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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落地,他已叫道:“快走,此地不安全。” 三人又朝另一头自认为安全方向奔去。 没了问:“如何?” “行不通!”小刀儿道:“一上空就会被利箭封死,而且雾区也广。” 没了道:“那只好混入他们那堆人里面了。” 苏乔道:“别为我担心,到时我会小心些。” 没办法中的办法,他们只好找对手突袭了。 只行十余丈,已发现脚步声,三人伏于地面,等待来人。脚步声渐近,至少有十余人。 没了等到瞧见了黑腿,方自冲向前,双手狠狠地劈了过去,这一劈,最少有七条腿被劈断,唉叫声传出时,他已截向敌人穴道。 “敌人在这里……” 一群人已吼叫起来,反攻没了。 小刀儿和苏乔赶忙奇袭,只听一阵强风掠过,一切又已平静。 那些人已全被放倒。 没了登时计上心头,得意道:“我看也不用混入他们行列,像这样鬼摸鬼的偷袭下去,他们再多人也不够看!” 小刀儿道:“要是他们撤退呢?改用其他方法,我们还是混在雾中,没法离去。” 苏乔道:“就这样,先搅乱敌人队伍和心态,然后再伺机脱逃,如何?” “好吧!” 小刀儿三人又摸往他去,依然施以突袭,干脆没了已大叫出声,以引敌人上勾。 突然,他们碰上了棘手货—— 没了往前一扑,已发现对手十分敏捷,只一闪就闪了开去。 那人冷笑不已:“看你往哪里逃!” 听声音是金鹰,他的三节棍已扫向没了,一举另一头又劈砍而去,啸声大起。 忽又有数人掠向此处,依其掠身破空速度,不难猜出全是一等高手。 小刀儿轻喝,分别拦向来人,苏乔也不落后,短剑出鞘,截拦而去。 不见身形,已然听到劈啪、叮当响声不绝于耳。 此种全凭听觉、触觉的打斗,得真要有两下子不可。 “妈的,你敢砸我?” 没了左腿被棍扫一记,疼痛难挨。他也不客气,劈向金鹰左手腕,硬将他手腕给劈肿,差点就碎了骨,也将其攻势给遏止,蟠龙腿已踹了过去。 忽然另有一道掌劲拦向没了,替化了金鹰,出手之快,连没了都感到意外,不得不撤招,先退后半尺,以求自保。 然而此人穷追不舍,不但掌劲,连剑势也划了过去,非得将没了制服而后始甘心。 没了左腿受伤,行动有所不便,想窜往左侧,已稍嫌过馒,而金鹰三节棍也已同时罩向他头顶,来路十分凶恶。 没了苦笑,只有从两者选择其一,掌劲已劈向长剑,准备硬挨金鹰一棍。 他叫道:“小刀儿,我不行啦!” 小刀儿此时正封退使用点穴撅的木鹰,闻言大惊,喝道:“快撤功落地!” 没了和他似心有灵犀,也不管敌方剑棍何等强势,突然散去功力,倒在地上,若无其他突变,他这一倒,恐怕就要脑袋开花,肚破肠流,永远起不来了。 突地—— 虽在雾区,仍可见着因速度过快,而泛起之青光,直射向长剑及三节棍,叮然轻响,很快己将棍、剑打偏。不但如此,已传出两声闷响,对方手掌已被飞刀剌中,无法握住武器,缓缓弃兵刃而退。 “看飞刀!” 小刀儿突然大喝,整个人已掠向没了。 猝地,敌人却全往地上趴,一致的声音,就像训练有素的军队,整齐化一。 “快走,苏乔!” 小刀儿挟起没了,也通知苏乔撤退,又往另一雾区窜去。 蓦然,“嗡嗡”地如蜂鸣般声音,朝小刀儿消逝方向追去。小刀儿知道是火鹰的风火轮,立时滚身落地,摘起树枝,准确地穿入风火轮中空洞中,再一个甩手,改变其方向,转追对方。 火鹰似已察觉风火轮变了方向,自己在雾中又没把握接住,不得已叫道:“快躲,风火轮回头了。” 众人又是四处逃窜,尽量躲在树干后面,以免遭了殃。 突地,风火轮已落地,像只破脸盆在打转,锵锵响个不停。 先前用剑攻向没了的正是绿金福,他己伸出左手拾起长剑,道:“火护法,在雾区少用飞轮,以免伤了自己人。” 方才那一记倒转飞轮,像极了小孩在玩冲天烟火,却不小心地射错方向,被冲天炮追着跑,弄得他们十分尴尬,尤其是火鹰,他已红着脸拾起风火轮,哪还有胆再发? 绿金福道:“照此下去,吃亏的仍是我们,不如把雾散去,以明对明。” 金鹰道:“如此一来,必能将歹徒成擒,因为那和尚已吃了我一记三节棍,逃不远。” 说散雾就散雾,诺大的雾,他们如何散? 他们只在雾区每半里处摆下一种淡红色烟雾筒,等烟雾冉冉上升,碰上白雾,立时将白雾带向空中,然后以阳光热能汽化成无形。 小刀儿他们突见红烟,起先是以为毒烟,但又见雾群往上空飘,而渐渐变淡,心知敌人有意散去浓雾。 苏乔苦笑道:“雾一散,我们再也没有东西可掩护了。” 小刀儿道:“也好,说不定如此可以找到方法而逃离此地。” 他知道雾散了,对自己更不利,但又无法阻止,只好说些安慰的话,来安慰两人及自己。 没了就没那么风雅含趣了,他叫道:“别在那里苦中作乐,想办法快溜吧!” 小刀儿问:“你的脚……” “没关系,是肿了点,不过要拼命,我可不含糊,走路更没话说。” 定是要走,就不知如何摸对方向,三人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倏地,他们己察觉有人靠近,连忙闪入一堆花丛中,以窥来者何人。 绿衣绿衫,甚至皮肤都有些被衣衫映出绿绿的光泽,来者是君儿。 她如逃避敌人追踪般潜向小刀儿附近,细声叫:“你们快出来……” 小刀他们三人对望一眼,不知君儿此举为何含意。 没了道:“准没好事……” “小刀儿,你快出来,迟了就来不及了!” 小刀儿只觉得君儿好像有事在找自己。 他道:“出去看看也好,躲也不是办法!” 三人已走出花丛。 绿君儿见着小刀儿,复又瞧向苏乔,不多说,已招手道:“快跟我来。” 没了冷眼道:“去哪里?跟你回地牢?” “不是……我……”君儿呐呐不知如何说:“我带你们出去。” “呵呵,良心发现?”没了鄙夷道:“骗子的话,一向是最好听!” “真的……我……”君儿也着急了。 小刀儿也不知该不该相信她,迟迟不敢移步。 君儿比他们更急,突然奔向苏乔:“苏乔姊姊,快跟我走,我告诉你董仟的秘密。” 董仟又有什么秘密? 苏乔乍听楞了一下,已被君儿拉着走。 小刀儿和没了对望一眼,无奈苦笑,也跟了过去。 雾将散去,只留淡淡红烟。 绿君儿果然将他们带出迷阵,已经躲入另一座山谷之中。 她为何突然会有此举? 没了已道:“真想不出,你也会良心发现?反将我给弄糊涂了。” 他坐在溪水边,天寒地冻,也脱下左鞋,将肿胀紫黑的左脚浸入冷水中。 君儿依然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对不起你们……” 没了瞄向她,冷道:“对不起就没事啦?神丹妙药你还是想要,对不对?” “我……我……”君儿禁不住内心煎熬已哭咽起来。 她何尝不想要灵丹?只是这些药又是小刀儿想治父亲的丹药,夺与不夺,都十分令她难以下决心。 小刀儿也是不忍看她如此,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丹药只有一副,给了别人,自己就没了,爹的病也好不起来。 啜泣一阵,君儿心情方好过些,她道:“药是你们的,我不该夺取。” “可是……”小刀儿轻声想说,却不如该说什么才好。 “一切都是命!”君儿深深吸气,平静一下心情道:“我会另想办法的!” 想起自己装病时,小刀儿如此百般照顾,甚至不惜以雪神丹相救,内心就无法平衡而内疚万分。 “多谢绿姑娘。”小刀儿也不知道谢是对还是错,也许如此可以减轻一些心灵的负担吧? 没了道:“这才像话,有困难你说出来,大伙儿总是朋友一场,不帮你帮谁?总不能胡乱骗得人家团团砖,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君儿歉然道:“我知道我不该,但我没办法,原谅我。” 没了道:“也不必说原谅了,今后你是天鹰崖,我们是公孙府,似乎已成了敌对,虽然难过,却也是没法子的事。” 此事十分现实,若情况不变,他们之间仍会形成对立之局面。 苏乔也感到一丝悲怆,道:“绿姑娘,这事以后再说吧,你方才不是想说董仟的事情给我听?” 小刀儿和没了早就觉得苏乔和天鹰之间有某种关系存在,否则她也不会冒险地阻止没了去伤害天鹰,如今加上董仟,事情似乎更复杂,两人已沉默,想听个究竟是何道理。 君儿怅然道:“你所喊的什么董仟,是何人?”她想了解苏乔知道多少。 苏乔叹道:“我虽对着你的爷爷喊,但事实上喊给天鹰听的。” “你已知道天鹰就是董仟?” “只是猜想,不敢确定。” 君儿抬头远眺皑皑雪山山峰,似乎在下决定:“不错,天鹰就是董仟。” 苏乔闻言,突如被敲了一记,立足虚浮,就快昏倒于地。 小刀儿赶忙扶着她,急道:“苏姑娘……你不要紧吧!” 苏乔强自镇定,立了身躯,淡然一笑,道:“没关系,我只是感到意外而已。” 任谁都可以看出,她的意外是十分严重。 为何她乍闻天鹰真的是董仟,含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呢? 君儿又说出更惊人的语言:“他也是我爹!” 没了如被人抽了一鞭:“什么?你是天鹰的女儿?” 君儿肯定地点头。 苏乔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地抓紧君儿,那份讶异神情,就如笨书生突然中了状元般,不是高兴,而是根本不敢接受这事实。 难怪君儿要千方百计为天鹰弄药,难怪她在天鹰面前能来去自如——虽然仍像属下称呼,但言行举止,根本就没那个味道。 以前小刀儿还以为她是金福的孙女,才享有这种特权。原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他已问:“那你爷爷,也就是天鹰的爹了?” 君儿摇头:“不是,金福爷爷以前是我爹的忠心仆人,一直伴在爹身旁,我也一直在他身边长大,才叫他爷爷。” 没了急问:“那……你爹董仟找寻灵药,是为了治自己的病?” 君儿咬咬嘴唇,终于还是点头了:“不错,自我出生以来,就只有瞧见爹的病容。” 小刀儿感伤道:“刚才我抓住他腕脉时,己经明白他武功尽失,也己明白他编出的九灵叟师父是假的。” 他又问:“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时好时坏,就像上次在地牢……他明明是病容满面,却突然间精神焕发,好似可以推倒一座山似的……” 君儿叹道:“那时我爹服了药,药效可以支持他一段时间,只是必须愈服愈多。这无异于饮鸿止渴,愈服愈糟。” 小刀儿问:“没有其它的方法?至少他可以不服此药啊!” “没办法!”君儿悲戚道:“有时候,他必须扮出庄严像,虚虚实实,才能使人臣服。” 小刀儿问:“听说他跟柳西风对过掌,这又作何解释?” 君儿怅笑道:“对掌的是我爷爷,当时他们已相互换了装束。” 难怪紫衣人寸步不离天鹰,原来是有此互换的秘密存在。 苏乔问:“金福的武功,也是你爹教的?” “嗯!”君儿道:“我的也是,我爹虽然武功尽失。却仍知道如何授予别人。” 小刀儿问:“你爹当真六脉百穴俱都被毁?而毁你爹的人,也是六大门派?” 君儿有些怒意道:“若非我爹受此重伤,六大门派又怎能奈何我爹?可恶六派掌门,全是挂羊头卖狗肉,欺世盗名之辈。” 苏乔淡然道:“你能说明白些吗?” “以前我爹武功很高,只是嫉恶如仇,得罪不少江湖人,后来六大门派联手,将我爹六脉百穴和筋骨都挑断,然后丢入万丈深渊,不但如此,还说我爹是恶徒,企图替他们杀人找藉口,后来幸好金福赶至,以绳索垂入深渊,才救起我爹。” 苏乔闻言,喃喃念个不停,眼睛已含泪。若仔细听,可听出她念的是:“多么希望当时金福没救起他。” 为何她会如此自言自语呢? 君儿问:“对了,苏姑娘,你怎会知道我爹的名讳?” “我……”苏乔欲言又止。 君儿又问:“你又怎会我家的功夫呢?” 苏乔不敢启口,怅然地瞧向小刀儿,说不出之悲戚与愁侧。 小刀儿静静瞧视她,淡淡地说:“他就是你所说的神鹰?” “嗯……”苏乔流下泪来,突然激动叫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还活着,我更不知道他会变成那样子,我没有骗你,我没有利用你去杀人,以前的神鹰不是这个样子!” 她已别过头,掩脸啜泣起来。 在她心目中,神鹰就像一位正义英雄之偶像,她心甘情愿为神鹰复仇,更心甘情愿地崇拜神鹰,所以她才邀小刀儿,废了无怨老人及圆空大师的武功。 谁知道神鹰突然活了起来了不但活了,而且却变成如此刚愎自大,野心勃勃,残害无辜的天鹰崖教主? 这使她顿时受了严重打击,难怪她宁可让英雄的神鹰死去,也不愿卑鄙的天鹰活着。 她本可以名正言顺地替神鹰复仇,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告诉小刀儿真像,告诉天下任何人——神鹰不是恶徒,如今活生生的神鹰是个恶徒。 她该如何向天下人解释? 她又如何向小刀儿交代?尤其小刀儿又为了此事而被武林视为公敌。 小刀儿苦笑不已。他又能够说什么?现在连解释的机会都没了,黑锅是背定了。 他安慰苏乔,道:“我相信以前的神鹰确是如此,否则我也不会替他报仇了。” 以前的神鹰?多么让人伤心的词句,现在的呢?十足恶徒一个。 没了也安慰道:“苏乔别哭,你忘了你的外号?苏乔一哭,天下哭?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借刀杀人之徒。” “你们相信又有什么用?”苏乔悲戚道:“小刀儿,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找那些人报仇,害你蒙上不白之冤,现在却……” 她无法说出内心痛楚和歉意,只有以泪水来发泄心中感受。 君儿突然觉得自己的爹,是否真的是如此恶徒:“我爹真的那么坏吗?” 没了道:“你认为土匪够不够坏?” “当然够,土匪杀人不眨眼,抢夺掳掠,无所不为。” “那好,你爹招众聚群为王,不时想征霸武林,他又如何?” “他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报仇?”没了叫道:“哪有人如此报仇法?”他道:“你爹先养匪徒如巴谷、吴不常之流,然后又纵人掠夺公孙世家洛阳分行财产,复又勾结柳西风攻打公孙府,想霸占公孙世家财产,他和土匪又有何差别?” “我……我……哇……” 君儿也急出眼泪,她一直都认为父亲如此做,都是为了报当年之仇,自己也欣然接受,但现在想起来,那种行径和土匪差不了多少,自己所认定的善恶感,登时遭到破坏,甚而感到这些都是她一手造成。 现在她也真希望自己父亲是以前的父亲,不是现在的天鹰。 她哭泣:“我会劝我爹的。” 没了叹息不已,他知道性格之养成,须经过一段相当长久的时间,三言两浯就要说服?谈何容易。 苏乔强忍哀凄心情,安慰君儿,道:“你回去好好劝劝你爹,好让他回心转意,别一再刚愎自用,那样会害了他的。” “我会的……” 苏乔抿抿嘴唇,道:“你刚才问我为何会你家武功,那是因为以前你爹有个密友,就是春神,他们两人曾经切磋武功,后来春神希望我能替你爹报仇,才将功夫传给我,如此而已。” 她怅然道:“如今你爹已变成如此,也失去了报仇的意义,我也无须再为他而伤害别人,今后你自个要好自为之,今天谢谢你带我们出来,我想我们该走了。” 绿君儿送走三人,望着影子消逝山头,方自长叹,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一个新的局面。 此次行动,小刀儿虽然听到此不甚爽快的消息,但他和没了总算不虚此行,夺回了赤眼丹。 他们直奔雾山,以能替公孙楼治病。 一路上苏乔都闷闷不乐,神鹰的打击对她来说,实在太大了。 然而事实已是事实,永远也变不了,又怎能去否定它呢? 小刀儿也不愿再提此事,只是从她口中略知公孙府的状况,令他庆幸的是秋月寒无恙,而且姑苏慕容父子也助阵,一时之间他想该不会有事,是以欣然前往春神住处,以救治父亲痼疾。 回到雾山,一切如故,连上次被弄坏的花园,都已整理妥善,淡红的杜鹃花还在冬季里,却也先开花了,一片红嫣源,本该赏心悦目,却让人忘不了子规鸟啼泣的感伤故事。 园中只见百里奇悠然地在剪修花木,看他那般低着腰,聚精会神的样子,让人感受出他是如此雅致清闲。 他已察觉有人回来,一抬头,已见着小刀儿。喜悦道:“你们终于回来。” 小刀儿急道:“神医,我爹呢?药已找回来了!” 百里奇笑道:“为了防止你爹发病,我将他带往以前他住的屋子,让他睡着,差不多快一个月喽!” 没了狡黠笑道:“快一个月?你却做了件轰天动地的事哩!” 他指的是小刀儿化妆成百里奇模样,捣翻了天鹰崖一事。 百里奇只有笑笑,他知道若惹了没了,保证没完没了。 苏乔谈然一笑道:“还是快点治疔公孙老爷的病吧,他一定很痛苦。” 百里奇频频点头:“对!对!理当如此。” 苏乔问:“需要我帮忙吗?” 百里奇见她好像有点累,笑道:“若小刀儿带回来的是真药,其实也不须人手。苏姑娘,你长途奔波,神色不怎么好,不如先休息一下,反正还没正式治病。” “那我先告退了!”苏乔转向小刀儿,微微挪动嘴角,道:“小刀儿,你小心些,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小刀儿关心道:“要不要让百里神医先替你诊断一下?” 苏乔笑道:“不必了,只是赶长了路而已,休息一下就会没事!” 小刀儿目送她走向无尘居,方自转头,目光触及百里奇也在以询问的眼光瞧自己。 他道:“苏姑娘出了点事,让她休息一下也好。” 没了道:“此事扯来话长!百里老头你还是先救人,找个时间,我再细水长流地告诉你。” 百里奇轻笑道:“有你解说,保证高潮迭起,言情并茂,扣人心弦。” “哪里!哪里!”没了得意直笑。 百里奇却又补了一句:“可惜都灌了水!可信一分也!” “老死头!你爱听不听。”没了霎时眦目瞪眼,像要吃下他一般。 “听!听!不听可惜,连一分都没得信了。” “谅你也不敢不听!” 没了得意直笑。 笑声中。他们已走往以前公孙楼所住那栋木造雅屋。 三人跨进雅屋,左墙床上躺的那是个疯子,衣冠楚楚,髻发齐齐,仙风道骨的神韵,已然脱胎换骨,全然换了形样。 没了咋舌不已:“果然有点像小刀儿,尤其是鼻子和眉头,简直是一模一样,挺得很!” 小刀儿笮见父亲,已不再像以前那样邋遢,心神也为之开朗。 “百里神医,我们何时开始!”“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他转向没了,淡然一笑:“酒能误事,没了和尚,你可要禁酒三日!” 没了叫道:“笑话!我喝酒从来不醉!误什么事?” 百里奇道:“不是你误事,而是你的酒香要是剌激了公孙前辈,难保没有反应。为了避免此事发生,你要留下来看,就得禁酒,否则就到远一点的地方,灌倒了都没人会叫醒你!” 没了“呀呀”张了张口,无奈道:“好吧!戒就戒!反正以后补回来就是,把戏却只能再看一次。” 他的好奇心仍压抑了酒瘾,决心留下来了。 他们开始治疗公孙楼,手法和往常一样,利用小刀儿内功催化丹药,以溶合梦魂玉露之毒,并以金针逼穴方式渡出少许毒液,以加强雪神丹之解毒功效。 百里奇估计此次医疗最少要三天时间。 公孙飞雾仍关在黑箱子里,接受毒虫咬噬。 今天已是第四十九天,也是飞雾成功的日期。 公孙断和飞燕目不转睛地注视黑箱子,总希望飞雾能大功告成。对于公孙飞雾日益转变的眼神,和不时生食禽兽的性格,飞燕不时担心,将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尤其最近,飞雾肤色已出现一种淡淡的紫斑,却又不知是何征兆。 阳光在午时,虽是冬天,仍有热度,照在黑箱,蒸腾而出阵阵带有腐腥臭味的白气。 飞雾进入箱中已有四个时辰。 公孙断黠笑不已,他也足足盯了四个时辰,额头汗珠擦了又冒,他比飞雾还紧张。 “再过一个对时,就可出关了!” 他不停地捏拳又松拳,偶而憋不住,还会走向黑箱抚摸一阵,才退回原地。 “爹,快午时了!您用点餐如何……”飞燕怕他饿着了。 “不必!等飞雾出关再一起吃!”公孙断满是欣喜:“过了今天,飞雾就可以无敌天下了。” 飞燕无奈,也陪在他身边。一个多月未曾化妆的她,本是细嫩的皮肤,如今都已泛起淡淡眼尾纹,两只手更不用说了,粗糙得和村妇并无两样。 时间就在等待中流逝。 不久,黑箱里已发出沉重像极怪兽的喘息声。 公孙断已甚悦叫道:“差不多了!就快出关了!” 喘息声愈来愈重,黑箱开始晃动。 公孙断和飞燕的心,也随着黑箱晃动而扣紧,双目睁得圆大。 蓦地—— “啪”地一声巨响,黑箱有如炸弹开花一般,四分五裂,纷射四处。 一条白影直窜高空,似要摘下太阳般,窜成一个白点。 “成了!真的成了!飞雾练成了!” 公孙断不停吼着,神情激动而疯狂。 飞燕却默默地落下泪来,一切的牺牲,如今总算有了这么一丁点的回收。 高空已传出飞雾狂笑声,震撼山岳,回音不绝,万鸟惊飞。 黑箱碎片和毒物烂肉劈啪地掉回地面,腥臭味更熏浓。 飞雾此时才潇洒地轻轻飘向地面,方接近地面时,轻而易举地慢慢如羽毛被柔风吹掠般,翻个筋斗,金鸡独立地落于地面。 公孙断大叫:“好!”已赶了过去,急道:“雾儿,快试试功力!” 飞雾欣然点头,右腿再蹬,人己拔高七丈余,右手指劲一弹,忽然左上空一只飞鸟已掉了下来,他凌空再掠过去,一手接下死鸟,一口就咬断鸟头,咬得啧啧作响,十分有味。 身形倒纵林区,一掌已劈向林中一棵古槐,轰然一响,五丈远处,腰身粗的槐树竟被凌空劈断,此等功夫,恐怕天下无人能及了。 “好!好!”公孙断兀自叫好,飞雾的神功大成,他最是高兴。 飞雾哈哈直笑,飘身落地,道:“爹!我只用了七成功力,若尽全力,恐怕要及十丈远!” “五丈远就已无敌天下,何况十丈远?雾儿,你可以为爹争一口气了!” “爹您放心好了!不出一个月,我一定摆平天下高手!哈……” 飞雾笑得更狂,掌大的黑鸠几乎被他三口就可吞噬殆尽。 飞燕不敢笑,她发现不但飞雾的身上有紫斑,连眼眶都是紫黑黑的,像被墨汁圈过似的,十分突兀。 她知道魔功虽然可以速成,但通常都要付出代价,莫非这就是他所付的代价? 若飞雾知道他眼眶如此难看,二十来岁的他,不知做何想法? 公孙断道:“雾儿,听说练成恨天劫,可以达到金刚不坏的境界……” 他想试试到底是否为真实。 飞雾往双手看去,虽然有淡淡紫斑,却不是伤口,登时信心十足。 他道:“爹!您刺过来试试看!” 大冷冬天,他却穿着短袖,似乎被冷血动物咬多了,血液也跟着冷了起来。 他伸出手腕,露起坚实肌肉,运行充沛功力,要他爹砍上一刀。 公孙断抽出利剑,犹豫一下,才慢慢提剑,轻轻往他手腕划去。 一剑划过去,他登时心花怒放,只留下一道细痕,寸肤未损。 “果然刀枪不入——” 他再用力,又用力,到后来已是用砍刺,最多也只留下红痕,根本伤不了肌肤。 两人已哈哈大笑。 金刚不坏之身!何等高的境界?练武人一生所求的目标,竟然被飞雾短时间内练成了。 飞燕那颗悬在口里的心也放了下来,弟弟既是练成此功,其他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爹!只要我将真气布满全身,再也无人能伤得了孩儿!” “好!好!哈哈……” 飞雾更形嚣张,登时发疯似地腾空掠地,如一条捣浪翻涛的猛龙,攻掌扑爪、踢腿……耍得狂风大作,林叶萧萧。 蓦然他闷哼一声,空中活跃的身形骤地往下摔,像在摔死狗般。 “雾儿!” 公孙断大惊,马上冲过去,伸出双手接住他,满是恐惶与不信。 ——既已练成金刚不坏,何以会如此真力不继? “雾儿!你怎么了?” 飞燕也奔过去,急道:“二弟!你觉得怎么样?” 飞雾慢慢清醒过来,哺哺道:“我只觉得脑部一阵昏眩,真力也为之不继。” “怎会如此?”公孙断放下他,躺于地面,急道:“会不会中了毒?” 他很快诊查飞雾,但觉一切如常,并无中毒迹像。 “你现在觉得如何?” 飞雾运起功力,似乎比先前弱了些,惊惶不已道:“我的功力像在消失……像在慢慢减弱!” 公孙断立时举剑,划向他手背,果然血痕已现。 “怎会如此?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停吼叫,先前那股喜悦早已沉沦万丈深渊,代而起之者是失望,不甘与恐惧。 飞雾更挣扎站起发疯般抓向自己,咆哮吼着:“谁说我不行!我是天下无敌!无敌——” 他已出掌猛烈攻向林树,乱抓乱劈,掌风过处,枝断叶飞。 公孙断急忙冲上去,想抱住他。 “雾儿,你安静些!爹一定想办法治好你……” 话未说完,飞雾再次昏眩。倒了下来。公孙断不再让他醒来,马上点他睡穴。 他忽然像老了十岁,眼泪巳夺眶而出,多少年的心血,如今却弄得如此下场? 每以为飞雾从今以后可以独霸武林,他却患了莫名之症。 他抱紧爱儿,不停地缀泣,他爱飞雾已逾自已甚多,又何忍心见爱儿如此? “雾儿……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飞燕走近,依然含泪而泣,为何不幸总是跟着自己?牺牲了姐姐,难道连弟弟也要赔上吗? 公孙断瞪向飞燕,怒道:“这就是你拿回来的武功秘籍?你想害死飞雾,是不是?” 愈说愈激动,一个巴掌已打向飞燕脸颊,五根手指印清晰红透腮边。 飞燕沉默低头,连手也没抚向左颊,只会掉泪,她甚至恨自己将飞雾害成那个样子,恨自己为何来到如此地狱般的人间。 她在流泪,哭得十分无助。 公孙断似乎也觉得自己过份激动,已然伸手去抚摸飞燕左脸颊。 “燕儿!原谅爹!刚才爹太激动了。” 飞燕赶忙擦去泪水,装笑,却更让人觉得苦涩:“爹教训得是……女儿错了!” “爹打疼你了?” “不疼……” 公孙断长长一叹,久久不言。他也在想,为何命运老是如此乖僻,老天就是那么甚欢捉弄人? 他轻叹道:“燕儿……你确定此秘籍就是恨天劫?” 飞燕点头:“是仇三亲自交给女儿的!该不会错……” 公孙断喃喃道:“飞雾也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秘籍不该有假……到底是哪里弄错了……” 他问:“仇三还说些什么话?” “他也说过练到最后一层,可以达到金刚不坏之身,女儿问他练成了没有,他说没有,他还说自己没办法练成!” “为什么?” “女儿没问,不过他好像提过,似乎是方法错了。” 公孙断激动道:“一定是方法错了!他如何挽救,你可知道?” 飞燕摇头道:“当时他也受伤,急欲离去,来不及问他,后来女儿怕拿回来的是假的,他却说若是假的,随时可以去找他,他也答应要教女儿。” 公孙断又幻起希望,急道:“他答应要教你?那他一定知道方法,你知道他现在躲在何处?” 飞燕默然点头,道:“莫干山,沉风岭。” 公孙断急道:“燕儿,你可愿意再帮爹一个忙?请仇三救救飞雾?” 飞燕怅然一笑,最宝贵的贞操都被仇三凌辱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爹的吩咐,女儿哪敢不遵?” 公孙断登时抓紧他的手,传过飞燕心头的不是爱。而是一种羞耻。 “我们快走!” 公孙断已扛起飞雾,领着飞燕往莫干山方向奔去。 沉风岭位于莫干山北麓,名为沉风却无风,因为强风皆从岭崖下边掠过,就似沉在高岭下,因而得名。 此处不是秃岩,就是长草,十分荒凉,平常罕见人们足迹。 岭南已传来阵阵女人娇笑声。 这声音对飞燕来说,太熟悉,不禁脸腮一红,恨不得啃食仇三的肉。 她背着飞雾往发声处走去。公孙断早已躲在岩堆中,以免惊动仇三。 简陋石洞像一个张开的大贝壳,悬在陡峭山壁,若非有声音,倒是十分隐密。 石洞靠里边凸出像床的石块铺上几张豹皮,勉强就算张床,仇三正和一位女人裸光光地在行房,那种轻佻淫猥举止,实不堪入目。 飞燕平息一下起伏心情,毅然往洞口走去。 仇三已觉有人来到,赶忙抬头,见是飞燕,两颗眼珠像要掉了出来:“美人儿……你又来了?” 二话不说,就往飞燕抱去,上下其手,抚摸不已。 躺在床上那村妇丑女人,至少有四十岁,她已粘泥糖似地缠向仇三。 “大爷!怎么来了新的,就忘了旧的呢?” 仇三立时甩掉她,叫道:“以后再来吧!” 他从左石壁那口红木箱中抓出一绽银子,丢给村妇,要她走人。 村妇接过银子,血盆大口直笑不已:“大爷!今天就让你换换口味也好!小女子不打扰您了!” 抓起衣衫,也不穿上,赤裸地就走出石洞。 仇三跳着右脚,又往飞燕抱去,色眯眯道:“美人儿!我等得你好苦啊!” 说罢就要解飞燕衣衫。 飞燕感到想吐,却装出笑脸,撒娇道:“三爷,你等等如何?我弟弟他……他练了你的武功,结果变了样……”她将飞雾放在床上:“三爷,您可要教救他……” 飞燕有意无意地靠向他。 仇三迫不及待:“办完事再看也不迟!” 飞燕嗲声道:“三爷不先看,妾身怎会有心情侍候您呢?” “哦!对,对!”仇三笑得更淫,目光移向飞雾,这一看,似乎将他震住。“他是你弟弟?” 飞燕道:“是啊!上次向您要秘籍,就是要给他练的,谁知却变成这个样子。” 仇三迅速地替飞雾诊断,眉头直皱。 飞燕急道:“我弟弟他……严不严重?” 仇三问:“他当真练到丁金刚不坏的地步?” “是有这么回事,但只一下子,就变成如此了。” 仇三忽然笑了起来:“本门武功果然能达到金刚不坏的境界!老夫总算开了了眼界。” 飞燕惊愕道:“你也不晓得恨天劫可以达到此境界?” 仇三轻笑:“现在知道了。” “那……我弟弟的伤……他是否练错了方法?” “他没练错!只是没过最后一关,五毒物之气仍藏于体内,所以才会真气不继。” “他不是已百毒不侵?” “话是没错,那是指外来之毒,但他本己聚身之毒,就非得引用其他方法渡出体外了!” “怎么渡?”飞燕急切地问。 仇三却色眯眯地瞧向她:“你别担心,他死不了的!我却快死了!办完事,我再告诉你怎么渡!” 飞燕但闻弟弟无啥危险,心头放松不少,道:“三爷最色了!” “哈哈……” 仇三听到这句话,似乎更得意,已将飞雾抱起,走往床边石墙一推,已出现一道较具圆型的石洞。 飞燕急道:“你想干什么?” 仇三笑道:“里边还有床。只是暗了点,先将你弟弟放在里边,以免碍了正事!” 飞燕这才放心,娇笑道:“你也真是的!放在外边,也碍着你?” “有人在,总不能尽兴。” 仇三将飞雾放于暗室后已走出,马上替飞燕宽衣解带,行起房来。 飞燕为了弟弟,不得不配合他。以让他尽兴而能为飞雾治疗。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仇三方筋皮力尽,大呼过瘾,吊死鬼的脸容也难得起了红云。 飞燕缠向他胸口,撒娇道:“你现在该告诉我方法了吧?” 仇三淫笑两声,道:“看来,不医好你弟弟,你是不会死心了!” “这当然,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不照顾他,你叫我照顾谁?” 仇三坐起来,道:“好吧!老夫从不失信于床第间,不过此事,只怕你不愿意。” 飞燕坚决道:“我没有理由拒绝。” 仇三眯眼瞧向飞燕洁白娇躯,叹道:“多可惜,若能让老夫独享,那该多好!” 情不自禁,又抚摸飞燕身躯。 飞燕娇柔道:“三爷,倒底怎么治嘛!看你吞吞吐吐的!” “也罢!”仇三道:“很简单,只要你愿意,让飞雾服下老夫特制药丸,然后与他行房!” 这话有如晴天霹雳,打得飞燕身心尽碎,这不是乱伦了吗? 仇三道:“我说对了吧?你不会愿意的!何况渡过他的毒。你也得受煎熬。除非陪老夫半年,长期解毒之下,才能除去所有毒物。” 飞燕道:“我可以下山找另外一个女的!” 仇三摇头笑道:“若那么容易找,老夫也不会找那丑八怪,何况赔命的事,并不多人想做,最主要的是你弟弟发病已快满三天,或不赶快治,毒若攻心,则元气尽失,我也束手无策了。” “三天……天天……” 飞燕喃喃念着,多么残酷的事实,若不救飞雾,一切代价将付诸流水,但若做了,如此乱伦的事,又将如何容得下人世间? 自己倒没关系,大不了一死了之,但飞雾呢?要是传开,他将如何? 不行!一定不能让事情传开! 飞燕己有了决定:“我答应。” “你答应?”仇三反而有些吃惊:“你可考虑到后果?” “我考虑过了!”飞燕道:“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但你引了毒……” 仇三突然哈哈大笑:“美人儿!你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好!我就成全你!” 他走向石壁墙角,拿出一小白瓷瓶,倒出两颗红色如豆药丸,又从另一黑色瓷瓶倒出紫色丹丸。“红色的是引毒剂,紫色是春药,我怕他支持不久,无法引出所有的毒,所以才喂他春药。” 飞燕接过手,已穿起衣服。 ------------------ 银城书廊 扫描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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