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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 马车队开出行府。 由乌果扮的“假董匡”和滕翼两人,与一众手下及雅夫人的亲卫前呼后拥,策着骏马随车护送。 真正的项少龙和善柔则躲在车厢里。 两人均换了以鹿皮制的防水衣服,只露出脸孔、手掌和赤足,有点像二十一世纪的潜水衣。 项少龙那套本是善柔为赵致造的,幸好一来赵致生得特别高大,鹿皮又有弹性,所以仍可勉强穿得上去。 两人除了攀爬装备、兵器暗器外,还各携铜管一枝,以供在水内换气时之用。 不过到现在善柔仍未肯透露入府之法,项少龙只好闷在心里。 赵雅看着紧身鹿皮衣下项少龙贲起的肌肉、健硕雄躯显露出来充满阳刚魅力的线条,情动下不理有人在旁,伏入他怀里,娇喘细细,那模样媚惑诱人之极。 项少龙一手抚上她温的香肩,张开另一手臂向善柔道:“柔姊不到我这里来吗?” 善柔瞪了他一眼,还故意移开了点,到了窗旁帘往外望出去。 项少龙早预估到她不会顺从听话,府头凑到赵雅的耳旁道:“雅儿想好了吗?” 赵雅白他指的是要她先行离赵的事,以请求的语调应道:“这样好吗?你走后人家待一段时间,才溜往某处会你。唉!若教人不知你的安危便溜走,只是担心就可担心死赵雅了。” 项少龙皱眉道:“假若你王兄突然逝世,权力落到晶王后手内里,她肯放过你吗,那时我回到咸阳,鞭长莫及,怎样助你呢?” 赵雅不屑地道:“她阵脚未隐,凭什么来对付我,况且她始终是韩人,若刚上场就拿我们王族的人来开刀,王公大臣岂会让她得逗,那时我若要走,她欢迎还来不及哩!唉!少龙!人家害怕的是别的事啊!”说到最后两句,声音低沉下去。 善柔显得不清楚,不满道:“赵雅你说话可否大声点。” 两人为之啼笑皆非。 项少龙不理她,转向赵雅道:“雅儿怕什么呢?” 赵雅用力搂紧了他,神色黯然道:“怕别的人不原谅人家嘛。” 项少龙其实一直头痛这问题,只好安慰她道:“回咸阳后我会为你做一番工夫,廷芳和倩公主都是胸无城府的人,不会记恨,其他人更不用担心,这叫将功赎罪啊!” 车外此时传来滕翼的声音道:“准备!经过侯府了。噢!真精彩,田单的车队对头来了。” 车内停止了说话,项善两人避到角落,雅夫人则掀起窗帘,往外望去。 田单的车队缓缓而至,双方均缓缓停下。 乌果的董匡拍马和滕翼迎了过去,向田单问好请安。 田单现身于掀起的窗帘后,哈哈笑道:“董将军辛苦了,我们这些闲人去酒作乐,你们却日忙夜忙,不过人的体力终有限度,董将军可勿忙坏了。” 乌果模拟着项少龙的声线,淡然笑道:“我这人天生粗贱,愈忙愈精神,谢田相关心了。”无论声线、态、语调,均惟肖惟妙,使人绝倒。 以田单的锐目,在闪动不停的灯笼光下亦看不出破绽,颔首微笑后,朝赵雅瞧来道:“夫人这几天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可愿告知田某其中妙诀吗?” 众人心中懔然,知道田单话里有话,在试探赵雅的口风。 赵雅自有她的一套,娇笑道:“赵雅可不依哩!田相在笑人家。”言罢垂手帘子。 田单呵呵大笑,向“董匡”和滕翼打个招呼后,下令动程。 两大队人马交错而过。 项少龙向善柔打出手势。 下车的时间到了。 两人借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掩到侯府外西南处的丛林里。 项少龙更不知善柔葫芦里所卖何药,直到随她到了一条小河之旁,才有点明白。 善柔拉着他蹲下来道:“凡有池塘的府第,必有入水口和出水口,这是我善柔的大秘密,上趟我便是由这里潜往那奸贼府内大池塘里的,若幸运的话,说不定我们还可直至碧桃园那条人工河去呢?” 言罢得意洋洋地看着项少龙。 项少龙道:“这里离开侯府足有百丈之遥,怎样换气呢?” 善柔横他一眼,嗔道:“真蠢!人家可以进去,自然有换气的方法,那枝铜管难道是白给你的吗?除非刚下完大雨,否则河水和入府的大渠顶间总有寸许空隙,只要把铜管一端衔在口中,另一端伸出水面,不是可解决问题了吗?” 项少龙心中叹服,另一方面亦心中有气,忽地凑过去封上她香唇,一手紧抓着她后项,强行索吻。善柔猝不及防,给他吻个正着,一措手不及,略挣扎几下后竟热烈反应着。项少龙以报复心态,探手她胸前放一番后,才开放她道:u这是奖励!” 善柔给他搅得脸红耳赤,作又是春心荡漾,狠狠横他一眼,率先跃进河里。 转瞬间两人先后穿进三尺许见方的暗水道里,在绝对黑暗中缓缓前进。 项少龙心中泛起奇异的滋味。 每趟当他干夜行的勾当时,他都有由明转暗的感觉。 就像这明暗两个世界是一同并行而存,只是一般人只知活在那光明的人间里,对这鬼蜮般的黑暗天地却一无所知。 今次来到这暗黑得只能凭触觉活动,万籁无声的水道内,感觉尤为强烈。 这令人步步惊心,充满危险和刺激的另一世界,确有其诱人之处。 一盏热茶的工夫后,两人由出水口穿了出去,来到了府后大花园中的荷花池,在一道小桥下冒出了水面。 这处院落重重,天上群星罗布,月色迷蒙,池蛙发出“阁阁”呜叫,又是另一种气份。 远处一队府卫沿池巡了过来,两人定睛一看,特别吸引他们注意是两大点绿芒,诡异之极。 项少龙吓了一跳,忙拉着善柔潜入水里。 他的心悸动着。 那两点绿光正是犬只反映着附近灯火的瞳眸,看来这些本应是夜深人静才放出来巡府的巨犬,因着田单等的来临,提早出动来加强守。 巡卫过桥远去后,两人又从水里冒出头来,善柔低声道:“糟!有这些畜牲在岸上,我们惟有水道摸到那里去。若卧客轩也放了两头恶犬在那里,我们只好回家睡觉了。” 项少龙亦不由大感气馁,但中途而废更是可惜,勉力振起精神,与善柔肯定了碧桃园的方向后,分头潜进池水里。 项少龙曾受过严格潜水训练,像鱼儿般在暗黑的水低活动着,凭着池水流动的微妙感觉,不片晌找到了一个去水口,浮上水面和善柔会合时,两人同时喜:“找到了!”但又不由齐叫不妙。 究竟那个水可通往碧桃园呢?又或都不是通到那里去?这事谁也不能确定。更要命是这两条暗水道均设在池底,完全没有可供呼吸的空间,假设不能一口气由另一方冒出来,便要活生生闷死,那才冤枉透顶。 项少龙人急智生,咬着善柔耳朵道:u我们分头进入水道,试探出水道的方向立即回头,千万不要逞强。” 善柔应命去了。 项少龙深吸吸一口气后,潜进水里去,穿入水道,前进了丈许,发觉水道往左方弯去,连忙按着渠道方石砌成的底部迅速退出,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要转掉头亦很难办到。 善柔道:“我游了足有两丈,前边的方向似乎没有问题了,但这里离碧桃园最少数不步的距离,我们怎能一口气游到那么远的地方。” 项少龙凭记忆思索着蒲布交给他那张帛图,道:“由这里到碧桃园还有一个池塘,我看水道应先通到那池塘去。” 善柔这么坚强的人也不由泄气道:“即使池塘刚在正中处,离这里也有百多步的距离,我们仍是到不了那处去。” 项少龙人急智生,善道:“我有办法了,只要我们把铜管的一端包扎着,另一端用手按紧,管内的余气可足够我们换上两三次气,不是可潜到那边去吗?” 善柔眼中闪着惊异之色,道:“你这人原来并不太蠢,但用什么东西包扎管口呢?” 项少龙不怀好意地道:“我的皮衣里只有一条短裤,你里面有穿东西吗?” 善柔大窘道:“你这好色鬼,噢!” 项少龙把她拉到池中心的假石山处,解开她襟口的扣子,探手进内,先滑入她衣里指头享受杀那的欢娱后,才撕下了大截内裳。 善柔出奇地驯服,没有恶言相向,或者是知事不可免,只好认命。又或为了杀死赵穆田单,什么均可牺牲。何况最大的便宜早就给这男子拔了头筹。 看着项少龙撕开布帛,扎紧管子,怀疑地道:“会漏气吗?”生死攸关,她禁不住关心起来。 项少龙充满信心地道:“有三层布包着,湿透后纵或会漏出少许空气,但那时我们早由那边出口钻出去了。来吧!” 两人游到入口处的水面,深吸一口气后,用手按紧没有包扎那端的管口,由善柔领路钻进水道里。 两人迅速深进。 游过了三十步许的距离,两人第一次换气,到第二次换气时,两人早晕头转向,不办东西远近,只觉管内的气被一口及尽,大骇下拼命前游。 出口在前方出现,隐见光晕。 大喜下两人钻了出去,浮上水面,靠着岸大口吸着平时毫不在乎的新鲜空气。 四周树木环绕,花木池沼,假山亭榭,是个较小的花园,布置相当不俗。 项少龙每次到侯府来,活动范围只限于几座主建筑群,想不到原来还有这么雅致的处所。 园里一片孤寂,不闻人声,只挂着几盏风灯,把池塘沐浴在淡黄的月色里。 善柔喘息着道:“今次更不妙,我们最多只游过了不步的距离,由这里到碧桃园那条人工小河,少说还有两百步以上的距离,远近尚不能肯定,铜管的空气怎够用?” 项少龙亦正为这问题苦恼,呆看着善柔,倏地灵机一动道:“你给我亲个嘴,我便可想到办法了。” 善柔愕然半晌,垂头低声道:“若是骗我,便宰了你。”伸手缠上他脖子,献上火辣辣的香吻。 忽地足音传至,难舍难离下,这对男女沉进水里去,让嘴舌继续纠缠不休。 到实在蹩不住时,才再浮上水面去,巡卫早远去了。 两人都泛起刻骨铭心的动感觉,尤其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 善柔舍不得地紧搂着他,喘着气道:u快说!” 项少龙道:“我们把头罩割下来,用布条在管口扎紧,不是可多了几口气吗?” 善柔欢喜得在他左右脸颊各吻一口,道:“不愧是我善柔的第一个男人,不过今赵由我负责,人家才不信你的手势。” 项少龙皱眉道:“什么第一个男人,你大小姐还会有第二第三个男人吗?” 善柔理所当然地道:“你们男人可以有很多女人,为何女人可以有多男人?” 项少龙一呆道:“那谁还敢娶你?” 善柔皱起鼻子,扮了个鬼脸道:“谁要嫁人呢?天下这么大,若杀了赵穆田单,我便四处浪荡,或者有天累了,就来找你吧!那时你要不要人家也没打紧。” 项少龙发觉自己真的喜欢她,比起别人,她更接近二十一世纪坚强独立的女性。 善柔不再理他,由手臂的革囊处拔出匕首,工作起来。 由于有了上赵的经验,两人换气时都小心多了,驾轻就熟地潜过二十多丈的地下暗水道,来到了碧桃园的人工河处,悄悄由河底往园心的卧客轩潜过去。 这道人工小河宽约丈许,绕轩蜿蜒而流,两岸亭楼榭,花树小桥,美景层出不穷。 守卫亦森严多了,通往卧客轩的主要通路挂满风灯,满布守卫,园内又有人拉着巨犬巡逡,若非有这水底通道,项少龙尽管有二十一世纪的装备,欲要不为人知摸到这里来,亦是难比登天。 小河最接近卧客轩的一段只有丈许之遥,两人观察过形势,找到了暗哨的位置,在一座桥底冒出了水面。 项少龙看准附近没有恶犬,向善柔打个手势,由桥底窜了出来,借着花丛的掩护,迅速抢至轩旁一扇紧闭着的窗漏旁,项少龙拔出一枝钢针,从隙缝处插了进去,挑开窗闩。 两人敏捷地翻进轩内去,把窗门关好,又下了窗闩,均感筋疲力尽,移往一角挨着壁坐了下来。 善柔打着了火熠子,项少龙忙用两手遮着,避免火光外泄。 掩映的火光中,轩内的环境逐渐清楚起来。 轩内布置清雅,偌大的空间,放了二十多座精致木柜,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珍玩宝物。 轩心处铺着地毡,围着一张大方几放了四张上盖兽皮的舒适卧几。 项少龙正暗赞赵穆懂享受时,喜柔喜道:“你看!” 项少龙循她手指处望去,只见其中两个珍玩架处放置了个五尺许高的大铁箱,与整个环境绝不协调。 善柔摸着那把锁着铁箱的巨锁,苦恼道:“这种锁我还是第一次见,怎打开它呢?” 项少龙笑道:“让我这开锁宗师来看看吧!” 才把锁抓在手中,还未及细看时,人声忽由正门外传来。 善柔环目一扫,底呼道:“上横梁!”拔出发射挂勾的筒子。 开门声刚于此时传来。 项少龙一把拍息她手上火苗,善柔射出挂勾,准确无误地紧挂在横架轩顶的大梁柱去。 黑暗中项少龙不敢冒失出挂勾,猛一咬牙道:“抱着我!”抓紧索子,往上攀去。 善柔知事态危急,跃起搂紧他的熊腰,把命运托付在他手里。 大门洞开,有人叫道:“点灯!打开窗子,侯爷和客人快到了。” 项少龙大叫倒霉,用尽吃奶之力,往上攀去,善柔则把身下索子不断收起来。 门旁灯火亮起。 十多名府卫走了进来,这时若有人抬头一看,保证他们无所遁形。 幸而他们这时心中所想的不是点灯就是开窗,一时无人有暇望往屋顶。 当两人惊魂甫定,伏在横梁和瓦桁间的空隙时,下面早大放光明,新鲜空气由窗门涌入,驱走了轩内的闷气。 善柔凑过小嘴吻了他一口,表示赞赏。 足音响起,接着是赵穆的声音道:“你们都给本侯出去。” 项善两人的心“卜卜”跳了起来,知道赵穆要带田单和李园到这里来,定是想给他们看看那批可显示实力的效忠书。说不定还有重要事情商量,不由紧张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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