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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心宝率军师墨攻与张翼龙三人,离开洛阳往嵩山方向赶路。 中岳嵩山位在河南省面部山岭盆地的东缘,因地近古代政治中心洛阳,留存之文物、建筑极为壮丽丰富,如少林寺古刹、嵩岳庙的古塔、嵩阳书院等古迹,都是东汉以后历朝修建的,新莽时代还是一片荒山,古树参天,什么建筑都没有。 洛阳城南面之龙门(伊阙)石窟,是往中岳嵩山必经之路,穷山恶水,绵延百里,山精鬼魅时常出没,吞噬商队行人,一般百姓往南宁愿绕道左线宝丰,或右线开封,利用水路。 龙门石窟为鲜卑人拓跋氏建立北魏,孝文帝时迁都洛阳后开凿的,历东魏、西魏、北齐、北周到隋、唐,各代持续开凿,至石刻之精华,那是义军 苻正的后世子孙,前秦苻坚淝水之战后事。 义军会师中岳嵩山,必需跋险山,涉恶水。 传闻龙门附近常有山精鬼魅、魑、魍、魉出现,为免义军壮士为其所害,所以张心宝、军师墨攻及张翼龙快马加鞭,想挡在义军前面,先探究竟。 日夜兼程,宿露以天为帐,以地为床,饿食猎物,渴饮溪水。这一日风尘仆仆到达龙门山地界,已经傍晚,于是扎营夜宿。 夜深寂静,繁星满天,子时时分传来阵阵狼哮,满山遍野,来得吊诡,惊醒了疲劳酣睡的张心宝三人。 张翼龙鼻头耸勤,嗅闻后说道:“主人!有血腥味!顺风而来,应在东边,我们去看看!” 张心宝已恢复神通力,眉心白痣颤抖示警。 为防泄漏行踪,不点火把,乘着月光,隐约看见前方有众多人头钻动,但极有秩序的列陈待敌。 马尸、狼尸遍野,兼有几具人尸,变故可能刚才发生。 “点火照明!”有人喝喊。 “噗!噗!噗!噗……”一时点燃了许多火把。 十丈外的张心宝、军师墨攻及张翼龙清晰看见约有五百劲装人马。怵目惊心的是,不知从何处聚集来数千头野狼,团团围住那五百人马,而且越来越多。 但见光亮如昼的火把,纷纷乱蹦流窜,如潮水涌退三丈之遥,若有人指挥一般。 张心宝顺手从旁边树上摘取两片绿叶,放在手上,口中念念有词后,拿给军师墨攻,嘱咐贴在双眼,片刻拿开,灵眼即可见鬼神。 单师墨攻半信半疑,不敢违命,贴上双眼片刻后拿下,揉揉双眼,并无异状。正待转头告诉张心宝,登时愣着了! “我的妈呀!”墨攻脸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地上。 他乍见身旁的张翼龙是魔灵身高三丈的庞然大物,龙头就有一丈之长,双翼展开广达三丈,麒麟身,腿比皇宫玉柱还粗,一丈长的龙头正调皮的贬了一下眼睛,吐出三尺血红龙舌,舔在他脸颊上,热呼呼的! “我的妈呀……” 单师墨攻翻翻白眼,昏厥倒地。 军师墨攻昏倒叫声惊动了十丈外的数千头野狼,狼眼通视阴阳,骤见如此庞然飞龙,惊骇哮啸,纷纷夹着尾巴迅如潮水窜逃,一时间走得一只不留。 张心宝运起神功,拍醒晕倒在地的军师墨攻。 “主人!这张……翼龙……真的是翼龙……到底怎么回事?真有鬼神之说!我信服了!”墨攻结巴惶恐说道。 “隆……隆……隆……隆……” 地面突然颤抖震动,龟裂开来。 “嘶……嘶……嘶……” 前方五百马匹掀蹄昂首乱跳。 一头巨大怪物缓缓从地面龟裂处爬升上来,高约一丈,手腿灵活,震得义军人仰马翻,火把落地,喊喝不停,乱哄哄的,大叫怪物。 “山魅!”张心宝叫道,急忙纵身过去。 山魅巍巍矗立,环顾四周,惊见翼龙有三丈之高,超出自己三倍有馀,护着一名仙风道骨的男子。 刚要怒责役使的狼群为何窜逃,见此飞龙,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呆傻当场,惊慌失措! 五百义军兵马片刻已重整散乱队伍成列,可见领军者很有军事天才,但一见如此庞然怪物,也呆立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张心宝喝道:“你这“山魅”为何无故现身,惊扰人间,还不快快缩身,免得惊吓凡夫!” “山魅”见张心宝全身神光熠熠,又有飞龙随身护法,知非泛泛之辈,乃乖乖的听话,变身缩小。 “小山魅因得地灵成精,不知飞龙神兽在此,及这位仙人法语,不知如何称呼?”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五百名劲装兵马见张心宝一人如此神勇,竟能降服这庞然怪物,使其乖乖听话,登时爆起欢呼声。 当然,凡夫肉眼看不见比山魅更庞大三倍的飞龙张翼龙在旁护法。 大众听闻张心宝说道: “我是华山“仙道教”张教主。你是异类山魅,不可在此游荡,应往山川大泽处隐藏,更不可加害人命,否则饶你不得!” 山魅恭敬道:“张教主,小山魅情非得已,此百里地面荒凉,飞禽走兽绝迹,因饿得发慌,才出此下策!” 张心宝道:“如你真心悔过,我可以介绍你往华山守护,并修炼人形得道,这里有我一道飞符,见了华山山神,可为凭证,纳你为护法。” 符贴山魅右胸,山魅欢天喜地的遁入地中消失。 义军五百兵马众中快速走出一人,中年无须,龙行虎步,有将相之态。跪拜在张心宝面前,说道: “多谢张教主救命之恩!在下司马成,领义军二万已上嵩山,回接殿后五百义军到此遇难。久闻张教主大名,在长安城手刃“汉奸”楚王韩仁,已名动天下,真是大快人心。司马成三生有幸,今得拜见尊容,仙风道骨仍神人也。 长安城童谣:亡新朝,兴汉室。杀汉奸,万民庆。皇魁崩,教主显。天魔灭,仙道兴。 已传遍天下,义师需要张教主的领导,才有希望。” 张心宝衣袖不飘,拂起司马成,微笑说道: “司马壮士!不可行此大礼,相见即是有缘,请叫后面的弟兄起来吧!我们一起上嵩山会师。” 司马成治军严谨,有将相风范,统率一股义军约二万人马,不可小觑。 五百义军士气如虹,奉张心宝三人为上宾,拥着主公司马成及张心宝等上了马车,开道往嵩山方向而去。 马车内,张心宝对司马成说道: “司马兄!此次会师,王莽绝对不会坐视,凶险万分。我们三人打扮一下,混在你的部队里,伺机而动,请交代将士们别宣扬出去!” 司马成开怀笑道:“男儿马革里尸,拚死战场,抛头颅,洒热血,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是为大事!今天没有王莽的无道,也就没有我们出头的日子!一则解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二则创立不世功勋,可名流千古。张教主的吩咐,司马成一定照办!” 张心宝讶然忖道:“此人雄心勃勃,有睥睨天下之势,世人真的脱离不开“名”与“利”吗?” 嵩山上遍地扎营,义军数万之众,四处旗帜招展,东方是刺绣斗大金色“司马”两字红旗,南方是“苻”字蓝旗,也是刺绣金字,西方是“刘全”红色黄旗镶金边,北方是“刘快”,镶红边金字黄旗,迎风猎猎作响,气势磅礴。 嵩山顶峰平台宽敞,可容纳千人左右,此刻已挤满人潮,腾出方圆五丈空地,东、西、南、北四方搭有帐棚,四派义军代表各据一方,盛况空前。 张心宝三人即藏身在东面司马成的大帐棚内。 义师大会推出前朝这老五位太学士主持,称“五老儒会”个个长髯飘胸,是硕果仅存的德劭。 “当!”锣声响过,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主持之一太学士李约宏声说道: “这次义军会师,乃为推选一位“义师盟主”,领众抗拒“新莽”暴政,“匡复汉室”。各路义军皆可推派武、德兼备者三人,以武会友,比武决定,名单请送“五老儒会”,确认后正式开始。” 千馀众听此老宣布后,均窃窃私语,各路羲军分别聚首推举人选。 司马成从座椅起身,来到五老面前,叙礼后说道: “李太学士,在下司马成,有点疑惑请教!” 太学士李约道:“司马壮士!有何意见请说,别客气!” 司马成恭敬道:“兴举义师,当然是为“匡复汉室”,但铲除新莽之后,是否也由刘氏来当皇帝呢?” 李约怔了一下,另一老者乃道: “司马壮士!“匡复汉室”的汉室,本就是刘民天下。汉高祖刘邦灭秦创汉,是推翻暴政,与当今民心思汉要推翻“新莽”是同一道理,事成之后皇帝当然非刘姓莫属,无庸置疑!” 司马成冷笑道: “前朝刘姓皇帝昏庸,才有“新莽”篡位改朝换代,民心之思汉则是怀念前朝文、景两位皇帝的贤能,所谓“文景之治”,这表示民心企求的是社会安定,能出个贤明的皇帝来治理江山,国泰民安。所以本人认为国号以“汉”为名,但皇帝则不一定要刘姓担当。” 太学士李约愤然答道:“司马成!你这言论,如在前朝视同谋反,要抄家灭族的,简直荒谬,不顾君臣父子纲伦,快快停止你的想法!” 众义军听司马成的说法,一时哗然,议论纷纷,这种破天荒的论调倒是提醒了大家,汉室皇帝不一定非刘家继承不可,是很新鲜的想法,当场就有很多人表示附议。 “当!” 司马成指劲弹响大铜锣,众人瞬间停止谈论,惊讶司马成的武功绝非泛泛。 司马成慷慨激昂说道: “呸!迂腐!把书都读死了!在场的各位义士,抛头颅,洒热血,被当朝逮捕,哪个不是抄家灭族的!如果汉室刘姓皇帝再出一个昏君,不是和“新莽”一样吗? 再说汉初高祖刘邦本是平民百姓出身,与西楚霸王项羽相约,谁先攻进秦都咸阳,谁就称王,汉高祖刘邦为何能先入主咸阳,就是以德服人,与咸阳百姓“约法三章”,安抚百姓,收揽民心。 西楚霸王项羽则以武屈人,屠城略地为能事,所以每遇顽抗,才慢了一步,一到咸阳又放火烧了“阿房宫”,百姓见之心惊胆颤,最后被高祖刘邦逼得乌江自杀,身为异处。 王莽以贤者姿态,外戚身分入宫辅政,狼子野心三进三出,蒙骗了满朝文武,还歌颂他的功德如周公,最后篡汉自立皇帝,众所周知,你们五位太学士最清楚不过,假如再来一个类似王莽之流,不是又需要抗暴了吗?所以本人认为,逐鹿中原后,可以用“汉”国号,但皇帝大可不必专属刘姓!” 司马成这番言语,说得五位太学士面红耳赤,汗流浃背,当时“歌颂王莽”自己都有分。 大众有爆声叫好者,有嚣骂者,纷乱不堪。 “好!司马兄!说得太好了!见识宏观,言词精辟。逐鹿中原各凭本事,“义师盟主”是领导抗暴,但是亡了“新莽”以后,是否由“义师盟主”来当皇帝呢?这事小弟不以为然,今天聚集会师的目的,是推选足智多谋的义师盟主,也可以仿效汉高祖刘邦,来个“约法三章”,灭了“新莽”之后,再各凭本事竞逐王位!” 南面义军统领苻正缓缓走出帐棚,鼓掌说道。 西边帐棚内,走出了一个手执摺扇的青年,年约三十,头系太子冠,衣着华丽,脸色阴沉,骄横跋扈的纨侉子弟刘全,冷声说道: “司马成、苻正,汉室江山本来就是我刘家的天下,如此谬论,喧哗取众,实在不该!我看这个“义师盟主”由我刘全担当实至名归,而盟主也就是将来的皇帝!” “呸!天下姓刘的也不是只有你一个而已!再说你不是皇族之后,八字还没有一撇,就戴起了太子冠,真是沐猴而冠,做起当皇帝的春秋大梦,可耻!可笑呀!” 北边帐棚也步出一个头系儒巾,衣着素,年约二十五岁的青年,脸如敷粉,唇红齿白,轻蔑道。 刘全被同宗的刘快当众耻笑,恼羞成怒,咬牙切齿,愤恨的拍出一掌,大有叫刘快当场毙命之势。 刘快也不甘示弱,运足功力,迎掌面上,脸色表情如见仇人,欲杀刘全而后快。 “轰!”掌风急旋,倏然相撞,谁也没讨着便宜。 刘全、刘快再度拍出掌风时,太学士李约瞬间纵身闯出,左右握着他们的手掌,如捏在灵蛇七寸上,竟然无力使出掌风。 李约好快的身法!高绝的武功摄震当场。 “两位公子,莫动嗔怒!给“五老儒会”一个面子,先请四位统领回座。司马成提出的问题,待我们研究后,再公诸各位!”太学士李约说道。 “李太学士!司马成还有一事禀告“五老儒会”诸公!”司马成惊讶李约的武功高妙,手法特异,恭声说道。 “司马壮士!不需如此客气,“五老儒会”不像你说的那般迂腐,我会参考你的意见!”太学士李约捋髯欲笑,一派耆老风范。 “司马成郑重推荐一个人担当“义师盟主”,此人没有当皇帝的野心,想必能为各路英雄接受!”司马成正色肃目说道。 李约愕然问道:“司马壮士如此郑重其事,此人绝非泛泛之辈,不知道谁?” 司马成环顾左右,对着众义军抱拳,庄严大声说道: “司马成为万民请命,推举“仙道教”张教主来担当“义师盟主”,可免各路人马纷争,削弱力量!” 张心宝、军师墨攻及张翼能听司马成此言一出,皆愣了一下。 千馀义士忽闻司马成说出“仙道教”张教主之名,瞬间爆出了掌声,喝喊叫好。 山腰间等待“义师盟主”产生的数万义士兵马也为之骚动,不知发生何事。待得知司马成推荐“仙道教”张教主为“义师盟主”,一时喧腾,欢呼之声响彻云霄。 “当!”大铜锣再度响起。 “五老儒会”五位太学士为司马成突如其来的建议,慌乱聚集讨论。 苻正面露喜色说道:“司马兄!英雄所见略同,小弟苻正尽全力支持,上回在洛阳西郊山神庙内,为张教主救了一命,相约在此见面,不知张教主来了没有,苻正想念得紧呢!” 司马成与苻正相视哈哈大笑,刘全及刘快两人则若有所失,黯然回座。 “五老儒会”商议完毕,太学士李约快步走到场中,大声宣布: “经“五老儒会”商议,赞成司马成壮士的推荐,请“仙道教”张教主荣膺“义师盟主”,但需受“五老儒会”节制,到“新莽”灭亡为止,但张教主如神龙见首不见尾……” 话未说完,满山义士欢声雷动,呼喊万岁声掩盖了太学士李约的声音。 片刻后义军大众静了下来,大学士李约续道: “张教主虽在长安城除了“汉奸一楚王韩仁,但武功究竟如何,“五老儒会”认为尚需经测试才能决定,希望大家同意!” 在场大众听闻太学士李约的说词后,一时又哗然,有的赞同,有的破口大骂迂腐顽固,有司马成及苻正两路义军人马的推荐,怎会有错? 司马成不满说道:“李太学士未免过于僵固!已经有了本人及苻正的联合推举,难道还会有问题?本人愿以项上人头保证,张教主的武功绝顶,有如神话传说,为我亲眼所见!” 李约拂髯微笑,不慌不忙说道: “司马壮士及苻壮士的极力推荐是没错,但张教主行踪飘忽不定,出身来历成谜。刚才司马壮士也说,如果再出现一个伪善的王莽,你们两位壮士的项上六阳魁首,能弥补犯下的错误吗?所谓小心能驶万年船,相信各位会同意“五老儒会”的决定吧!” 太学士李约言之在理,司马成、苻正及众义士一时默然,都洗耳静待下文。 司马成思想片刻,转身向着自己的帐棚大声喊道: “张教主!就请您现身说明来历,交代出身了,我等支持您膺任“义师盟主一!” 司马成话一喊出,万头钻动哗然,都想见识这位传说人物的庐山真面目,没想到早已隐身在司马成的帐棚内。 “张教主!张教主!张教主……咦!怎么不见了?” 司马成连叫三声,未见回应,不禁神色黯然。 太学士李约见状说道: “武林人士都知道司马壮士一言九鼎,断然不会开这么大的玩笑!“五老儒会”相信司马成的话,刚才“仙道教”张教主应该在场,不知道是何原因,遁去不愿现身。 “五老儒会”制作了一支三寸金剑令牌,我们五个太学士签名雕刻在上,以后“武林义师盟主令剑”就是兵符,可以任意调动义军兵马,有抗命不从者,全体义师应有责任将抗命者歼灭。 “五老儒会”将送此“金剑令牌”到华山“仙道教”,并了解张教主的武功及出身,公告义师,以后“金剑令牌”的持有者就是“义师盟主”!这次义军会师就此结束,以后有重大事件通知,可飞鸽传书。” 大众同意“五老儒会”的决定,各自拔营离去,不到二个时辰,参加嵩山会师的义军兵马走得一空,嵩山恢复空寂灵秀。 夕阳西下,红霞映艳,太学士李约背向其他四名太学士,露出诡谲笑容,拂着苍白飘逸的胡须,仰视着天空璀璨缤纷变幻无常的云端,默然伫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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