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双雄决斗


  欧阳锋和王重阳交手,虽然不过是追风逐电的两三招,可是他已经瞧出王重阳是全真派的高手,别看他年纪比自己小,功力却在自己之上!武功之强,实在是自己生平所罕见!
  欧阳锋这时候知道自己的蛤蟆功还未十分练成,如果跟他再打下去,未必讨得了什么便宜,所以三招两式之后,立即引退,到了晚上,方才驱使蛇阵向王重阳展开神鬼不觉的夜袭!
  哪知道王重阳的武功利害异常,见了蛇群绝不慌乱,坐在斗室之内,运用天罡北斗阵的攻防法,运掌如风,一连杀死了好几百条毒蛇,欧阳锋又气又恼,因为毒蛇的生殖力虽然很强,一产蛇卵,就是一二百枚,可是培养小蛇,也得花上无数心血,而且不是每一条蛇都可以拿来训练蛇阵,普通十条蛇蟒,只有一两条可以接受训练罢了。
  王重阳一出手就打死了自己三百多条毒蛇,在欧阳锋看来,这比起杀他三百个蛇奴还要厉害,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决意把自己不曾练好的蛤蟆功使出来,给王重阳一个厉害!
  他叱退了蛇阵之后,慢慢的运起一口气来,手脚抽缩了几下,全身肌肉由脸庞到两肋,不住乱抖,抖了半晌,突然“咯”的一声大叫,双掌一推,猛向王福父子住的茅屋猛推过去!
  蛤蟆功的力量非同小可!只听轰的一声大响,这座茅茨土墙砌成的小屋,被蛤蟆功的猛劲一揭,整座篷顶当堂揭了一半!
  王福父子不由吃了一惊,喊道:“哎呀不好,天面塌了!”欧阳锋再发一掌,这下使的也是蛤蟆功力,轰轰,揭掉屋顶,泥墙也塌下一半,王重阳看见对方居然用凶猛掌力捣毁王福的住屋,不禁勃然大怒,他一声断喝道:“凶徒敢尔!”一个飞身由破了半边的屋里猛窜出来,欧阳锋看见对方冲出,不禁哈哈大笑!
  这时候他布置在屋前空地上的蛇阵还未撤退,王重阳一眼瞥见了成千累百的毒蛇,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来,你可以捣毁人家的住屋,我也一样可以收拾你的毒虫,王重阳一声清啸,身子微挫,两袖贴地一扫,他这次以牙还牙,使出全真派的太乙玄功来,只听矗的一响,一阵猛烈无比的气劲,夹着王福住屋塌下来的碎砖尘士,哗啦啦的一声大响,密如惊雹骤雨,猛向蛇阵中的蛇群打去!
  这些太乙玄功夹起来的碎土微尘,看去寻常,可是每一颗沙上和石子,都含蓄了无穷劲力,打在那些毒蛇的身上,火辣辣的,举个比喻,好比炼铁洪炉里倒出来的铁砂子,试问那些蛇儿如何能够经受得住?当堂阵形大乱!乱逃乱窜,那些蛇奴由远处现身出来,乱舞长杆。狂吹口哨,好不容易。方才把这些蛇群约回,不致走散了队,可是被砂粒打伤的蛇儿,累累皆是,至少要医洽一些日子,复元后才能够列阵应战。
  欧阳锋看见自己的蛇群受了重创,不禁勃然大怒,咯的一声,又一下蛤蟆功,向王重阳猛推过去。
  王重阳看见他刚才的蛤蟆功能够塌墙倒屋,功力这般威猛,哪里还敢怠慢?他立即吸一口气劲,贯发丹田,双袖向外一迎,也把自己生平练就的太乙玄功,回推过去,哪知道两股劲力一憧之下,欧阳锋腾的一声,当堂飞起两丈多高,抛出三四丈远!
  原来欧阳锋的蛤蟆功,虽说厉害,究竟还是练得不大精纯,换句话说,即是还欠火候,他第一次和第二次发出蛤螟功,虽然摧毁了王福半座茅屋,因为他还不曾练到气神合一的地步,真力已经消耗了一大半,第三次发掌吐劲之时,欧阳锋已经觉得自己心头火辣辣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强弩之未,还要逞强,全力把丹田之气提上来,哪知劲力才一吐出,欧阳锋马上觉得头脑发晕,身子摇摇欲倒,王重阳的大乙玄功一撞过来,他哪里还有抵挡的余地砰砰两声,心头如同着了一下巨震,身子跟纺车似的翻了个大跟头,跌了个发昏二十一,西毒自从成名行走江湖以来,还是第一“次遭遇了这样的惨败呢!
  欧阳锋被王重阳这一抛一送,摔在地上,觉得喉头发甜,满天星斗,他知道自己这一次伤得不轻,好个西毒,马上就地一滚,气纳丹田,一骨碌翻起身来,沉住了气,阴恻恻的向王重阳道:“阁下本领果然不同凡俗,我欧阳锋今天讨教过了,很好,改日再见!”他说着把手一挥,十几个蛇奴齐齐上前,指挥着受伤的蛇群,缓缓的向华山撤退。
  王重阳不知道自己这次发出的太乙玄功,已经给了欧阳锋严重的伤害,见他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暗里佩服,他究竟是个玄门丹士,气度宽洪,看见自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跟头,又把对方的毒蛇杀死了好几百条,最后用太乙玄功对付蛇群,打得对方伤蛇累累,俗语说得好,得放手时便放手,可饶人处便饶人,无谓和他再生嫌怨,王重阳笑了一笑道“我也不愿意和阁下仇怨牵缠,不过刚才阁下逼得我太紧,迫不得已,出手误伤尊蛇罢了,请吧!”
  他说着翻身回到王福的破屋里,只见王福父子呆呆望着揭去一半的屋顶,叹口气道:“今回真是打架打出祸了!贫道不合一时逞强,指点令郎跟人打架!”
  王福看见王重阳十分难过:连忙说道:“道长不要介意。这些茅篷土墙的屋子,毁掉了有什么要紧?何况不是全毁呢?咱们爷几有一双手,如果天气放晴,三五天内,还不是一样可以盖搭吗?道长何必要难过呢?”王重阳摇头叹了口气,并不回答。
  一宿无话,次日天亮起来,王福父子起身打扫蛇尸,王元斌忽然看见木窗框下,齐齐整整的嵌了五个茶杯,茶杯底下钉着一条死蛇,十分诧异,他问明了王重阳杀蛇的经过,突然向王重阳面前一跪,正要开口,工重阳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立即伸手把王元斌一扶,笑道:“你不用说我也明白了,你要拜我为师,是吗?”
  王元斌道,“道长明察秋毫,如洞肺腑,弟子正是这个意思!”
  王重阳道:“很好!你把你父亲叫进来!”
  王元斌以为王重阳已经答应,心里非常高兴,立即告诉王福,王福大喜着走进来。
  王重阳正色道:“令郎要想拜我为师,贫道本无不可,令郎也是一个质美未学之士,如果加以雕琢,必定可以成材,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仰赖贤父子的,不知道贤父子肯答应吗?”
  王福答道:“我知道了,道长要买治蛇的药物吗?我今天马上到市集买硫磺去!”
  王重阳道:“蛇儿我倒不怕,我这里有幅书画,你们看看!”他说着取出那卷华山藏经的书轴来,打开给王福父子一看,王福抹了一抹老眼、说道:“咦!这一幅不是华山风景画图吗?画得也不错哩。”
  王重阳道:“你听见过九阴真经这个名字没有?”
  王福愕然道:“没有,九阴真经是什么东西?我却不知道呀!”
  王元斌忽然插嘴道:“是了!我有一次跟郝家兄弟打架,事先听见他们兄弟窃窃私语,说什么山主要找九阴真经,当时我没有记在心上,现在听见道长说起来,九阴真经又似乎是一件重要的东西了!”
  王重阳点头道,“不错,九阴真经是一本书,它是武林瑰宝,天下武术的来源完全集中在这本经文上,所以那个欧阳锋山主要把经文找着,不过这本经散失了好几百年,直到最近方才有人说它藏在华山,这幅画就隐寓着藏经之处呢!”工福父子方才恍然大梧。
  王重阳用手指着画图里山半舞剑的女子,和山麓下临溪而钓的老渔人,向王福道:“你们在华山里世代居住,可有看见过这样一个女子,和这样的一个渔翁吗?”王福仔细看了画图中两个人一遍,忽然哈哈大笑!
  他笑完了之后,向工重阳说道:“道长,这两个并不是人,也许在几百年以前是人,可是,现在却变了石头啦!”
  王重阳十分诧异,问道,“哦,这两个原来不是人,竟是石头?”王福便笑着把一切说了。
  原来画图中绘画的两处,都是华山胜迹,山半那个舞剑女子名叫做“舞剑石”,据说是唐朝时代的一个女子,她的父母被仇家杀了,只她一人幸免,躲到少华山上,恰好遇着了一位剑师,指点了她几路剑术,这女子就在华山上昼夜苦练,准备把剑术练好了,下山报仇。
  哪知道不知怎样,被仇人知道了,用重金募了勇士,攀登上山,恰好那女子正在半山练剑,这勇士趁她不留意的时候,猝然发出暗器来,把这女子穿死,可是这女子也非常了得,临死前把手中剑向那刺客一掷,把那刺客透心穿过,总算是一命抵偿一命,不过这女子死了之后,尸身立而下仆,日子一久,化成一块僵石,后人把这块石称做舞剑石。
  一至于山溪下那个垂钓人呢,又名叫孝子石,也有一段掌故,原来华山下有一道山溪,水位很深很广,溪中出了一种美味的鱼鲜,叫做银鲥,甘美异常,陕西是大陆省份,产鱼很少,北人多数拿鱼当作上菜,这大概是物以稀为贵的缘故。
  在陕甘内陆的有钱人家,请酒宴客,小小的一尾黄河鲤,价钱还在燕窝参翅之上,柴松溪出了这一种银鲥,华山下的山民,纷纷到来钓取,沽出戈利,溪中产鱼本来不多,经过许多人不断的钓取,渐渐绝种。
  孝子石原人姓邵名子刚,本来不是打鱼的,他是唐朝乾符年间一位读书士子,为了躲避黄巢之乱,奉母隐居华山之阳;他母亲是浙江人,向来患了一个心气疼病,要吃鱼汤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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