姑娘,轻功天下第一。” 青衣少年早已站起身来,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歪着嘴已冷笑道:“哼,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阿呆挺着胸脯道:“喂,欠凑的小子,你还没有说你自己是谁?” 青衣少年道:“小爷辛苦。” “辛苦?”阿呆傻呼呼地道:“是不是你娘生你很辛苦?” 小鱼儿亦趁机戏谐道:“呆啊,生孩子当然很辛苦,十月怀胎,最后才‘破门而出’。” 风儿道:“辛幸是你什么人?” 辛苦道:“是家父。” “叫他出来。” “抱歉,家父从来不在庄外见客。” “那就在前面带路吧。” “对不起,本庄的规矩,凡是第一次来到天下无敌庄的人,必须爬着过去,以表示对家父的敬重。” “什么?用爬着进去?这简直是对天下英雄的莫大侮辱,这个老小子也未免太狂妄自大了,相信有头有脸的人物,绝不会自贬身价,爬进你们家的门。” “没有朋友更清静,家父素喜独居。” “哼,是个狂夫,更是一个独夫!” “想要入庄,就用爬的,不然就请便吧。” 小鱼儿闻言大怒,声如雷鸣:“放你的狗臭屁,老子偏要进去,偏不用爬的,要杀进去!” 阿呆另有高见:“咱们偏不进去,偏要姓辛的狂夫出门迎驾,放火把他烧出来!” 此话一出,凤儿、小鱼儿一齐颔首称赞,马上付诸行动,先将辛苦打跑,赶进无敌庄内去,然后点燃干柴,真的在庄门之间放起了一把火。 干柴易燃,很快便烧起熊熊烈火,门扉已旧,不久便被引燃,不过片刻工夫,堂堂天下无敌庄的大门便陷入火海之中。 这三个小娃儿实在够狂够邪,睹状手舞之,足蹈之,放声大笑,喜不自胜。 小鱼儿道:“哇塞!好棒啊,毁了他的门面,看他以后还狂不狂?” 阿呆道:“好好玩啊,没有门面,以后就改称天下无门庄好啦。” 凤儿道:“从今以后,狂夫辛幸,也就可以武林除名,不必再在江湖上混啦。” 语毕,三小又齐声哈哈大笑起来,言词刻薄,笑声狂傲,就算是泥人木偶,也会气得跳起来。 事实不出所料,狂夫辛幸果然被他们给气炸了,蹩不住气虎虎地冲出来,就在庄门倒塌的同时,一跃而出。 此人好大的块头,高大粗壮,虎背熊腰,脸黑如炭,长着一脸的毛,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大猩猩。 辛苦就紧跟在他身边,比手划脚的将三小的身份作了一番介绍。 猩猩似的老头虎目一瞪,横扫了三人一眼,粗矿的语调道;“要找老夫的人,就是你们三个小混蛋?” 小鱼儿怒容满面地道:“你是什么人?本帮主不跟无名之辈磨牙。” “老夫辛幸,天下无敌庄庄主。” “哼,我看你倒像是一头猩猩,身为一庄之主,说话最好放干净点。” “臭小子,不干净又怎样?” “小心本帮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不长眼的雏儿,老夫是骂人的祖宗,操你亲娘祖奶奶。” “混蛋王八老头,本帮主是骂人的祖宗的祖宗!” 阿呆马上又补充一句:“狗皮倒灶的老乌龟,本二帮生操你亲娘祖奶奶的亲娘祖奶奶!” 一阵叫骂,狂夫辛幸显然并没有讨了好,怒目圆睁地道:“小兔惠子,你们找老夫何事?” 凤儿不疾不徐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找你的麻烦而已。” 这是什么话,狂夫辛幸简直要气疯了,口沫横飞地道:“妈的个巴子,你们胎毛未退,乳臭未干,居然胆敢来找老夫的麻烦,是不是不想活了?” “正确的来讲,应该说是代别人来找的麻烦。” “代谁?” “千面人魔。” “千面人魔?老子不认识这个匹夫。” “认不认识不要紧,许是你稍有名气,挡住了他登上武林王宝座的路,或者是你们有什么仇仇恨恨也不一定,反正无事不登三宝殿,小鱼帮找上门来,你就注定要倒大霉。” 阿呆神气活现地道:“不错,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家破人亡。” 小鱼儿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口说道:“同时也为本帮自己而来。” 狂夫辛幸沉声喝问:“小鱼帮意欲何为?” “想扬名立万,拿你开刀。” “臭小子,你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想当年老子冲南闯北,打遍天下无敌手,连太极老祖、黄山姥姥都自叹不如——” “少吹,吹死人不偿命,你狂得可以。” “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老夫武功夫下第一,本庄无敌天下。” “就算是吧,杀了你本帮便可以名符其实的天下无敌!”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等于是在比赛吹牛说大话,狂夫辛幸怒目暴睁,须发直竖,吐字如刀地道:“反了,反了,魔崽子小小年纪,一点也不懂得敬老尊贤——” 阿呆截住他的话头道:“呸!你如果是贤人,我们就是不折不扣的圣人啦,少臭美。” “杀!” 一口难对三嘴,狂夫辛幸斗嘴不赢,只好诉诸武力,喊杀声中,人已疯狂扑出,猛锐的招式宛若暴雨狂风。 “杀!” “杀!” “杀!” 一声杀换来三声杀,一个人惹来三个人,三小还是老规矩,联手一齐上,猛冲!猛攻!猛打! 招扇变幻多端,乌剑无坚不摧,太极棍更是八面威风,三小一鼓作气,势如破竹,打得狂夫父子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卒至溃不成军,狼狈而逃,逃进“天下无敌庄”内去。 “追啊!” 小鱼儿一声令下,三小去势如风,追进在门,追过庭院,如影随形,死缠不放,根本不给他们半点喘息的机会。 阴沟里翻了船,酒杯里淹死人,辛幸倒了八辈子的霉,活命要紧,哪还能狂得起来,虚幌两招,从后院夺门而逃。 “打啊!” 凤尾刺、麻将牌、还有梅花毒针,照准他们父子的背影打过去。 可惜并没有打中人,全部打在门板上。 也不是门板,因为门板上不可能装轮子。 进一步细加审视,才发现原来是棺材底。 小鱼儿乃绝顶聪明之人,一颦眉间便心知肚明,扬声吆喝道: “老猴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来得正好,阁王殿又要多添一名孤魂野鬼。” 双掌平推,人随掌进,原打算强行闯出去,孰料,棺材突然被人拖出去,扑了一个空,一时收势不住,冲出去七八步才停下来。 后面是一个果园,触目皆是结实累累的水果,狂夫辛幸父子已然不见,疯人侯志则傲然卓立在他老婆的棺材边。 不待三小开口,疯人侯志便笑容可掬地对阿呆说道:“阿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阿呆楞了一下,道:“什么怎么样了?” “认老夫作干爹的事呀。” “怎么?还没有找到你儿子?” “小和尚可能就是你,你不认帐老夫如何能找得到亲儿子?” “老猴子,少疯,父子乃人伦大事,儿戏不得。” “所以,老夫此刻只想认你作干儿子,求求你,帮帮忙,行行好,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孤苦无依的老头子吧。” 说他疯,他还真疯,简直语无伦次,而且还不停地打拱作揖,说至最后,竟然淌下来两行老泪。 凤儿连声冷笑道:“哼,疯子,莫名其妙。” 小鱼儿道:“别说是认儿子,就算是阿呆作爹,也救不了你的命。” 疯人侯志摸了一把泪,却正经八百的道:“小鱼儿,父子连心,老夫感觉得出来,阿呆就是侯志嫡嫡亲亲的亲儿子,绝非胡认乱认,信口开河,你们不妨仔细地瞧一瞧,我们是不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侯志不说还好,经他这一点破,凤儿和小鱼儿赫然发现,这一老一少,无论举止言行,音容笑貌,确有几分神似,不由得心儿打鼓,小鱼儿暗道:“妈的,莫非大水冲倒龙王庙,他们真的是一家人?” 小鱼儿神色一紧,审慎盘问道:“老猴子,你儿子是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河南。” “那时小和尚几岁?” “两岁多,三岁不到。” “是否淹死?或者是被狼吃掉?” “都不是,是被人抱走的。” “被谁抱去?” “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并非你自己亲眼目睹?” “是别人看到的。” “对于掳去你儿子的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很少很少。” “起码应该知道是男是女?” “是个男的。” “多大年纪?” “当时据说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 “可知此人打哪儿来?往哪儿去?以及他的姓名?” “一概不知。” “伤脑筋,山穷水尽,线索全无,这件事的确不大好办。” 凤儿寻思少顷,道;“小鱼哥,越是难办的事,越富有挑战性,一旦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说多刺激就有多刺激,我看这档子事咱们替老猴子扛下来啦。” 小鱼儿一征神,道:“你是说咱们替老猴子找儿子?” “是啊,是啊。” “完全义务劳动?” “他多少应该付咱们一点费用。” “你记得吧,照老头的指令,咱们该取下老猴子的项上人头?” “先帮他找到儿子,再要他的命也不算晚,这样老猴子应该了无遗憾,含笑九泉。” 小鱼儿转对阿呆道:“阿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阿呆的点子一向挺多,此刻却没了主张,但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总觉得对老猴子存有几许好感,略一沉吟后道:“你们怎么说就怎么办好啦,我没有意见。” 小鱼儿愕然一怔,道:“阿呆,你好像对老猴子的遭遇很同情?” 阿呆红着眼圈道:“可不是嘛,拖着棺材,浪迹天涯,到处找儿子,侧隐之心,人皆有之,好可怜啊。” “阿呆,你似乎有认老猴子做干爹的意思?” “没有呀,绝无此事,只是觉得老猴子很对我阿呆先生的胃口罢了。” “这就是缘份,没有关系,如果你愿意,我们不会反对,可以放他一马。” “笑话,我阿呆可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明大义,识大体,不会随便跟人乱拉关系,更不会以私害公,你们假如决定要杀掉老猴子,我阿呆绝对少数服从多数,愿意打第一拳,杀第一刀” 这小子憨厚耿直,一根肠子通到底,言出必践,刀字出口,真的将雷玉娇送他的定情匕首拔出来,准备动手。 小鱼儿伸手一拦,转对疯人侯志道;“老猴子,你可愿意接受我们的条件?” 疯人侯志眼一瞪,道:“什么条件?” 凤儿道:“我们帮你找寻失散的儿子。” 侯志疯言疯语地道:“好哟,好哟,求之不得,混蛋王八才反对。” 小鱼儿道:“你先别高兴,本帮不是免费服务,是有代价的。” 疯人侯志粗声道:“还要钱是不是?可以,娃儿们且等一等,我这就找老婆阿兰去要了。” 掀开棺盖,俯下身去,忽又探出半个头来道:“要多少?” 凤儿道:“万金不嫌多,一文不嫌少,数目不拘,随你的便好啦。” 小鱼儿道:“老猴子,尊夫人身故已久,肉身变成骨头,希望阁下能面对现实,不要再活在梦幻里。” 不料,好心反遭雷公打,侯志说疯真疯,呼地跳起来,大发雷霆道: “臭小鱼,烂小鱼,你好大的狗胆,阿兰好端端的在家里睡觉,你竟敢咒她死,再胡言乱语,当心老子将你捣成鱼浆做丸子吃。” 遇上这种疯子,小鱼儿百口莫辩,只好苦笑一下,道: “好,尊夫人还活着,还可以陪你上床做游戏,快拿银子来吧,本帮主没工夫陪你泡磨菇。” 疯人侯志口中念念有词,似在和他的白骨夫人商量数目的大小,然后拿着一小叠冥纸,递给小鱼儿,道; “老夫手边没银子,这是一千两银票,你们就将就点吧,只要找到小和尚,让我们全家团聚,老夫另有重酬。” 跟疯子打交道,真是厄运当头,竟将冥纸当银票,小鱼儿自认倒霉,连说:“衰!衰!其他妈的衰透啦!” 脸色一整,小鱼儿正容说道:“老猴子,有一句丑话,本帮主愿说在前面。” 疯人侯志扬眉道:“有话快说,有尿快放。” 小鱼儿道:“一旦找到你的儿子小和尚,也就是你老猴子向阎王爷报到的日子。” 凤儿另加注解道:“当然,本帮绝无扶恩自重,要你举掌自杀的意思,你老猴子仍可奋力一战,以定生死存亡。” 疯归疯,侯志倒挺爽快的,拍着胸脯大声道: “没问题,但能找到我儿小和尚,要人头给人头,要骨头给骨头,何况还有一战的机会,老子答应啦。” 阿呆久未开口,忽然冒出一句:“答应就好,愿你善自珍重,别在你们父子相会之前疯到阴曹地府去。” 疯人侯志哈哈狂笑一声,道:“放心,老夫的命还长得很,十年八年之内还死不了。” 拖着棺材,扯开喉咙,喊着他寻找儿子的老词儿,扬长而去。 早先领袖武林的是黄山老人。 青山老人仙逝后,是穿云堡主镇八方罗四维。 穿云堡惨遭灭门之祸,由九华山葫芦谷主铁掌排云林清风继起。 是以,论身份,讲威望,甚至波武功,在当今武林之世,林清风应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无疑,葫芦谷成为武林的重心,林谷主成为大家敬重崇拜的偶像。 可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任谁也没有想到,小鱼帮的三个娃儿今日此来,却既不是投贴拜山,也不是慕名求见,而是存心来找碴的。 葫芦谷名如其实,两峰对峙,谷口极为狭隘,有一个横跨两座山壁的桥式拱形大门,“葫芦谷”三个大金字,足有丈许大小,数里之外更清楚可见,气派的确不小。 三小已至谷口,抬头挺胸,大踏步地走进去。 立有一名管事迎上来,很有礼貌地道:“三位小英雄是来观光?还是问路?” 小鱼儿不假思索地道:“是问路。” “三位想到哪里去?” “葫芦谷。” “这就是葫芦谷,有事?” “废话,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知有何见教?” “想找一个人。” “哪一位?” “铁掌排云林清风。” 铁掌排云林清风乃是响叮噹,叮噹响的大人物,从来也没有人敢直呼其名,管事不由听得一呆,道:“可否请先说明来意?” 阿呆道:“见到姓林的,我们自会言讲当面,你还不够资格问。” 管事心里恼火,表面上仍客客气气地道:“请教跟敝谷主可是旧识?” 凤儿娇冷的声音道:“素昧平生,压根儿还不曾见过他。” 管事一怔愕,道:“既是素昧平生,可否请报个字号出来?” 小鱼儿冷然一晒,道:“没有这个必要,见到他本人,本座自会交代清楚。” 这神态、这语气,简直未将葫芦谷放在限内,而名门正派的修养,也的确令人叹服,管事始终和颜悦色,未曾发作,闻言后为迟疑一下,道:“如此,请三位在此少待,穿在下入内通报。” 小鱼儿道:“你请便,但请快去快回。” 凤儿亦道:“丑媳妇迟早是要见公婆的,别拖时间。” 阿呆说得更露骨,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今天是他倒霉的日子,躲也躲不过,避也避不开。” 管事早已去远,也不知他听见多少,片刻之后便又匆匆而回,道:“敝谷主有请三位小英雄。” 小鱼儿道:“葫芦谷可有入谷的规矩?” 管事错愕一下,道:“什么入谷的规矩?” 阿呆道:“譬如必须先喝几碗酒,吟几首歪诗?” 凤儿道:“或者是先打一桶水,浇浇花什么的。” 小鱼儿道:“有的更绝,非要大骂一阵,甚至放火来烧才肯露面亮相。” 管事知道他们是在骂武林四庄的繁琐陋规,笑道:“敝谷主最是平易近人,葫芦谷愿广结善缘,不会为难天下英雄,请随在下来即可。” 四人鱼贯而入,谷势逐渐开朗,果如葫芦一般,口小腹大,谷内地势极为广阔。 沿途百花争艳,建筑更是豪华壮丽,一幢幢的高楼亭阁棋布在谷内四处。 人来人往,络绎于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尤其森严,名门正派,的确与众不同。 所有的高楼大厦皆独具一格,颜色也截然不同,分红、黄、蓝、白等数色,色泽鲜明,光彩夺目,将葫芦谷的景色点缀得更加秀丽。 终于,在管事的引导下,深入百丈左右,来至一座通体一色纯白的大楼前。 管事指着左手边的一间精巧客室道:“请三位先入内小坐,敞谷主马上就到。” 小鱼儿未及深思,脱口便道:“不必麻烦,我们就在外面等他好啦,这样更方便。” 管事不解,疑云满面地道:“方便?什么方便?” 阿呆直接了当地道:“笨瓜,打起架来方便嘛。” 凤儿道:“免得砸烂桌子,捣坏椅子,让贵谷增加额外的损失。” 管事大吃一惊,道:“三位此来敞谷,敢情是存心来捣蛋的?” 小鱼儿老实不客气地道:“本来就是嘛,只怪你后知后觉,脑筋不灵光,不会察言观色。” 大楼之内,突然传出来一声哈哈大笑,随着这一串爽朗的笑声,走出来一位身穿锦饱,年约四十五六,剑眉星目,面如满月,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老者,边走边说道:“三位小小年纪,胆识气度却出类拔苹,可谓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佩服,佩服!” 话落,人已走出大楼,停在三小面前丈许处。 小鱼儿拱一拱手,道:“阁下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大侠了吧?” 来人堆下一脸的笑容道:“不敢,老夫葫芦谷主林清风,请教三位小友高名上姓?” 三小—一自我介绍后,小鱼儿道: “听林谷主的口气,似乎从来没有人敢找葫芦谷的麻烦?” 铁掌排云林清风笑呵呵地道:“好说,承武林同道看得起我林清风,创谷十几年,可谓平静无波。” 阿呆道:“太平静就无聊,无聊就会乏味,毫无刺激可言,恭喜你,今天总算来了三个捣蛋的。” 林清风脸色微微一变,道:“小鱼帮出道至今,几乎横扫黑道三寨,武林四庄,老夫早有个耳闻,但自忖与三位素不相识,自然谈不上有何深仇大恨,不知资帮所为何来?” 凤儿道:“有一个千面人魔林谷主认得吗?” 铁掌排云林清风摇一摇头,道:“不认识。” 小鱼儿道:“想想看,可曾得罪过什么人?有无冤家对头?” 林清风略一沉吟,道:“为了穿云堡灭门之事,曾与王屠夫、张凶神、游全河、雷天豹争战甚久,结下不解之仇。” 小鱼儿心想:“妈的,又是雷天豹,这个老混蛋真是阴魂不散,差不多每一件事他都插上一脚,偏偏音如黄鹤,也不知是死是生?” 表面上仍不动声色道:“坦白说,本帮是代人办事,你自已不妨多方面琢磨一下,看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仇家?” 林清风闻言脸色大变,暗道:“难道会是他?” 小鱼儿的眼睛好尖,发觉他眼色有异,马上紧盯了一句,“林谷主可是想到了哪一位了?” 林清风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但不知三位是代何人找林某寻仇?” 阿呆道:“就是那个千面人魔嘛。” 凤儿道:“当然,这只是某人的一个代号而已,我们也不清楚此人的来龙去脉,否则就不必请林谷主一起来打哑谜啦。” 铁掌排云林清风面露不悦之色,沉脸道:“小鱼帮目前在江湖上名头不小,如日中天,会成为一个莫名奇妙的人充当打手,真是令人百思不解?” 小鱼儿道;“也不完全是为了别人,一部分也是为了本帮自己。” 林清风一怔道:“莫非葫芦谷与小鱼帮有仇?” 小鱼儿道:“本帮是冲着葫芦谷的名气而来。” 凤儿道;“听说贵谷八面威风,领袖武林。” 阿呆总结道:“所以一时心血来潮,想取而代之,打倒葫芦谷,小鱼帮便可领袖中原。 修养再好的人,忍耐还是有一定的限度,林清风已是忍无可忍,寒着脸道:“乱来,乱来,你们未免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 小鱼儿一本正经地道:“就算是黑白来吧,小鱼帮既入葫芦谷,绝不空手而回。” 林清风道;“武人练功,首在强身,次在行侠,本谷主绝不作无谓之争。” 阿呆道:“林清风,你最好搞清楚,这是挑战,是生死之博,不是找你来琢磨印证,点到为止,你高兴,要打,不高兴,还是要打,希望你不要做缩头的乌龟!” 林清风实在听不下了,阿呆余音未落,便自大声吼叫道:“来人哪!” “有!” 好家伙,一呼百应,一下子冒出来二三十条彪形大汉,一个个皆手握钢刀,威武勇壮,环立在林清风的四周,作躬身待命状。 铁掌排云林清风下令道:“给我将这三个狂徒赶出葫芦谷去!” “是,谷主!” 二三十人齐声应诺,同时行动,立在三小的面前筑起一道刀阵肉墙。 不待众人出手进招,阿呆已自抢先臭骂道: “林清风,你这个懦夫,自己不敢应战,就干脆金盆洗手,宣布退出武林,我阿呆先生拍拍屁股就走,绝不会有第二句话,别拿他人来垫棺材底,当替死鬼!” 口骂不足,继之动手,弹身越过刀阵肉墙,猛往林清风身上招呼。 事到如今,林清风不打也不行,虎吼道:“混帐小子,想死老夫就送你上西天!”双掌幻化出千手万臂,劲风呼啸,力猛如刀,将阿呆的身子罩定在掌风圈内。 林清风人称铁掌排云,掌上功夫造诣甚深,确非浪得虚名,阿呆但觉进退失据,如置身暴风圈中,大吼大叫道:“我的妈呀,这个老小子果然厉害!” 管它好不好看,保命要紧,猛一式“懒驴打滚”,边滚带爬地退下来。 “纳命来!”林清风乘势追杀。 “妈的,你做梦!”小鱼儿横身截战。 “你的末日到啦。”凤儿亦及时参战。 “上,杀掉这几个臭小子!” 管事一声令下,众高手蜂拥而上,阿呆甫从地上爬起,逐成为他们大家攻击的首要目标。 “王八兔意子,阿呆先生请你们吃葡萄!” “杂种加杂碎,阿呆先生请你们喝尿!” 砰!砰!砰”打出一把铁葡萄,爆声四起,烟雾弥漫,接着,举起太极棍,扣住扣环,咻!咻!咻!好像扣住扳机的机关枪,阿呆绕地一转,梅花毒针如雨丝般电射而出。 厉害,委实太厉害了,即使能逃过铁葡萄,也绝对逃不过梅花毒针,刹那之间,二三十人便全部东倒西歪的栽下去,无一幸免。 林清风看在眼中,脱口惊呼道:“是太极老祖的太极棍?” 阿呆道:“知道太极棍的厉害就别呈强,退出武林,可保长命百岁!” 将太极棍的八卦洞孔对准了林清风,铁掌排云睹状大骇,不敢恋战,拔身越墙而过,奔向葫芦谷的更深处。 葫芦谷绵延十数里,越往里面地势越宽广,地形却逐渐复杂起来,山外有山,谷中有谷,道路更是星罗棋布,犹如一张蜘蛛网。 此地正是一处支脉小谷,谷内姹紫嫣红,一片花海,百花丛中,筑有一座竹轩,是专供林清风闲来无事时赏花用的。 此刻,林清风正是朝这里奔来,欲藉着茂密花树的遮掩,将三小甩掉。 孰料,事与愿违,不仅没将凤儿、阿呆、小鱼儿甩掉,而且,竹轩之内早有人喧宾夺主。 共是一老二少,一女二男,红脸红胡子的老头一面赏花,一面还在悠哉游哉地喝着老人茶。 林清风差点没将肚皮气破,站在轩外瞩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红脸红胡子老头从容不迫地道:“也许是多年老友。” “请报上名来。” “老夫千面人。” “可知这是谁的地盘?” “现在是我老人家的。” “大胆!” 喝声未落,林清风已人随掌进,箭射而入。 蓬!双方硬对一掌,林清风立又被弹震出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道:“你是谁?可是大师兄圣剑无影贺天雄?” 千面人魔仍旧端坐在太师椅上,冷冷一笑道:“林清风,你认错人了。” “既非大师兄,你怎会家师黄山老人的独门功夫?” “是你自己看走了眼。” “林某不信,请再赐教三招。” “闲着也是闲着,十招八招也无所谓。” “好狂的匹夫,接招!” 铁掌排云说干就干,再度拓掌闯入竹轩。 接着,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像是一头发狂的狮子,愈挫愈坚,攻势绵绵。 可就是没有一次能在竹轩内取得立足之地,每一次都被千面人魔给逼退出来。 气得林清风三魂离位,七窍生烟地道:“老匹夫,你和穿云堡罗家又是什么关系?” 千面人魔嘿嘿冷笑道:“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怎懂得罗家的不传绝技。” “还是那句老话,是你看走了眼。” “老匹夫,你到底谁?” “老夫已经说过,千面人。” “林某是请教你的真名实姓。” “姓名何必问。” “何必问?你——?” “哈哈哈——” “老小子,你竟敢拿本谷生寻开心?” “林清风,老夫还想送你下地狱!” 千面人魔忽又提高嗓音道:“小鱼儿,你们他妈的别偷懒,还不快给我老人家滚出来。” 其实,凤儿、阿呆、小鱼儿早已咬着林清风的屁股追来,就藏身在花丛中,原想隔岸观火,看能否探明千面人魔的身份来历,不料又是一场空,闻言只好闪身而出,纵落竹轩之前。 千面人魔愤怒着声音道:“魔崽子,老夫叫你们取林清风的项上人头,竟敢偷工减料,放纵人犯,是不是得到老贼的什么好处?” 小鱼儿大声喊冤道:“冤枉,冤枉,我们全力以赴,决未玩忽职守。” 阿呆道:“老头,你说话可要凭良心,是他太滑,不肯恋战,我们可没有偷工减料。” 凤儿亦道:“糟老头,公道自在人心,是他太笨,不战而退,我们一直在紧追不舍。” 千面人魔骂道:“妈的,你们的理由真多,现在姓林的就在你们面前,且杀给我老人家看。” 小鱼儿眉头一挑,诡笑道:“有你老人家在场,小鱼儿不敢逾越。” 阿呆道:“有仇不报非君子,还是老头自己动手比较爽。” 凤儿道:“也好让我们瞧一瞧,老头杀人的绝妙手法,以为典范。” 千面人魔勃然大怒道:“混蛋,哪来的这么多理由,这是命令,先杀掉林清风,然后再放火烧掉葫芦谷,务必要他毁宗灭派,鸡犬不留!” 三小一见千面人魔发了火,相视愕然,未敢再强言巧辩,同声说道:“小事一件,这好办,你且先喝你的老人茶,尿急的时候就拿林清风的脑袋当马桶来用。” 身形暴转,三小鼎足而立,将林清风困在中间。 小鱼儿道:“林清风,阎王要你三更死,不许留命到五更,葫芦谷的气数大概到此为止。你就认命吧。” 刷!的亮出折扇,缓步向前逼进。 凤儿的金丝软鞭,阿呆的太极根惧已在握,狼行虎步,落地有声。 随着他们三人沉重的脚步声,空气马上进入最紧张的最高潮。 铁掌排云林清风无愧为是一代大侠的风范,强敌环峙,惧意全无,突发一声狮吼,抢先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旋身环攻,一口气递出四拳八掌。 三小正中下怀,不退反进,三件兵刃交相辉映中不顾一切的杀上去。 双方短兵相接,各不相让,眼看情势危急,随时都会有人丧命亡魂,突闻空际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统统住手!” 随着这一声娇叱,人如天马行空,歹命夫人凌空飘然而至。 同一时间,皓腕双挥,巧施妙力,立将双方所发暗力化解于无形,也化解了一场生死劫难。 香风一掠,张婷婷亦随后赶到,目注三小,情深义又重。 小鱼儿面露惊愕之容,道:“夫人不回逍遥庄修身养性,怎么也闯荡江湖,管起闲事来啦?” 歹命夫人面纱后面的眸子闪动一下,道:“这不是闲事,林谷主侠名满天下,望重武林,不得无礼。” 阿呆耀武扬威地道:“小鱼帮的名头也不小,我阿呆先生不喜欢有人骑在本帮的头上。” 歹命夫人惊呼道:“原来你们是想跟葫芦谷争武林的领导权?” 阿呆得意洋洋地道:“大丈夫当如是也,木该屈居人下。” 凤儿道:“同时,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歹命夫人道:“奉何人之命?” 小鱼儿使了一个眼色,歹命夫人目注竹杆,声音转趋冷厉道:“又是这个魔鬼,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物,为何处处跟武林各派作对?” 这是一个谜,一个人人皆投以莫大关注的谈,可惜,林清风、小鱼儿等人都提不出确切的答案来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千面人魔自己心知肚明。 他自然不会掀开自己的底牌,反以命令的口吻道:“小龙、小虎、小凤,你们发什么呆,还不快动手杀人,连歹命夫人也一起干掉,格杀勿论!” 三小的生命悉在千面人魔掌握之中,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只得齐声应带,唯唯受命。 歹命夫人的动作好快,不待三小有所行动,便自抢先大声喝斥道:“老魔,休再利用他人为你充当工具打手,有种咱们在拳掌上见真章,本夫人但有一口气在,就要你现出原形来!” 话说一半时,人已腾空而起,扬掌闯入竹轩。 林清风亦不稍慢,与她齐肩并驱,联手合击。 说时迟,那时快,巨震声起,如雷贯耳,双方五人,一触即分,分向轩外激射,一座竹轩瞬息之间便被刚猛的暗力震碎辱塌。 尘土遮天蔽日,竹木碎片横飞中,千面人魔忽然招招手,急声道:“咱们走!” 小鱼儿一怔,道:“事情还没有办完,干嘛要走?” 干面人魔道:“兔意子,废话少说,另有急事待办,此地不宜久留。” 话落人起,当先向东北方飞奔而去。 丁宁、赛珍珠、凤儿、阿呆、小鱼儿等人不曾多想,只好接跨随行。 千面人魔奔势极快,真像是有十万火急的急事似的,翻过一道山坡,进入另一个怪石鳞峋,地形甚是杂乱的山谷时,脚步才慢下来。 阿呆紧走几步,追上前去,劈面就说:“糟老头,到底发生什么事啦,干嘛这么急,好像火烧屁股。” 千面人魔乍然止步转身,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双手齐出,一把抓住了太极根,恶狠狠地道:“就是为了这个。” 用力一拉,阿呆差点就要脱手,吓得他头皮发炸,心胆俱裂。 “放手!” “滚开!” 幸好凤儿、小鱼儿警觉性高,及时速施援手,把扇快如闪电,攻千面人魔右臂,乌剑金风凛然,取他左臂铁手。 右臂乃是肉体,不躲便有断臂之虞,右臂虽为义肢,但乌剑削铁如泥,不撤同样在劫难逃。 够狠!够快!也够毒!丁宁、赛珍珠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千面人魔已被迫撤掌退走,双方皆有惊无险。 小鱼儿怒容满面地道:“老头,你想干什么?” 于面人魔冷厉地声音道:“老夫欲将乌剑、玉镯、太极棍收回来。” 阿呆道:“彼此一家人;想要可以明讲,犯不着偷袭行抢。” 千面人魔道:“兔惠子,你们心里有数。” 凤儿道:“老头,有什么话可以挑明了讲,别兜圈子。 千面人魔道:“丫头,我问你,你们是在什么时候将乌剑、玉镯、太极棍掉了包?” 小鱼儿抢先答话,故作不知地道:“糟老头,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千面人魔怒冲冲地道:“你少装蒜,在开封时,老夫本已将真品取走,交给你们的只是冒牌货,可是,事实大谬不然,现在背在老夫背上的却是道道地地的仿冒品,不是你们动了手脚还会有谁?” 小鱼儿信誓旦旦地道:“天地良心,如果你老头交给我们的是冒牌货,现在也绝对真不了。” 阿呆好聪明,举起太极棍,对准千面人魔的头,嘻皮笑脸的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信咱们可以当场试试看,梅花毒针,保证无毒。” 方待扣动扣环,先发制人,将他放倒再说,千面人魔的左臂已飞出,硬将太极棍打歪,道:“放屁,白楼之前你已经表演一次,足以证明一切!” 糟了,解药方子尚未到手,三小本来还想委屈求全,如今西洋镜已被拆穿,水火之局已成,看来一场生死之搏已是无可避免。 干面人魔是只老狐狸,宝物未到手之前,还不愿撕破脸,沉声道:“凤儿,阿呆,只要你们肯将乌剑、玉倬、太极棍自动交给我老人家,我们还是一家人。” 阿呆出口成脏:“干你娘,真要是一家人,你会暗中下毒?” 千面人魔大吃一惊,道:“下毒的事你们怎么会知道,可是有人告诉你们?” 丁宁脸色骤变,吓得面如死灰,小鱼儿并未将事实挑明,道:“没有人通风报讯,是我们自己偶然发现的。” 千面人魔沉默少顷后道:“你们知道也好,咱们正可以好好谈判一下。” “谈判?怎么谈判?” “交出乌剑、玉锅、太极棍,老夫继续供应你们解毒药。” “不行,我们需要的是永久的解毒药。” “老实告诉你,你们所中之毒,绝毒无比,人世间根本无药可解。” “一枝草,一滴露,天生一毒,必有一物可解,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只要交出宝物来,你们仍旧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假如我们不答应呢?”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妈的,就算是死也会拉你垫棺材底!” “小子,你狂得可以!” “是你教的!” “你敢背叛老夫?” “是你逼的!” “好狂好邪,不知天高地厚的雏儿,老夫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地字出口,招已出手,其快如电,其猛如山,劈头盖面地攻向小鱼儿,只见千面人魔独眼之内凶芒暴闪,看那情形,真恨不能在一招之内便要了他的命。” 话已说绝,小鱼儿怒发冲冠,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皆充满浓浓的杀机,把扇挽起一缕生飓,硬往上撞。 阿呆道;“妈的,打就打,谁怕谁呀。” 凤儿道:“我就不信,三个小的吃不了一个老的。” 立从左右两侧夹攻上去。.赛珍珠睹状大怒道:“你们要造反啦,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将你们拉扯长大的大恩人?” 小鱼儿道:“放臭屈,老贼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打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阿呆道:“是他无情,不能怪我们无义。” 凤儿道:“是他无耻,咎由自取!” 口中说话,手上可一点也没放松,四个人全力以赴,各展所长,龙腾虎跃,打得难分难解。凶险万状,令人动魄惊心。 赛珍珠玉面一寒,对丁宁道:“丁哥,咱们助主人一臂力,将这三个大逆不道的娃儿除掉。” 余音未落,丁宁正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变局,蓦见歹命夫人与铁掌排云林清风、张婷婷已联袂追来。 不止三个,身后还黑压压地紧跟着一大片,显然林清风已将葫芦谷内的高手调集齐全,准备大干一场。 左边山坡上,另有一拨子人的服装最为亮丽鲜明,是大理国的安乐公主段菲菲,护国大将军宗何,以及手下的武士官女等。 声势浩大,人数众多,每一个人都是名重江湖的成名人物,千面人魔不禁骇然一惊,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好汉难敌四手,三个小萝卜头尚且无法顺利吞食,强敌压境,自然不易讨好,当下心念三转而决,领着丁宁、赛珍珠撤身退走。 小鱼儿看得一呆,道:“老魔休逃,咱们今天不死不散。” 阿呆道:“惨啦,惨啦,逮不住老贼咱们就死定啦!” 凤儿道:“死也要拉他结伴同行,要他插翅难飞!” 三人去势如风,拚命疾追,歹命夫人和林清风早已抄近路从斜刺里追下去,安乐公主段菲菲迎上来说道:“小鱼儿,这里发生什么事啦?” 情急事危,小鱼儿哪有时间跟她细说事情的原委始末,仅道: “‘天王之星’就在前面那个糟老头的身上,只要捉住这个老家伙,就可以将大理国的国宝讨回来。” 够了,虽仅寥寥数语,已足够安乐公主为此拚死拚活,当即亲率宗何等人,没命似地去追千面人魔。 ------------------ 银城书廊http://silverbook.126.com独家扫描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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