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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冷哈哈大笑,声似珠落玉磐:“欢迎,欢迎,若得前辈为座上客,茅庐平添万丈光辉,我定当修竹扫径置酒以待。 话落,相对大笑,欢愉、豪迈。 容得两人兴尽笑毕,温飞卿一旁问道:“前辈,表记所指如何?” 张远亭摇头道:“仍在两岸上,没什么改变。” 温飞卿点头道:“以我看张姑娘既然走的也是水路,表记若另有所指,应该在‘连德’、‘兰豁’一带,要是在这两个地方仍然沿江前指,那恐怕就要到‘金华’了。” 张远亭道:“但愿如此,这样咱们就可以不必分手了。” 谷冷接道:“跟前辈在一起,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实在不愿碎而言离,但愿张姑娘所留表记直指‘金华’。” 张远亭道:“谢谢老弟台,跟老弟台这种俊彦高士在一起,不但使我获益良多,而且使我有猝而年轻二十年之感。” 谷冷笑了,温飞卿也笑了。 唯独李存孝没有笑。 天下巧事不少,可都不及这件事巧得令人高兴。小船溯江而上,经“连德”.过“兰豁”,张波兰所留的表记居然一直没离开“富春江”。 船抵“金华”之际,这件巧事更让人兴奋,张筱兰所留表记竟斜斜指向“金华城”。 下得船来站在江岸上,张远亭摇头说道:“看来天意不让我跟诸位言别。” 此刻已值上灯时分,温飞卿远望‘金华’那上腾的满城灯光,道:“天色已然不早了,咱们还是赶快进城找张姑娘吧,但愿张姑娘所留的表记到此为止,人现在也在‘金华城’里。” 张远亭点头说道:“但愿如此。” 一行四人进了‘金华城’,没顾得歇息,没顾得吃喝,顺着张波兰所留表记在‘金华城’里左弯右拐一阵找寻,最后四个人停身在两扇残破不堪的大门之前。 置身处异常偏僻荒凉,藉着远处的灯火打量,张波兰所留表记斜指处是一片占地广大相当的废园。 断壁危垣,一园东倒西歪的倒塌墙,最高处丈余。 那大门,颇称宏伟壮观,高大的门头,几级石阶,一对石狮子,大门油漆剥落,斜了一扇,那时候门栏都锈得不成样儿了。 门头上有块残缺的石匾,字迹经不起长年的风吹雨打,已然模糊不可辨。 站在外头往里看,目光所及,是一堆堆的瓦砾,一片片的人高野草。 只听谷冷轻叫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张远亭摇头说道:“不知道,想见得当年必是一处官第豪门。” 谷冷轻叹一声道:“白云苍狗,世事变幻无常,这青苔碧瓦堆,想当年…” 李存孝没心情再听下去,说道:“前辈,我先进了。” 迈步登阶进入了废园。 张远亭紧跨一步进了上来,他站在李存孝身后“叭”,“叭”,“叭”一连弹了三声指甲。 废园寂寂,没动静,也没反应。 张远亭眉锋一皱,讶异道:“怪了,怎么她不在这儿?” 李存孝道:“前辈,这庞园里可有张姑娘留下的表记?” 张远亭摇头说:道:“没有了,刚才门外的那一个是最后的一个。” 李存孝道:“这么说张姑娘应该在这废园里。” 张远亭点头说道:“是的,大少。” 只听温飞卿在身后说道:“这废园占地广大,也许张姑娘离这儿远,没听见,咱们分头别找找好么?” 张远亭一点头道:“二姑娘说得是,我跟谷老弟一路,谷老弟,我前行开道了。” 迈步往那人高的草丛中行去。 谷冷不敢落后,急急迈步跟了过去。 望着张远亭跟谷冷进入了草丛,温飞卿扭过头来道:“咱们也走吧。” 李存孝微一点头道:“此园荒废已久,野草丛中恐怕隐有虫蛀一类的毒物,姑娘请紧跟在我身后。” 迈步往前行去。 温飞卿可没让他带路,紧迈几步跟他走户个并肩,两个人拨动着人高的野草一边往前走,李存孝一边说道:“姑娘可知道,我的一身功力已然恢复了。” 温飞卿一怔,道:“怎么说,你的一身功力已然恢复了?” 李存孝道:“是的。” 温飞卿眨动一下美目,道:“真的么,在什么时候?” 李存孝道:“姑娘可记得在子陵钓台上,乍见张前辈时的情景。” 温飞卿道:“记得,就是那时候么……” 一双美目猛睁,急道:“对了,那时候你从子陵钓台上腾身,凌空扑向张前辈所坐那条大船……” 李存孝道:“是的,我就是在那时候发觉的。” 温飞卿惊喜道:“这么说来是真的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存孝没说话。 温飞卿讶异看地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李存孝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温飞卿道:“你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这是什么意思?” 李存孝道:“我不知道是该谢姑娘,还是该埋怨姑娘。” 温飞卿一怔,半晌才道:“你知道了。” 李存孝道:“是的,可是我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飞卿迟疑了一下道:“我知你颇深,我知道你不愿意轻易大人的情。” 李存孝道:“究竟如今找还是欠了这笔情。” 温飞卿道:“我是为你好。” 李存孝道:“我知道,对姑娘,我感激。” 踢飞卿道:“那瓶‘万应解毒丹’不是我的,我只是借花献佛……” 温飞卿迟疑了一下道:“真要说起来,你本就不该辜负人家这番心意。” 李存孝道:“我再谢谢姑娘的好意。” 温飞卿一怔,旋即娇靥上掠过一丝幽怨神色,香唇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李存孝缓缓说道:“姑娘不该这么做。” “我知道,”温飞卿低低说道:“可是我不忍见她那片痴情……” 李存孝道:“姑娘,我跟她缘仅一面。” “我也知道,”温飞卿道:“可是钟情于否,不在见面次数之多寡,就拿我来说吧,我见你头一眼就动了情愫,不克自拔……” 李存孝道:“姑娘,李存孝一介凡夫俗子……” 温飞卿凄然一笑,摇头说道:“现在别说这些了,命运弄人,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命薄……” 李存孝叫道:“姑娘……” 温飞卿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 李存孝默然未语,没说话。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之后他才道:“姑娘可知道她乔装改扮,易权而奔。” 温飞卿神情一震道:“你看出来了?” “不是我,”李存孝摇头说道:“我没有那么好的眼力,她那易容之术颇为高明。” 温飞卿美目微睁,道:“我知道了,张前辈好快的嘴。” 李存孝道:“姑娘不能怪张前辈。” 温飞卿道:“冷凝香一向冷若冰霜,矜待得不得了,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李存孝道:“我知道。” 温飞卿道:“那你就忍心怪她?” 李存孝口齿启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事实上,温飞卿没说错,对他,恩与情两个字,冷凝香占全了,他能怪人家,忍心怪人家?情非孽,爱不是罪,冷凝香对他动了情愫,深也好,痴也好,这并不是罪过。 只听温飞卿道:“一个女儿家,在这个时候最为软柔,也最为可怜,别冷落人家,行么?” 李存孝道:“姑娘不该这么做。” 温飞卿道:“我不该这么做?我除了这么做之外,还能怎么做?你说!” 李存孝暗暗叹了口气,没说话。 温飞卿微微垂下了螓首,轻轻说道:“为他人做嫁衣裳,我心里也不好受。” 李存孝轻轻一叹,道:“姑娘……” 温飞卿抬起了头,道:“你要是可怜我,就该听我的。” 李存孝皱眉说道:““姑娘是何苦?” 温飞卿道:“冷凝香是个好姑娘,在武林之中,她的名声一间也最好……”李存孝道:“姑娘也是位让人敬重的好姑娘。” 温飞卿突然珠泪夺眶,她举袖擦了擦泪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我不管别人怎么说,那怕是把我看成淫娃魔女都不要紧。” 李存孝道:“姑娘该知道,我现在没有心情去顾别的,也没有那工夫。” 温飞卿道:“我知道,我也没让你现在怎么样,只要你别冷落她就好了。” 李存孝没说话。 温飞卿道:“其实,我很矛盾,也很痛苦,为他人作嫁衣裳,我希望你能点头,可又怕听你答应……” 李存孝一阵激动,翻身抓住了温飞卿的一只玉手,道:“姑娘,你当真……” 温飞卿一惊,旋即也红泛娇靥,一阵激动,道:“我对任何人都可能有假,唯独对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陷得这么深,这么痴……”李存孝说道:“姑娘,我说过,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温飞卿道:“即使是,我愿意。” 李存孝手一紧道:“姑娘,我感激……” 温飞卿道:“别对我说这两个字。” 李存孝道:“那么……” 温飞卿微一摇头,轻轻抽了玉手,道:“迟了,李郎。” 李存孝探手上前又抓住了温飞卿的柔荑:“姑娘,李存孝不是人间贱丈夫。” 温飞卿摇头说道:“我却是残花败柳破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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