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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村子他便直奔酒怪班羿阁下那家酒肆,进门一看,酒肆里桌倒椅歪,狼藉一片,地上已有凝固了的血液,独不见“酒怪”班羿的踪影。 难道说酒怪班羿被那人去而复来带走了。 诸葛英心念转动问,一眼瞥见左墙上垂着帘的那扇门,同时他也看见一道血液延伸到那扇门的门口。 诸葛英明白了几分,闪身扑了过去,伸手一掀帘子,他心头震动,立即怔在了那儿。 “酒怪”班羿横躺在床上,头颅破碎,脸上血肉模糊,右掌上都是血,显然,这位“酒怪”是一再被逼问,为了灭自己这个口,自碎天灵而死。 他竟然这么护邢玉珍,真为邢玉珍换了命。 再想想临上山之前,班羿对他说的那句!“博葛少侠,只一念之差便将是使人饮恨终生,懊悔无穷,诸葛大侠身为当世之最,不可不慎。”心里不免有点异样感觉。 这名话显然是提醒他明辨是非曲直,分清黑白善恶。 “难道不成邢玉珍夫妇所说……” 诸葛英定了定神,垂手放下了帘子,他默然地在“酒怪”屋门口站了一下,然手陡场双眉,转身走了出去。 站在酒肆门口,他抬眼扫见全村。 这时候回落西山,天已黄昏,应该是夷女戏水,村子里最热闹,到处飘送笑语的时候。“然而,初垂暮高中,眼前三条路每一条都是空荡而寂静,每一户人家都关着门,连声狗叫都听不见。 那一人两童子上哪儿去了?又上哪儿去找。 诸葛英刚皱起一双眉锋,喜地左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尖叫,只那么短短的一声,很快地又归于沉寂,似乎是叫声前出,便被什么堵住了嘴一般。 诸葛英眉锋一寒,眉梢儿一扬,腾身扑了出去,人似行空天马,快如迅雷奔电。 他越过了十几户人家,可是由于没再听见动挣,他却难找出适才那声女子尖叫是从哪儿发起的。 他思忖了一下,立即腾身拣上一户人家屋面,甫上屋面,他立有所见。 前面数文外有户人家,跟阿律家一样,也邻靠一条江水情澄的小河,只是没有那困竹篱。 三个夷族年轻壮汉子手里拿着刀,标枪,弯着腰,矮着身,像捕什么猎物一般,正蹑手蹑脚地沿着墙根向那户人家逼近。 诸葛英一看就明白了,忙腾身掠了过去,直落那三名年轻夷族壮汉顶上。 那三个壮汉突见一人从天而降,着实地吓了一大跳,最前面那名年轻汉子低孔一声,抡刀就砍。 诸葛英伸手抓住了他的腕脉,道:“我是阿律的朋友,三位是……” 那名持刀汉一怔道:“你是阿律的朋友?” 诸葛英点了点头。 那名持刀汉子忙用左手一指那户人家,道:“那快,银妞……” 诸葛英一听银妞,心神大震手一松,旋身一阵风般到了那户人家门口,抬掌一震,两扇门砰然而开。 他看见了,这户人家比阿律家简陋得多,中间一大间,左右各一则和,中间这一间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夷族老人跟一个夷族老妇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点了穴道。 左边那一间里,一方小方桌,桌上摆着酒菜,桌后,坐着个浓眉大眼,满面虬髯,威武道人的红袍大汉,他袒露着茸毛丛丛,结实的胸脯,怀里拥着半裸的银妞,抱着银妞的那只手,从银妞的香肩上绕过,握着一柄匕首,架在银妞的脖子上,银妞吓得面无人色,那大汉却一口酒,一块肉地直乐。 诸葛英看得双眉高扬,目射威凌,立即冷然说过:“阁下这是干什么?” 那红袍大汉一怔,敛去了满脸粗野邪关,瞪着一双巨目道:“你是……” 只听银妞惊叫了一声:“阿英……” “阿英?”红袍大汉突然咧嘴笑了。 “好亲热的称呼,原来你是这妞儿的相好啊,穷酸,你艳福不浅啊,终生她是你的,今天爷我看上了她,借我乐一乐,等爷乐够了再还你,出去,出去,别扰了我的兴头。” 说着,他抬起傅扇般的人巴掌向诸葛英摆了一摆。 诸葛英当然没动,道:“阁下想必是中原来的。” 红袍大汉一点头:“不错,爷正是中原来的,你……” 诸葛英道:“我也是中原来的,中原武林人物别到这里来欺负一个柔弱夷族子女,放下她跟我外面来说话。” “柔弱?”红抱大汉哈地一声道:“她大概对你柔弱对我可像只老虎,刚才差点儿没把我的脸抓破,还好我有伏虎之能,要不然……” 诸葛英道:“阁下,放下她跟我外面来说讲。” 红袍大汉浓眉一扬道:“给脸不要,你也忒啰嗦了,要不是看在这妞儿份上我就毙了你,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扰了我的兴头,惹火了我,这妞儿咱俩都别要… …” 诸葛英淡然说道:“据我所知,阁下是来找邢玉珍。” 红袍大汉一怔,脸上随即变了色,喝问道:“你是……你怎么知道……”诸葛英道:“放下她,找我要邢玉珍就是。“ 这一着真灵,红袍大汉胳膊一抖,银妞惊叫一声滚在一边,然后他站起身来跨过桌子走了过来。 诸葛英一见他走了过来,转身就出了门。 他出门刚站稳,那红抱大汉已跟了出来,在离银妞家门口不远处一站,活像半截铁塔威态逼人,道:“说吧,邢玉珍躲在哪个洞里?” 诸葛英道:“先报个名来我听听。” 红袍大汉一怔,旋即一咧嘴,倏然而笑:“也难怪,谁叫你不知道我是谁,小嫩蛋儿,你不配问爷的姓名,赶快把那邢玉珍的躲处告诉我,要不然我转回去先收拾你那妞儿去。” 诸葛笑道:“你试试看,你只要能再进门去我就任你。” 红袍大汉两眼一睁,笑问道:“真的?” 诸葛英道:“你何妨试试看。” 红抱大汉笑道:“既然碰上了趣人,我也不得不趣上一番。” 他转身便往回走,是走而不是跑,更不是闪身如电。 诸葛英冷笑一声道:“你很自负。” 跨步而动,身形如电,绕过红袍大汉正好挡在屋门口。 红饱大汉一怔道:“哟,瞧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啊。” 抬起蒲扇般大巴掌抓了过来。 诸葛英道:“站稳了。” 抬掌往红袍大汉手上一贴,红袍大汉身子一晃,立即往后退了一步,也只是那么一步。 红袍大汉又复一怔,脸色微变,道:“怪不得你敢……” 诸葛英道:“没想到你内力这么深厚,在中原武林应该不是泛泛之辈。” 红袍大汉一点头道:“不错,你说对了,咱们却再试试。” 抖手一掌劈了过来。 这一掌,威猛无伦,凌厉已极。 诸葛英是个大行家,他看在眼里,心头震动功凝右臂提一口真气挺掌迎了出去。 砰然一声大震,那三名夷族壮汉吓得忙转身便跑。 诸葛英身子晃了一晃,红袍大汉一声闷哼,跄踉退了三四步,显然,他还是不如诸葛英。 红袍大汉不笑了,那付不在乎的神态也没了,两眼瞪得像铜铃,须发微张铜髯抖动,道:“我没想到这‘六诏’山下的小村子里曾碰上一个修为比我高的人物,穷酸,你报个名来。” 诸葛笑道:“套你一句话,你还不配问我的……” 红袍大汉大吼一声扑了过来,人像疯狂了一般,双掌抢动,虎虎生风劲气逼人。 诸葛英现状暗自颇也震惊,他唯恐红袍大汉的威猛单力波及银妞家这茅草搭盖成的房子,没容红袍大浪扑近便闪身迎了上去。 转眼五招,只听一声闷哼,一声裂帛异响,两条人影乍分,诸葛英退至银妞家屋门口,红袍大汉狼狈站在一丈外,头发散了,那件红袍左肋处裂了个大口子,他站在那儿脸色铁青,神态怕人。 诸葛英淡然说道::“你不及我就得听我的,报名!” 红抱大汉满口铜牙一挫道:“你不配!” 诸葛英双眉陡然一剔,旋又淡淡说道:“动手拷打那位酒肆老掌柜的可是你?” 红袍大汉道:“是我,怎么样?” 诸葛英一点头道:“好,这笔账我权且记下,再答我一问,你找邢玉珍干什么?” 红袍大汉咬牙说道:“我要手刃那贼淫妇,你又怎么样?” 诸葛英道:“邢玉珍跟你何仇何怨?” 红袍大汉道:“凭你还不配问……” 诸葛英道:“我告诉你,这一问你非答不可。” 红袍大汉道:“我要是不答呢?” 诸葛英道:“你怎么对付那酒肆老掌柜,我怎么对付你。” 红袍大汉、点头,厉笑道:“好吧,你试试看。” 诸葛英道:“敢情你是还不服气。” 迈步逼了过去。 红袍大汉没动;但很清楚地可以看到他神色为之一惊,眼看诸葛英已然走近,他猛抖双掌劈了过来。 诸葛英来个硬碰硬,两掌一抖迎了上去。 砰然一声,红袍大汉站立不稳住后退去。 红炮火汉仍不服。扬掌劈出三次,但三次都是他被震退,最后一次他被震退靠在身后一堵墙上,要不是这堵墙挡住他,他非来个仰天而倒个不可,他没处退了,靠在墙上直喘,神态似更见狼则,也更见怕人。 诸葛英冷然问道:“怎么样,服气了么。” 红抱大汉笑得怕人。接口道:“我生平只服两个人,要我服你那是做梦。” 诸葛英哦地一声道:“你生平只服两个人,那是谁?” 红袍大汉道:“你管不着,也不配问。” 诸葛英双眉一扬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 身形一闪而至,在红袍大汉还没来得及动手之前,他一把捉上红袍大汉左肩并,五指微一用力,红袍大汉只哼了一声,身子却是连晃都没晃。 “肩并”要穴扣在人五指之下,红袍大汉空有双手却分毫动弹不得,他瞪着诸葛英咬牙说道:“你若是个汉子放开我,咱们再作殊死一搏。” 诸葛英冷然说道:“另激我,我已经够了,事实上你不是我的对手,纵然再作几场搏斗你也胜不了我,拷打酒肆老掌柜,欺负一个毫无抗拒之力的弱女子,两罪并一,我先废了你这只左肩。” 城落,他五指刚要用力,蓦地…… 红袍大汉目中异采暴闪。 紧接着一个冰冷话声起自身后:“你要是废了他一只左臂,我会把你的皮剥下来,然后再一根根抽你的筋。” 诸葛英心头微露,覆地转脸望去,只见身后银妞家那屋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神色冰冷的黄衣老者。 这老者看上去没什么起眼之处,可是他那一双眼神加两把霜刃,冰冷而犀利,一望可知内外双修的一流好手。 只听红袍大汉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黄衣老者两眼一翻,冷然说道:“来晚了么,少主命我前来召你……” 哼地一笑道:“你真露脸,竟被制在这么一个乳臭未干,胎毛未退的嫩毛里小子,少主要是知道定然十分高兴。” 红袍大汉道:“行了,你别损我了,叫他松松手吧。” 黄衣老者翻眼望向诸葛英道:“小子,听见了么,松开他,我饶你不死。” 诸葛英道:“我要是不听你的呢?” 黄衣老者道:“我刚才说过了。” 诸葛英道:“那么我不听,你试试吧。” 黄衣老者目中厉芒一闪,左掌一抬,修又缓缓垂了下去道:“小子,你要三思。” 诸葛英脸色忽然一变,目光凝注在黄在老者得缩在袖子里的那只左手上,道: “再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 黄衣老者道:“你要看什么?” 诸葛英道:“你那只手可是一只铁手?” 黄衣老者脸色一变道:“谁说的……” 诸葛英目中乍放异采道:“古翰,仇超……” 黄衣老者冷叱一声:“小子,你死定了。” 人如鬼魅,飘身欺了过来。 同时,身后红袍大汉一声冷哼,左肩猛然一挣,可是诸葛英比他快,五指一紧,猛然往前一带。 只见红袍大汉一个身躯离地而起,猛地向黄衣老者撞去,黄衣老者一惊,硬生生刹住扑势,反身而退。 诸葛英趁势一指点上红抱大汉脑后,红抱大汉一声没吭便推金山、倒玉柱,砰然一声趴在了他脚前。 黄衣老者脸色大变,厉叱说道:“小子,你……” 诸葛英冷然说道:“没想到当日风闻已死的四大奇人,今日竟一个个地出现眼前,古翰,答我问话,你等可是来找那玉珍的?” 黄衣老者道:“我等正是来找邢玉珍的,怎么样?” 诸葛英道:“你听谁说邢玉珍躲在‘六招’?” 黄衣老者道:“这你管不着。” 诸葛英抬脚踩在红袍大汉后心上,冷然说道:“古翰,你说不说。” 黄衣老者一惊厉声说道:“小子,你要敢……” 诸葛英笑道:“怕看他喷血而亡也可以,答我问话。” 黄衣老者咬牙点头道:“好吧!小子,且让你得势一时,稍时……” 诸葛英冷然说道:“答我问话。” 黄衣老者忙道:“我四人只是奉命前来!” 诸葛英“哦!”他一声道:“你四人奉命前来?奉谁之命,除了查三影之外还有谁能支使你们四人?” 黄衣老者道:“这你就别管了,你也不配问。” 诸葛英道:“我管定了,你看看我配问不配问。” 他抬了抬踩在红袍大汉后心上的那只脚。 黄衣老者一惊说道:“小子,不灵了,你就是踩碎了他我也不会说。” 诸葛英“真的么?古翰。” 黄衣老者道:“不信你尽管踩下去。” 诸葛英双眉一扬道:“仇超他死有余辜,我倒要试试看!” 脚下便要用力。 突然。 一个清朗话声从身有传了过来。“阁下脚下留情。” 诸葛英闻声一怔,再抬眼一看,他立即笑声说道:“费大侠……” 身右十丈外站着一身长袍的费啸天,他身后紧跟着两名白衣童子,一抱金鞭,一抱长剑。 入目这两名白衣童子,诸葛英刹时又明内了一件事。 黄衣老者立即躬下身去,遥遥恭谨施礼。“少主。” 费啸天脸色一变,但刹时间又恢复正常,带着两名白衣童子腾身惊了过来,直落黄衣老者身前,抬眼凝住道:“阁下认得费某人?” 诸葛英也已恢复了他那超人冷静,淡然一笑道:“金鞭银驹震寰宇,哪个不知……” “夸奖了!”费啸天轻淡笑笑说道:“那是武林朋友们的抬爱,容我请教……” 诸葛英道:“费大侠,我一介寒儒,藉藉无名,默默无闻……” 费啸天道“总该有个姓名。” 就在这两句话工夫中,诸葛英已想好了化名,当即说道:“费大侠!我姓贾名玉。”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阁下果然人如玉,贾玉二字我听来的确很陌生,阁下这么一个藉籍无名,默默无闻的人,竟能制住四大奇人之一的‘神力霸王’仇超,委实令人……” 诸葛英截口说道:“费大侠,没名气的人不一定就没过人的本事。” 费啸大点头说道:“说得是,有的人不好名,这么看来阁下该是那不好名的高人了!” 诸葛英方待再说,费啸天却接着又道:“我请教,仇超何处开罪了阁下。” 诸葛英道:“他拷打酒肆的老掌柜……” 费啸天淡然说道:“阁下,动手逼问班羿的是费某人,仇超他只是代主受过。” 费啸天厉害,上来便点破那是‘酒怪’班羿而不是一个寻常的弱老人。 诸葛英淡然一笑道:“我不信,我以为费大侠是代下属受过。” 费啸天道:“怎见得?” 诸葛英道:“以费大侠这么一位顶天立地,名重武林的当代英杰,盖世奇景,怎会下手那成名多年的前辈侠义……” 费啸天笑笑说道:“阁下不必骂费某人了,费某人是一时激动,现在想想很是懊悔。” 诸葛英道:“费大侠恐怕要懊悔一辈子了。” 费啸天目光一直道:“怎么?莫非那班羿……” 诸葛英道:“班羿怕再遭拷打,而自碎天灵自绝了。” 费啸天目中寒芒暴闪,顿足不语,半晌始点头说道:“阁下说得不错,费某人势将懊悔终生,愧疚无穷,我一念之误而害得一位前辈侠义!费某人,还称什么英豪,称什么奇男……” 扬左掌向自己左腕砍去。 诸葛英睹状刚一怔,黄衣老者已大惊失声地扑过来握住费啸天的左腕,道: “少主,大事未了,万请……” 费啸天摇头悲叹,一抖手,道:“也罢,你去一趟,把班羿的死身安置好,等我完事回去时带回厚葬,届时我自有报偿。” 黄衣老者应声施礼。飞射而去。 黄衣老者去后,费啸天抬眼望向诸葛英,道:“对班羿,我已有所安置,他日我也将有所报偿,此事可说已有交待,阁下是否可将仇超……” 诸葛英道:“费大侠现有所谕,贾玉不敢不遵,只是我还有一件事要奉知费大侠。” 费啸天道:“阁下请说,费某人洗耳恭听。” 诸葛英道:“不敢,贵属仇超闯民房,辱民女……” 费啸天两眼一睁,道:“阁下,在什么地方?” 诸葛英道:“就是费大侠身后这一家。” 费啸天双眉一扬道:“阁下请将仇超穴道解开,让费某人问问他。” 弯腕一掌,仇超应掌而醒,翻身跃起他要有所行动。 只听费啸天冷喝道:“仇超!” 仇超一惊转身,他这才看见费啸天站在眼前,赶忙躬身低头,恭谨地说道: “少主,您是什么时候……” 费啸大冷冷说道:“我早来了,我若迟来一步,只怕你连命都没有了。” 仇超一张脸涨得通红,低着头道:“谢少主……” 费啸天道:“古翰来找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仇超道:“回少主,那时属下正在跟这小子……” 费啸天道:“为什么跟这位动手搏斗?” 仇超答得毫不迟疑道:“是因为属下找了一个夷妞儿……” 费啸天冷哼一声道:“临出来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 仇超一怔,满脸诧异之色,瞪眼望着费啸天道:“少主?” 费啸天沉声叱道:“住嘴,退往一旁听候发落!” 仇超瞪大了一双铜铃眼,似乎很是诧异,但是他没敢多说,躬身答应一声,退向后去。 费啸天抬眼望向诸葛英,道:“阁下,那夷族姑娘是否已……” 诸葛英道:“幸好我及时阻拦了贵属。” 费啸天微一点头道:“那还好,多谢阁下伸手,否则费某人有何面目见中原武林同道?阁下请放心,对仇超,我自有惩罚……” 诸葛英道:“还请费大使今后多多约束贵属。” 费啸天道:“多谢教我!那是自然……”微一拱手道:“费某人另有他事,不便在此久待,告辞了。” 转身要走,仇超突然说道:“禀少主,这小子知道躲藏的邢玉珍。” 费啸天“哦!”地一声,转回身目光直逼诸葛英。“是么,阁下?” 3诸葛英道:“容我先请教,费大侠为什么要找邢玉珍。” 费啸天道:“阁下是否知道邢玉珍的藏处?” 诸葛英道:“费大侠请答我问话。” 费啸天双眉微微一剔道:“是不是我告诉阁下原因,阁下就告我那玉珍的藏处?” 诸葛英道:“我要弄个明白,问清曲直是非。” 仇超喝道:“小子,你配。” 费啸天立即叱道:“有我在,哪有你插嘴的余地,后站!” 仇超应了一声,哈腰退向后去。 费啸天抬眼望向诸葛英,道:“我要替一位武林前辈异人跟仇超等报仇雪恨。” 诸葛英道:“我明白了,费大侠是要为‘玉面阎罗’查前辈……” 费啸天点头说道:“不错。” 诸葛英道:“据我所知,仇超四人原为查前辈的座下四卫,怎么多年后的今天地四人称费大侠为少主……” 费啸大道:“此事说来话长,查前辈被害去世后,仇超四人流浪江湖,无依无靠,先父爱他四人一身所学,有意收在身边,他四人答应投靠,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先父替查前辈报仇雪恨,先父点头一口答应,先父已然仙逝,这件事自然就落在费某人头上……” 诸葛英道:“原来如此,怎未见那夏侯飞与宫红……” 费喻人摇头说道:“阁下有所不知,当时先父只收了古翰与仇起二人,至于那‘银骷髅夏侯飞’与‘血手印宫红’听说已变节移志,投向邢玉珍手下……” 诸葛英“哦”地一声,道:“那就怪不得只见这两位而未见另两位了……” 费啸天道:“如今听说邢玉珍躲在‘六诏’,所以费某人带他二人前来找寻,邢玉珍杀害亲夫,心狠手辣,毒如蛇蝎,武林莫不唾弃不齿,以除之为快,倘阁下知道部玉珍的藏处,尚清明告……” 诸葛英:“不瞒费大侠说,邢玉珍确实住在‘六诏’……” 费啸天两眼一睁,道:“请阁下指点……” 诸葛英摇头说道:“不忙,费大侠,有件事我必须先让费大侠知道一下。” 费啸天道:“什么?” 诸葛英道:“那玉珍不承认她是杀害亲夫,而是……” 接着他把仲孙漱玉跟邢玉珍夫妇俩告诉他的说了一遍。 听毕,仇超首先大叫:“好个贱淫妇……” 费啸天转过脸来平静地问道:“这么说,阁下是已经见过邢玉珍民?” 诸葛英点头说道:“是的。” 费啸天道:“容费某人先请教。阁下找邢里珍,又为的是什么?” 诸葛英道:“跟费大侠一样。” 费啸天道:“这么说阁下跟费某人志同道合?” 诸葛英道:“正是,费大侠。” 费啸天道:“那么,阁下可相信邢玉珍的话?” 诸葛英道:“不瞒费大侠说,我信疑参半。” 费啸天道:“好一个信疑参半,阁下打算怎么办?” 诸葛英道:“在未觅得人证,问清是非曲直之前。我不敢冒然采取行动,费大侠该知道,此事体大……” 费啸天道:“阁下所指的证人是……” 诸葛奖典道:“自然是邢玉珍所说查前辈的原配发妻” 费啸天摇头笑道:“姑不谈邢玉珍是否无中生有,且休问世上是否真有其人,纵有其人,已事隔多年,谁还敢担保此人仍在,纵然此人仍在,人海茫茫,字内辽阔,一时又如何去找……” 诸葛英道:“我也知道……” 费啸天道:“现今查前辈的四卫之二在,阁下何不当面问上一问。” 诸葛英道:“我本有此意……”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仇超适才骂邢玉珍为贱淫妇,阁下该听见了。” 诸葛英点头说道:“不错,我听见了。” 费啸天道:“那么我以为阁下不必再问了。” 的确,诸葛英明知查三影的那位还不知有无其人的原配发妻难找,原就打算找血手印宫红问上一问,求证一下。如今没碰见宫红,反面碰上了仇超,该一样。而且听费啸天说,宫红跟夏侯飞已投向了邢玉珍,要照这么说,问仇超该比问宫红好。 这么一来,宫红行凶时所言跟如今费啸天所说,也就不谋而合了。 由这一点看,邢玉珍大妇之言,应该是假不真。 反过来再看看邢玉珍的态度,仲孙漱玉的为人,成名多年的“酒怪”班羿也为她夫妇舍了命,这几点,却又令人犹豫,邢玉珍夫妇的话,又似乎真而不假。 这怎么办? 可惜当日诸葛英跟卓玉冰分别早了一会儿,要不然如今一切迎刃而解,就用不着再伤脑筋了。 只听费啸天说道:“阁下以为如何。” 诸葛英迟疑了一下道:“我不敢说费大伙说的不是理……” 费啸大道:“那么请阁下将邢玉珍的藏处赐告,费啸天与仇超、古翰二人将感激不尽。” 诸葛英沉默了一下道:“费大侠是否愿意再多方求证一下?” “怎么?”费啸天道:“阁下认为有仇超、古翰二人作证还不够么?” 诸葛英:“倒不是不够,实在是此事体大,不但关系着人命,还关系着一人的毁誉……”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我真有点怀疑阁下是来为查前辈报仇雪恨的……” 诸葛英正色说道:“费大侠当代奇豪,应该知道,纵然是不共戴天的亲仇,也应弄清是非曲直,一念之误便足以……” 费啸天截口说道:“费某人也知道此事体大,然而我请问,当世之中除了仇超与古翰之外,何处再找更好的证人?” 诸葛英呆了一呆道:“倘世上确有查前辈的原配发妻在……” 费啸天道:“倘若邢玉珍是无中生有呢?” 诸葛英道:“只要证明邢玉珍是无中生有,我不但愿将邢玉珍的住处奉告,而且还愿意追随费大侠,共诛……” 费啸天道:“阁下,那不是一时半时的事。” 诸葛莫道:“这是中原武林一件大案子,我辈不能不慎重,为此,我宁愿多等些时日,不知费大侠意下……” 费啸天笑道:“阁下,只怕假以时日,再找邢玉珍可就难了。” 诸葛莫道:“费大侠,自查前辈被害至今,其间时历数年,而如今费大侠跟我都已经找到了‘六诏’……” 费啸天笑道:“阁下的意思是说她跑不掉。” 诸葛英道:“只要她还活在世上,除非她有升天入地之能,要不然的话,任她躲到天之涯海之用也难求个幸免。费大侠,冥冥之中更有天理,更有因果报应……” 费啸天淡然笑道:“这么,阁下眼前是不打算将邢玉珍的藏处赐告了?” 诸葛英道:“事非得已,还请费大侠原谅。” 价超陡然一声厉喝。“小子,找劈了你……” 费啸天目光一扫,仇超立即低下头去,然后他转过脸来含着一丝淡然笑意,向着诸葛英道:“阁下既有这等心意,如此打算费某人不敢勉强,不过费某人要奉知阁下,找证人求证,那是阁下的事,费某人认为自己总有这两个最佳人证已经很够了,告辞。” 活落,一拱手,带着仇超及两名白衣童子转身而去。 诸葛英忙道:“费大侠……” 费啸天停步回身道:“阁下有什么见教。” 诸葛英道:“不敢,事关重大,还请费大侠……” “阁下,”费啸天淡然截口说道:“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各人有各人的做法,找不勉强阁下,也请阁下别勉强我。” 转身行去。 诸葛英呆了一呆,张口想再叫,可是他没叫出声,最后他闭上了嘴,眼望着资啸天等转过一处民房不见,他方始迈步向银妞家走去。 他进了银妞的家,从一处民房后射过来的两道目光,一直紧紧地跟着他,直到他进了银妞的家,这双目光才收了回去。 那是费啸天,他转过了身,眼前站着仇超,两名白衣童子,还有古翰,他目光先落在仇超脸上,犀利而冷峻的目光,使得这位当年四大凶人之一的“神力霸王”一惊,不安地低下头去。 费啸天淡淡地开了口:“仇超,事不寻常,情形特殊,从现在起,我不许你再骚扰民家,更不许碰任何一个妇女,听见了么?” 仇超忙道:“谢少主恩典,属下听见了。” 费啸天的目光又扫向古翰,古翰也一懔低头:“古翰,你可知罪?” 古翰一惊,惶恐地道:“少主明示。” 费啸天道:“是谁叫你当着那个贾玉称呼我少主的?” 古翰呆了一呆,道:“少主的意思是……” 费啸天冷然说道:“你知道他是谁?” 古翰道:“属下不知道,少主明示。” 费啸天道:“他叫司马杰,又叫诸葛英。” 古翰、仇超双双大惊失色,脱口叫道:“玉书生……” 费啸天叱道:“轻点。” 古翰、仇超立即噤声住口,但脸上的神色却难掩心中的震撼与惊骇。 只听费啸天道:“这么声少主不啻告知诸葛英你跟仇超是我的人,你们两个现是我的人,那夏侯是我的人……” 哼哼哼地一阵冷笑。 古翰面无人色,低下头去额声说道:“少主开恩,属下有眼无珠,没看出他就是司马杰……” 费啸天道:“让他知道真正要杀霍刚兄妹的是我,这还事小,大不了让梅姑娘跟我反目成仇,而若由此让他相信了邢玉珍的话,那可就……” 古翰忙道:“少主开恩,少主开恩。” 费啸天淡然一笑道:“这是你的罪,但你适才握住我的手腕,却是你一桩大功,将功折罪,我姑饶这次……” 古翰一躬身道:“谢少主恩典。” 费啸天睑色一寒,神色怕人道:“不管怎么说,诸葛英总是我的心腹大患,留他不得,我必定杀之……” 古翰一场头道:“禀少主,属下愿……” 资啸天摇头说道:“诸葛英一身功力虽已大打折扣,但合你二人之力,仍不是他的对手,我要亲自下手,不过目前尚非其时,仇超。” 仇超忙应道:“属下在。” 费啸天一字一字地道:“传我的令谕,命夏侯飞宫红二人即刻离开‘六诏’,回转中原,尽全力不惜一切,务必于限期内找到那原住梅花溪下松涧中的一对母女,擒之,押送回庄,然后报我,去。” 仇超应了一声,腾身破空而去。 费啸天目光移转,道:“古翰。” 古翰忙应道:“属下在。” 费啸天道:“你暂时留此跟踪诸葛英,沿途留下记号,绝不许被他察觉,否则你提头来见。” 古翰一愧忙道:“属下遵命,少主放心就是。” 费啸天脸上微泛笑意,微一点,转身要走,突然他又停住问道:“班羿真死了?” 古翰道:“回少主,是真的,他自碎天灵……” 费啸天两眼一睁,道:“是他么?” 古翰道:“回少主,确是班羿本人。” 费啸天道:“你没有错?” 古翰道:“回少主,没有错。” 资啸天威态一敛,点头说道:“那就好,便宜了他……” 话锋一转,问道:“你怎么安置他的?” 古翰道:“回少主,属下把他装进了一只酒坛子里……” 费啸天倏然笑道:“生前称酒怪,死后死置酒坛中,可称死得其所……” 只听一名白衣童子道:“禀少主,出来了。” 费啸天忙回身窥看,只见诸葛英跟银妞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那对老夫妇,想必是银妞的爹娘。 费啸天讶然说道:“他这是干什么,莫非……” 他话还没说完,银妞跟她的爹娘相偕往东行去,诸葛英则一个人往西而去。 古翰忙道:“少主,属下是……” 费啸天略一沉吟,道:“跟诸葛英。” 古翰答应一声,瘦小身形一闪不见。 望着诸葛英的背影,费啸天脸上浮起异样的表情,令人难以意会,可是却令人不寒而僳…… 诸葛英在前面走,古翰隐蔽着身形在后头跟。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全村没有一点灯火,要不是今夜夜空里月亮升起来的早,夜色准是一片黝黑。 诸葛英进了班羿的那家酒肆,这却使跟着后头的古翰一怔,古翰老奸巨猾,他立即明白他那位少主判断错误,不该跟诸葛英,而该跟银妞一家三口。 可是跟诸葛英是费啸天的令谕,古翰他不敢不听,更不改擅改,再说,这时候回头去跟那三个,未免也太迟了。 古翰既然知道那穷酸是“玉书生”,他可不敢跟得太近,万一让诸葛英发现,他就要提头去见少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故,诸葛美进入酒肆之后,他只有躲在十丈外一处墙后耐心地等,等着诸葛英再出来。 还好,他没白等,没多久诸葛英就从酒肆里出来了,肩上扛着一个半人高的大酒坛子,他一出酒肆往东飞掠而去,古翰不敢怠慢,忙跟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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