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初明明有诅咒,今日哪会抛弃我; 无彩追寻两年冬,换来一场身折磨。 顾小宝想着想着,不禁吟咏着“绝风情”。 蓦地—— 池那边,仿佛传来一声“扑哧!”笑声。 他霍地一惊,抬头凝目望去,池面不宽,对面几株疏落的大树,静悄悄的挺立在月光下,仍是那么安静,没看见有人的影子。 顾小宝不由苦笑一下,道:“古人有‘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之语,我顾小宝这刻骨相思,不但眼前时常幻出她的丽影,两年来这笑声不知听过多少次了。 唉!连风声拂树,我也听成她的笑声了,岂不可笑么?” 想到她那荡人心神的笑声,不由又回想到那天“魔手”柳洪,举手投足之间将“玉门大侠”白英击毙时,那种令人毛骨惊然的狞笑,真是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当时虽然震骇于“魔手”柳洪的武功,但仍愤怒的基然上步,凝聚无极上乘气功,挥掌劈出。 那掌力,含盖玄门“绵掌”,看似并不着力,一接头,便又具佛门“隔山打牛”的刚猛之劲,可以碎金粉石,更何况是愤怒出手。 那知—— “魔手”柳洪对这强猛刚劲的掌力,不但不避不让,连眼皮也没撩一下,他只看着躺在地上的“玉门大侠”自英,发出声声狞笑。 而自己那凌厉无祷的一击,像是石沉大海,忽然消失,连他的衣角也未飘动一下。 当时他真不相信这是事实,这种匪夷所思的事,竟然在自己面前出现,不由憨呆的看着自己的手,那种挫相要多瘪就有多瘪。 “魔手”柳洪此刻突然回过头来,一声狞笑,道:“小娃儿!你这一掌劲力果然不小,可见内功甚有根基。嘿嘿!偏偏遇上道爷,莫说是你,就是诸山老儿亲自出手,又岂能奈何道爷?” 是安慰,抑是讽刺,顾小宝已来不及分析了,当时在震骇之下,想到“魔手”柳洪十年来,已将武学中最难修练的“化力神功”练成。 这样一来,他那周身除了几处死穴之外,便只有一对眼睛,刀剑始能刺人。 但是—— 身具特异武功的人,那几处要穴,岂容敌人轻易得手,空提一柄长剑,不敢贸然出手,心内却在替恩师感到忧虑! “魔手”柳洪更是狞笑不已,声声刺耳。 一阵微风吹来,那破烂的道袍飘飘飞起,步履突然歪歪斜斜。 不像是发怒,像是十分高兴。 他当然高兴,击毙了“玉门大侠”自英,满足了他的杀人狂,而自己又被他戏弄于掌股之间。 狞笑连连不断,震荡长空,空气中全是笑声滚动,恍如魔声蔽空而下。 笑声震得顾小宝心神直颤,知道今天除非奇迹出现。否则,想逃脱魔手,那是“阿婆生仔一一真拼!” 一个人已到绝望之时,便有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激奋自己,也就是兵家所说:“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小宝心神一颤之后,胸膛一挺,满脸毅然之色。“当!”的一声,将宝剑插回剑鞘。 他这奇异的举动,“魔手”柳洪感觉得怪怪的,笑声倏止,喝道:“小娃儿,你收剑做啥?” 顾小宝此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朗声大笑道:“你掌无寸铁,我顾小宝岂能凭仗三尺青锋? 来啊!咱们就凭掌上功夫拚一下高低,虽是明知不敌,也不愿传言到武林中去,说请山老人的弟子,仗剑与手无寸铁之人动手。” “魔手”柳洪凝眸向顾小宝上下打量,像是要洞穿他的肺腑。 良久—— 突然脸色微变,有如春风解冻,哈哈笑道:“小娃儿,好志气,道爷虽不讲究这一套,但却喜欢你有这种心胸志向。 好!就凭这一点,道爷不要你的命,等你师傅诸山老儿前来,了结十年前那场公案后,我会放你回去!” 说得好不狂妄,真是令人气结,好像他是在坛子里面摸乌龟,手到擒来似的。 就连诸山老人前来,也不堪他一击,必然落败! 双睛掉落地,目中无仁(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小宝此刻血脉偾张,壮志凌云的仰首一声长啸,大喝一声:“住口!我顾小宝岂是受你怜惜之辈,只要败在你的掌下,项上人头,任凭取去。 那像你当年贪生怕死,夹着尾巴逃走,忍辱偷生了十年,还大言不惭,你羞也不羞?” “魔手’柳洪,一生那曾遭人如此当面骂过,竟被骂得一愣一愣的,无法应付。 过了一会,才口过神,赫然暴怒道:“臭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道爷。” 右手一抬,狂飚立生,掌风所及之处,顾小宝已觉得身子立脚不住。 急忙晃身斜掠丈许,双掌一扬,呼呼劈出。 那知他那掌劲,仅与“魔手”柳洪劲力边缘相接,立被震得心头气血一涌,像飘风落叶一般,直向后面荡去。 “魔手”柳洪,早已随着狞笑之声而至。 顾小宝急中生智,反掌向后猛劈一掌,惜掌风击中身后柳树反震之力,左脚背上一点,斜刺里疾射。 伸手一掠,抓住道旁树枝,一荡一激,荡秋千似的隐入浓柳深处。 正想看清“魔手”柳洪是否追扑前来,哪知树枝之上,传来“嘿嘿!”刺耳之声。 微一抬头,身子立被一个柳条圈套个正着,同时一股潜力激荡而来,身子猛然震离村干,人已被悬空吊在树上。 正想举手折断那套在身子上柳圈,顾小宝顿觉周身无法借力,上天无路,落地无步,背上“灵台穴”突然一麻,立时失去知觉。 回回回回回回 往事,像拭去尘灰的镜子,明晰的在心波一一出现。 一想到初人江湖,便遇到黑道巨擘,武林魔君,被人吊.在柳树之上,至今尤觉赧然。 不自禁的轻叹口气,道:“唉!人生真有想不到的遭遇,下山时是何等凌云壮志。‘旺旺赌场’那‘一丈槌,无留三寸后’的出击,以为自己是天下无敌。哪知未出甘肃境界,非但师命未能完成,满怀壮志也化为乌有,几乎性命不保,若非她…··” 他虽然被救了,但也正因为被救,虽然保得一命,却给自己带来两年的惆怅,盼望。 不知道为了什么? 自从惊鸿一瞥之后,那翩翩丽影,便永远镌在自己心坎上,想再见她一面。 那怕是三三言反了语那种短暂的时刻,只要能一吐自己;动中是仰慕和爱忱,便不枉两年的辛苦与怀念。 但是—— 仅仅那么一丁点期望,到今天依然得不到。 “鸠罐弄甲饮落去吗是真清醒。 脑海中的人影又是你,实在无理由……” 顾小宝在内心哼起这首“实在没理由”,但这并不是真想用酒来麻醉自己,也不是有感而发。 他急于见她一面,急切要想明了的,便是她用什么方法从“魔手”柳洪手中将他救出来的? 是不是她的武功,能将“魔手”柳洪打跑? 若非她的武功在“魔手”柳洪之上,她又怎么能从“魔手”柳洪手头将自己救出来? 这问题在他的脑海盘旋,始终无法得到圆满的答案。 顾小宝站起身来,在池畔来回踱步,他为自己提出一点定论:“是了,从她一身神化莫测的轻功上看,她的武功已到令人不可企仰的境地。 若非仙侠之流,必是当今首屈一指武林异人之徒,但她救过自己,两年三次留花而又不愿相见,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忍不住又回想到那座古庙中的情景。 他原本被“魔手”柳洪制住穴道,失去知觉,倏忽之间居然恢复了。 醒来第一眼便瞥见眼前立着一个明眸皓齿,娇美如花的姑娘,一脸刁钻的微笑,仅仅甜脆的说了一句:“快去兰州找慧因师太,不然更找不着了!” 自己正想问话,那知她纤腰一闪,突然顿失所在,耳际但闻甜脆的笑声,渐渐远免有如仙诏鸣空,珠走玉盘,听起来真爽! 顾小宝有如噩梦初醒,试试自己的身手,竟然毫毛无损,始悟过红衣姑娘,必是拯救自己的人。 心中暗骂自己真“驴’,为何不将她留住,至少也得问人家尊姓芳名? 猪八戒的妈是笨死的,自己虽不至笨死,但也是只呆头鹅。 可是,现在回想当时情景,以她那轻功造诣,自己能留得住人家么? 检视身上所带之物,一样都不缺少,就连“旺旺赌场”赢来的银票,也分文不少。 只是—— 师傅给慧因师太的信拆过,恍然悟出,无怪那红衣姑娘知他要找慧因师太了,原来信已被姑娘看过。 自己怀着羞愧而又怅然的心情赶到兰州,将信呈递给慧因师大后,说出路上遇到“魔手”柳洪的事。 慧因师太肃穆凝神听了之后,道:“孩子,难为你了,那魔头十年之前,我与你师傅联手,想将他诛戮,为武林除害,但也仅将他逼得逃逸,未伤及他一丝毫发。此番他再人江湖,即是为了找你师傅和我雪恨而来,你师傅这封信中,说的便是此事。但他始未料及,那魔头已在甘凉道上,差点使你受到伤害。” 顾小宝接着又将那红衣姑娘的年貌概说了一遍,问慧因师太是否知道这姑娘来历? 慧因师太凝眸沉思一阵,道: “孩子,你的造化不小,我虽然还不敢确定,但天下武林,除了她的徒儿,谁能有那般身手。” 是谁?慧因师太并没有说出来,心里的闷葫芦始终未能解开。 接着,慧因师太突然神秘地一笑,道:“孩子,她能碰巧救你,这冥冥之中说不定天赐良缘。 你若能找到她,不但是旷世奇缘,在武功上也因她而获得旷世奇遇,你想不想找她呢?” 顾小宝当时脸上一红,像喝醉酒后一般,轻飘飘的,心里喜不自胜,但却答不出话来。 慧因师太又笑道: “憨国儿,这有什么不好,去罢!只要找得着她,你这一生便获益不浅,但你要用一番至诚啊! 若是搞花样骗人耳目,那旷世奇缘,也就跟着泡汤了。” 蓦地—— 顾小宝又想起师傅诸山老人,正要张嘴,慧因师太又道:“别惦念你师傅了,他信中要我转告,叫你去江南历练,以后他自会前来和你见面。 这五年中,我和你师傅将全力去对付‘魔手’柳洪,你若有缘将那红衣姑娘找到,可以在那年中秋之夜,约她到秦岭黄叶崖来走一趟,也许对我们有点帮助。” 顾小宝可不是木头人,自然听出慧因师太言外之音,两位老人家,必是与那“魔手”柳洪,又是一次定期生死决斗。 大约每年中秋日,必在秦岭黄叶崖上较量武功,这一来,更坚定了他要访红衣姑娘的决心。 当天夜晚,慧国师太便离庵他去,顾小宝便独自仗剑投入江湖,去寻访那飘香不可测的芳踪。 但经过甘凉道上一场教训,行事也就特别小心,不敢大意。因为,他已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真义。 但江湖是险恶的,以侠义自居白道中人,有些事往往就不能置身事外,很难做到一面抹壁双面光。 第一年,遇上许许多多的纠纷,有的凭着师门的“无极掌”,和七十二路“回风剑法”便解决了。 但是—— 武林高手,有如过江之鲫,随处可遇,白道中人自然相互敬慕,黑道上的有时一言不合,就演变成流血悲剧。 有两次,他险些遭人毒手。 真是吉人天相,每次都在危急之时,那红衣姑娘,竟然飘忽神秘地突然现身相救。 每次都在救了自己之后,便飘然离去,留下一朵令人遐思的芬芳红花。 下意识地,由怀中摸出那三朵红花。 他清楚记得,第一朵是他在巫山县城外,正欲往巫山峡一睹巫山十二峰奇景。 昔毛司徒有巫山一段云词曰:“雨雾巫山上,云轻映碧天;远峰吹散又相连,十二晓峰前。” 历史上描写巫山峡的诗最多,如白居易所指三峡绝唱四首,都是以巫山峡为主。 所谓巫山十二峰,即:望霞、翠屏、朝云(即神女)、松峦、集仙、聚鹤、浮坛、上升、起云、飞凤、登龙、圣泉。 因为两岸山多且高,所以巫山峡一带光线阴暗,杜甫诗云“巫山巫峡气萧森”,看日、看月,非过午时不见。 古时山猿甚多,援山长啸,其声甚哀。 巫峡人口处甚狭,水势急淌曲折,张船山有诗云:“江声幡回乱山开,天半蒙蒙万古苔;千丈奇峰上如壁,蛟龙窟里一帆来。” 绘声绘色,颇传其真。 由官渡口至巫山县城一段,长约八十里,其中多处设有野店,供游人歇息打尖。 顾小宝在一家野店停了下来,要了四色小菜,一壶酒,面对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浅浅缀了一口酒,这等情景,该是多么恰恰美妙。 他不禁暗暗赞叹起来。 春天是温馨的、柔丽的、缓艳的,而且应该是生气蓬勃加上平和宁边的…,·· 不错,这是春天,人们正该享受其中柔美的大好春天 但他的心情却是混浊不清,他因灿丽的春天陶醉,但又因寻访不着那红衣姑娘的芳踪而叫苦。 突然—— 他征了一怔,目光不禁投向野店外,那条满被林荫遮掩住的小径上。 就在他目光才转到那里的时候,嗯!一个人正在跄跄踉踉的从小径上奔了出来。 这人大概有四句上下的年纪,身材矮壮却沾满血迹,粗黑的头发散乱着,一张宽阔又微黑的脸庞,这时泛出淡金之色。 他那一双露出冷酷光芒的眼睛,依旧狠厉的圆睁不馁,如削的尖挺鼻子急剧龛张,双唇已变成乌青,却紧抿着。 这人在跌跌撞撞的奔跑间,可以发觉他身体的另一家特征——双臂特长,几乎垂到膝盖。 而手臂之粗,手掌之宽厚,又几乎超过普通人的一半! 顾小宝一瞥之下,大概猜出几分。这人必然是江湖同道,但却运气不佳,遭遇到的对手太强,现在很可能正被人家追杀。 否则,便是刚才在打斗中吃了亏,如今正急欲溜掉哩! 他并不想管这档子事,从这人双眼的冷酷光芒看,也不是吃素的人,管他,反正狗咬狗,一嘴毛! 不过,他却不时注意那人的行动。 奔出小径后的那人,像是异常痛苦的大大摇晃了一下,他站住脚,定了定神,再向四周探视,他立即发现野店自斟自饮的顾小宝。 那人似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咧开大嘴,喘息着,一阵风似的奔向野店而来。 野店的一对老夫妇,早已吓得哆嗦,躲进后面厨房去了,今天的客人也只有顾小宝一人。 瞬息间,那人已来到野店门口,也不见他耸身作势,就那么微微一晃动,竟已轻飘飘然毫无声息的落在顾小宝桌子前面。 那人狠狠的盯着顾小宝,目光如刃。 他那冷酷剽悍之气,绝不因他此时的受伤狼狈情形而略现萎顿。相反的,更有一股出奇的狂野之概! 顾小宝虽然心里发毛,但依然很镇定的道:“别那么因我,想喝两口酒提神,请便!” 那人一言不发,抢前夺过桌上酒壶,仰起脖子就是“咕噜噜”的一阵牛饮。 由于他准得太急了,非但酒汁四流,浸衣集襟,更将他呛得连连咳个不停。 顾小宝笑了笑,道:“慢慢来!不用急,他们恐怕要过一阵子才能追到这里。” 正在剧烈呛咬着的那人,闻言猛的抬头瞪视着顾小宝,那一阵咳嗽将他的脸孔涨得赤红。 双眼瞪得像要吃人一样,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形状十分可怕。 他狠毒又吵哑的低吼道:“你也是‘八忠社’的爪牙?” 听到“八忠社”这三个字,顾小宝不由微微皱了皱眉,皆因他在“旺旺赌场”赢过一笔钱,“八忠社”的头儿是“阎王笔”左宏,“旺旺赌场”就是左宏的。 他摇摇头,道:“我不是”。 那人又粗暴的道:“那么你是他们的同路人?” 顾小宝再一次摇着头,道:“也不是。” 那人这才稍为释怀,显得缓和了一些,但依然粗声粗气的道:“既然都不是,怎么知道有’八忠社’的人在后面追我?” 顾小宝目瞪了他一眼,道:“我曾说过‘八忠社’这三个字么?我只说有人追你。你再想一想?” 那人面孔的肌肉一抽搐,恶狠狠的道:“你怎么知道有人在后面追我?” 顾小宝看看他,慢条斯理道:“这是春天。” 他说得根本文不对题,牛头上接马嘴,这是那门子对那门子呀!那人呆了呆,吼道:“什么意思?” 顾小宝一笑道:“道理很简单,春天是风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季节,在这个季节里,人们原该处在一片温馨祥和之中。 如果你是登山游览,应该是轻松愉快,意态悠闲,虽然没有诗情画意,至少是宁静安泰,但你并非如此。 朋友,你浑身染血,神色灰败,且更在仓惶奔跑,这除了说明你在逃避某一种灾难之外,莫非另有一种解释么?” 那人神色缓和下来,顾小宝又道:“你在前跑,自然,后面就有人在追了,要不,你又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喉头里咆哮一声,那人不再多话,他转身便走。 但是—— 刚迈出一步,却蓦地全身痉挛起来,他痛苦得弯下了腰,双手捧在胸前,呻吟声自他齿缝中迸出。 顾小宝叹了一口气,道:“一个受了内伤的人,是不宜在狂奔之后又马上灌下大半壶酒的,这只会使伤势加剧,血气翻腾。 朋友,看样子你也是个技击行家,怎么连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 那人艰辛又吃重的缓缓转过身来,他面孔歪曲,大脑门上汗如雨下,咬着牙强忍。 他抽搐着吼道:“闭上……你他娘……臭嘴!” 顾小宝感叹的道:“乌龟头上一个包——烦恼皆因强出头。我这是犯了哪门子贱,好心给狗吃了。” 那人突然站了起来,但又痛得“嗷!”的叫了一声,双手捂着胸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直嘘着气。 脸色,顿时又呈现出淡金色。 顾J、宝同情的道:“不要再妄动,这是为你着想。假如你再硬自发力,恐怕用不着别人下手,你就自己摆平自己了!” 那人的脸色是淡金的,嘴唇却泛现乌青,他满头满脸全是汗水,五官也扭曲得离了原位,颤抖着。 他瞅着顾小宝,语声宛似哆嗦出来的:“你……年……轻……人……可愿……帮……我……一下?” 沉然片刻,顾小宝道:“我不会吹牛,替自己吹嘘,你先说说看,要我如何帮助?” 那人又抽搐了几次,咬着牙直发抖:“‘巫山三毒’……在后面……追……追杀我……他们……全……全是……‘八忠社’……一伙……你……你肯掩……掩护我逃…·’·逃过……他……他们的追……追杀……吗”” 顾小宝平静的问道:“他们为什么追杀你?” 那人颤抖着,痛苦的道:“因为我……破坏……一宗他们……正在进行的……丧天……害理的……行动……” 用力一握拳,吸了口气,又断断续续的道:“‘巫山三毒’……在……‘官渡口’……截杀当代……有名的退隐清官……‘万县’前任知县……俞正中全家……我……看不过去……认为清官……不该有如此…··下场……就伸手管……管了这件事……” “不错!”顾小宝未等他说完,接着:“俞正中的清廉,在川省口碑皆知,但你也该衡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那人再度痉挛,呻吟道:“我只问……,一件事……该不该做……不管后果如何……我……我并不含糊……若不是他们……实施暗算……” 就在此刻,从原先那条小径,奔出来了三人,顾小宝知道,这件事就算自己不管,“巫山三毒”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果然—— “巫山三毒”一进野店就不问青红皂白,展开追杀,顾小宝明知不敌,但也不愿坐以待毙,挥剑迎救。 前二十招,尚打得有声有色,二十招一过;就有点忙于应付了。而“三毒”中的其中之一,结束了那人之后,又加入了战斗行列。 这一来,顾小宝就更捉襟见肘,难以招架,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要毙命,突然传来一声脆笑,红云一闪,自己连人影尚未看清,那“巫山三毒”中兵器,全被削断,三毒登时仓惶逃命。 等顾小宝看清是她时,她又回眸一笑,身若流云般飞入万峰丛中,那地上,留下一朵芬芳扑鼻的红花。 回回回回回回 金陵,今之南京,不但山川秀丽,而且是一个富有历史事迹的名城。 它之所以成为许多朝代的首都,并非偶然,实多得于山川形势之盛。 王德麟谓:“金陵依山带河,九州天险……以东南之形势,而能与天下相权衡着,江南而已”。 诸葛武侯亦日:“金陵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帝王之宅”。 自孙吴、东晋、末、齐、陈(建康)、南唐、朱明(应天府)、太平天国以至民国,前后十代均建都于此,盖以地理形势之所使然。 金陵以六朝时最盛。 六朝而后,政治中心开始移转扬州,石头城逐渐凋零,“吴言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邱”。 往日的壮丽,如今仅存钢驼禾黍;昔日的“北海琴樽”、“南楼风月”,今日已是“故垒萧萧”了。 奉慧因师太转述诸山老人之命,前往江湖历练的顾小宝,这天来到金陵。 这天,刚好是端午佳节。 “端午”因是农历五月初五日,古称重五,与九月九日重九之意相同,为我国民间三大节日之一。 所谓“端”,即是“初”的解释。古人叫五月初一为“端一”,初二为“端二’,推算下去,初五当然为“端五”了。 据风土记载:“仲夏端五,烹骛角黍。注:端,始也,谓五月初五也。” 端午节,最大的一段事迹,就是纪念两千多年前,我国伟大诗人屈原投江之死。 屈原是战国时代的楚国人,精于诗词,在楚国官拜三闾大夫,其时,楚怀王甚为器重他,但却遭奸臣靳尚等进谗。 于是,作“离骚”一书,希望怀王感悟,及至襄王时,又因谗被滴于江南,三年不复相见。屈原于心灰意冷之余,乃于五月五日沉汨罗江而死,以明心志。 当时楚国人民因舍不得这位贤臣的死去,大家赶着划船去追救他,追至洞庭湖时,忽然不见了屈原的踪迹,这便形成每年此日竞渡龙舟的起端。 因为当时的人,认为划龙舟是可以吓散江里鱼儿的意思。 屈原投江后,人民既追之不及,又恐鱼儿吃了他的遗体,乃用竹叶包裹食物投人江中,这便是端午日吃粽子的由来。 在往年。 金陵的人为了纪念这位爱国诗人,赛龙舟、吃粽子,红男绿女,踏青郊外,把整个古都点缀得好不热闹。 可是今年,透着反常。 不但市井小民,普通百姓,失去了往年那种欢乐气氛,就连王公大臣、官府中人,甚至金陵王府的王爷,也是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人人自危,惶恐不安,风声鹤唳,一夕数惊。 整个石头城,俱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因为—— 古都金陵最近一连串发生了七件骇人听闻,前所未曾有过的凶杀案,令人百思不解的,是死者皆为色艺双绝当代的奇女子。 这七个色艺双绝的奇女子是: 秦淮河画舫上的名歌妓——吴珊珊。 天香书院的艺技——苏小曼。 金陵镖局总镖头的夫人一一黄千惠。 宝运钱庄大掌柜的“垫腿”(小老婆)——李秀玲。 精通琴棋书画的金陵才女——殷诗佳。 金陵混混头儿的“搭头”(情妇)——方雅委。 还有就是有“金燕子”之称的薛小秋。 这七个色艺双绝的奇女子,除了吴珊珊与苏小曼这两个欢乐场中的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其他的都是身负绝学,而且都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 就以吴珊珊和苏小曼来说吧!她们虽是欢乐场中的女人,但都能洁身自爱,卖艺不卖身,多少王孙公子想把她们藏娇金屋,均被她们—一婉拒。 是什么人下这种毒手呢? 没人知道,但唯一致命特征,均有一个相同点,均身无寸缕,下身排出大量的污物。 件作验尸的结果,证实服用过大量的催情媚药。 这七个色艺双绝的奇女子,身份不同,情趣各异,生活环境自然也各有别。 像金陵镖局的总镖头夫人黄千惠,宝运钱庄大掌柜的爱妾李秀玲和金陵混混头儿的情妇方雅委,她们均为富贵人家,住在深宅大院里。 仆从如云,更夫护院,自然不在少数,外人不可能在重重监视之下,进人深宅大院,施放催情媚药,以遂泄欲之快。 那么,有内奸吗?还是自己人下的毒手? 如果她们是因为内奸,或自己人造成所以至死,但“金燕子”薛小秋又作何解释呢? 她身边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奶娘,两人有如母女一样,这位奶妈当不致于陷害薛小秋吧? 从命案的现场蛛丝马迹来看,这七椿命案极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如果判断没有错误,那么这个凶手的胆量和武功,也未免太过惊人了。 凶手的动机何在? 是劫财?劫色?抑或是仇杀?情杀?相信没人知道。 从表面上看,劫财劫色、仇杀情杀,都有可能。但是仔细深入推敲判断,似乎又都不可能。 既然如此,凶手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解不开的结,剪不断,理还乱。 因此,这件轰动占都金陵的命案,造成风风雨雨的传说议论,闹得人心惶恐不安。家中有颇具姿色女子的人家,更是焦虑不安,似乎凶手下一个目标就要降临他的家门。 因此—— 顾小宝初入金陵,就听到这项传闻,顿时激起他那侠情,便决心在金陵暂时停下来,侦查这件命案。 樵楼,鼓打三更。 “天于物燥,小心火烛。”打更的更夫才走过去不远,一阵衣袂飘风声,在顾小宝卧房上空飘过。 如果是平常的普通人,也许浑然不觉,但顾小宝是年轻一代高手,而且又对命案留了意。。 于是立即对自己提出了警告: “莫非就是那家伙?” 急忙披衣而起,提着随身宝剑,一出卧室,就见一道人影越过客栈围墙,立即登房越窗向西北方疾驰。 过夜行人半夜三更出动,准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为了探寻命案真的,于是跟在那人身后约十丈远近,来到一幢画栋雕梁,气象万千的大厦。” “哇!好大的气派,豪华得令人嫉妒。” 顾小宝眼望大厦,心里暗暗说着。 蓦地—— 阁楼上响起一声沉喝; “小娘子,你要是想活命,赶紧顺了大爷,把嘴巴闭紧些片 低而尖锐的喝声,出自一个女子嘴里: “你真好狗胆,知道这所在是什么人的吗?还不给我快滚!” 又听得男的道:“老子叫你骂不出声来,稍时如果你不叫亲哥哥,老子也不叫‘王通神’了。” 话声中,女的“啊”了一声! 于是,一切似是归于沉寂,顾小宝判断,这人可能施展出点穴手法,也许使用了什么药物。 他知道时间是刻不容缓,若再迟疑,很可能就是第八条人命了,立即轻身登上阁楼门边。 回回国口D回 这是一座精雅的小楼,小楼上透着微弱的灯光,这显示着楼里的人儿还没睡。 顾小宝伸头往里面一“眯”(偷看)。 灰暗中,只见阁楼拾掇得精致而明洁,小圆桌加上四只圆形椅子,全是雕花檀木制。从微弱的灯光中,看得出这儿正是一个女人卧室。 那种温馨气氛,就在那张宽大的红木床榻的衬托下,宛似广寒仙宫。 “淫贼!出来咱们见见。” 顾小宝开了口,语声冰冷。 那大男人眼看得手,心里正陶醉的时候,突然被顾小宝一叱喝,就像冷水浇头怀报冰。 愣了一下,立即破窗逃逸。 顾小宝自然不会饶他,想把他抓住,管死难的七个女人报仇,也消除金陵人们绘声绘影,心头笼罩一层阴握的善良百姓的不安。 二人一前一后,前面那人直奔燕子矶上。 燕子矶是金陵风景特出的胜地,在城北二十里幕府山东,头台洞东南。 三面临江,矾为一巨石,峻岩削壁,如燕张两翼。 下临大江,风涛勇湍,由下而上,势态如风。 燕子矾之名,由此而来。 此人似乎有意将顾小宝引来此地。 当他一登临燕子矾就不再跑了,反身迎战。 两人一动手,想不到那淫贼凶狠无比,竟练有金钟罩,铁布衫本领,周身刀剑不入,恶斗半夜,竟被淫贼将自己逼到矶边。 只要再退半步,便要葬身滚滚飞流之中。 顾小宝心中一慌,淫贼发出“嘿嘿”一声狞笑,左臂往长剑上一碰,右臂疾伸,居然增长了将近半尺,朝他心胸击来。 此时除了后退,便休想躲闪得掉。 他此时只好一横心,暗道:“死在淫贼手上,倒不如葬身江流。” 是以,明知身后是数十丈高的悬岩,反而掠身下落,那知身子已落下二、三十丈,耳中突闻“扑哧!”一笑。 下落的身子似是被一片浮力托起,冉冉上升,等到身子降落机上,那淫贼已被制住穴道,蜷缩的卧在地上。 淫贼身旁站着的,正是自己梦绕魂牵的红衣姑娘。 那夜仅是下弦残月,月色较今夜更迷膝,顾小宝怕她又飘然远走,话都来不及说一句,霍地一上步,连男女之嫌也不忌讳,想将红衣姑娘拉住。 果然—— 红衣姑娘的身子飘空而起,顾小宝到底是名师之徒,一式“梯云纵”,上掠两丈,但仍迟了一步。 仅仅拉着被江风飘飞的衣袖,一个上飞,一个下落,“嘶!”的一声,撕下了半截罗袖。 红衣姑娘却在空中一声惊呼,等他脚落实地,抬头看时,月光下,红衣姑娘露着半截雪藕一般玉臂,凌空度虚的飞出十丈之外。 但这次,不再闻那甜脆的笑声,而是传来声声冷哼! 他呆若木鸡的立在矾上,憨呆憨呆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处理。 深悔自己鲁莽,只得捡起矶上红花,抗着淫贼离开了燕子矾。 当然,淫贼送交官府处理,以了悬案。 但自此后,一年多来,再未见红衣姑娘现身。心想;“她必是误会自己是个浮滑少年,鄙与相见了。” 但却幸运的在那撕下的半截罗袖上,发现了一点端倪。 原来,罗袖上绣着两行小字:“云峰翠岭家何在?静坐烟霞傍洗心。” 一年多来,他到处探听,才知道山上有个洗心池,是以怀着极端虔诚之心而来,今天已是第三天了。 他不敢离开洗心池半步。 他记着慧因师太的话,要以最大的诚意,来感动神踪莫测的红衣姑娘前来相见。 他心中虽然焦急的期待着,受着风餐露宿的煎熬,但暗地庆幸的,是她果然在此现了身。 红花的幽香,又轻轻飘向鼻中。 他抬眼看看四周,四周太静了,又看看天色,月已中天,不由长吁道:“我今夜又是风露终宵么?三夜了啊!难道我这份虔诚还不够么?” 著地—— 远处山峰上,传来一声凄啸,群山和应。 顾小宝霍然一惊,这啸声不但是内功最精堪之人所发,而且啸声太于凄厉,显然是一个人物了。 他匆忙一晃身,隐在池边一块大石之后。 身形才隐,一个瘦长的人影,划空而降,双目透射寒芒,好像是怀着盛怒和恨意而来。 顾小宝摒息静观来人,此人外貌生得好生可怕,有如一具活僵尸。 脸色惨白如纸,瘦骨嶙峋,一袭青布长衫,似是挂在肩膊上一样,随风不断的晃荡。 眼中寒芒,隐现绿色,活像坟山两簇鬼火,人一落地,目光向四下乱扫,好像在搜索什么? 顾小宝在江湖已经闯荡两年了,见过不少黑白两道人物,会过不少牛鬼蛇神,但从未见过生得这般可怕的人。 而且,适才快捷无论的从峰上飞落的身法看来,此人轻功,已到武功中最难练的“凌空步虚”的御风而行境界了。 轻功如此,其他武功不问可知,必是武林中一个魔头。 但他从未听过武林中人说过有这么一个人,心中诧异之余,微带一点恐怖之感。 那怪人目光四下乱扫,有如寒芒交织。 忽然仰天一声厉笑,道:“洗心池!哈哈,洗水池,如今景物依旧,湖山无恙,想不到我官半天还会活着回到洗心池来!” 雇小宝一听怪人报出名字,“官半天”这三个字,就像平地一声雷,心中摹地一震。 他确曾听过师门长辈谈及,这宫半天十年前独斗灵隐四大高僧,掌毙悟因,爪裂悟性。 悟禅、悟静虽然逃得性命,但悟禅断臂,悟静却被挖瞎一双眼睛。当时震惊天下武林,一般人把他与二十年前“魔手”柳洪,同誉为武林两个魔星。 据说这宫半天在十年前,横行东南各省,只要武林中稍有名头的人,他都会神不知,鬼没晓的在半夜子时前来叩门造访。 那被访之人,若不以晚辈之礼,诚惶诚恐认输相见,便有杀身之祸。 一般具有气节的武林豪客、正义之士,真是人人自危,不知这个魔星,什么时候会忽然造访。 那灵隐四僧,当时在东南各省是名重一时的有道高僧,虽有一身超尘脱俗的武功,平时却青灯礼佛,贝叶参经,从不与武林中人结怨,亦不以武技自炫。 不但白道中人敬重,连黑道上的朋友,全都衷心敬佩,谁也不去招惹他们。 宫半天与灵隐四僧事情发生,当时那位师门长辈叙述,是这样的。 有一夜,月正中天,四僧正在静室参禅,这宫半天忽然来到灵隐寺造访。 四僧虽是有道高僧,四大皆空,心无嗔念,但要他们自认是晚辈求饶乞命,却也做不到。 言语上一冲突,跟着出手为敌,还不到十招,那悟因便被他重手法劈死,悟性被撕成两半;后来悟禅悟静联手拒敌,全都成了残废。 宫半天好像是故意留下活口,传扬他独斗四僧之事。所以悟禅、悟静伤在他手下后,并未取他们性命,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官半天之名,自此以后便传遍东南各省,震惊黑白两道,一般人给他取了一个不太雅的外号,叫做“鬼见愁”。 后来听说这“鬼见愁”宫半天,被一个不知姓名的高僧,以‘无相禅功”将他挫败,而且还逼着他到一个荒山野谷,闭门思过,不得再踏入江湖一步。 顾小宝当时还是个毛头小伙子,乍入师门不久,对这一段武林奇事,就像在茶馆里听评书。 书评先生总喜欢把故事过分渲染,添油加醋的增加听众的兴趣,所以听过之后并未放在心上。 想不到今夜居然碰上了他,听他适才说的言语,好像他当年便是住在这洗心池附近,现在是脱困回来,旧地重游。 看来并非吹牛,而是事实。 心中正在转念,忽见“鬼见愁”宫半天倚树静坐,并未发现有何可异的地方,不由来回注视,面露诧异之色。 但见—— “鬼见愁”宫半天绕树三匝,霍地愤怒的仰天厉啸,恍如恶鬼嘶鸣,震得群山和应,狂飚激荡。 顾小宝心中蓦然一震,忽觉身后白光闪闪,再回头看时,原来是池心的月影,被他激起的浪花,闪晃成了切零块。 波涛起处,片片白光疾闪,似被疾风骤拂一般。 顾小宝心中大是骇然,由声音中传出的内家真气,震人吃惊,本来并不稀奇,但能震起一阵狂飚,将池水激起波澜,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看见。 可见“鬼见愁”宫半天内功真力,已练到震山撼海的能力了。 武林中以风花摘叶者,内功已登峰造极,但跟“鬼见愁”宫半天一比,真个是一丈差九尺! “鬼见愁”宫半天啸声一落,面向红柳的身子,蓦然后退,而且脸上惊悸之色,越来越甚。 喉中却传出咆哮之声,显得又怕又怒! 顾小宝心中虽在惊骇,也更诧异,不知道那树上有什么东西? 能使一个混世魔王吓惊,逃离的法宝,自然有其特异之处,敢莫是死孔明吓走活司马? 顾小宝这一猜,还真料中了几分。 此刻—— 那“鬼见愁”官半天渐渐退离红柳三丈以外,沉首凝思了一会儿,忽地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那和尚绝对不会来这里。他静闭禅关,参悟无上妙乘的‘使维蜜多心经’,至少要闭关三年,何况我趁他闭关之时,暗用无数千斤巨石,重重叠叠的堵塞洞口出路,焉能先我而至?” 他恁地一说,面上微露喜色,一步一步再向红柳走去。看他那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样子,心中仍存畏惧之意,不敢骤然逼近。 顾小宝不敢过分探头去看那棵红柳,生怕“鬼见愁”宫半天发觉自己藏身在此。 他本来想走,避开这个魔星,但上面是水,两面全是毫无遮掩的池岸,若想沿岸跑掉必然要被发觉。 是以,只好凝神静观下去。 ------------------ 海天风云阁 扫描校对 |
|
后一页 前一页 回目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