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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泉巴不得父亲和师叔迟些回来,他们不回来更好。陆敢当可是有点着急了。 红日西沉。他们继续走了一程,已经是入黑时分了。石天行和丁兆鸣仍未见回来。 陆敢当道:“已经过了四个时辰了,师父怎的还未回来?要不要我到火云庄去打听一下?”要知石清泉虽然变作哑巴,但并没有变成聋子,耳朵还是听得见的。他份属师兄,因此陆敢当要征询他的意见。 石清泉摇了摇头,咿咿哑哑,打了几个手势。 陆敢当道:“你‘说’得不错,想必是归大侠殷勤留客,师父盛情难却,一时走不开。不过,意外虽然绝不会有,我看还是让我回去催催他们吧?” 石清泉心想:“让他走开虽然是好,但把师叔催回来那就不妙了。”他最忌惮的是丁兆鸣,至于陆敢当他则是可以指挥如意的,莫说无须顾忌,甚至还可以派派用杨,以防不测。 他权衡利害,又再摇了摇头,指指山上。 陆敢当道:“你的意思是到山上过夜?” 石清泉拔出剑来,在地上写字:“我知道山上有座古庙,没人居住的。” 陆敢当似笑非笑的望他一眼,懂得他的用心了。暗自想道:“师兄是想今晚躲开他的爹爹,但我可只能顺从一半。”于是说道:“好,今晚在就那座古庙歇宿。我留下标记,师父、师叔回来,也不至找不到咱们。” 他跟着也拔出宝剑,从山脚起,一路在当眼的崖石留下暗号,画着箭头。石清泉心里很不乐意,可也不便阻止他。 到了那座古庙,石清泉把龙灵珠抱下来,双眼射出淫邪的目光,龙灵珠吓得心惊胆颤,唯有加速运功,希望能够多少恢复一点内力。 石清泉命令师弟扫干净庙内的污秽,跟着和他作了简单的手语:“你去给我打水,迟些回来也不打紧。你的好处我不会忘记你的!不过也不要走得太远,有什么风吹草动,给我留点神!” 陆敢当与他相知有素,不但懂得他的“手语”,连他不敢“说”出来的,他也全都懂了。他知道师兄是要他把风,要是师父和师叔回来,他就得马上出声警告。“打水”云云,那不过是个藉口罢了。 陆敢当哈哈大笑:“师兄你放心吧,我给你办事,不会出差错的。” 陆敢当一走,石清泉便即发出连声怪笑,目光灼灼地盯着龙灵珠,龙灵珠正在运气冲关,穴道正在将解未解之间。石清泉忽地就像野兽一般,扑了上来! 他只道这小妖女已是到口的馒头,不料刚刚碰着她的身体,就被她用力一推,乳下的天突穴一麻! 原来龙灵珠被封的穴道已经解开了十之七八,要站起来也勉强可以了。可惜功力尚未恢复一成,虽说已是用尽气力,仍然推不动石清泉,天突穴本是人身死穴之一,但由于她使不出内力,点中了穴着,石清泉亦只是微感麻痒而已。 石清泉骤吃一惊过后,也立即发觉龙灵珠的伎俩不过如此,尚未有力与他相抗的。他本来要用重手法补点龙灵珠的穴道,但转念一想,和一个动也不会动的木头美人亲热有什么意思,不如让她可以稍稍动弹更多乐趣,于是打消了补点穴道的念头。抓牢了龙灵珠的双手,顺势一撕,把她的上衣撕去一幅。 眼看难逃侮辱,忽听得那匹红鬃马长嘶。龙灵珠知道这匹马甚有灵性,心想莫非它是知道自己有难,要来相救。但此时她己是陷在魔掌之中,纵然这匹马来到她的身旁,她也难以脱身上马。何况石清泉的本领,亦有制服烈马之能。 那匹马并没跑来,但听得蹄声得得,似乎反而向山下跑了。 龙灵珠觉得奇怪,但此时她亦无暇去想这匹马为什么要跑了。石清泉活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压在她的身上,香她的脸孔,但也“好在”石清泉把她当作一头已经被猫儿抓着的老鼠,他要像猫戏老鼠,先把龙灵珠戏弄个够。 在外面把风的陆敢当突然看见这匹红鬃马逃走,也是觉得十分奇怪。这匹马是经丁兆鸣治好的,而且它又是依恋自已主人的。这几天来,陆敢当已经把它脾气摸着了,知道它甚有灵性,绝不会离开主人的,是以他才放心让它在林中自找草料,不用绳子缚着它。 它为什么要“逃”呢?陆敢当舍不得这匹宝马,无暇思索,连忙追去,叫道:“火龙驹,回来,回来!”接着发出啸声,这是唤马匹的讯号。 陡地也听得一声长啸,一条黑影,来得快得难以形容,红鬃烈马正是迎着此人跑去。人与马相会了。 此时已是暮霭含山的时分,天色就要黑了。那个人又跑得太快,陆敢当根本着不见他的庐山真貌。 那人喝道:“这匹坐骑你是怎么得来的?快说!” 陆敢当尚未回答,龙灵珠尖锐的呼救声先自传来了。 原来她被封的穴道已经解开了十之七八,早已可以说话了。虽然她不知道来者是谁,就像一个即将被溺毙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也无暇考虑这个人是否救得了她了。情急之下,她尖声大呼: “救命,救命,救命呀!” 幸好她的运气还算不坏,这个人并非一根“稻草”,而是一位武林中有数的高手。 他是在山脚下发现陆敢当所留的标记,引起他的好奇心,一路跟着这些标记,跑到山上来的。 果然他就接连碰到了奇特的事情,比他预料的更为奇特。首先是那匹红鬃烈马跑出来迎接他,这已经令他惊奇不已了,接着听见少女呼救的声音,更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救人如救火,他无暇追问,立即跨上坐骑。那匹红鬃烈马也好似懂得他的意思,用不着他指挥,就驮着他朝山上那座古庙跑去。 他固然吃惊,陆敢当更是吃惊,他是替师兄把风的,如何能让这个人跑上去撞破师兄所干的‘好事’? 本来此人朝他喝问的时候,他是觉得这人的声音似曾相识的,但此际亦已无暇思索了,他想的只是:“倘若是熟人,那就更糟!”如此一想,杀机陡起! “你爱管闲事,那是你自己寻死!”大喝声中,陆敢当把手一扬射出三枝暗器。那人听得暗器破空之声,亦是不由得心中一凛。不过令他吃惊的并不是陆敢当的暗器功夫,而是暗器的本身。原来陆敢当发出的暗器乃是三枝天山神芒。天山神芒形如短箭,紧逾金石,是只有天山才有的。由于这种暗器威力太强,天山拥有不成文的禁例:师父传授弟子这种暗器之时,必定再三告诫,不准弟子轻易使用。而且也不是每个弟子都可以传授这种暗器,必须师父认为这个弟子已是德才兼备,方能传授。 如今陆敢当一发就是三枚,而且都是射向这人的要害穴道。满以为最少也可以有一枚射中,只要这人中了一枚神芒,就非得重伤不可! 那知这人的本领之强,远远超过他的估计,神芒飞来,他仍然马不停蹄,只是挥袖一卷,一卷一挥,两枝神芒反射回去,第三枝神芒则被他的衣袖裹住,落在他的手中了。 两枝反射回去的天山神芒,一左一右,几乎是擦着陆敢当的额角飞过,虽然没有射个正着,已是把他吓得魂飞天外,双脚酸软,咕咚跌倒地上。他心里明白,这还是那人手下留情,否则他焉能还有命在? 但还有令他更吃惊的事情,因为他已经知道和这个人打了一个照面,突然间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江、江二公子……请,请恕我无知冒犯,我,我是……”陆敢当爬起身来,颤声叫道。 那人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说话,早已马不停蹄的上了山,他虽然没有回头,不过他的身分却是给陆敢当猜中了。 原来这个人乃是江海天的第二个儿子江上云,正是这匹红鬃马的旧主人。 江海天是当今之世威望最高的大侠,虽然有人说他的师弟金逐流的剑法已胜过他,但大多数人仍然认为他的武功是天下第一的,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江上风为人纯朴,很少在江湖走动。次子江上云则刚好相反,喜欢游侠四方,打抱不平。江湖上做了亏心事的人,对他真可说得是闻名丧胆。他的次儿金碧漪则是天山派己名弟子孟华的妻子。江家和天山派是有几代交情的。陆敢当曾经见过江上云一次面,不过,他的师兄石清泉却从未见过江上云。 陆敢当认出是他,吓得心头打鼓,暗叫:“糟了!这一来只怕师兄性命难保!”不过他虽然害怕之极,为了挽救师兄的性命,却也不能不硬着头皮连爬带跌的爬上山去。 以江家与天山派的渊源,江上云当然亦已知道陆敢当是天山派的弟子了。她并不是因为曾经见过陆敢当一次认出他的,他是从陆敢当所发的暗器识破他的身分的。 他捏着握在手上的天山神芒,心里叹了口气:“天山派怎的出了这样一个行为不端的弟子?他平日行为如何我不知道,但只从他一出手就想要我的性命这件事来看,他已经是个怙恶不悛的人了。哼,他阻止我上山,恐怕还有见不得人的事!” 在那古庙之中,石清泉已陷入疯狂状态,龙灵珠的挣扎呼叫,更加激起他的情欲,他一只手扼着龙灵珠的喉咙,另一只手又撕她的衣服。龙灵珠只骂得“畜生”二字,就叫不出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猛听得“乒”的一声,虑掩的庙门给江上云一脚踢开,石清泉的逼奸丑态,尽都收入他的眼底。 江上云大怒喝道:“无耻淫贼,快快放手,否则取你……” “取你性命”的“性命”二字尚未出口,石清泉果然就放开了龙灵珠了。 但他的“放手”却并非自知过错,甘愿受罪,而只是要腾出手来,好对付江上云。 江上云未曾出手,他倒是要取江上云的性命了。他的“奸事”给人撞破,凶性狂发,唰的一剑,就指向江上云的咽喉。 虽然是在疯狂的状态之中,这一剑却是使得中规中矩,凌厉非常。正是天山剑法追风剑式中的“白虹贯日”绝招! 但用来对付江上云,却是自讨苦吃了。江家剑法与天山剑法同出一源,而变化的巧妙,造诣的深厚,石清泉和江上云相比,只能望尘莫及。 他在江上云面前使这绝招,无异于班门弄斧。 江上云一个移形换位,衣袖轻轻一挥,就裹住他的剑锋。 “当”的一声,石清泉的剑脱手坠地。 江上云一看,衣袖穿了一个小孔,暗暗叹息:“在天山派第三代弟子之中,他也算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惜竟是一个如此丧德败行的无耻之徒!” 但也幸亏他一出手就是天山派的正宗剑法,江上云这才没有取他性命。 江上云一掌拍下,掌心堪堪拍着他的脑门之际,念及和天山派的几代交情,心念一转:“还是让天山派自己清理门户吧,我不必越俎代庖。”掌锋斜偏,重重打了石清泉一记耳光。 石清泉站立不稳,“卜通”倒地,恰好倒在龙灵珠身旁。龙灵珠刚好要站起来。 龙灵珠满腔愤恨,这刹那间亦已无暇思索,抓起石清泉那一把刚刚给江上云击落的剑,唰的一下,就插入了石清泉的背心。石清泉一声惨呼,躺在血泊之中了。 江上云大吃一惊,做声不得。 “江、江大侠,请你手下留情!”陆敢当恰好在这个时候跑进来,一见这个情景,登时呆了! 龙灵珠功力尚未惭复一成,她一剑插进石清泉的后心,气力已经用尽。此时正想把那柄剑拔出来,手指却是不听使唤,手上沾满鲜血。 陆敢当呆了一呆,蓦地一声大吼,扑上前去,喝道:“小妖女杀了我的师兄,我要你偿命!” 江上云早已抢先一步,拦在龙灵珠面前,衣袖一挥,陆敢当就像皮球一样,弹了起来。幸亏江上云用的是股巧劲,陆敢当在半空中翻了两个筋斗,脚尖着地,并没有受伤。 虽然没有受伤,这一摔却也把他摔得清醒过来了。 江上云出指如风,点了石清泉几处相应穴道。同时把龙灵珠拉开。他点石清泉的穴道有止血的功能,乃是为了挽救石清泉的性命的。 石清泉轻轻呻吟一声,江上云松了口气。此时陆敢当刚刚站稳脚跟。 江上云冷笑喝道:“原来这个采花贼乃是你的师兄吗?哼,你师兄死有余辜,你份属同谋,也脱不了关系!” 陆敢当吓得连忙叫道:“江大侠,我,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天山派的弟子!” 江上云斥道:“胡说八道,天山派是名门正派,怎会有你们这种淫邪弟子?” 陆敢当道:“是真的,我们的师父是石天行,三年前我跟随师父在柴达木的英雄会中见过你老人家的。我叫陆敢当,我这师兄叫石清泉,正是家师的独生儿子。” 江上云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听说石天行素来有护短的毛病,他这个儿子是给他宠坏了。石天行知道他的儿子其实等于是死在我的手上,绝不会与我干休。不过他儿子如此胡作非为,纵然我早就知道是他的儿子,也一走要这样做的。但为了卖他一点面子,我尽力救活他的儿子便是。” 他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注视陆敢当,好像审问犯人一样的说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姑不论你的师兄是否石大侠的儿子,他逼奸民女,我就不能容他。不过他如今已经受到应得的惩戒,假如你们真的是石天行的弟子。我看在他的分上,倒还可以从宽发落。” 陆敢当心想:我的师兄死了,还有什么从宽发落?不过他此时亦已不是求江上云,对他的师兄“从宽发落”,而是希望他对自己从宽发落了。 陆敢当连忙说道:“江大侠,我怎敢骗你,我的确是大山派石长老的大弟子。这次我和师兄就是跟随家师和另一位丁师叔一起出来的。实不相瞒,这小妖女乃是本门仇人,而且正是由家师亲手擒获她的。” 江上云道:“且慢,你说你和石长老与丁大侠本是同在一起的,那又何以不见他们呢?这位小姑娘若然如你所说,是你们天山派的仇人,石长老又岂能放心只是让你们这两个无能小辈押她回山?” 陆敢当道:“江大侠有所不知,今天乃是榆林大侠归元的六十大寿辰,因此家师与丁师叔前往火云庄给归大侠拜寿去了。江大侠若是不信,到火云庄一问便知。” 江上云冷笑说道:“我有什么不知,我正是从火云庄给归大侠拜寿回来的,我在火云庄可并没有见到石天行和丁兆鸣!” 陆敢当吃了一惊,说道:“江大侠是什什么时候离开火云庄的?” 江上云反问他道:“你的师父和师叔是什么时候前往火云庄的?” 陆敢当道:“近午时分。”江上云道:“当时你们所在之地离火云庄多远?” 陆敢当道:“约三十里之遥。”江上云道:“他们是骑马去的?”陆敢当道:“不错。” 江上云冷笑道:“那么用不了一个时辰,他们就该抵达火云庄了。我是在午后差不多两个时辰方始离开火云庄的!” 陆敢当大惊道:“他们为什么这样晚尚未到达火云庄,我可就不知道了。但我说的确是并无半字虚言!” 江上云也觉得奇怪,但心想不与石天行见面,可以减少一些麻烦更好。于是故意装作沉吟的神气,半晌说道:“我姑且相信你的说话,但不管这位姑娘是否你们天山派的仇人,你这师兄要毁她的清白总是大大不该!” 陆敢当即忙说道:“是,是。请江大侠从宽发落。”“从宽发落”这四个字是江上云说过的,他生怕江上云食言,特地提醒他。 江上云道:“我是说过可以从宽发落,但你应该先向这位姑娘求情。否则她不答应,我也难办。” 陆敢当无可奈何,只好向龙灵珠磕头求饶,“请龙姑娘高抬贵手。” 龙灵珠道:“江大侠于我有救命之恩,江大侠,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好了。心想石清泉反正已经给自己杀死,那也无妨“从宽发落”了。 江上云点了点头,忽地说道:“陆敢当,你要不要你师兄的性命?” 陆敢当吃了一惊,说道:“我的师兄,他,他还能活么?” 江上云道:“他本来应该死的,不过如果他肯认罪的话,或许我还有办法将他救活。而且须得麻烦你做证人。” 陆敢当道:“我不敢替师兄作主,但只要师兄答应,我当然愿意作证。”心想:“活命要紧,纵然必须我替师兄认罪,师父谅也不会怪我。” 江上云道:“好,那么我先问问他。” 陆敢当道:“师兄不会说话的。”江上云道:“哦,他是个哑巴吗?” 陆敢当道:“他的舌头是给本门叛徒杨炎割去了的。这件事……” 江上云道:“我不管这件事。纵然他能够说话,亦是口说无凭。我要他认罪,是要他在这上面划押。”他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撕下了石清泉的一幅衣裳,用指头蘸他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写好了“认罪书”书。写的是天山派弟子石清泉不合妄起淫心,逼奸龙灵珠,逼奸不成,反被龙灵珠所伤。自知罪有应得,特此发誓,今后绝不敢再与龙灵珠为难。发誓人:石清泉;监誓人:江上云。见证人……” 写罢说道:“陆敢当,你先在见证人下面与上你的名字。”陆敢当无可奈何,只好蘸血写了。 江上云以手掌贴着石清泉的背心,默运玄功,把本身真气输送进去,石清泉早已恢复知觉,此时手指也可以稍微动弹了。他知道性命操在别人手中,江上云叫他划押,他就歪歪斜的在自己名字下面画了一个“十”字。 江上云道:“好,你可以把这柄剑拔出来了。” 好在龙灵珠气力不济,那柄剑只插进去一半,未伤及心脏,不过插得这么深,剑拔之后,要是流血太多的话,亦是性命难保的。 随敢当道:“拔出来不怕流血不止吗?”江上云道:“我说不怕就不怕!”陆敢当战战兢兢,抓着剑柄一拉,只见只有一点血花飞扬,完全不如他想像那样血如泉涌,这才放下了心;龙灵珠亦是不由得暗暗佩服,心里想道:“想不到他的封穴止血之法如此高明,竟然真的把这个臭贼救活了。但好在我只是答应这次饶他,并没答应以后也不杀他。” 不过,石清泉还是痛得又晕了过去。 江上云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口中,说道:“这是少林寺长老送给我的小还丹,功能固本培原。你师兄的武功恐怕是保不住了,但有了这颗小还丹,性命却是可以保住。至于金创药你想必是随身携带的吧?” 陆敢当道:“有的。”江上云道:“那就不必我操心了。假如他真是天山派的弟子,你们天山派的金创药功效比我的金创药要好。我这封穴止血之法只是暂时的,待会儿你可以替他敷上金创药。” 陆敢当替师兄把了把脉,察觉石清泉的脉膊虽然尚未得如常人,却已明显脱离险境。说道:“多谢江大侠。” 那匹红鬃烈马走了进来,屈下前蹄,蹲在江上云和龙灵珠当中,发出似乎甚为喜悦的嘶鸣。 龙灵珠被俘之时,她随身携带的包袱是扎在马背上的。龙灵珠省起自己的上衣已被石清泉撕破,面上一红,取下包袱,说道:“江大侠,请你等我换一件衣裳。”躲到神像后面换衣。 江上云拍一拍红鬃烈马,问陆敢当道:“这匹坐骑是你们的吗?” 他早已问过陆敢当这匹坐骑是怎么得来的,陆敢当虽然不知道他就是这匹马的主人,亦知其中定有蹊跷,何况是刚刚在“认罪书”上签了字,龙灵珠又在旁边,他更加不敢说谎。 “这匹马是龙姑娘的。家师擒了她,就把这匹坐骑给了师兄。”江上云冷冷说道:“不是我不信任你们的发誓,但你的师兄做出这种事情,龙姑娘自是不便和你们一起同行了。这样吧,龙姑娘我暂带她走,至于她和你们天山派的梁子,过后让她和你们自行了结。她和贵派的梁子,与你们今日怎样对待她,这是两件事情!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陆敢当怎敢说半个“不”字,连忙说道:“懂懂,今日之事,实在石师兄不对,多谢你老人家宽洪大量。这小……小姑娘你老人家师看管,最好不过。” 江上云哼了一声,说道:“我不是替你们看管,但我可以保证她不会逃跑。” 龙灵珠已经换好衣裳出来了。“龙姑娘,咱们这就走吧。”江上云让她骑马缓行,走进林中,这才叫她下来。说道:“咱们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我先问你,这匹坐骑你是怎样得来的?” 龙灵珠道:“实不相瞒,这匹马不是我的。是齐世杰送给我的。江大侠,你知道齐世杰吗?” 江上云道:“知道。他送这匹马给你时候,说些什么?” 龙灵珠道:“这匹马其实也不是他的,他说是他的一位朋友名叫江上云送给他的。江上云就是江海天、江大侠二公子。当时江上云因为知道他要赶往柴达木,故而把这匹马送给他。” 汀上云微笑道:“这就不错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江上云。” 龙灵珠其实早已知道他是谁,当下故意说道:“怪不得这匹马骑和你这样亲热。江大侠,多谢你救了我的性命,但我可不能连累你与天山派结怨,你是不是要将我押往天山?”江上云道:“你愿不愿意与我同往天出?我说出是一同前往,我并不是把你当作犯人!” 龙灵珠大喜过望,说道:“江大侠,你何以这样信任我?你也不问问我,我因何与天山派结下冤仇?” 江上云道:“好,那么现在我就问你,你是为了什么事情得罪天山派的?” 龙灵珠道:“其实也不是我存心得罪天山派的人,是为了杨炎的缘故,我帮杨炎,他们迁怒于我。”当下将杨炎如何成为天山派叛徒的经过,说给江上云知道。 江上云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我亦已略有所闻,只没你说得详细吧了。此事杨炎虽有过错,但石清泉的恶行却比他更甚。” 龙灵珠万分欢喜,说道:“你早已知道了?那你是否也愿意帮杨炎的忙?” 江上云道:“这件事情闹得太大,石天行以长老身分,坚持要清理门户,我也不知帮不帮得上杨炎的忙,到了天山再说吧。” 龙灵珠清:“江大侠,你本来是准备前往天山的么?” 江上云道:“这倒不是,我本来是想到柴达木。” 龙灵珠道:“齐世杰正是押运这批药材往柴达木去了。” 江上云道:“我知道,还有快活张帮他一同押运呢。正因为我已经知道有他们二人押运,所以我可以放心陪你上天山一趟了。” 龙灵珠道:“江大侠,你是怎么知道的?敢清你曾碰见齐世杰吗?” 江上云道:“齐世杰我没见着,不过他的母亲,人称辣手观音的杨大姑我倒是在路上碰上了。还有,北京丐帮分舵的舵主支剑峰和震远镖局的前总镖头韩威武,我在京师也都见过了。” 原来江上云这次是从家里出来,代表他的父亲去参加韩威武的“闭门封刀”典礼的。他刚好来迟一天,齐世杰已经走了。不过他在路上却正好碰上要赶回保定老家的杨大姑。 他看到了杨大姑、支剑峰,韩威武等人,有关杨炎和龙灵珠的事情自然是知道一些了。 也正因为他已经知道个中原委,因此他才能够相信龙灵珠的说话。 龙灵珠道:“这匹马如今可以物归原主了,请你收回去吧。” 江上云笑道:“这是齐世杰送给你的,既出之物,我怎能收回。还是你骑上它吧。我另外有一匹坐骑。”当下撮唇一啸,把他的坐骑唤来。原来他上此山之时,恐怕目标太大,故而把坐骑留在山下了。 这匹坐骑虽然比不上红鬃烈马,也是百中选一的良驹。 龙灵珠本来不好意思要的,但想了一想,这匹坐骑可能对她还有用处,也就不推辞了。 “也好,要是在路上碰上石天行,有这匹坐骑逃跑也方便一些。”龙灵珠笑道。 江上云道:“你无须逃跑,我并不害怕石大行。” 龙灵珠笑道:“我知道你当然不会害怕石天行,不过我是不想令你为难,要是万一碰上,还是让我逃跑的好。” 这话倒是说到了江上云的心里,石天行的脾气江上云是知道的,他亦已有了准备,准备在迫不得己之时和石天行动手,但能够不动手当然更好。 在下山之后走的一段路是最可能碰上石天行的,但好在没有碰上。过了天,也没碰上。以他们的坐骑的脚力,即便石天行在后面急追,也是绝计追不上了。江上云这才放下了心。留在他心中的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在火云庄没碰上石天行和丁兆鸣,他们是到那里去了?” 石天行到那里去了呢?不但江上云想要知道,陆敢当更是急于知道。 他伏地听声,听得江上云和龙灵珠的两匹坐骑已经远去,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险难已过,忧的则是业已重伤的师兄。 他给师兄敷上了金创药,流血虽然已经止了,身子还是非常虚弱,动也不能一动。 要知龙灵珠那一剑只是差半寸就能刺进石清泉的心窝的!不错,江上云是已经将他从鬼门关上拉回了来,但伤得如此之重,要是得不到适当的照料,他还是随时会重上鬼门关的。 看着躺在地上,好像死人一样的师兄,陆敢当不禁心里犯愁了,倘若二师父叔一去不回,他一个人如何能够让师兄回到天山。 莫说一去不回,就是迟些回来,他也难以照料了。 此如此刻,他口渴如焚,他就不敢离开师兄去找水喝。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月亮已经高挂林梢了。师父和师叔仍然未见回来。 月色倒是十分明朗,“师父和师叔都是极有江湖经验的人,该不会看不到我留下的标记吧?这陵山上有座古庙,他们是知道的,纵然看不到标记,他们也会想得到来这里找吧?”不知不觉,月亮已到天心,是午夜的时分了。 “奇怪,难道是归大侠强行将他们留下,否则火云庄离此不过三四十里,为什么去了半天半夜尚未见他们回来?但这个可能是极为微小的,客人有事,主人怎能强留。” 月亮逐渐西移,陆敢当越来越焦急了。 师父为什么还没回来,陆敢当百思不得其解:隐隐感到凶多吉少了。 忽听得有马蹄声已经跑上山来,细细听之下,却好像有五六骑之多。师父和师叔总不会带外人来吧?那么难道来的竟是敌人? 他好像惊弓之鸟,不敢呼唤,只能伏地听声。 他听见师父的声音了,不过却听不清楚师父说些什么,听音急促而又模糊,好像是正在骂人。 接着听到的是一串笑声,是女子的笑声。充满得意、傲慢,并且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声。 石天行和丁兆鸣就是栽在这个女子手上的。 他们在距离火云庄不过五里之地,忽然碰上一伙意想不到的人。 虽然是意想不到,但在四个人之中,却有三个人是不久之前他们曾见过的。这三个人是宇文雷、司空照和慕容垂。另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妇人。 这妇人约三十岁年纪,头上梳的是金丝八宝攒珠髻,颈上戴着的是赤金盘龙圈,身上穿的是缕金大红云缎绣花祆,一双丹凤眼,两垂柳叶眉,水汪汪的眼睛,未语先含笑,当真是有说不出的妖艳,描不出的风骚。 丁兆鸣眉头一皱,“那里来的这一个庸俗妖姬?”心念未已,只见师兄已经上去和他们打话了。石庆行虽然也觉得这个女人有些讨厌,但他却也有点欢喜宇文雷对他的尊敬,故而在字文雪下马向他问候之时,他也只能下马和他寒喧几句,师兄已然下马,丁兆鸣也只好跟着下马。 宇文雷恭恭敬敬施一礼,说道:“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咱们又碰上了。小婶娘,这两位就是我说过的天山派石长老和丁大侠,你过来见见。” 那妇人佯嗔道,“什么小婶娘,我不配做你的婶娘么?” 宇文雷忙道:“小婶娘,你别误会。我是因为你这样年轻貌美,恐怕叫老了你。” 石大行一听就知道这个女人的身分,心想:“原来是白驼山主的妾待,听说白驼山主有一妻二妾,一个是勾栏出身,一个是卖解出身,他很少下山,两个妾侍倒是有时会到江湖走走。这个女人连什么叫做“失礼”都不懂,恐怕多半是那个勾栏出身的妾待了。” 那妇人听了宇文雷的恭维,这才噗嗤一笑,上前和石天行说道:“石长老,我们老爷子常常说起你的,我最喜欢认识有名的人物,所以特来恭候,嗯,我已经恭候多时了,哈哈,石长老,不瞒你说,我以为你是个老头儿,谁知你还在壮年,想必还不满五十岁吧?这样一个中年汉子,就做到了天山派的长老,佩服,佩服!” 她好似连珠炮一样的说话,令得石天行啼笑皆非。既不好意思表示讨厌,也不知道怎样和这样的女人应酬。但从他的话语之中,石天行却也明白了一件事情,宇文雷说的无意相逢那是假的,他们是特地在这里守候的。 石天行初时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他们也许并不是预先知道我们的行踪,但今天是榆林归大侠的六十寿辰,他们是一定知道的。我与丁师弟要来贺寿,早已在他们意料之中。但他们何以处心积虑要来和我碰面呢?” 石天行虽然喜欢受人奉承,但却并不糊涂,他又是一个最讲身分的人,疑心一起,对这个女人自是不屑应酬了。 “对不住,我们还要去给归大侠拜寿,请恕失陪了。”石天行不屑与那女人说话,扭转头,面向着宇文雷说。 那女人却是一点也不识趣,扭一扭屈股,迎上前来,就把话头接了过去:“哦,原来你们是给榆林大侠归元贺寿的么,那好极了,我也正想和他套个交情,石长老,就烦你替我们引见如何?说起我们当家的名字,料想他也会知道的。” 石天行哼了一声,双眼朝天,冷冷说道:“江湖规矩是各交各的,你们的山主鼎鼎大名,还何须别人引见?” 那女人“哟”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石长老是不肯让我们沾点光了。那么咱们就此别过,我也不想去巴结什么龟大侠鳖大侠。”说罢,裣衽施礼。 石天行当然听得她是在说赌气的话、他的心里亦自有气。不过他也巴不得早点摆脱这个讨厌的女人,于是忍住气还了一礼,说道:“请恕石某不受抬举,倘有得罪之处,还望包涵。” 那女人忽地格格笑道:“你并没有得罪我啊,只不过,嘿、嘿,只不过……” 在她说话之时,石天行忽觉一缕幽香,泌人肺腑,有说不出的舒服! 他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心中登时明白,自己业已中了对方暗算。他大吼一声,立扑过去。 “嘿、嘿,只不过你抢去的那个小妖女,却是得罪了我的当家!”那女人把整句话说完,娇笑声中已避开了石天行猛如怒狮的一扑。 石天行忽然发觉他的身手已是不及从前矫捷,那女人的轻功其实也只是普普通通,若在平时,他应该可以手到擒来的,但竟然扑了个空! 他无暇思索,唰的拔出剑来,喝道:“妖妇,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正要把剑掷出,取那女人性命。宇文雷已是斜窜过来,把手中长剑击落。 那日天我有病在身,只能对你暂且低头,嘿,嘿,你以为我当真怕了你么?今天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宇文雷声出招发,把石天行震得几乎跌倒! 石天行本来希望仗着自己深湛的内功,在毒发之前,把敌人击倒的。此时方始发觉,吸进去的迷香,竟是比自己的估计还要厉害,他的气力于是突然消失了。 原来那女人用的乃是白驼山秘制的酥骨神香,“神仙丸”也是含有这种香料的。不过一百颗“神仙丸”所含的香料也只是一小撮,而她刚才所发的迷香已是比一百颗神仙丸所含的香料更多! 石天行没有猜错,这女人名叫穆欣欣,正是白驼山主那个勾栏出身的第二房妾侍。由于她自知在武学方面,自己乃是半途出家,基础薄弱,无论怎样苦练,也是无法练成上乘武功的了,因此只好另走偏锋,专心研究使毒的本领,她胜在心灵手巧,不过十年工夫,已是成为白驼山最擅于使毒的第一把手,不但胜过宇文雷,甚至胜过她的丈夫白驼山主宇文博了。她裣衽施礼之时,酥骨神香已是从袖中发了出来,饶是石天行要经验老到,也只能着了她的道儿。 酥骨神香的药力能抵上一百颗“神仙丸”,故此顷刻之间,石天行的气力便即迅速消失,昏昏欲醉了。 不过酥骨神香虽然比神仙丸厉害得多,但由于配药不同,中毒的结果却和神仙丸并不一样。神仙丸服食过量,时间一长,中毒者便会进入迷幻境界,甚至疯狂,酥骨神香发作极快,但却有会令人疯狂,人还是清醒的,只是筋酥骨软,使不出气力而已。 石天发觉自己的气力消失,又惊又怒,冷笑说道:“好,好厉害!白驼山的功夫是什么玩意儿总算见识了,原来是下三滥功夫!” 宇文雷哈哈笑道:“上三滥也好,下三滥也好,能够制服敌人的功夫就是有效的功夫。亏你练了几十年功夫,这点道理也不懂得!” 他话犹未了,陡然间只觉冷电精芒耀眼生缬,说时迟,那时快,丁兆鸣已是唰的一剑向他刺来,喝道:“教你也见识天山剑法!” 宇文雷横剑一挡,双剑未交,只觉左臂一片沁凉,丁兆鸣正是从他身旁掠过。宇文雷才开始觉得疼痛,发觉已是给他削去了左臂的一片皮肉。 原来丁兆鸣本是想刺宇文雷穴道的,但宇文雷的剑法虽不及他,相差也不太远,他一出手就知难以刺着对方穴道,故此稍占便宜,便即转锋追袭穆欣欣。 可惜他弄错了次序,要是一上来就追袭穆欣欣的话,他是大有机会可以制服穆欣欣的,如今已是迟了一步。 穆欣欣身形宛如水蛇游走,丁兆鸣剑招续发,却总是差了那么一丁点,连她的衣角都未能沾上了。 穆欣欣惊魂稍定,情知对方已是难奈她何,娇笑说道:“嘿,嘿,好快的剑法,素闻丁大侠快剑追风,堪称天山派第一剑术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嘿、嘿,只可惜……” 丁兆鸣却是有苦说不出来。不错,他出剑仍是又快又狠,倘若旁观者是一个从没有见过追风剑式的人,一定会给他的剑法吓得心惊胆颤,目定口呆,但他自己知道,他的出剑己是比平常慢了一半都还不止,剑上的劲道更差,甚至比不上初学剑法的本门弟子了。因为他的气力正在迅速消失之中。 穆欣欣在娇笑之中,忽地转身,马鞭一击,就把他的长剑击落。 “嘿、嘿,可惜你已是强弩之末,剑法再好,也没有用了,你还是乖乖认输吧!”穆欣欣笑着把话说完。 “妖妇,你把我杀了吧!”丁兆鸣嘶哑着音道。 穆欣欣又是“格格”一笑,说道:“丁大侠,别生气。我只是想和你们两位交个朋友,并无伤害你们之心。我只怕高攀不起,不得已才用这个法儿。” 石天行此时方始站稳脚步,但气力使不出来,只能怒气冲冲的喝道:“妖妇,我落在你们手中,你们要杀便杀、何必多言。你们白驼山的妖人,不配和我结交!” 穆欣欣笑道:“石长老,请你不要出口伤人。否则我可要请你先吃点好东西。慕容垂……” 慕容垂应声而出,问道:“二师娘有什么吩咐?” 穆欣欣道:“你瞧你的坐骑,好像刚刚拉了屎,是吗?”慕容垂道:“不错。”穆欣欣道:“你不要怕脏,准备拿一包马粪,要是这位石长老还在骂什么妖人的话,你就把马粪塞在他的口里。” 石天行又惊又怒,颤声说道:“士可杀而不可辱,你,你们……”但已是不敢再骂了… 穆欣欣笑道:“那么咱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吧,公平买卖,谈一宗交易如何?谈生意是应当相互尊重的,你尊重我们,我们当然也尊重你。”石天行此时内力全失,即使想要自杀,也不可能。只得说道:“你们想谈什么交易” 穆欣欣道:“你把那姓龙的小妖女给我,我就放你们回去。一个小妖女换天山派的两大弟子,其中还有一个是新升任长老的,这桩交易,总不能说是你们吃亏了吧?” 石天行道:“这小妖女本是在我们手中的!” 宇文雷冷笑道:“石长老,你的记性未免差了一点,这小妖女是你从我的手中抢去的。” 穆欣欣道:“不用和他多生枝节,争论是非,咱们是谈生意,不是评道理。只须问他,这宗交易,他做是不做?” 石天行道:“我不做又怎么样?” 穆欣欣道:“没怎么样,你不是要到火云庄给归大侠拜寿的吗,仍然让你去,而且我们还会恭送你老人家去!” 石天行怔了一怔,心里想道:“这妖妇想和归大侠结交,求我给她引见,为我所柜。莫非她是想换回面子,意欲重申前议?哼,我身为天山派长老,岂能有这样勾栏出身的妖妇为友?我把他介绍给归大侠,我先失掉面子了。……不过,不过,这个条件尚还不算太苛。月后有人问起,我可以推说不知她的出身,不过是因彼此都来火云庄拜寿,偶然碰上,应她之请,行个方便而已。” 他尽从“好处”着想,那知心念未已,穆欣欣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把他的“好梦”泼醒了。 穆欣欣好像知道他的心思,继续说道:“石长老,你放心,我们不是要你介绍归大侠与我认识,刚刚相反,是我要介绍你给归大侠以及他的客人相识!” 石天行道:“我与归大侠相交多年,何须你来介绍?” 穆欣欣道:“石长老,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作不知?你以前和归大侠结交,你的身分是天山派头面人物,那时虽然尚未升任长老,亦已是天山派四大弟之首了,对吗?但今天你的身分可不同了,我是要介绍你的‘新身分’给各方英雄知道:““新身分”是什么,用不着她说明出来,石天行已经知道是“俘虏”了。 石天行心头大震:“要是她把我当作俘虏押住火云庄,我还有何颜活在人世?” 那知还不只此,穆欣欣哈哈一笑,接下去说道:“我还是要让你在长老在人前大大露面,我也可以藉此练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博天下英雄一笑。”说罢突然拾起石天行刚才给打落的青钢剑,弹了一弹,说道:“你一定想要知道我练是什么功夫,却不敢问,是不是?好,那我就先试一招给你看。看来你这把剑似乎还相当锋利。”剑光一闪,石天行使觉嘴唇一凉,只见穆欣欣对着剑尖一吹,两根胡须随风飘起。 穆欣欣笑道:“我的剑法当然是远远不及你们两位,我打算削掉你石长老的胡子,再把你的眼眉剃个干净,由于我的剑法不精,难免会弄伤了你,但我有把握不会令你重伤,你也无须太过担忧!” 石天行大怒道:“你,你这狠毒的妖妇,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受你如此侮辱!” 穆欣欣冷笑道:“可惜你现在要死也死不了!” 石天行已经失去内功,无法自断经脉。在敌方监视之下,投河自杀也不可能。想要自杀,唯一有点可能的办法,是对准一块有尖锐棱角的石头,把自己的头颅撞破。但一来这种石头也不是立即就可以找得到的,二来他有气没力,只怕只撞得头破血流,仍然未能死去,那岂不是更加狼狈,更加受辱。” 穆欣欣笑道:“石长老,你是愿意到火云庄去呢,还是愿意把那小妖女交给我们?” 石天行一咬牙根,说道:“好,你们随我来吧,我把那小妖女交给你们就是!” 丁兆鸣叫道:“师兄……”后面的话尚未说得出来,已是给宇文雷点了他的哑穴。 宇文雷冷笑道:“丁大侠,这宗交易还是由你师兄作主吧。石长老,你的气力虽然比普通人差一点,骑在马背上还应可以坐得稳的,请上马吧。” 石天行傲然说道:“师弟,俗移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就陪老哥哥暂且受点委屈吧。”说罢,亲自过去把丁兆鸣扶上马背。 丁兆鸣是宁折不弯的性格,但在这样的情形底下,他也只能顺从师兄了。 陆敢当终于盼到师父和师叔回来了。 但却想不到他们是给白驼山的妖人押解回来的。 “师父,你回来啦!”他刚刚跑上去迎接,就给穆欣欣抽了一鞭。 穆欣欣回过头来,冷冷问道:“石长老,你捣什么鬼,你说在这山上交人,却为何不见那小妖女?” 陆敢当捱了一鞭,没见师父为他出手,已经知道不妙了。再听穆欣欣说了这样的话之后,师父仍然好像斗败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不发一言。他再胡涂也知道师父是落在敌人手中了。 殊不知他固然吃惊不小,他的师父比他吃惊更甚! 石清泉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了血,但染满血污的衣裳还是看得见的。 石天行忽地大叫一声:“泉儿,你怎么了?”他当然知道儿子不能回答,但在惊慌之际,却是不由自己的如此发话。 他刚要冲过去察看儿子的伤势,穆欣欣一挥马鞭,卷着他的右臂,就把他拉了回来。 穆欣欣冷冷说道:“我不是陪你找儿子的,快把那小妖女交给我们!” 石天行大叫道:“你没看见我的儿子受了重伤吗?他是死是活我还未知道呢?求你让我过去,先看看他,看看他!” 穆欣欣冷笑道:“你的儿子是死是活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你答应。要亲自把那小妖女交给我的,你交不出人来,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石天行一面挣扎,一面叫道:“随便你怎么样,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宇文雷做好做歹,过去一把石清泉的脉息,说道:“石长老,你的儿子死不了。不过,他的伤确实不轻,你再这样大叫大嚷,对你这宝贝的儿子可没好处。” 石天行静了下来,讷讷说道:“他当真是还活着吗?”眼睛看着徒弟。 陆敢当道:“禀师父,我已经给师兄敷上了本门的金创药,师兄确是没有性命之忧。” 宇文雷道:“小婶娘,就让他看一看吧,也好令他安心。” 穆欣欣刚才是害怕他的儿子业已死了,是以不敢让他去看。此时知道没事,也就不阻拦了。 石天行察觉儿子的脉息虽然微弱,但颇正常,知道徒弟说的不假,这才放下心头大石,但见的伤口这样深,却是不禁心痛如绞。 “是谁伤了你的师兄的?”石天行问道。 陆敢当不知怎样回答才好,穆欣欣已是把石天行又抓回去,说道:“我没兴趣知道你的儿子怎样受伤,也没工夫听你师徒说别的事情。既然你的宝贝儿子没死,你就该回答我的问题了。那小妖女呢?” 石天行道:“我怎么知道,你问我的徒弟吧。” 陆敢当道:“禀师父,那小妖女已经跑了!” 穆欣欣和石天行不禁都是大吃一惊,同时问道:“跑了。” 陆敢当道:“不错,她早已跑了。师兄就给她刺伤的!” 宇文雷忽地冷笑道:“石长老,我想你敢放心把那小妖女交给令郎看管,你总不会不点她的穴道吧?” 石天行道:“我是用重手法点了她的穴道。” 宇文雷冷笑道:“那妖女有多大本领我一清二楚,你用重手法点了她的穴道,她居然能够逃走,嘿,嘿,那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穆欣欣哼了一声,说道:“我不知道是你们父子演苦肉计,还是你们师徒在耍花招?总之我不会上你的当!” 石天行愤然说道:“我可没有想到今天会碰上你们,更没想到你们白驼山的武学,嘿嘿,原来,原来是另有一功!”言外之意甚为明显,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变成对方的俘虏,那又何须在事先就安排下什么“苦肉计”来欺骗对方?他着了穆欣欣的迷香暗算,满腔愤火,无从发泄,只能绕弯儿嘲讽。所谓“另有一功”云云,自是指穆欣欣用的“下三滥”手段了。 穆欣欣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仔细一想,他们师徒确实是没有事先串通的可能,何况石天行的儿子也确实是受了重伤,显见并非谎话,但此事却又委实可疑。当下冷冷说道;“石老头儿,你知道你目前的身分就好。叫你的徒弟说真话吧!” 陆敢当道:“我所说的都是真话!” 宇文雷道:“好,那么请你解释,那小妖女怎么伤得了你的师兄?” 陆敢当不敢说出事情的真相,但急切之间却又难以编造合理合情的谎话。 正自踌躇,只见穆欣欣已经作势要打石天行的耳光,冷冷说道:“你不肯告诉我们实话,那我唯有拷问你的师父了!”陆敢当虽然有许多缺点,对师父却是极为忠心,假如只是他本身受到威胁,也许他不会马上屈服。但如今穆欣欣是要当着他的面侮辱他的师父,他还怎能无动于衷? 他无暇思索,立即说道:“好,我老实告诉你吧。不错,只凭那小妖女的本事,她是绝计伤不了师兄的。但有了江上云帮她,那就不同了。” 此言一出,穆欣欣固然出为诧异,但最吃惊的则还是石天行。 “你说什么?是江上云?”石天行失声叫道! 陆敢当道:“当时江上云把师兄一掌打翻,那小妖女才能乘机刺伤师兄的。因此认真说未,伤害师兄的其实是江上云!” 石天行本来要问江上云为何打伤他的儿子的,但知子莫若父,他大惊之后,亦已想到定是儿子有什么不端的行为,被江上云瞧在眼内了。他嘴唇开阖,说不出话来。 他说不出话来,宇文雷已是代他发问了。 “你说的这个江上云是不是江海天的儿子?” “不错,正是江海天的次子。”陆敢当道。 宇文雷冷笑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你说谎也该说得高明一些!这样的谎话怎能骗人相信?” 陆敢当道:“我并无半字虚言,你不相信,我也没有法子!” 宇文雷道:“不错,以江上云的武功,他是有本领解开那小妖女的穴道,也有本领一掌打翻你的师兄的。但可惜他是江海天的儿子!” 穆欣欣故意问道:“是江海天的儿子又怎么样?” 宇文雷道:“是江海天的儿子就不合情理了。小婶娘,你知不知道江家和天山派的交情?” 穆欣欣道:“好像听得你叔叔说过,对啦,我记起来了。他们是几代的交情,江海天的帅父金世遗和天山派上两代的老掌门唐晓澜有极深的渊源,据说他们的交情介乎师友之间。江海天的武功如今号称天下第一,天下第一未必,但他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听说却是因为他的师父金世遗曾经得过唐晓澜的指点,转而传授给他的。” 宇文雷道:“对呀,那么江海天的儿子又怎么能反而帮天山派的仇人,打伤天山派长老的儿子?” 穆欣欣又把手掌高高举起,冷笑说道:“石长老,你的徒弟胆敢对我们编造这样的荒唐的谎言,我本该打他的嘴巴的,但你教出这样胡说八道的弟子,你亦难辞罪责。对不住,我可要先打你的耳光,聊示薄惩了!” 陆敢当情急大呼:“你别侮辱我的师父,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穆欣欣把手放下,说道:“好,有甚内情,那你快说。” 陆敢当当然不敢说出他的师兄想要强奸龙灵珠却给江上云撞破这一件事,人急智生,这次他倒是很快地想好了如何说谎了。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错,江家和我们天山派是有深厚渊源,但你可知道江上云却和天山派的一名弟子有着心病,甚至可以说是早已结下仇怨的。这名弟子还不是普通的弟子呢。” 穆欣欣道:“是谁?” 陆敢当道:“是本派的记名弟子孟华!他虽然不是长老身分,但与本派的掌门人也能平起平坐的。” 宇文雷道:“孟华我当然知道。他好像是和江家也有点亲戚关系的吧?” 陆敢当道:“不错,孟华的妻子是号称天下第一剑客金逐流的女儿,金逐流是江海天的师弟。” 宇文雷道:“那么孟华也该和江上云做师兄了,他们又焉能结怨。” 陆敢当道:“不错,江上云是金碧漪的师兄,孟华取金碧漪为妻,按说他和江上云也是应该亲如手足的,但可惜就正是为了金碧漪的缘故,他们却变作了对头!” 宇文雷道:“哦,为了金碧漪的缘故,什么缘故?” 陆敢当道:“金碧漪本来是江上云的未婚妻!” 穆欣欣道:“这件事情也曾听人说过,听说金逐流本来是要把女儿许配给江上云的,但好像尚未正式提亲。” 陆敢当道:“不管是否正式定亲,江上云单恋师妹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了,你对江金两家已经知道不少,但有一件事情,恐怕你还未曾知道。” 穆欣欣道:“什么事情?” 陆敢当道:“江上云曾与孟华比剑,被孟华打败,孟华就是因此而一举三得的。” 宇文雷道:“什么叫一举三得?” 陆敢当道:“第一是一举成名,赢得了天下第二剑客的号称;第二是赢得了美人的芳心;第三是还得到金碧漪父亲金逐流的赏识。”其实比剑是真,所谓三得云云,只不过是陆敢当的“想当然”而已。金碧漪的“芳心”早就属意孟华的了,孟华得到金逐流的“赏识”也在与江上云比剑之前。 不过他的信口开河倒是令穆欣欣相信不疑了,穆欣欣说道:“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听说江上去那次败得甚为狼狈,连剑也给孟华缴去。他们比剑是为了争风吃醋,这我可以不自信。但他们的争风吃醋,却又和今日之事有何相干?” 陆敢当道:“江上云败得如此狼狈,当然认为是奇耻大辱。他虽然不敢明里报复,暗中也是想要报复的。你说是吗?” 穆欣欣道:“不错。但江上云何必要助那小妖女伤你师兄?这样能算是对孟华的报复吗?” 陆敢当道:“不是直接报复,也可以间接报复。” 穆欣欣道:“此话怎讲?” 陆敢当道:“杨炎是孟华的同母异父兄弟,但孟华却不念手足之情,曾在祁连山亲手擒他弟弟,要把杨炎押到柴达木去,后来全靠那小妖女拦途截劫,才把杨炎救了出来。” 穆欣欣道:“你是说因为江上云恨孟华,因此就要帮忙也是和孟华作对的杨炎?” 陆敢当道:“不单如此,杨炎一个打不退孟华,但那小妖女麻手,则正好是孟华的克星。孟华曾给他们联手打败过,这事也是很多人知道的。” 穆欣欣恍然大悟,说道:“哦,我明白了。他抢走那小妖女,倒并非是对小妖女有所厚爱,而是为了要给孟华留下克星!” 陆敢当道:“对啦,而且不仅如此,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穆欣欣道:“还有什么另外原因?” 陆敢当道:“孟华为了要博得大义灭亲的声誉,这次敝派清理门户的事情,他是一肩承担了的。江上云把小妖女救出去,间接也就是打击孟华了。” 穆欣欣道:“唔,你说的话似乎有点道理,不过仔细想来,大处却是不合道理!” 陆敢当道:“不过,你要知道,在江上云的心目中,对孟华报复才是最大的事情!” 穆欣欣道:“纵然如此,他也应该尽量避免太着痕迹才成。他助那小妖女伤你的师兄,不怕天山派的掌门与他理论吗?” 陆敢当道:“他可以推说不知道那小妖女的身分,因为我的师兄乃是哑巴,他也可以诬捏石师兄是强抢民女,甚或其他更不堪的事情。他与石师兄以前似乎也未见过面的。” 他有意在师父面前遮瞒师兄的劣行,这番话倒是说得连石天行都信以为真了,频频点头,说道:“不错,一定是这样!” 接着说道,“那小妖女已经给江上云拾了去,恕我无法交给你们,咱们这就各走各的吧!”在徒弟面前,他可不好意思求穆欣欣放他。只盼穆欣欣便即给他解药,保留他几分面子。 穆欣欣道:“侄少爷,你以为怎佯?” 宇文雷道:“我对他们的话,可是半信半疑。不过,纵然那小妖女已给江上云抢去,咱们恐怕也还是要着落在他们身上。 穆欣欣道:“对,就这样吧,石长老,请你们跟我们回白驼山去,几时你的徒弟把那小妖女押到白驼山来,我就放你。” 陆敢当忙道:“小妖由在江上云手中,凭我怎能再抢回来?” 穆欣欣道:“这就是你的事了,你本领不济,也可以请同门相助呀。总之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是要一个换一个的!” 石天行大叫:“岂有此理,你们怎能把我当作人质看待!” 穆欣欣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不是人质,难道还是长老吗?” 石天行悲愤难堪,涩声说道:“敢当,你替为师的做件事情。” 陆敢当道:“请师父吩咐。” 石天行道:“赶快拔剑,把我杀掉!” 陆敢当呆了一呆,还未拔剑,已是给宇文雷将他抓起来抛了出去。 穆欣欣冷笑道:“你明知你这宝贝徒弟是帮不了你这个忙的,何必要他丢人现世!” 宇文雷笑道:“他这是做给徒弟看的,如果他一声不响,就乖乖的跟咱们回去,只怕徒弟也看不起他,为了维持师父的面子,就不能不装模作样了! 穆欣欣道:“好呀,石长老,你要面子,我偏偏不给你面子。你给我爬下山去!” 丁兆鸣忽地叫道:“放开我的师兄,我做你们的人质!”他本来是给点了哑穴的,但刚好满了十二个时辰,虽然瓮声声气,己是可以勉强说话。 穆欣欣玲笑道:“西兆鸣,我只道你是个硬骨头,原来你也有求于我的时候吗?”丁兆鸣强抑怒气,说道:“我不是求你,一个换一个,这是你自己说的!” 穆欣欣笑道:“不错,我是说一个换一个,但我并没有说死的也可以换活的。 丁兆鸣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欣欣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装糊涂?好,你不懂我就和你说实话吧。你的脾气比石天行更坏,我知道你恨极了我,要是让你留得性命,你是一定要报复的。所以我不打算让你活了。” 丁兆鸣哈哈笑道:“好,那正是求之不得,你这就动手吧!” 穆欣欣道:“但现在我又忽然动了慈悲之念,不想做得太绝了。要你不能报复,也并不是非要杀你不可的。侄少爷,你给我捏碎他的琵琶骨!” 宇文雷笑道:“对,废了他的武功,他想动咱们一根汗毛也不能够!” 在宇文雷缓缓学起手掌的时候,穆欣欣亦在反手一掌,要打石天行的耳光,她喝道:“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我要你爬下山去。” 可是,这记耳光并未打到石天行的脸上,她忽然地被一声大吼震住了。 “青天白日,鼠辈胆敢横行!”人还未到,那霹雳似的一声大喝,已是足以令当者辟易! 穆欣欣被这一声大喝,喝得魂飞魄散,连忙强慑心神。那里还顾得及打石天行的耳光? 宇文雷的内功造诣较深,但在这一声大喝之下,也是不禁为之心头一震,气力竟然使不出来。 原来来的不是别个,正是他们的克星,曾在祁连山上十招之内将他打败的那个孟华。 孟华用的是佛门的狮子吼功,这门功夫是天竺那烂陀寺的优皇大法师亲自传与他的,经过十年苦练,这次还是他第一次运用。狮子吼功若是练到登峰造极境界,据佛经所说,可以降龙伏虎,震慑群魔。这话或许夸张,但能够令人精神崩溃,却是丝毫不假。孟华现时的造诣,距离登峰造极的境界还远,按说是尚未能够慑服内功高明之士的。但由于宇文雷是他手下败将,又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形底下,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喝,听出了是他,孟华这一喝之威,仍是令他不禁惊惶失措。 他正要再把丁兆鸣抓牢,说时迟,那时快,孟华已是声到人到,一掌向他打来了。 宇文雷识得厉害,连忙侧身一闪,应以一招“铁锁横江”。这是完全采取守势的招数,防御倒是极为严密。不过,孟华也不攻他,一掌将他逼退,立即就把丁兆鸣拉过一边。 他一转身,迅即又向穆欣欣发动攻击。 穆欣欣惊魂稍定,已知来的乃是孟华,冷笑说道:“孟华,别人怕你,老娘可不怕你!”重施故技,挥袖发出迷香。 但她却没想到,孟华的劈空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而来,她的“酥骨神香”,根本就连一丝都未能侵入孟华体内。 掌风掠过,声如裂帛,穆欣欣衣袖裂开,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又羞又惊,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出数丈之外。还亏她的轻功不弱,没有被孟华抓到手中。 便那迷香四散,功力较弱的司空照和慕容垂又恰巧站在下风,却是首当其冲,反遭其害了。只听得“咚咚”两声,这二人同时跌倒,他们的气力迅速消失,竟是爬也爬不起来了。 孟华把石天行拉了过去,交给陆敢当照顾。转过身来,宇文雷刚要逃跑。 穆欣欣逃出孟华的掌力范围,想要挽回一点面子,又冷笑道:“孟华,你把两个废人抢回去有什么用?……” 孟华不理会她,她话犹未了,只见孟华飞身一跃,己是截着了宇文雷的去路。 “往那里跑?这次我只须你接我五招!”声出招发,第一招用的是天山须弥掌,第二招以指代剑,用的是崆峒派夺韵剑法,第三招改用第一个师父段仇世所传的点苍派神拳。 不过三招,宇文雷已是被他抓到手中。 “就只你们会抓人质,我不会么?”孟华冷冷笑道。 宇文雷连忙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孟大侠,你想要怎样?” 孟华缓缓道:“没什么,我只想和你们做一宗交易!”宇文雷道:“怎样交易?”孟华道:“叫你的小婶娘把两颗解药给我,我就放你。” 宇文雷忙道:“小婶娘,你救救我吧。” 穆欣欣停下脚步,却似踌躇未定的神气,并没回答。 孟华喝道:“我可没功夫等你,解药不交出来,对不住,我可要先废掉你们小山主的武功了!” 宇文雷吓得大叫!”小婶娘,请你念在侄儿一向对你的情份,救我一命吧!” 原来宇文雷和穆欣欣是有私情的,这事司空照和慕容垂也知道,只是瞒住白驼山主而已。 穆欣欣大怒,嗔道:“你嚷什么,做生意可得讲价钱呀。蚀本的生意老娘不能做。” 孟华冷笑道:“两颗解药换一个活人,这样便宜的生意往哪里找?你不做就拉倒!” 穆欣欣道:“你急什么?你的价钱已经开出,我的还未开呢!” 孟华道:“我是铁价不二,求减免问!” 穆欣欣道:“我不是求你减价,只是必须公平交易,我把解药给了你,你可不许再动我们分毫。” 孟华道:“好,我答应你。” 穆欣欣道:“你答应我,他们两个呢?要知他们服了解药,就可以恢复功力的1,, 丁兆鸣怒道:“今天我不与你为难,但日后我们要找你算账!” 穆欣欣道:“石长老中的意思是不是一样?” 石天行不好意思开口,板着脸孔,点了点头。 穆欣欣笑道:“今天管不了明天的事,过了今天,你不找我算账,我们当家的也要找你算账。好,这桩买卖我做了,一手交货,一手交人。”说罢把两颗解药递给孟华。 孟华把宇文雷放了下来,正要解开他的穴道,石天行忽道:“不能马上放人。” 宇文雷被点了软麻穴,还可以说话,闻言吃了一惊,叫道:“你们讲不讲信义?” 石天行道:“我怎知你们的解药是真是假,待解药见效了再放你不迟。” 穆欣欣冷笑道:“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但好在有孟大侠在这里,孟大侠我是相信得过的。我也不怕你会反悔。孟大侠,解药给你。” 孟华接过解药,分给石、丁二人,并以本身真力相助他们凝聚真气。 过了半枝香时刻,石天行忽地一跃而起,一掌向宇文雷劈去。 穆欣欣叫道:“你干什么?”只见石天行掌峰一俯,把宇文雷身旁的一颗松树的一枝树枝劈断,穆欣欣这才知道他是在试自己的功力恢复几分。 宇文雷道:“解药已经证明不是假的了,我可以走了吧?”此时孟华早已替他解开穴道了。 石天行想起被擒之事,火红着双眼,喝道:“便宜了你这小子,滚吧!” 穆欣欣这伙人走了之后,石天行道:“孟贤侄,今天多亏了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孟华说道:“我是奉掌门之命,到火云庄给归大侠祝寿的。寿筵中有人说曾在榆林看见你和丁师叔,以为你们随后就会到个云庄的,不料将近入黑,还不见你,我恐防出事,故此赶快告辞,来找你们的。开头我找错方向,最后才发现你们留下标记,以至来迟了。” 丁兆鸣道:“我们本来是要去给归大侠拜寿的,就在火云庄前面五里之地,遭了那妖妇的暗算。” 石天行道:“闲话少话。孟贤侄出们父子身受奇辱,还望你仗义执言!” 孟华说道:“白驼山那伙妖人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石天行道:“我不是说白驼山的妖人,要是只对付那帮妖人的话,我也用不着你仗义执言了。” “我和丁师弟是受那妖妇暗算,但清泉却并不是被白驼山妖人所伤,唉,我真不知道怎样和你说才好,这件事我也是意想不到的。帮那姓龙的小妖女几乎要了清泉性命的人你猜是谁?他,他……” 石无行尚未说出江上云的名字,孟华已是说道,“我不相信是江上云所为!” 石天行呆了一呆,说道:“孟世兄,你已经知道了?” 孟华悦道:“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听见了。陆师兄,你刚才和白驼山妖人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陆敢当被孟华锐利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慌,硬着头皮说道:“那些话我也是当着师父和师叔的面说的,岂有半字虚言!” 丁兆鸣一直未有机会开口,此时方始说道:“师侄,我并非说你造慌言,但出江上云平素的为人而论,我也不大相信他会做出这事情!” 石大行心里恼怒,暗地想道:“原来孟华他,他早已知道了。但却躲在一旁偷听,看我受辱!”他却没想,孟华也是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的,他既然听到了陆敢当提及他,说这祸事是因他而起,他自是不能不听个明白。何况,在他听到陆敢当的声音之时,也还是有一大段距离的,又怎能立即赶到? 石天行心中恼怒,但因有所求于孟华,不便向孟华发作,只能拿师弟出气,哼了一声,说道:“江上云平素的为人怎样,他恃着有个武功天下第一的老子,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几曾将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内。他心地狭窄、当年找孟贤侄比剑就是一例!” 孟华当然听得出这话是针对他说的,当下便把话头接了过去,说道:“江上云以往虽然和我有过一点芥蒂,他的为人,不错,也是有点骄傲,但行事却是光明磊落的。” 石天行冷冷说道:“俗语说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师,敢当是我徒弟,我这徒弟虽然不济,但有一样好处我是深知的,他忠于师门,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假话!” 孟华陪笑道:“我不是不相信陆师兄的话,但江上云自从那次和我比剑之后,芥蒂早已消除,因此我不相信他仍会对我怀恨在心。” 石天行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孟世兄,这句俗语难道你没听过了还有一句俗语,叫做心病难消,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吧?”虽然没有对孟华说明出未,已是暗指江上云与他争夺金碧漪之事。 孟华不愿和他顶撞,只好不说话。 陆敢当却是给孟华那如寒冰、似利剪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慌,真所谓作贼心虚,生怕孟华查根问底,拆穿他的谎话。人急智生,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孟师兄,要是你不相信的话,眼前就有一个真凭实据。” 孟华道:“哦,什么真凭实据?” 陆敢当道:“石师兄被那小妖女刺伤之前,是先给江上云打了一掌的,在他身上还留有伤痕。” 石天行道:“对了,孟师兄,江家的武功你比我熟悉得多,江上云的手法想必你看得出来。你这就去察看一下吧。” 孟华仔细察看石清泉所受的外伤,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令郎是给江家的小天星掌力震伤一条骨,但要是江上云全力施力,令郎怕早已性命不保。如今,一条肋骨忽然折断,却是无足轻重的外伤,只须用寻常的驳骨之法,就可治好。” 石天行冷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应该多谢江上云手下留情了,不过,既然证实了是江上云所为,我这徒弟说的就不是假话了。” 其实这两者之间,是不能画上等号的。江上云打伤石清泉,并不等于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孟华,一如陆敢当说的那样。 不过孟华一来不想和石夭行辩驳,二来江上云打伤石清泉;抢走龙灵珠,这总是事实,他也不能没有怀疑。 “我也不懂江上云因何做出这种事情,但不管他是否是为了对付我,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究明白的!”孟华说道。 石天行这才转怒为喜,说道:“其实,真相已经摆在眼前,是用不着查究的了。我担心的只是,掌门人碍着他父亲的面子,恐怕未必肯管这件事情。” 孟华说道:“这个,石师叔倒是不用担心,纵然掌碍着江大侠的面子,江大侠也不是纵子行凶的人,这件事情你交给我好啦。江上云他们走了多久?” 陆敢当道:“差不多半天了。” 孟华道:“好,我马上去追踪他们,要是追不上的话,我也可以先回去禀告掌门,要和石清泉是受了重伤的,假如孟华和他加同行的话,行程自是难免大大迟缓。” 石天行道:“这样也好。我虽然是本派长老,但在掌门人面前,你说的话要比我有力得多。好,你这就去吧。” 江上云与龙灵珠快马疾驰,他们比孟华更为着急要赶回天山。 兼程赶路,不到一个月,他们已是西出玉门关,踏进了回疆了。 这日正行走间,忽觉眼前一亮,只见前面一个冰湖,流水浮动,如珍珠,如宝石,互相碰击,叮咚作响。部分冻结的地方,更如一片晶莹的白玉,在阳光照射之下,耀眼生辉。从山腰到山脚,布满着苍绿色的树木,一直插到湖里,影色之美,难以形容。 龙灵珠道:“啊,这个地方真美,可惜咱们要赶路。” 江上云道:“这是瓦纳的地方,瓦纳族是哈萨克的一个部落,酋长叫做罗海,和我也是相识的,要不是咱们必须早日赶往天山,我倒是应该拜访他的。” 龙灵珠道:“罗海是不是有个女儿,名叫罗曼娜?” 江上云道:“不错,罗曼娜是回疆第一美人,你认识她吗?” 龙灵珠笑道:“何只认识,我还曾经和她开过玩笑呢。我和杨炎相识,就是由他们父女而起的。不过当时他们是和杨炎到鲁特安旗的首府去的,我和他们在途中相遇。这个地方我却没有来过。”当下,把那次与杨炎结识的经过,告诉江上云:“他扮作小叫化,我戏弄他,谁知反而受了他的戏弄。” 江上云哈哈笑道:“如此说来,你和他倒真是不打不成相识了。”龙灵珠道:“可不是吗。我和罗曼娜也是一样,我见她貌美,一时孩子气发作,忍不住将她捉弄。当时还几乎给杨炎误会我是坏人呢。好在随后我又帮罗海父女打败了追踪他们的敌人,杨炎这才放过我的。” 江上云说道:“那次之后,你有没有见过罗海父女?听说罗海已经当上了哈萨克各个部落的总格老了。” 龙灵珠道:“这件事情我知道。罗海那次就是要到鲁特安旗去就总格老之任的。不过,我却没有再见过他了。对他的女儿,我也还未有机会向她道歉呢。” 江上云道:“好,回来的时候,咱们和杨炎一起拜访他们父女。” 龙灵珠苦笑道:“但愿如你所言。”想起杨炎现在正在冒着绝大的危险,返回天山,纵有江上云替他向天山掌门人说情,只怕他也未必能够得到同门的谅解。而杨炎这次返回天山,又是为了冷冰儿的,思之不楚黯然。 江上云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说道:“我虽然没的把握替杨炎解围,但如今握有石清泉认罪书,总是多了几分指望,你不必胡思乱想了,还是快点赶路吧。” 就在此时,忽见前面尘土大起,千军万马的声势来得甚是骇人。 江上云吃了一惊,说道:“来的好像是清军。” 话犹未了,那队骑兵已是向着他们冲来,打的果然是清军旗号。 江上云道:“别和他们硬碰,快逃!” 官兵中有个书生打扮的人,特别惹人注目,他和一军官并辔齐驱。龙灵珠目光一瞥一眼,感觉好生眼熟,但在沙尘滚滚之看得尚未真切,不免看多一眼。 官兵已经发现他们了,纷纷叫道:“唉,前面有个小娘儿,长得好美!”“哈,她的坐骑跑得好快,看亦非凡品呢!”“武将军,把她抓来好不好?” 那军官先是喝道:“咱们有军令在身,打是特安旗,你怕没有漂亮的姑娘吗?不许……咦……” “胡来”二字尚未出唇,他自己已是纵马奔来了。“咦,我道是谁,原来是那姓龙的小妖女!” 他一出声,龙灵珠就认出她了,这个军官是去年曾在柴达木和世杰交过手的那个武毅,龙灵珠当时也在场的。不过那时他是叫化子打扮,却非军官装束。 那个书生也追上来了,他的坐骑是大宛产的良驹,比起龙灵珠的这匹红鬃烈马也差不多少。后发先至,反而抢在武毅的前头。 “嘿、嘿,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龙姑娘,想不到咱们又碰上了!怎的你又跟上了另一个男人,是给杨炎这小子抛弃了吗?”一副油腔滑调,刺耳之极。原来是段剑青。 段剑青一扬手飞出一把铜针。他已经练成了龙象功,摘叶飞花,亦风当作暗器,这一把铜钱从百步之外打来,胜过连珠箭。 龙灵珠抽出银丝软鞭,舞得风雨不透。只听得叮叮之声,宛如繁馆急奏,那十几枚铜钱,都给她扫落了。 段剑青吃了一惊,心里想道:“不过一年工夫,这小妖女的武功,竟然精进如斯,倒是不可小觑她了。” 却不知龙灵珠却是有苦说不出来,她虽然尽数扫落了段剑青所发的钱镖,虎口亦已给震得酸麻乏力。这一年来,她与杨炎互相切磋,内功造诣确已是今非昔比,否则早已给段剑青钱镖打下马了。但虽然如此,毕竟还是和段剑青有一段距离。 她被钱镖阻了一阻,给段剑青追上了。 江上云见状不妙,大吃一惊,连忙拍马赶去。几名官兵上前拦截,江上云剑走连环,马不停蹄,已是把三名官兵剁伤,倒于马下。 猛听得有人喝道:“好俊的天山派追风剑法,待我来领教几招!”声到马到,一根碗口大的禅杖挟着劲风已是向江上云横扫过来。拍听得叮叮当当之声,震耳欲聋,溅起火星点点。刹那之间,宝剑和铁杖碰了十六八下,江上云想要乘机抵挡,竟然找不到对方破绽,剑短杖长,在兵器上先吃了亏,还幸亏江上云这把宝剑乃是百炼精钢,这才不致给铁杖磕损,数招一过,江上云暗暗吃惊。“想不到除了段剑青之外,清军中还有如此人物,奇怪,他怎么会使丐帮的降龙杖法?” 这名军官,正是武毅,原来他是三十多年之前,远走塞外的丐帮叛徒仲毋庸的弟子。仲毋庸本是南丐帮帮主仲长统的独生儿子,为了父亲不把帮主之位传给他,一怒而走回疆的。(事详拙著《牧野流星》)?”武毅在他门下,已是尽得他的衣钵真传。 两人的坐骑不分上下,论武功,武毅也不过略逊江上云一筹,但在马上交峰,他却占了兵器上的便宜,拉平来说,两人仍是难分高下。 那一边,龙灵珠已是给段剑青追上了。 段剑青哈哈笑道:“咱们也算是是老朋友,怎么你一见老朋友就要走,不嫌太过绝情么?” 龙灵珠气得七窍生烟,但识得他的厉害,却是不敢分神和他斗嘴。当下鞭剑齐施,拼死抵挡。但也不过只能抵敌十数招,便给段剑青看出她的功力不济,双指一伸,把她的银丝软鞭挟着。 段剑青笑道:“龙姑娘,过来叙叙旧吧。我劝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一拉之下,龙灵珠连人带马竟然给他拉动,他已是使出了第八重的龙多功。龙灵珠倘若抛弃软鞭,只怕人和马都要立即给他震伤。 江上云冲不过去,情急之下,突然使出拼命的打法,在马背上飞身跃起,一招“鹏搏九霄”,对准武毅的天灵盖,凌空而下。 武毅大吃一惊,连忙一个“镫里藏身”,俯伏马背,当的一声,把江上云的宝剑挡开,但江上云已是对准他的坐骑落不来了。武毅不敢拼命,连忙滚下马鞍。江上云拾了他的坐骑,立即赶去。 他来得恰是时候,段剑青只好放开龙灵珠,迎击他的急袭。 双剑相交,江上云只觉对方的剑尖,隐隐似有一股粘劲,他奋力一冲;这才冲了过去。但剑招却已刺歪了。 段剑青道:“江公子家学渊源,果然名不虚传,段某不才,难得相遇,还要领教几招。”江上云原来那匹坐骑已经让给龙灵珠,目前这匹坐骑虽然也是一匹良驹,比起段剑青的坐骑却是颇有不如,瞬息间又给他追上。 江上云叫道:“龙姑娘,你快走,别等我!”此时官兵已如潮水般涌来,龙灵珠只好先逃出去。 江上云剑掌兼施,劈空掌连发,打翻几名前来助战的军官。段剑青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你世见识见识我的劈空掌功夫。” 他的龙多功已经练到了第八重,劈空掌一发,声如惊雷。江上云识得厉害,以柔中带刚的大须弥掌力与他对掌,他发掌无声无息,但见段剑青的身形却已是晃了两晃,好不容易方能坐稳马鞍。 江上云纹风不动,但他胯下的坐骑却已倒了下去。原来两人的掌力各有所长,段剑青的龙象功胜在刚猛、江上云的须弥掌则旺在稳厚绵密,后劲悠长。江上云本身可以抗御对方的第八重龙象功,他的坐骑却是禁受不起。 江上云在坐骑即将倒地之际,飞身跃起,又再抢了另一个军官的坐骑,趁着段剑青一时间尚未能够过来,杀开一条血路。 段剑青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几乎坐不稳马鞍。运气三转,方始能够调匀气息,原来他的武功与江上云本是不相上下的,但因他不识须弥掌力的奥妙,须弥掌力有三重后劲,他以为已经将对方的劲道化解了,那知对方的后劲在财掌过后威力方始发挥。待他调匀气息,江上云已是快马突围。 段剑青喝道:“放箭!”千箭如蝗,江上云的坐骑登时变作了刺猬,毙于箭下。 江上云飞身跃起,头下脚上的摔了下来。段剑青大喜叫道:“他中箭了!” 话犹未了,跑得比刚才骑马还快。 那匹坐骑是跑到将近山边的时候方给射毙的,江上云一跑上山,强弓硬弩都射不到了。不需片刻,他的背影已是消失林中。 武毅刚才败在江上云剑下,心中大忿,说道:“这厮业已中箭,谅他跑不远,要不要寻把他抓回来?”正是: 硬弩强弓都没用,已是鸿飞脱网罗。 欲知后事,请着下集。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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